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乌拉那拉氏浑身酸痛得不行,可她并无半点晕的迹象,且她感觉德妃还没完的样子。
接下来,一下午不是布菜就是抄写经书,做错了一点事就罚跪。
德妃第一次把恶毒婆婆展现的淋漓尽致。
乌拉那拉氏苦不堪言,心中怨恨越来越多。
直到快要关宫门前,德妃才放乌拉那拉氏回去。
乌拉那拉氏带着怨气回到府中,饭都吃不下直接躺下了,她手指痛,膝盖痛,脚底痛,腰酸,整个人全身无力,只想好好躺着睡一觉。
可恨她的心腹都没了,如今对府中事一抹黑。
宋淑柔不知道乌拉那拉氏今日之苦,若是知道,她怕是要大笑三声。
此事算是尘埃落定。
至此不止宋淑柔对府中把控加大了几分,就连胤禛也在府中各院安插了人,为了防止此事状况再次发生,宋淑柔当做没发现。
时光荏苒。
转瞬之间来到了康熙四十四年桂秋。
这日,胤禛回府,和宋淑柔说了个事,他接下来要被皇阿玛南下,又说:“皇阿玛还指名点了弘显跟去,你收拾准备一下,明日就要出发了。”
宋淑柔此时正伺候他换衣服,她应下。
之后又自然问:“既然爷要去江南,可要带谁去伺候?”
毕竟去一趟少说也得一两个月。
胤禛朝她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摇头:“此次是陪皇阿玛去江南办事,就不带了。”
宋淑柔默默听着,暗自吐槽,她才不信男人能憋一两个月。
同时系统和她说南下接驾人是曹家。
说到曹家,她又想起了红楼梦。
因为红楼梦的作者出自曹家。
第93章 请柬
得知四爷和儿子明日就要要陪康熙南巡,宋淑柔这日就开始吩咐人把四爷和老大穿的用的一并收拾好。
京城到江南不像现代那么方便,而且康熙或许会走走停停的。
如今又是九月,如果快些三个个月左右,慢些就要四个月,那时候都冷下来了,宋淑柔又让人准备好冬衣大氅。
这一收拾直到晚上才好。
夜初静,众人皆歇下了。
银白的月光从高空洒落,隐隐的月色从窗纱隐隐射入地板上。
云和雨过后。
宋淑柔躺在他的肩旁,睡不着的她侧着脸看着他。
他似是能感觉自己在看他,出声:“怎么了?睡不着吗?”
夜里,床帐将床围起来,那点微末的月光并不能透入床内,宋淑柔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也没再看,合上眼轻声回:“爷困否?不困的话,不如和妾聊聊孩子们的事。”
胤禛:……
你都这样说了,我说困岂非让你不快。
对于为他孕育四子一女的宋氏,又是极为安分的宋氏,加之多年的感情,胤禛还是很顾忌她的心情,所以回:“不困。”
十多年了,宋淑柔和他相处是越来越自然,“额林珠和弘显今年十三了,爷若是有什么人选,能否与妾说一声。”
胤禛换了个睡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沉吟道:“你是他们的额娘,这个自会与你说,只是弘显的婚事却不是我能做主的,你也知道皇阿玛对弘显的态度,弘显的只能后年选秀后,端看皇阿玛选谁了,总之也不会差。”
“不过,额林珠的我倒是可以选。”
他说到这,略微沉思片刻又说:“如今府中基本是你在管理,一些宴席也是你去走,你若是打听到哪个不错也可与我说,我去和皇阿玛说,皆时由皇阿玛赐婚便是。”
宋淑柔脸颊贴在他胸膛,压得润红的小嘴微嘟,黑夜中她双眼一亮,“昨日,佟老夫人递请柬来,说她家园中种了一大片各色菊花,邀福晋和妾初十前往赏花。”
而如今不过初六。
说是赏花,其实无非是一场相亲会罢了,当然少年少女不可前往,说是相亲,只是夫人们私下透个风。
若是有谁相看中,那家上头有人,可以让上头的去和皇上透露一下。
到时候选秀后,就由康熙赐婚,若是康熙不赐婚,那两家自做决定。
且选秀并非是只为皇帝选妃,其中主要目的是为八旗子弟选妻罢了。
如果若是上头没有人,那么也无法,只能等选秀过后再说,当然,这赏花目的不止为相亲,也是为了打发时间,聊些八卦。
毕竟女人若是整日闷在家中,谁受得了。
而宋淑柔所说佟老夫人是佟国维的妻子,膝下有隆科多和庆复两个嫡子,嫡女有仙逝的孝懿仁皇后,因此佟老夫人深受佟国维敬重。
宋淑柔不等他说话,又说:“福晋想是不去的,妾本想也拒绝的,可爷这么说,妾身倒是去一趟也好,省的整日闷在家中。”
她有系统,到时候直接让系统看看那个夫人心中儿子品行怎么样,额林珠的后半生马虎不得。
女儿家生在古代本就不容易,她希望她女儿后半生没有波折,只有顺遂。
胤禛抚摸着她柔顺的乌发,合着眸子磁性的嗓音说:“多带些人,别让人冲撞了你。”
说罢,他想起老大的伴读是佟家的,好像是佟佳庆复的次子。
那小子也十三了,他瞧着人品样貌不错,文学骑射也不错,不过应该没有他家额林珠的好。
“届时你若没有好的,我这里倒是有一个。”
宋淑柔惊讶仰头,大眼睛对着他的下巴,“哪家的呀?”
胤禛眼中浮起一丝笑意,“你都要去他家赏花,还问我哪家的。”
佟国维家的?
宋淑柔眉头微蹙,因着隆科多抢岳父小妾李四儿,在结亲这方面,她对佟家是没考虑过的,若是康熙直接指婚就罢了,可这不是可以走后台嘛。
不过宋淑柔没有表现出来对佟佳的不赞同,只声音如常问:“不知是佟佳那位公子?”
胤禛嘴唇勾起浅浅笑,说:“你也听说过他,他是老大其中的一个伴读,名佟佳衍恒,这些年我冷眼瞧着,是个不错的。”
衍恒……
宋淑柔无声轻念,心中把这个人名字记下来,好不好还得让系统查探一番。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
因明日有事,便不再聊。
胤禛温和低语了一句:“睡吧。”
宋淑柔“嗯”了一声,在他怀中找个舒服姿势,随后沉沉睡去。
宋淑柔早早的起了,说来也颇为感慨,自她有了儿女之后,就很少赖着不起,以前没生孩子时,就算是请安,她都磨磨蹭蹭的。
如今倒是愈发自觉了。
昨日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跟着伺候的人相比在家少了好几倍,但也算够,四爷和老大两人的宫女小太监各两个,加一直跟着四爷的苏培盛,和一直跟着弘显的小喜子。
其他的护卫并不用她安排,康熙那边都安排好了,总会比她安排的人好。
离别前。
大门前只有宋淑柔和她的龙凤胎儿女,而四爷还未出来,宋淑柔正依依不舍叮嘱着大儿子:“在外好生照顾自己,要听你阿玛的话,多看,多观察,少说话。”
她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在多人情况下,她不好明说,且她看到四爷向大门这边来了,只好收住话。
胤禛走到她跟前,他眉眼柔和,缓声道:“爷走了,家中就靠你好生打理,若有谁闹事的,直接打了丢入辛者库便是。”
宋淑柔笑道:“爷放心,妾身知晓的。”她眼中带笑瞅了一眼脸上带着期待和兴奋的儿子,“爷别惯着弘显了,他爱玩,这会子得知要和爷去江南,激动的不得了,爷可任由他到处乱跑。”
胤禛瞧了一眼有自己耳高的大儿子,“你且放心,爷会看好他的。”
弘显并不在意,要出远门,那是多么令人期待的事,他趁着额娘阿玛说话的时间,悄悄和姐姐说道:“姐,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带来。”
额林珠挑眉的看了他一眼,眼睛转了转,想着说:“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你瞧着有趣的带些来给我和额娘就行。”
从小到大,她什么没见过,对这些东西并不大感兴趣,便是民间的东西也不感兴趣,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下棋和书法。
家中阿玛和弘槿还有弘鹤下棋不错,其中弘槿最厉害,而弘显一般,弘哲因年纪更差。
至于额娘……
嗯……做女儿的怎么能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呢。
很快胤禛和弘显就上了马车出发了。
宋淑柔看着要跟上的小喜子,忙逮住他嘱咐说:“你好好照顾大阿哥,仔细帮我盯着,千万别让人给带坏了他,若他被人撺掇去了那些花街柳巷,回来被我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小喜子打了个激灵,肃然恭敬领命。
宋淑柔这才放他离去,小喜子便快速跑着跟上去了。
系统幽幽说:“宿主你变了,你刚刚好像王夫人……”
宋淑柔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王夫人,她懵懵问:“哪个王夫人?”
系统快速说了几句:“红楼梦,好了不说了,我有事先不聊了,勿找,我已不在。”
这速度之快,仿佛后面有狗追它似的。
宋淑柔一股气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该死的臭系统,它才是王夫人,她还貌美如花的,又温柔善良,怎么可能像王夫人!
可气这王八蛋跑的快,不然她非的教它做系统。
宋淑柔咬牙切齿的由女儿扶着回了茗湘院,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露出一点怒火的样子。
就是抿着唇不说话。
额林珠并未多想,只当额娘的沉默是因阿玛和弟弟的离开而起的。
此次和康熙一起下江南的有太子和四贝勒八贝勒,加康熙指名带了太子儿子弘晳和直郡王之子弘昱和四贝勒大儿子弘显。
而监国的是直郡王。
宋淑柔心情略微复杂,康熙让直郡王监国,这是提防太子,可康熙忘了,人只要摸到那个位置一点点,欲望就会越来越大。
康熙这暧昧的样子,在直郡王看来,就是给他希望。
不然为何让他监国,而不是让太子监国呢。
康熙是个明君,可惜不算是个好父亲。
四贝勒和大阿哥跟着康熙南下。
对宋淑柔倒是没多大影响,除了时不时会担心一下儿子之外,又会胡乱想曹家是不是真的出美人。
或者这次四爷会不会给她带回来一个曹美人。
要知道,他没带人,就算不叫人,万一康熙给他赐了一个呢?
毕竟对皇家来说,只要不糊涂到跑青楼,若是看上一个人,康熙也不会有人意见。
三妻四妾在古代是正常合法的……
想过这些后,宋淑柔其实挺好奇曹家的,是不是里面真的有红楼梦里的人物,比如贾元春还有林黛玉。
胡乱一想,几天就过去了。
初十那天,宋淑柔吃过早膳就梳妆打扮好前往佟家。
将府中事由额林珠暂时管着。
她坐着马车晃晃悠悠来到了佟家,由翡翠扶着下马车,佟国公府早知道她要来,早有老夫人的几个儿媳前来迎接。
待她们行了礼,宋淑柔笑着道一声“免礼”后,和众夫人笑盈盈的走进了国公府。
佟国公府很大,若说有多大。
宋淑柔也不确定,总之不比红楼梦中贾府小就是了。
这一趟的地位最高的就是她和佟老夫人。
基本都是众人在陪他们两天,宋淑柔也让系统从庆复妻子这里打探到他们小儿子衍恒大概情况。
结果挺让宋淑柔满意,快十四的男孩子,房中没人,最喜下棋画画。
倒是庆复夫人想给儿子房中放个人,可被衍恒以学业繁忙拒绝了。
而宋淑柔也从系统这里得知,庆复妻子是个还可以的,至少不是喜欢逼迫孩子做不喜欢事的女人。
连长子也只还没娶妻时在房里放个人之后,就再没管过。
这个宋淑柔理解,毕竟古代女人都这样,只要儿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往儿子房中放人,目的是怕孩子不经事,容易被外面的花柳给勾了去带坏了。
一天下来。
她在佟府赏花吃了饭又看了戏,她没表明对谁看中,只笑吟吟地听着她们说话,偶尔附和几句。
而且,宋淑柔也发现了。
佟府倒也不是她想象中的不堪。
当然,李四儿的不堪和恶毒是不争的事实。
虽在这场赏花宴上,李四儿没有资格出席,但许是李四儿曾靠近过她们,所以系统检查出来了。
这些年李四儿生了一子一女,虽被隆科多管着,但时不时想把嫡妻弄成人彘的想法还是没变。
若非隆科多看管的好,怕是隆科多嫡妻早已成了人彘了。
宋淑柔听着系统说李四儿的大致想法时,听得心有余悸,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女人。
甚至她还听到李四儿骂她,说长得妖妖娆娆的,难怪能勾得到四贝勒。
宋淑柔就明白李四儿怕是在偷看,她心里一万句脏话,这个狗比女人。
不行,她的额林珠若是嫁过来,必须把李四儿这个祸害弄傻。
不然李四儿针对她女儿怎么办。
要知道额林珠嫁的时候四爷还没登基,还不是公主,没有公主府,肯定要住佟府的。
想着想着,宋淑柔忽然觉得不对。
她还没有确定呢,衍恒也不一定娶的了她的宝贝。
四贝勒府一切风平浪静。
一个半月多后,走走停停的康熙等人终于到了江宁曹家。
皇上的到来,曹家上到曹老夫人下到曾孙全都到大门口迎接。
在曹夫人孙氏颤颤巍巍的下跪之前,康熙忙上前搀扶住:“乳母,快快起来。”
孙氏已经七十四了,算是高寿了,她脸长了细细的皱纹,许是过的好又没怎么晒太阳,皮肤偏白,她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奴才老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皇上。”
康熙笑道:“乳母哪里老,乳母定要活到一百岁的。”康熙永远记得,他小的时候因天花一事,几次进入入鬼门关。
而他的乳母一刻不离的贴身照顾他,若非如此,他能不能好都难说,尤其是当年他的汗阿玛宠着董鄂氏和董鄂氏的孩子,几乎看不到他。
宫人捧高踩低是常有的,他又不受重视,所以那次天花可谓是极为凶险。
想着,康熙回头笑着介绍:“这次朕不仅带来了儿子,还有孙子。”他朝弘显三人招手:“快上前来给我们家老人认认。”
这句话可谓是将孙氏地位猛地抬高了。
孙氏有些惶恐摆手:“皇上这是折煞奴才了。”
康熙笑着握着老人的手以示安抚。
弘显、弘晳、弘昱三兄弟虽来时听过皇玛法的乳母,但还是见到皇玛法对一个乳母如此敬重,心中都很是惊讶。
三人也没表现出来,乖乖上前。
康熙又笑着介绍那个是哪家的,等介绍完亲自搀扶着她往里面走去。
太子几人对此毫不惊讶,他们作为儿子的知道的更多一些。
几人进了府。
路过园子时,有一个十三四岁样子的少女见到众人,忙惊得跑了。
孙氏皱眉对下人喝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不知道今天有贵客吗?”
那几个在园子的下人忙跪下请罪。
康熙摆手温和道:“不妨事,乳母莫要生气。”
随后他转而问:“方才那个可是乳母孙女?”
第95章 赐婚
孙氏脸上都笑出菊花,摆着满是皱巴巴的手笑弯了眼说:“这是奴才的曾孙女呢,奴才的四个孙女都已嫁人了呢。”
康熙也只是随口一问,“你有福了。”
一边说一边穿过奇花异草,葱葱绿绿的园子。
孙氏依旧笑着,言语含着感激:“这都是托皇上的福,不然奴才是再无这般福气的。”
弘显不管他们聊什么,只暗自打量着这个府邸,自他进了府邸,就发现这府邸极大,且风景优美,完全不比他家差什么。
难怪是接待过皇玛法几次的人家,可这未免也过于奢侈,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虽毕恭毕敬两排站好,但也能看出这些下人太多了些。
有的还有些没规矩,竟敢悄悄抬头观望,说胆大包天也不为过。
弘显心下有些不喜,她额娘管理府中事务,有贵客到,下人可从没有敢这么大胆无理。
他一面想着,一面跟着众人进了屋落座,早有丫鬟备好茶与糕点,他无聊的坐着听了皇玛法和那个老太太聊了一会。
忽听皇玛法说:“乳母曾孙女今年多少岁了?”
孙老太太忙放下茶杯,笑回:“回皇上,刚满十四呢。”
康熙转动着扳指,略一思索:“如今选秀已定在后年,皆时也十六了,正好有个朕知道有个小子比乳母曾孙女大一岁,不若朕回京直接给他二人赐婚。”
他眉眼一笑:“如今他虽小,却已袭了郡王,乳母你也是认识的,是平比郡王的孙子……”
孙老太太听完,心中大喜,连忙起身由丫鬟搀扶着跪下谢恩。
这被赐婚者,虽不是皇上的儿子孙子,但皇室宗亲也非她等攀得上的,更何况是去做正妻。
她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好些还能活个几年,差些就这一两年,这些年外人虽因皇上之故,对她曹家阿谀奉承时常有,但若她去了,这些讨好就会宛如爆竹一响而散。
皇上虽对寅儿有短时间的伴读之情,但远不及她。
如果她不在了,曹家往上走还是往下走都说不定,为了家族,她无奈只能使点心机。
康熙又亲自上前扶着起来,弘显咋舌,皇玛法对曹家可谓真好。
坐了一会弘显就坐不住了,他屁股动了动,端起茶偷看了两位堂兄弟,正巧对面小他一岁的弘昱朝他看来,两人对视。
弘昱看了一眼皇玛法,又看了一眼晳堂兄,然后对弘显努嘴挤眉弄眼。
弘显一瞧,就明白他这堂弟跟他一样也坐不住了,想撺掇他和晳堂兄和皇玛法讨了好出去玩。
他也有点心动,好不容易来江南一趟,不买点新奇的东西回去给姐姐额娘还有弟弟、玛嬷他们怎么成。
两个少年的小动作上首的康熙看的是一清二楚的,小孩子好动,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他是理解的,只不过一路舟车劳顿,现在不是放他们去玩的时候。
而这时的曹府饭菜已备好。
这会天是正午,他让吃了饭再出去。
刚好他休息一会要出去巡视一下江宁,看看江宁都发展得如何。
待众人饭毕,康熙直接挥手说让三人去玩,又担心他们,派了了些侍卫跟着。
弘显三人出了屋,像放飞了的小野马一样,高兴的小跑出了曹府,若有下人路过,就装得稳重成熟些。
带出了曹府,三人中唯有最年长的弘晳稳重些,他看着两个弟弟,沉声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何故还跟小孩子一样?”
弘显笑笑吟吟道:“堂兄方才不也是和我们一块跑了。”他摇着手指笑道:“老大切莫说老二。”
弘昱左右张望,也跟着附和了两句,然后拍了脑袋懊恼说:“我们对江宁不熟,竟忘了带曹家人出来指路了。”
弘显迈着步子,单手背着不赞同道:“既是兄弟出来玩,何故带他人,皇玛法派的人想必知道,问一下,若不知再回去叫个人。”
弘显说毕,就叫了一个上来问,果然是知的,以往陪皇玛法来过,三人商量了一下前往最有名的大街。
而康熙几人休息了一会也带着儿子出去巡视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弘显三人来到了一家酒楼,他三人正坐在二楼雅间窗边坐着,弘显身后的小喜子正将自家主子买的小东西放好在一旁桌上。
“卖糖葫芦了……”
“卖画,卖画……”
大街上的叫卖声源源不断,有老人为生活而卖糖葫芦的,有卖画为生的书生。
还有卖身葬父的……
而且不止一个,还是两个,一少年和一少女,两人穿着粗麻布衣,却难掩清秀之貌。
一人在东面角落,一人在西面角落,两人相隔十来米,含着眼泪分别守着草席盖着的老人。
弘显只好奇的望了两眼,心中并无想买下的意思,实在是他从未见过这种。
可这两样吓得小喜子直冒冷汗,他急忙擦了擦额间汗,苦着脸上前在自家主子耳畔小声求着说:“奴才的小主子,你可千万别管,侧福晋交代奴才,主子你若是理这些,奴才回去怕是再不能在你跟前伺候了……”
弘显斜了他一眼,将他脸推开:“爷都没说话呢,你就怕成这样,别说你不说,爷也不会管。”
额娘说了,要多看多听,多观察,少说话,他当然是先观察,当然不管,他买下了算什么。
这人装扮瞧着就像汉人的,买回去还不被额娘和老二还有姐姐揍一顿。
何苦来管这些呢。
弘晳漫不经心地品着茶,眸子淡淡地扫视着下方。
弘昱斜眼瞧着卖身葬父两人,手里捧着把瓜子,一面磕着瓜子,一面说:“这倒是有趣,京中虽偶尔有卖身葬父女子,可甚少有两人一起卖身的。”
“为何两人就不能离远些?这样看着怪奇怪的。”
他这话说完,刚好小二端了酒菜上来,小二听到这话,笑着接话说:“贵客不知,这条街时常会有贵人前来,因此他们在此地倒是更能找到好的主子。”
“瞧几位贵客声音像是京城人氏,贵客怕是不知,当年小的在的这店还接待过圣上,自那以后,这条街来的人更多了,尤其是那些当官的贵人。”
小二说起皇帝来此,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弘晳等他说完,让手下人打赏了,然后挥手让其退出去。
小二刚出去,弘昱惊呼拉了拉两位堂兄,指着下面道:“瞧,那少年被买了。”
来买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肥头大耳的男人,行动间有些猥琐,弘显脸色有些黑,他已经知道这男人买那少年做什么了。
弘昱和弘晳却是司空见惯,心里没多大波动。
皇室中子弟众多,有龙阳之好的人不少,可每个人接受力不一样。
弘显明显是不喜欢的那一类人。
第96章 雪天烤羊肉
如今十一月中旬了,京中下起了鹅毛大雪,宋淑柔和额林珠窝在暖阁中,嘴里碎碎叨叨说着:“也不知江南下雪没有,你弟和你阿玛有没有穿好衣服,这么冷的天可千万别冻着。”
嘴里叹了口气,又说:“也不知他们何时回来。”
额林珠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玉白的细指上黑子落下,她语气颇为无奈:“额娘,这话你都念了好几天了,总之会在过年前回来,额娘就别担心了。”
宋淑柔拍了拍脸,“是啊,额娘也有点过于焦急了。”
实在是老大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她见不到儿子,总会担心他吃不好住不好。
虽然知道她这些都是白担心,因为有康熙和四爷在呢。
可俗话说,养儿一百长忧九九岁,只要不是在她跟前她都担心。
此刻宋淑柔也理解到,天下父母心是何意。
想到这,她想起了额娘,唤了翡翠过来,说:“你把库房中那几件大毛黑灰鼠的袄裙和那两只白玉镯拿了出来,还有厨房做出来的那些糕点也拿些出来让人送去我额娘家。”
翡翠欠身应下。
额林珠忙喊她停住,“翡翠姑姑且等等,我那里还有许多碧螺春,那么多我吃不完,家里人人都有,我拿点你帮我送去。”
虽是这么说,但谁不知这是她的一番心意。
她说完起身跟着翡翠出了暖阁。
宋淑柔看着女儿袅袅娜娜的背影,有些感叹,曾经在她怀里小小的一团,如今长得愈发出落了,也更贴心了。
白茵拨着炭盆笑道:“大格格是越来越像主子你了。”
宋淑柔半歪在榻上,白芷给她捶着腿,她莞尔一笑,骄傲道:“她容貌胜于我。”
“只是她大了,还不知道能在我跟前待多久。”
说着,她掠过这个伤感的话题,看了看白芷和白茵打趣道:“你们俩真的不考虑找个人家?几年前我问过你们,你们不愿,如今还不愿吗?”
白芷抿着唇跪下道:“奴婢不愿。”
白茵也收起笑容跪下,唇抿成一条直线摇头道:“奴婢也是,就算主子不要奴婢了,奴婢依然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宋淑柔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然后又“呸!呸!”几声。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花都出来了,指着白茵笑说:“要死了,什么死不死的,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这话原不该这样说的。”
白茵不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是她自己认为的,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不过见主子笑得这么开心,她也忍不住跟着傻笑,“奴婢自己想的,不管是不是这样说的,总之主子别再赶奴婢了。”
正巧这会翡翠进来了,见两人跪着,惊讶问:“你俩犯错了?”
宋淑柔擦了擦眼角泪花,声音带笑招手说:“不是她俩犯错,白茵要做我的人呢。”
她自个说又忍不住拿丝帕掩唇笑得东歪西倒的,翡翠见主子有玩笑心,忍笑上前扶着主子一边给她顺气,一边笑着和白茵说:“这梦你还是晚上做吧。”
白茵知道主子想歪了,被这一打趣,脸都红了,又见白芷偷看她,羞的拿起绣帕捂住脸,“好主子,好姐姐,快别拿白茵取笑了。”
宋淑柔见她臊成这样,暂且放过她,让两人起来,又开始问起翡翠:“方才我问她们可有找人家的想法,以前我都问过你三个,我院里的大多数都换了,就你三个一直还在,你如今是怎么想的?”
她不等翡翠说话,又说:“你们可想好,若是出去做个正头夫人,自己做主子,哪个不比做宫女强?你们跟在我身边,也不能去哪,几乎都待在这院里,我若非有儿女,我自个都是不能忍受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