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黄芷心的话吓了一跳,脑袋都乱了。
黄芷心:“喜欢就直说嘛,这有什么的,燕三公子是不错呀,林姐姐你早说嘛!你看你今日穿得好看,又和明荞妹妹说了那么多话,当日燕三公子救过你,你喜欢并不奇怪呀。”
她,终于痛快了。
虽然她还喜欢燕明泽,可是知道女儿家名声重要,她再也不会听林毓婉的话了。
林毓婉目瞪口呆,“芷心?”
黄芷心道:“你放心,这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出去什么呀, 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燕明泽了?
林毓婉真是有口难言,她就算对燕明泽有些好感,但是远远到不了非他不嫁的地步, 她只是不想看着黄芷心比她先找到好亲事而已,她就是想让黄芷心喜欢的人喜欢自己。
“芷心,我没有,你喜欢的人,我怎么会染指……”林毓婉上前拉黄芷心的手, 黄芷心不躲不避, 就这样给她拉着。
“林姐姐, 那你想不想听有关燕三公子的事儿?”黄芷心眨了眨眼。
林毓婉当然想听, 但她绝不能这么说, 就犹豫这么了小会儿, 黄芷心就道:“你看你, 还说没有, 还说不喜欢, 若是不喜欢, 你怎么会对他那么感兴趣呀?你要说光是因为我, 我可不信。林姐姐,这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毓婉:“……”
她怀疑是不是当时在桃林说话时, 燕明荞教了她什么,不然黄芷心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事到如今, 林毓婉只能否认到底, “芷心,我真没有。”
黄芷心一副看小孩闹脾气的样子, 还佯装叹气, 她大度道:“好啦好啦, 我信啦,你没有,真没有,你一点都不喜欢燕三公子,而是喜欢极了。”
反正只要一口咬定林毓婉也喜欢燕三就好了,不然,光林毓婉知道她的秘密,她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岂不是任人摆布?
下次林毓婉再像今天这样,把什么事都嚷嚷出去,她就嚷嚷的声音更大,说是林毓婉喜欢燕三公子。
两个人说的话,算得了什么数啊。
还想让自己去问,她白得消息,想得美。
不过,经此一事,黄芷心对燕明泽的心思也淡了些。就像明荞说的,在山上不过是凑巧帮了她一下,哪有那么多英雄救美的桥段,换谁燕三都会帮的。
而且真要有心说亲,也不会让明荞一个小娘子来,她是糊涂了,才信了林毓婉的鬼话。
林毓婉:“……”
黄芷心这是什么脑子?跟她说什么都说不通。
“妹妹高兴就好。”
到了尚书府,林毓婉先下了车。
黄芷心还心情颇好地挥了挥手,回去的路上,她想要不要和母亲说明这些事,想想还是算了,母亲要是知道了,指定骂她一顿。
燕三……她还是喜欢,怎么办。
另一边,燕明荞把顾绵送回了太傅府,顺道看了看兔子,小兔子的口粮还够,她看着比两天前白胖了不少呢。
现在春日了,庄子里菜很多,新的白菜和萝卜有的是,以后庄子送菜,顺道给太傅府送些。
“长得真快。”
顾绵日日见兔子,倒是没觉得它有长大,她道:“等兄长过两日回来了,看我把兔子养得这么好,定会夸奖我。”
燕明荞恍然,三月中是院试的日子,书院也跟着放假。
顾言回来,那二哥哥他们也会回来,不过,等十五那日,大嫂和熙宜就去兆州了,熙宜那么可爱,她还有点舍不得呢。
“你把兔子养得好,我也能夸呀!养得真好,绵绵你真厉害,我可太喜欢你了!”
顾绵闻言瘪了瘪嘴,道:“你们两个的兔子让我养,我养得好还要被夸!你说说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燕明荞嘿嘿一笑,“这是你哥哥的道理,我自然是求着你养的,好绵绵,你是最好的绵绵!”
顾绵哼了一声,“行了行了,反正这兔子也挺可爱的,我每日过来看一看就行了,其实真要一直放我院子里,我也会嫌炒嫌烦的。”
所以说放在兄长这儿正好,只能看见兔子乖巧可爱的一面,她就能一直喜欢了。
燕明荞说了得有两箩筐好话,又许诺到时候送萝卜的时候给顾绵带草莓吃,这才回府。
回去之后先到正院给母亲请安,沈氏问了问宴会办得如何。
燕明荞道:“云露别苑景色很好,大家玩得还算尽兴。我今日新认识两个朋友,一位是赵国公府的,一位是吏部尚书家的女儿。和她们比较投缘,都是很好相处的性子,其他人也不错。”
一场宴会能认识两个朋友燕明荞很知足了,黄家小娘子性子软,比赵芸安还软,燕明荞和她算不上投缘,而且因为燕明泽,她也不好多说话。
沈氏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与人相交,切忌交浅言深。虽然各家官位有差,可是你们姑娘家相处也不用避讳太多,随性而来是最好的。”
小娘子们,也不会谈论官场之事。
她的女儿,就算不说这些,也能把所有事做好,只是当母亲的心性使然,总想着多提点一些。
燕明荞点了点头,她看了眼沈氏,道:“母亲,今日前御史大夫家的女儿黄小娘子和我说了几句话,我和顾绵踏青那日,也是在普陀山,三哥哥帮过她一次,今日她特地向我道谢。”
沈氏若有所思,那差不多是一个月以前的事儿了,现在竟然还记得,不仅如此,还特意和明荞说了。
燕明泽帮过黄家小娘子,究竟是怎么个帮法儿?
即便和自己母亲说话,燕明荞也不能多说,怕污了黄小娘子的清白。沈氏亦是知道,她便没多问,挥了挥手,让女儿回去,“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喜欢这样,以后可以常办宴会,多和朋友们出去走走转转。”
燕明荞行了一礼,“嗯,那女儿告退。”
丫鬟换了新茶,沈氏却没有喝的心思。
她心想,这黄家的不会是看上燕明泽了吧,当日可否还有别人,这一个女儿家,还特地来道谢,这做事都不过脑子的吗。
沈氏没有深想,她虽然对燕明泽印象不好,可不会把什么事都往他脑袋上扣,更不知道那条蛇的缘由,且他事先说了,亲事不急的。
沈氏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叫着丫鬟去给许静姝和小孙女儿打点行李。
沈氏对这个长孙女很亲近,时常抱到正院来玩,这孙子辈就这么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东西一收拾就多了,什么都想带着,吃食、布匹、绸缎、银子,各种药材、补品也要拿着,以备不时之需。这青华县肯定比不上盛京,到那儿买什么都不方便,还是带着得好。
她可不希望小孙女儿到那儿受苦去。
但许静姝真不带不了这么多东西,若是太多马车过去,就太引人注目了。而且燕明轩也说了,到青华县之后要低调行事,不能奢侈铺张。
“母亲,我打算就带干粮,别的就算了。明轩也说了,不能太张扬。”
沈氏道:“又没花百姓的银子,都是正大光明、没偷没抢赚来的,有什么不能花的?”
夫君和婆婆,许静姝自然选择听婆婆的,“那儿媳带着。”
沈氏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明轩这人性子稳重是稳重,可有时候太执拗了,不懂变通。他若犯倔脾气,你还是得劝着些,不能让他一意孤行。这做官还是要圆滑通透点,上头该疏通的疏通,该打点的打点,不然等他慢慢熬,熬到啥时候。但也要记得,为官清廉,要为百姓做事。”
沈氏给拿了五千两银子,嘱咐许静姝,“银子要用到刀刃上,若青华县有事,这些银子也可以拿来用的。”
许静姝听着一番话,感动得眼泪汪汪,“母亲,媳妇这一走,也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回来。家中大小事儿还要托弟妹五妹妹照料,我这个当长媳的实在不孝。”
她带着熙宜跪下,老老实实地冲沈氏叩了三个头,又冲章辛媛好好道了谢,最后对着明荞道:“家中有劳妹妹了。”
说实话,婆婆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和五妹妹有很大的关系。
如今府上铺子生意兴旺,银子大把大把的,要是没有这么多钱,婆婆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来五千两。
燕明荞道:“嫂嫂言重了。”
都是一家人,这些是她该做的,她也盼着燕国公府越来越好,兄长仕途一帆风顺,能青云直上。
章辛媛就没那么多说的话了,但也帮着打点了行李。等三月十五一早,总共三辆马车,不少丫鬟护卫,一行人前往兆州。
这燕国公府一下子又少了人,显得冷清了几分。
不过临近中午,燕明烨和家中的几个兄弟就回来了,燕明轩不在,他就是长兄,叮嘱三个弟弟要认真读书,还考究了他们功课,这搁以前,是敢想都不敢想的。
偶尔燕明烨还会想起十多岁的时候,每天想的就是玩、玩蝈蝈
买蝈蝈笼子。
现在想想,当初真是贪玩贪闹。
燕明烨训斥弟弟的时候,燕明泽就在一旁静静听着,不会多话插话。
等回到府之后,一众人先去正院请安,然后便各自回各自的院子,虞小娘和郑小娘的孩子,同她们性格很像,不爱惹事,安分守己,都是一门心思读书。
虽然做不到数一数二,但是没有太差。日后多读几年,也能考中举人,入朝为官。
经过这么多年,这些妾室也摸清沈氏脾性了,只要不威胁正院,不对燕国公府有碍,沈氏对她们和庶出子女们一向很大方。就拿公中的银子来说,只要用在读书正道上,都能支来。
更何况,燕国公如今在萧阳,等他回来估计就分家了,她们这些妾室还折腾什么呀?就连最爱折腾的苏巧慧,如今都变得安分守己了,只偶尔去许秀心的院子说说话。
对燕国公,她早没那种心思了,就算等他守孝回来,能生下个孩子,可那么小一个孩子,养不养得大另说,看沈氏也不像会因为有喜给她银子的。
苏巧慧对分家也是一直半解,她觉得一直没孩子,就能一直跟着沈氏,也挺好的。
家中人不齐,沈氏也懒得折腾家宴,连晨起请安都省了,单图一个省心。
铺子的账本、庄子大大小小的事儿一下都到了燕明荞这儿,她也没心思留意别人。
更不知,第二天一大早,燕国公府人还在睡梦之中时,燕明泽就出门了,他买了一匣子点心去黄府,探望老师黄启和师母黄夫人。
这并非第一次去,他差不多三四个月去一次,到那儿之后说说话,坐一会儿就出来。点心也不贵,不收的话他会说,不是什么精贵东西,留着吃就好了。
黄启就会把东西留下,平日在功课上会留心燕明泽一些。
他从未留过饭,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燕明泽记得,是当初从萧阳回来,父亲那边靠不住,燕明泽只能自己找出路。
做这些事不能太过明显,让人一眼看出有事相求。他每次来带的东西并不多,端的是一个晚辈的心意。从尧桢九年到现在,送了也有七八次了,他见过黄芷心两次,但想来来黄家的人不少,黄芷心没有留意过他。
今日不知道能不能碰上,若是碰不上,只能再等几个月了。
燕明泽相信滴水穿石,总能找到机会的。
燕明泽去得早,今日黄启和师母又要留他吃饭,燕明泽依旧拒绝了,他声音清朗,姿态也大方,“学生就过来看看,一会儿还要回去温书,就不留饭了。老师和师母就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直说便是。”
或许一开始黄启疑心过燕明泽,觉得他别有用心,但谁藏心思能藏这么久,若有事相求早就求了,现在他是真觉得燕明泽是知恩。
哪怕是知遇之恩也能记在心里,不然也不会一直来探望他。
日久见人心呐。
等燕明泽走后,黄夫人把点心收起来,拢共一匣子,是玉芳斋的,她道:“明泽这孩子是不错,这两年都来了多少次了。”
“是,他功课也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何大前年会试落榜了,不过明年会试,我信他能考中,他心境不错。”
两人说着话,门口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父亲母亲。”
看见小女儿过来,黄启笑了笑,“嗯,过来可是有事?”
黄芷心道咳了一声,道:“刚才是谁来了?”
她刚才来时,在前头看见一人,身影和燕明泽特别相似,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总不能跟过去看人是不是燕明泽,所以就过来找父亲母亲问。
来黄家的人不少,要么是父亲的学生,要么是父亲的同僚,若那人是燕明泽,那岂不是说燕三公子还是父亲的学生了!
黄启道:“学生,过来看看我。”
是学生呀,黄芷心道:“父亲真是桃李满天下,不知道是谁家的呀,看着有些面生,不会又是来求父亲办事的吧?”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要是直接说眼熟,父亲定然不会告诉她是谁的。
黄启皱了皱眉,道:“那是燕国公府的公子,来过许多次了,可不许乱说。”
还真是!
黄芷心哦了一声,她觉得真是缘分使然,也没多问,蹦蹦跳跳就出去了。
倒是老两口,觉得女儿这般有些不同往常。
黄夫人给黄芷心议亲时,并未考虑过燕国公府的公子。一因为燕明泽的年纪有些大,已经十七岁了。等黄芷心及笄,那年岁更长。这是他们的老来女,还想多留两年,真的十六七岁才出嫁,那燕明泽不得二十多,一般人家的公子,哪里会愿意等。
另一重原因便是燕明泽是黄启的学生,怕他别有用心。如今看来,这孩子数年如一日,心思纯良,倒是可以考虑。
“你说她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再等明年好小子都被抢了,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定亲,不然我打听打听燕国公府的公子?”
黄启道:“她若嫁不出去,我就养她一辈子,不过明泽这孩子我也了解,你去问问吧。”
做父母的总想让子女如意,老来女又过分疼惜,总怕所托并非良人,斟酌来斟酌去的,真是愁得很呐。
下午黄夫人试探地问黄芷心了几句,又找媒人去探燕国公夫人的口风,黄芷心这般总算如意了
先前燕明荞跟沈氏说过燕明泽帮助黄芷心的事儿,虽然燕明泽说过要先考试,可还是问了问他的意思,燕明泽眼中划过一丝喜意,他没想过会这么容易,这样就成事了,忙把心中的喜悦之情压住,道:“全凭母亲做主。”
这就是满意的意思了,原是先前的婚事没看中,才说要先立业再成家的。
沈氏也想把他的婚事早日定下来,黄芷心这姑娘,性子是和软了些,但也不错,但愿燕明泽的心性能在娘子的规劝下,有所改变吧。
只不过议亲这事,总不能太着急,两家总得见过两三次面后,互相了解了,才能把亲事定下来。
少说也得三四个月,多了一年半载都使得。
几个儿女的婚事都是这般,沈氏也只是尽嫡母的本分。
燕明荞做妹妹的,也不能插手兄长的婚事,一个想娶,一个想嫁,她能有什么办法,不过,黄芷心嫁过来,总比林毓婉来得好。
这三哥哥的婚事也快定下来了,母亲也能省心些。
月中这两日,她倒是没闲着,约顾绵出去喝了半日茶,搭了半日的房子。
没错,尽管已经十三岁了,可燕明荞还是很喜欢玩这个,她和顾绵搭房子的东西越来越多,各种亮晶晶的玉石、宝石,还有金银打的小动物、小人儿、小果子,把这些拿出来,都能卖不少钱呢。
两人甚至有了好几副玉石做的麻将,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料子,但能把房子变得亮晶晶的。
总之,和顾绵在一块儿的时候,无忧无虑,没有烦恼。两人搭的家已经合在了一处,还给大兔子留下了一间屋子。
反正想象中的家是冰糖做的,各种床、柜子都能吃,每天出门儿,树上就有饭,根本不用厨娘做,每天光去买东西,啥都不用干。
从外面玩完,燕明荞照例把顾绵送回去,并在太傅府就留了饭。
她是客人,不好和顾夫人、顾太傅他们一块儿吃,两人就在顾绵院子吃的,四道菜一道汤,和堂厅的饭一样。
顾夫人怕明荞吃不惯太傅府的菜,觉得太过简单,更怕怠慢了她。她还总觉得,女儿跟明荞一块儿玩,是占了便宜的。不管是赚银子还是别的,燕家小娘子是个懂理的,出门在外花的银子肯定要多些。
顾言道:“您还是少操这个心吧,明荞既然能来这儿,便不会在意这些,不然为何不在外面吃完再回来,母亲你是想的太多。”
顾夫人道:“就当是我想多了吧。”
“绵绵不是喂兔子吗,这也是相互的。”顾言觉得怎么相处是她们的事,插手反而不好。
顾夫人试探着道:“不然再养只兔子,给配一对儿?”
顾言给母亲夹了一筷子菜,轻叹了口气,“母亲,吃饭吧。”
燕明荞在太傅府留饭的次数不多,四道菜有两道荤菜,两道素菜,两个人吃饭香,能给吃得饱饱的。
吃过饭,燕明荞就告辞了。
而今日黄芷心也出门了,是林毓婉邀约,她跟林毓婉还没撕破脸,再加上这两日心情颇好,便欣然赴约了。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林毓婉问她,现在黄夫人可还在为她说亲?
黄芷心觉得这亲事已经板上钉钉了,说话就漏了两句,“亲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林毓婉分明记得以前黄芷心可没少跟她抱怨亲事不好,百般不愿意,可看她脸上高高兴兴,带着两分得意,怎么又突然愿意了。
难不成现在相看的是燕国公府的?不然怎么会这么高兴。
“芷心,给你相看的是哪家呀,”林毓婉耐着性子地问道。
黄芷心犹豫要不要说,又听林毓婉问:“难不成是燕三公子?”
“是燕国公府的,但不知道是哪位公子。毓婉姐姐,你这般也好,伯母想多留你两年。其实呀,说亲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还是要听家中安排才是。”
黄芷心说完,笑着喝了口茶,可林毓婉只想把这笑从她脸上撕下来。
黄芷心不会真的以为能够顺顺利利嫁给燕三公子吧?燕三会喜欢她?若是燕三不愿意,这门亲事还能做得成?
到底是年纪小, 哪怕有心藏着,面上还会显出来两分。
那一瞬间,林毓婉脸上交织着愤怒、不甘、嫉妒, 让本来她柔和秀气的面庞变得扭曲起来。尽管这表情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但黄芷心还是看见了。
黄芷心觉得瘆人,还有点诧异,平日里, 林毓婉对她还挺不错的, 两人几乎做什么都一起, 怎么现在就变了, 这般见不得她好呢?
就算当初因为普陀山被燕三搭救, 林毓婉也喜欢上燕三了, 大可让家中替她说亲, 而非在知道她喜欢之后, 做出明面上为她谋划, 背地里坏人姻缘的事。
这盛京男子又不是只有一个, 何必弄得谁脸上都不好看呢。
不过, 若是她知道燕三公子和林毓婉定亲了,她心里也会不高兴的。
黄芷心突然有些后悔, 她要是嘴严一点就好了,要说也是等定亲之后再说。
不过, 婚姻大事, 凭父母做主,林毓婉说过她母亲想多留她两年, 应该也没什么。
黄芷心道:“林姐姐, 你没事儿吧, 怎么这样看着我?”
林毓婉笑了一下,道:“前几日妹妹还一口咬定说我也喜欢燕三公子,如今这般不声不响去说亲,倒也没顾着别的呀。看来你我的姐妹之情,还是比不过妹妹对燕三公子的钟意之情。好在我是真的不喜欢燕三,就先祝妹妹得偿所愿了。”
说着,又笑了,“你放心好了,我没怪你。”
黄芷心心道,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况且,当初林毓婉在芳菲宴上嚷嚷,也没见顾着姐妹之情呀,如今倒反过头来说她了。
林毓婉拍了拍黄芷心的肩膀,“好妹妹,不过是一个男人,何必让你我闹得这么不开心。你就要说亲了,咱们就摒弃前嫌好不好?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问和燕三有关的事了,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黄芷心能信就有鬼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刚才林毓婉脸上那样不甘愤怒,她怎么可能信?不过两家关系摆在这儿,总不好闹得太僵。
她点了点头,道:“这亲事还没定下来,做不得准呢,不过我只和姐姐说了这事儿,姐姐嘴最严了,我自然是信姐姐的。”
街上人声鼎沸,吵吵闹闹,屋里面两个人心思各异。
林毓婉自是不会往外说的,她傻吗?
她得好好合计合计这个事儿,就为了这口气,也不能让黄芷心如愿。
“放心,我是肯定不会外传的。”
因为要商议亲事,沈氏又特地办了场宴会,请了安康侯夫人和她娘家大嫂杨氏作陪,连着黄夫人那边请的,几人相约去京郊看梨花。
现在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曾经有诗将雪比梨花,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而梨花洁白胜雪,又有花香,掉落花瓣时,如落雪纷纷,从前冬日的时候不觉得雪稀奇,现在反倒是想赏梨花了。这春日想要出门拿什么做由头都行,梨花、过阵子的柳絮杨絮,各种花花草草……众人也知道,沛公之意不在酒,议亲才是要紧之事。
如今燕国公府几个姑娘,燕明芸她们还太小,燕明茹下半年要出嫁,如今正在家中嫁妆,不想出门。
沈氏就带了明荞出去,出门前嘱咐道:“要多看看黄家小娘子的性子和为人,你三哥哥的婚事定下来也好,其他事,在外不可乱说。”
沈氏指的是孟小娘的事儿,到时沈氏会对黄夫人会说燕明泽生母病逝了,不然府上出了这样的人,对其他儿女的婚事也有影响。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这般。
燕明荞明白,在外面说话要过脑子的,“上次和黄小娘子说话,倒觉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沈氏道:“等日后分家,也相处不了多少时日,不爱惹是生非就好。”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觉得没什么问题,母女两人就出门了。
另一边,黄夫人也邀自己的闺中密友林夫人一道去城郊看梨花,她总不好一个人去,顺道也想让林夫人帮忙看看燕国公府是否可以结亲。
这位林夫人,就是当初和燕国公府议过亲,而后又不了了之的工部尚书府的夫人。
盛京城就这么大,兜兜转转碰见也不稀奇。
只不过,林褚和燕明玉已经各自婚嫁,燕明玉成亲都四年了,总不好真当了仇人,从前也在宴会上林夫人见过沈氏几次,林夫人想,当初要是没他们退了一步,燕明玉哪找得着这么好的亲事,沈氏该谢她才是。
她便应允去了,想着把女儿带上,出去见见人,日后也好说亲。
但林毓婉死活不愿意去,还在屋子里哭个不停。林夫人一问才知道,当初在普陀山后山,燕明泽帮过她黄芷心三人,结果却是黄家去说亲了。
其中缘由,都是林毓婉哭着说的,林夫人只听女儿的话,自然觉得是黄芷心算计太过。
她也能看出来,女儿怕是一颗心,早就系在燕三公子身上。
林夫人又想起为林褚议亲的事了,当初也是看重燕国公府家境好,沈氏疼爱嫡女,但给女儿的陪嫁再多,也及不上男子分家产分得多。
这庶子和不承爵的嫡子分的是差不多的。
可是两家都要议亲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盛京又不只他一个男子,咱们不掺和。”林夫人劝了两句。
林毓婉哭着道:“当初大哥不也和镇北侯夫人议亲来着吗,如今不也是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林夫人神色发怔,这话好像也没错。
只要亲事还没定下来,谁知道两家议亲了。
今日是三月二十四,临近四月,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燕明荞出门就穿了一身薄衫,打扮的也素净,她知道今日谁是主角,不能抢了黄家小娘子的风头。
而黄芷心比上次芳菲宴那次打扮得更为明艳大方,黄夫人也是将女儿朝着长辈喜欢的模样打扮的,一身丁香紫色的衣裳,首饰精而不多,也没上妆,素面朝天的,但是人长得水灵,模样很是喜人。
见到沈氏后黄芷心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沈氏笑着褪下个玉镯子给她,她便和燕明荞去一旁说话了。
燕明荞带着赵芸安黄芷心去看梨花,她道:“芷心姐姐今天真好看,母亲也是,非要叫我来看梨花,姐姐这么好看,我哪顾得上看花呀。”
黄芷心有些羞涩,“明荞妹妹也好看。”
赵芸安跟着说了一句,“燕五,你嘴这么甜,是不是早上喝蜜了呀?”
燕明荞道:“我看是你想蜂蜜喝了吧?哎,你瞧我带了什么。”
她从怀里拿了两个荷包,里面垫了张油纸,东西的模样很好看,颜色各异,各种形状的都有,什么小狗小兔子,在太阳底下亮晶晶的,形状栩栩如生。
燕明荞晃了晃荷包,“猜猜看这是什么?”
赵芸安道:“莫不是琉璃?听说琉璃通透,这看起来像得很。”
黄芷心:“是不是糖呀?明荞你刚才说了蜂蜜,而且闻着有香味,我猜是糖。”
燕明荞道:“这让我怎么说好,这又好看又聪明的,芷心姐姐你猜对了,不过芸安说得也不错,以后就叫这个琉璃糖了,的确是状如琉璃,味道呢则是糖的甜香味。你们可以尝尝,不同颜色的味道不一样呢,现在呢,糖赠佳人。”
燕明荞给了两人一人一袋,这带出来就是为了哄人开心的。
黄芷心笑着收了,拿到糖,她尝了一颗,是淡淡的草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