她心里不免多想了些,今日明荞和在那日在芳菲宴上见到的不太一样,虽然为了她来,但也没忽视赵芸安。
好像只要燕明荞想,就能把所有人都顾及到。明荞考虑得也周全,今日她来,光想着见沈氏,要得体大方些,但没想到还有明荞她们。
而且若亲事成了,明荞就是她小姑子,怎么都没想着准备一些礼物呢。
真是失策。
而赵芸安来是有吃的万事足,她和明荞也熟悉,大大方方就吃了,“嗯,不错,好像是凤梨味儿。”
“是有凤梨味的,就是不知道你吃的是不是。”
赵芸安闻言,张起嘴巴给燕明荞看,“那你快看看是不是!”
燕明荞:“你可别过来。”
三人一阵笑闹,在梨树下恍若一幅画。
远处沈氏看着,不由一笑,“这些孩子,还是同龄的在一块儿,能闹腾调皮些。听着她们的笑声,心情都好了不少。”
安康侯夫人道:“谁说不是呢,我看着明荞性子沉静中带着活泼,念安,还是你教导得好呀。”
夸明荞就是夸沈氏,夸沈氏就相当于夸赞燕明泽,帮着说亲,自然捡好话说。
安康侯夫人这回相当于媒人,她已经做坏过一次媒了,这回很是用心。
沈氏不敢居功,忙道:“这些孩子我没怎么管过,都是天性使然。”
黄夫人年岁比几人都长,毕竟黄芷心是老来女,她年岁差不多比沈氏大一轮。脸上皱纹也多些,笑起来很和善。
她道:“芷心是被我惯坏了,别看现在有模有样的,平日里娇气得很。”
沈氏说道:“女孩子娇气些也好,明荞也这样。”
黄夫人能看出燕明荞是娇养出来的,单看衣着打扮,别看今日打扮得素净,可是身上哪样都不是便宜货。不过这样一看,把女儿嫁到燕国公府,她也能放心,哪怕嫁给的是个庶子,但只要燕明泽稳重上进,沈氏做婆婆的大方得体,日后日子也会好过的。
况且,尽管黄启已经辞官了,可学生有的是。虽人不在朝中,但人脉还在,日后燕国公府哪个儿子出息还说不准呢,这仕途还得自己走出来,不然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黄夫人看中的就是夫君和未来婆婆,日后燕国公府肯定要分家的,就是她对燕明泽了解还不太多,不知他生母如何,可别两个婆婆。
杨氏适时对着安康侯夫人道:“那边梨花更好看,姐姐陪我去瞅瞅吧。”
也是把地方留给两人,说一些别人不方便听的话。
等人走远,沈氏挑挑拣拣说了,大意是,这个儿子从前教养都在他小娘那边,前几年他小娘病逝了,他回萧阳守了一年孝。
在越朝,丁忧只为父亲母亲,往上一层,祖父祖母。这样说好听些,也解释了为何燕明泽回萧阳一年多。
其他事,比如有个姐姐已经嫁人了,嫁给了永宁侯府的庶子。还有一个妹妹,如今年岁尚小,养在另一个妾室身边。
沈氏最后说道:“明泽他平日里都在书院,回府的时候很少。长这么大,功课好,是他自己上进,也是我这个做嫡母的不尽心。”
这样听着黄夫人大体上还是满意的,就等过些日子再出来,好见见燕明泽,若是满意,等个两三个月,亲事差不多就能定下来了。
就是黄夫人有些疑惑,今日她邀林夫人一块儿,已经约好了时辰,但现在林夫人都没到。
这边坐着喝茶赏花,过了好一会儿,林夫人才带着女儿过来。
林夫人见沈氏也说了话,只不过神似有些异样。
这丝异样很快就消失在林夫人脸上,不过偏偏叫黄夫人留意到了。而林毓婉一直乖巧坐在林夫人身侧,就给几位夫人问了安,安安静静的,很是娴雅。
林毓婉平日总爱穿一些素净的颜色,看着弱不禁风,摇摇欲坠的,跟朵小白花似的,今日却穿湖蓝色,首饰也多了些,倒是大大方方的。
众人赏过梨花,中午去盛京城内的留香楼吃了顿饭,沈氏做东,先问了几个小辈们的口味喜好,不过也单是为了黄芷心一人,期间还给黄芷心夹了菜,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沈氏挺满意黄芷心的,而燕明荞也觉得黄芷心性子和婉,天真浪漫,还蛮可爱的,若是嫁进来当嫂子也挺好的。
普陀山的事是那两成可能自然最好不过,若不是,燕明荞向外说没人信,还会波及燕国公府的名声。
就算告诉母亲,没有证据的事,也不能拿燕明泽怎么样,就算在家中兄弟姐妹有矛盾,在外面都是燕国公府的子孙。
燕明泽总会娶妻的。
燕明泽既然是真心想娶,谋求的最多也就是仕途前程,有黄家在,他会对黄姐姐好的。
燕明荞这样想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燕明泽已经十七岁了,娶妻算晚的了,但他没通房丫鬟,在这点上和父亲就不一样,对娘子应该是一心一意的。
总归要娶妻的,娶一个省心些的也好。
沈氏跟着这群人周旋了一天,好在结果令人满意,回府就歇着了。而另一边,黄夫人让女儿先回去,跟着林夫人一块儿逛了逛首饰铺子。
她还记得林夫人来时见沈氏的眼神不太对,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夫人佯装叹气,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可知我的长子林褚,曾经和燕国公府的二姑娘议过亲,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二姑娘嫁给了镇北侯,成了镇北侯夫人。”
她敢这么说,是笃定黄夫人不敢往外说,如今燕明玉是什么身份,谁敢在后面说闲话,更何况是说到沈氏面前去。
两个人一块儿说的话,没第三人在场,说出去谁信呀。
日后,不管这门亲事落到谁头上,就算尚书府和燕国公府结亲,那也是沈氏的原因,而非她之过。
黄夫人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原来是这样呀。”
那倒是需要再斟酌斟酌了。
“你也别听我胡说,这亲事还是得抓紧些,不然真被别人抢先了,都没处说理去。” 林夫人选了一只蝴蝶叉子,喊伙计过来结账。
有人来了,黄夫人不好再多问,但神色忧心忡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府之后,黄夫人还一直想着这事儿,但她后来又仔细想了想,这燕国公府的二公子、三娘子都已成亲,还都是在燕明玉成婚之后,若真有什么,亲事哪那么容易?
不过也没准儿,林家的事儿,别人根本不知道,今日若不是听林夫人亲口说,她怎会晓得。
还是再看看吧,女儿年纪还小,能再拖拖。
本来这月月底,燕明泽从书院回来之后,就应该约着出去见见人,但黄夫人以时间太仓促为由,给推拒了,定在了四月月底。
沈氏觉得这样想也正常,又不是愁娶愁嫁,慢慢来得好,便没放在心上。倒是燕明泽因为婚事的缘故,对正院恭敬了不少,回来的时候给沈氏买了点心。
其他孩子尚且有小娘贴补,燕明泽一个人,沈氏知他手头紧,“钱自己留着花吧,功课上多用功。眼看着也议亲了,不过黄家小娘子年岁尚小,恐怕不会及笄后就成亲。读书上缺银子就去公中支,我也盼着你明年会试能中,可以入朝为官。”
沈氏比任何人都盼着燕明泽能够安定下来,黄启在京中人脉甚广,也能有助益。她不盼着燕明泽光耀门楣,只期望他别惹是生非就好。
燕明泽点了点头,“儿子谨记母亲教诲,也多谢母亲为我操持婚事,母亲这阵子辛苦了。”
沈氏:“这些是我应当做的。孟氏那边,我对外人说的是她已病故。”
燕明泽明白,最近不会去探望了。
亲事定下来,他也算走出来了,从前种种,该当过眼云烟放下才是。日后他有岳家帮扶,官途也不会差。
至于假想若没做那些事,会不会走得比今日更远,燕明泽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想罢了。
月底这两日,他就留在家中温书,没有去黄府探望。
府里安静,没什么大事,晚上家宴也顺顺当当,就很稀松平常。
燕明荞的感觉就像……再也不用担心突然打雷,突然下大雨,突然刮大风,突然下大雪,有一种分外安定的感觉。
顾绵问她为什么这样的时候,燕明荞就笑而不语,这事哪儿好细说,“反正就是高兴,我一高兴呢,我就请客,我就请你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顾绵被逗得哈哈大笑,说道:“真的呀,那我要把盛京所有街的小吃全吃遍!”
燕明荞:“……咱们不是已经吃遍了吗?好吧好吧,那就再吃一次,吃完我还想吃再去吃留香楼,我发现留香楼的饭菜也很好吃。”
顾绵捧着脸,“那我们先去看兔子,看完兔子就出门,如何?”
燕明荞今日就是想来看兔子的,因为再过两天她就要来月事了,来月事肯定就不方便出门了。
那六七天不出来,兔子该把她忘了,所以肯定要趁着月事之前把兔子看够了。可是书院放假,现在顾言应该也在家中,他在的话去看合适吗?
燕明荞悄悄咪咪地问,顾绵悄悄咪咪地答,“有什么不合适的呀,你们比我还先认识呢。”
怎么不合适了。
燕明荞:“就是不太合适嘛。”
她都十三岁了,该注意点男女之防,在外碰见也就罢了,这是在太傅府,怎好去顾言院子。
顾绵拿她没办法,“不然我让……不是,我问问兄长什么时候出门,他放假回来要么去庄子,要么去书坊,不常在家的。”
燕明荞:“好呀好呀。”
顾绵道:“屋里书你随意看,点心随意吃,茶水随意喝,我去去就来。”
燕明荞不知怎么想到了,幼时二姐姐给她讲书,说是叫《西游记》,每次那孙猴子去打探消息,都是说俺老孙去去就来。
就还挺像的。
顾绵风风火火去了兄长院子,院子只有两个守门的婆子,小厮不在。窗子支了起来,屋门也开着。
顾绵能看见兄长正在写字,闻声抬起头,隔着一道窗子问道:“有事?”
顾绵如今也机灵了,不会横冲直撞直接问了。
她道:“三哥,你什么时候出门呀?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根糖葫芦好不好?”
顾言道:“今日不出门。”
顾绵:“可是我想吃……”
第96章 悔意
“你想吃有丫鬟, 再不行自己出去买,问我作甚。”顾言这回头也不抬,安心伏案, 笔也在动。
不过,若是顾绵进来看一眼,就会发现顾言写的根本不是字,而是画了好几只兔子,有黑有白, 有灰有花, 脑袋一团墨, 身子两团墨, 看着毛茸茸的, 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顾绵:“可是你以前都是有出门的呀。”
顾言笔尖一顿, 他道:“你也说以前, 还有不到五个月就秋闱了。”
是要秋闱没错, 但顾绵记得, 兄长以前都会出门, 上次农忙假还去庄子了。反正只要不在书院, 他要不去书坊,要不出去转, 反正是不会在家看书的。
今天……顾绵抬头望了一眼天上,太阳在呀, 她记得是从东边出来的。
但耽误兄长会试这个罪名太大了, 她可担不起。
可明荞还在等着她呀,还等着看兔子呢。
顾绵看了眼兔子, 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笼子里跑出来了, 缩在墙角, 笼门大敞四开的,它可倒好,两只前爪抱着什么叶子,啃着特别认真。
吃得还挺香。
既然兄长不出门,那把兔子提她院子不就行了。
只是顾绵以为这事儿简单得很,过来就没带丫鬟。她虽然喜欢兔子,可最多也就是隔着笼子摸一摸,让她把兔子抓进笼子里,再提着过去,那是不可能的,她只能麻烦兄长了。
“三哥……”顾绵乖巧喊了声。
顾言道:“什么事?”
顾绵说道:“明荞过来了,想看看兔子,兄长,你要准备会试,不然让邵光把兔子送到我院子去?”
邵光是顾言的小厮。
顾言道:“好。”
顾绵就知道顾言最好说话了,她高兴道:“那有劳兄长了。”
顾言把兔子抱回笼子里,笼子有些大,而且全是实木打的,足足有两人宽,一个人抬着实不方便。
他问邵光:“你一个人抬得动吗?”
邵光跟顾言差不多大,看着还瘦弱些,闻言立即摇了摇头,“公子,小的无能。”
顾言道:“那我跟你们走一趟吧。”
顾绵更高兴了,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兄长你可真好。”
搬着笼子,装着兔子,带上兔子的吃食,三人一道去了顾绵院子。
还未进门,顾绵就喊道:“明荞,我带兔子回来了!”
燕明荞没想到顾言也过来了,还搬着这么大的笼子,心里觉得太麻烦人了,她忙起身,道:“见过顾公子。”
顾言点了点头,“五姑娘。”
他把兔子掏出来,放在院里的草地上,他说道:“吃的这些可以随便喂,它吃饱了自己就不吃了,抱也可以,但别给它洗澡。”
燕明荞眼睛都被大白兔子吸引了,她仔细听完并记在心里,“嗯,我知道了。”
两人还打算一会儿出去,玩兔子也玩不了多长时间,不会给洗澡的。
燕明荞常过来看,兔子也不认生,喂吃的就吃,顾绵摸着兔子耳朵道:“三哥,不然你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不然还得叫你帮忙把兔子抬回去。”
顾言好像忘了,太傅府丫鬟小厮不多,但抬兔子的还是能找到的,点了点头应下,“好。”
两个少女在树荫底下逗着兔子玩儿,一个人喂白菜,一个人喂萝卜,看兔子先吃哪个,而顾言坐在石桌旁,目光在兔子那边。
邵光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景象静谧安逸得很。
四姑娘有要好的玩伴,和三公子也认识,这多好。
燕明荞还把兔子抱到怀里了一会儿,这只兔子果然比刚掉到陷阱里时胖嘟嘟软乎乎,哪怕是放在地上,他也不会乱跑乱走,看来是被在太傅府丰衣足食的生活拿捏住了。
大约是养得久了,就觉得它和别的兔子不一样。
两人跟着兔子玩儿了一刻钟多,这才把兔子关进笼子里,燕明荞好好道了谢,等顾言和邵光抬着兔子回去后,她道:“它看起来更喜欢吃白菜,下次我就多送些水灵灵的大白菜好了。”
顾绵说道:“你给兔子送吃的就送吃的了,可那些肉呀菜呀,还有鸭蛋鸡蛋是怎么回事儿,你可不用拿那么多吃的。”
燕明荞笑着道:“那也不妨事,左右是些吃的,庄子里有很多。你家有什么好吃的菜,也可以给我送嘛。再说了,我也没少吃你家的果子果干儿呀。”
南边的水果鲜甜好吃没错,但不好运输,到盛京来新鲜的极少,也就顾言有路子。
顾绵点了点头,送些东西而已,顺道的,她道:“也是,那咱们快出门吧,现在还早,再磨蹭就到中午了。”
拿着荷包扇子,两人便上街去了。
和前两年相比,盛京城的各条街上的小吃摊子越来越多了。
而燕明荞以前常吃的几家,枣糕、炒栗子、肉夹馍、茶叶蛋……还屹立不倒,生意愈加红火,都快成了老字号了。
两个人出门,好处在于吃东西不用吃很多,就能把所有吃食的味道都尝一遍。
比如那么大一个热气腾腾的茶叶蛋,两人一人几口就没了,还不太占肚子。
不过燕明荞一样还是买了三份,她道:“我想给我母亲买回去些尝尝,你也带点回去吧,今日你兄长帮忙抬兔子了,就当犒劳他。”
就一些小吃,加在一块儿也没多少钱,顾绵点点头道:“那也行,不过,伯母还吃这些小吃吗?”
顾绵去燕国公府时也见过沈氏,这个长辈和她母亲不太一样,而且丫鬟很多,看着很贵气。
燕明荞道:“以前是不吃,我和二姐姐吃的话还会被说,不过后来央着她尝过之后,便也吃了,还说挺好吃呢。”
而且自打烤肉铺子里多了羊肉串儿、各种串串儿之后,街上呢就陆陆续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串串,有烤的、煮的……
总之卖什么的都有。
摆一个小摊子支着做生意,一天也能赚不少钱呢。反正只要有手有脚,都能吃得起饭,这慢慢来,攒下银子供孩子读书,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燕明荞感觉现在百姓比前几面富裕些,最大的感受就是在布施时,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人来了。
而且看他们衣着,补丁要少得多。
当然,这不是她们的功劳,百姓能安居乐业,她的生意越做越大,是因为大越皇上治国有方,为官者清正廉洁,为百姓做事。
她在其中,不过是朵小水花而已。
两条街逛下去,两人肚子就已经半饱儿了。
最后酱香饼实在吃不下了,顾绵说道:“不吃了,再吃中午饭都吃不下了。”
燕明荞拍拍胸口,“我也差不多了,咱们可以下次再来。”
她让丫鬟把吃食先送回燕国公府和太傅府,省着到了下午味道不好。
顾绵她还想留着肚子吃留香楼,小吃街是燕明荞请客,留香楼理应她掏钱。
顾绵攒的银子不少,大酒楼也吃得起。
以前总去醉香楼吃,留香楼还没尝过,不过能隔醉香楼打擂台的酒楼,厨子手艺定然不错。
文思豆腐汤细腻嫩滑,入口温润。松鼠鳜鱼形状也很好看,端上来的时候跟摆件似的,形状宛如一道弯月,上面的浇汁亮晶晶的,好像在里面加了碎金子,鱼头前放了一朵极其好看的萝卜花,光看着就觉得好看极了。
两人一人尝了一口,浇汁酸甜爽口,鱼肉外酥里嫩,很是下饭。
单就两个人,用不着点太多菜,三道足矣,另外两道菜,一道东坡肉,一道辣味的小炒肉,反正菜在家里怎么吃都行,出门在外肯定是要吃肉的。
三菜一汤加茶水一壶,留香楼的茶水二钱银子一壶,名字特别好听,叫玉留香。
倒在白瓷杯子里是淡粉色,喝着酸酸甜甜的,闻着还有浅浅的花香果香。好喝是好喝,但这味道顾绵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顾绵又仔细尝了尝,说道:“明荞,这不是你那茶包吗?”
她那里还有许多呢。
燕明荞肯定道:“是那茶包。”
林枣和盛京城的杂货铺、酒楼谈了太多生意了,燕明荞也没记全。这些茶包往这边卖,价钱会便宜些。然后酒楼泡一壶茶卖出去,价钱上能翻几倍。
不过燕明荞这边全是靠大单子堆的,赚的钱也不少,和酒楼是互利共赢,这些茶包往这边卖,不管卖出多少,她都不用担心销路,若是卖得好,这人又不傻,肯定会追加订单的。
现在管着茶叶生意的就有六十余人,大半是林枣在管,小半陈越州管,用不着她操心。
对燕明荞来说,赚钱还是比较容易的,粗略算一算,她已经做了六七年生意了,也算一个有经验的生意人。
顾绵不免生出几分敬佩之情,这可真厉害,不过她也不差就是了,她跟着明荞做小生意,赔的少,赚的多,现在自己也攒下不少银子了。
做人得知足,母亲也和她说过,人外有人,不要胡乱攀比,跟别人呢比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尤其她和明荞关系好,自然更该盼着她好的。
顾绵把茶水全喝了,“早知道出门带着茶包了,不让他们多赚钱。”
两人吃过饭,又在街上转了一会儿,然后逛了几家首饰铺子,最后去书坊转了转,这才回府。
燕明荞买了不少东西,给母亲的,给熙宜的,还有给自己的。熙宜去了兆州,不知道现在到了没有,若等她过年回来,看见这些东西指定高兴。
就这么一个小侄女,她是做长辈的,自然要多顾着些。
燕明荞已经长大了,自然明白楚铮这样的外甥和侄女的不同之处,再见楚铮,她大约只会喊世子。
她其实也是想把来月事这几日不能出门,但是需要的东西都给买好,然后就可以安心等着月事来了。
这在燕明荞心里还算头等重要的大事呢。
雪酥觉得自家姑娘这样有些好笑,说道:“姑娘,这来月事头几次就是这样,等习惯了,也能出门也能做事,什么都不耽误。”
不过自家姑娘,有夫人顾着,娇气些也是正常的。
燕明荞点了点头,“我心里明白,但是吧……”
就是做不到那样。
“还是先喝红糖姜茶吧,炖一大碗,姜最后给滤出去。”
雪酥去吩咐小厨房,炖上红糖姜茶,等炖好之后,连着中午炖好的燕窝一块端过去。
事关自己,燕明荞一概不用下人劝,几口全给喝了。
她把碗放下,道:“以后荞安苑的丫鬟,每月多放一日假吧。”
她以前没想过来月事,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雪酥跟她说过,有些人会肚子痛,会难受得厉害。燕国公府的丫鬟每月一日假,若这日光用来肚子疼了,别的什么事都做不了,若是想看看爹娘,那也不成。
这和小厮们比,不就少了一日嘛。
荞安轩十个丫鬟呢,她哪儿使唤过来,母亲说过,她自己院子可以自己做主,燕明荞道:“不过事先说好,这事儿若是有别的院子知道,这一日假就没了。”
都在燕国公府,她的院子不能明目张胆地不一样,不然对管家不利,嫂子们也会有话说的。
“我是想让你们轻巧些,但你们若不领情,就干脆和所有人一样。”
雪酥道:“姑娘放心好了,我们都知道分寸。”
这可真是太好了,每月多一日假,干什么都行,她们十个人也会把假给匀开,尽量不在一日出去。
燕明荞点了点头,道:“下去吧,屋里不用伺候了。”
虽然有书房,但燕明荞更乐意在屋里看书,就靠在榻上一页一页地看,光线好,待得还舒服自在。
晚上用饭,她就自己在屋里吃的,一碗热汤面,两道小菜。
等到第二日中午,果然来月事了,燕明荞就在屋里缩了一天。
不过她也试了试,好像走走动动也没事儿,更何况垫着东西,只要动作不太大,都不会露出来。
这一个月就三十天,她也不能六七日都在家里待着,若是赶上必须出门的时候,总不能哪儿都不去吧,她一个大活人,还能被这绊住脚。
而且这盛京城这么多女子,也没见哪个来月事七天不出门的。燕明荞自认为没那么娇气,慢慢习惯就好了。
就是连着前几日,她胸口一直有些闷痛,问雪酥,说都这样,她也就放着不管了。
第二天燕明荞就去跟沈氏请安了,正好今日是四月初一,一道请安的有燕国公四个妾室,燕明烨和章辛媛夫妇,府上还未成婚、未长大的四位公子,四位姑娘。
光来请安的足足有十八人,这还是没算着跟过来的丫鬟。人到堂厅后,一大群人。
在燕国公府请安是越来越简单,从前卯时二刻请安,如今时辰也往后挪了些。
从前沈氏还会故意立规矩,现在懒得弄那些。说几句话,问问下头孩子们吃喝如何,就让人回去。
请过安后,燕明荞留下吃了早饭,她看桌上竟然摆着红糖红枣八宝粥,不由一笑,“多谢母亲。”
沈氏笑着点了下头,“你呀,平日里肚子不疼也要注意一些,马上就要入夏了,不能贪凉,冰的凉的都少吃。”
说着,给女儿夹了一个纸皮包子。
如今四月份,再有一个多月,等过了端午节,天气立马就热了。沈氏可知道,从前那些冰的凉的,两个女儿没少吃。燕明玉管不住,小女儿还听话些。
燕明荞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母亲,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月事前后几天不吃冰的,不吃凉西瓜。
吃饭的时候,母女俩便一边吃一边说着闲话,沈氏记着,下面几个庶子,郑小娘的四公子燕明远是功课最好的,日后应该有出息。
再有两年分家,这些没成婚的庶子得在燕国公府住着,养到成人成亲再说,身为嫡母,为他们操持亲事乃分内的事。
而像苏巧慧这种还没孩子的和许秀心只有一个女儿的,恐怕就得一直留在燕国公府了。
但只要是安分守己,沈氏一向宽容大度,能容得下人。等燕国公日后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走不动路了,也有这些小妾丫鬟们照顾,不关她的事,
燕明荞道:“六妹妹在许小娘那儿,性子比从前好了不少。见到我还知道甜甜地喊姐姐,也敢过来说话了。不过现在不怎么爱读书,教她的先生也挺头疼。”
说着,她笑了一下,“不过能识字知理就挺好,看着很机灵,日后兴许算术学得不错。”
沈氏:“许小娘是个好的。”
也没拿着燕明芸争宠过。
燕明荞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她道:“母亲,不然让孟小娘换个庄子吧。这三哥哥马上要定亲了。孟小娘在城南庄子住了有五年了,该换换地方了。不然给直接送回萧阳老家去,也省得再生事端。”
燕明荞迄今为止都不知道当初孟小娘因何去了庄子,也不知道燕明泽究竟为何去了萧阳,反正只能约摸猜出来和三姐姐有关,毕竟只有三姐姐和明芸还在国公府。
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也是以防万一,燕明荞觉着孟小娘那边可能一直盼着三哥哥成亲,分家之后把她接走。但做错了事,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这样做能省心些,不然再跑回来大闹一场,妨碍正事。
沈氏觉得这样也挺好,况且她对外说的是,燕明泽生母已经病故,留着孟小娘纯粹为了积德。
但人留在盛京,的确容易生事儿,一会儿她就吩咐人把孟小娘送回萧阳。
选一个庄子,再选几个人看着,就当是提前去养老了。她也为燕国公生下三个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日后不会短她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