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大人她铁树开花了—— by习习成羽
习习成羽  发于:2023年07月09日

关灯
护眼

就在思绪飘忽之际,前方骤然传来刺耳的紧急刹车声。
冷月即刻从个人情绪中抽离出来,看向前方。
是小鹏在的那辆警车出了问题。
不知那车上出了什么事,警车像是失去了平衡,在道路上左右摇晃。
在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侧向漂移,直直地撞向了路边。
车子当场翻到在地,火花迸裂,浓烟四起。
周围的空气,都在刹那间充溢着浓浓的汽油味。
冷月坐的警车赶紧停了下来。
与她同行的另外两名警察冲下了车。
冷月则被安排留在了车上,看守村长和六姑婆,免得他们趁乱逃跑。
车外的情况,冷月在车子里看得一清二楚。
两名警员上前,用力砸破了车窗玻璃,试图将困在里面的小鹏和另外两名警员救出来。
可哐哐哐的几声巨响后,警车后面的车体被人从里面一点点地砸开了。
那个“怪物”逃出来了。
他没有穿鞋,光着一双黑乎乎的脚,穿着一身破烂发臭的衣服。
衣服上暗自斑斑,若没猜错,冷月认为那都是血迹。
“怪物”直勾勾地看着车旁的两名警员,隔着脸前打结成团的乱发,露出了阴鸷鬼魅的笑意。
周围围观的车子越来越多,下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看到朝自己簇拥而来的人头,嗜血的“怪物”舔了下嘴唇,心情甚是愉悦。
“好多的蘑菇呀!”
今天,他可要大吃一顿。

扣在他腕上的三条手铐,瞬间就变成了残破的废铁,迸溅到四方。
他最先扑向的是离自己最近的警员,如同虎豹捕猎一般,直击要害,咬住了对方的喉咙。
围观的人群登时被吓得四散而去。
“怪物呀,怪物咬人了……”
另一名警员及时掏出配枪,对着那“怪物”的腿就来了一枪,以示警戒。
“不许动,放开他,否则,就开枪了。”
“怪物”就像不怕疼似地,他松开了口中的警员,转而恶狠狠地看向拿枪对着自己的警察。
“怪物”每靠近一步,那名警察就对着他的腿开一枪。
可这并未能阻止“怪物”对他的进攻。
“怪物”动作快如闪电,嗖地一跃,那人便与另一名警察一样,也被“怪物”瞬间扑到在地。
几番挣扎下,就在他的脖子要被“怪物”咬到时,“啪”的一声,空中响起震耳的一枪。
在所有人都战栗发抖之际,“怪物”的头命中一枪,当场毙命。
虎口脱险般的警察长舒了一口气。
顺着枪声看去,只见心理侧写师冷月正手持配枪,站在不远处。
这是冷月第一次射杀真人。
虽然她之前为了防身练过无数次的射击,可这是唯一一次将枪口对准活生生的人,第一次将子弹打入血肉之躯。
她僵在那里,胸腔在剧烈地起伏着。
紧握配枪的双手冰冷至极,甚至在微微颤抖着,而脊背、额头也早是冷汗涔涔。
一个给其他人做心理咨询的人,当然也要会自我情绪调控才对。
她努力安抚着自己,如同她往日教病患那般,深深地沉了一口气。
冷月告诉自己,这是逼不得已的,若不杀了这怪物,那其他人就都得死。
警车里。
亲眼目睹儿子被射伤的村长,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猩红如鬼魅一般。
反正被抓进去也是死……
村长很清楚,从二十几年前,他为儿子落下的那第一刀起,他变已然成了怪物。
他看向大敞的车门,对人命已经麻木了的他,再次动了杀念。
不顾身旁的六姑婆劝阻,他冲下了车门,将还未缓过神的冷月从身后扑到。
两人撕扯之间,村长对着冷月拿枪的手腕上就是狠狠地一口,直接咬断了她的大动脉。
这还不够,村长掐着冷月的脖子,想要将她捏死,为自己的儿子报酬。
冷月手腕上的血柱外涌……根本无力反抗。
她被村长压在下面,任凭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
“嘭”,又是一声。
冷月方才救的那名警察捡起配枪,对着村长的太阳穴,直击毙命。
现场的伤亡警员皆被送到了医院急救。
医院里。
桃夭夭与白明候在手术室外。
除了冷月,其他人都被抢救过来了,送入了病房。
不管里面的医生多么地努力施救,冷月总归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时限将至。
桃夭夭与白明穿过手术室的门,来到了冷月躺着的手术台前。
医生护士们还在全神贯注地为她输血,缝合手腕上被撕咬的动脉。
嘀,嘀,嘀…….
心跳仪发出了警报……
“心跳在急速下降……”
“肾上腺素……”
手术台前,紧张又忙乱……
嘀~~~~~的一声长音后,所有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看着那年轻却没有血色的面容,主刀医生哀叹了一口气。
“患者冷月,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冷月的灵魂出了鞘,首先看见的便是桃夭夭和白明。
看他们的一身装扮后,冷月兀自地笑了。
“你笑什么,你死了!”,冷月这种反应,桃夭夭还是头次见过。
“你们是黑白无常?”,冷月问的同时,还在观察着桃夭夭与白明的神情。
“对。”
“原来……这世上真有鬼神之说……”,冷月沉默了片刻,“那我信的的科学算什么,伪科学吗?”
白明笑了笑,摇头否认道:“这不矛盾,对看不到的东西,人通常都是否认的,但不代表不存在。”
“我是要跟你们去阴曹地府吗?”
冷月生前虽不太信鬼神之说,可也听过一些灵异故事,对此还是略知一二的。
桃夭夭点了点头。
“现在就要走吗?”,冷月有些不舍地问。
“对。”
“我想……走之前,去见个人,可以吗?”
冷月看向桃夭夭和白明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渴求。
“可以。”
若是之前的桃夭夭,肯定就不耐烦地要抽鞭子了,可跟白明一起后,她也学会了通情达理。
对于一些善良的亡魂,都会在允许的范围内,满足下他们的小小心愿。
“我见的人叫郝俊,他也在医院里,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了,想去看看他。”
空间瞬间变幻。
冷月站在郝俊的病床前。
郝俊抢救及时,已经过了危险期,打了麻醉药后,他睡得很沉。
冷月在郝俊的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探出手,触摸着郝俊的脸庞。
“你喜欢他?”,一旁的桃夭夭问道。
冷月点头苦笑,“嗯,可惜没机会跟他说了。”
“这下好了,我死了,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喜欢过他。”
“我可以……帮你转告他。”,桃夭夭愿意帮这个忙。
冷月摇了摇头。
“没必要了,我都死了,让他知道还有什么意义呢?”
冷月收回手,起身看向桃夭夭,神情显得有些不甘。
“就是便宜那个主播晗晗了,我都没怎么跟她争,就成全了她。”
一番悻悻然后,冷月主动让桃夭夭给她套上了锁魂链。
“我们走吧。”
可没走一步,冷月又停住了。
“等一下,两位无常大人。”
桃夭夭今日的脾气特别地好。
也许是因为冷月是郝俊的熟人,所以,冷月这样反反复复的,也没让她感到很生气。
“又怎么了?”,桃夭夭轻描淡写,声音悠缓。
冷月略显羞涩,犹豫了一下,“我想亲他一下再走,不然,有点亏。”
“去吧。”
冷月飘回郝俊的床边,探身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冰凉又虚无的一吻。
她贴在郝俊耳边,低声喃喃。
“我走了,以后你自己一个人查案子吧。一生平安,还有,来世若能再见,你可要主动来追我。”
从头到尾,桃夭夭都未见冷月流过一滴泪,她从未见过有女子会这般从容洒脱。
陪冷月又去看了看家里人后,桃夭夭和白明这才将冷月带回了阴司。
冷月走了,喝了孟婆汤,跳了轮回井。
崔判官说她来世是个大富大贵的公主命,说还会在那轮回道上多逗留个几十年,等着来生的缘份一起去转世投胎。
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村长则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饱受几百载的煎熬折磨。
那食人“怪物”的来历就特别了些,他的灵魂不全属于人,有一半是魔界的恶灵。
这世间分人界、仙界和魔界,各属于不同的维度。
人和妖物同属于人界,皆入六道轮回,仙界和魔界与人界不同,是独立在外,不参与六道轮回。。
也不知道,那魔界的恶灵是怎么冲破三界的结界,来到这人间,投胎成了人,又成了嗜血食人的“怪物”。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桃夭夭虽迷惑,白明却看得很通透。
白明说,世间万物皆看机缘。
阎王爷直接把那恶灵扔进了彼岸花海里。
而剩下的另一半灵魂,则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在刀山火海里承受千年的苦痛。

“这第三件事嘛……”
白仙附身的神婆面颊绯红,当着桃夭夭的面儿,肆无忌惮地望着白明,睫毛闪闪,含情脉脉。
“这第三件事就是……我想求白大人……”
神婆说话时,那略有些粗糙又肥胖的手,就悄咪咪地搭在了白明的胳膊上。
“与我双……xi~~”
“修”字的发音神婆还没说全,桃夭夭一个大巴掌就呼了上去。
“给你脸了,是不是?我桃夭夭的男人,你也敢动?”。
桃夭夭的那一掌的力度极重,打得神婆那半边脸都火辣辣地疼,还留下了清晰的五指鬼爪印。
白仙肚子里的那点小酒酒,桃夭夭清楚得很。
双修嘛,就是借干那啥啥的时候,从白明身上吸收一点精气和灵力,从而提高修行。
白明那上千年的修行,以及剩下的八尾福报,她白仙刺猬跟他睡上一晚,那就能省了上百年的修行。
这等好事,怎么能便宜了她。
“这个不行,换件事。”
桃夭夭亮出了斩魂剑威胁白仙。
“别说换不了,换不了……我就把你那一身刺儿,都刮秃了。”
神婆一副怒不敢言,委屈巴巴的样子,“不双……”。
桃夭夭连那两个字都不想听到。
她直接将斩魂剑架到了白仙的脖子上,目光狠厉如刃。
白仙附身的神婆,心领神会,嘶了一声,“那就……换一件吧。”
她揉了揉脸,在桃夭夭和白明的冷眼注视下,思忖了许久。
“别磨磨叽叽的,快说。”
桃夭夭眉眼、唇角都挂着不耐烦。
可不是她白仙磨叽,是她真怕说出来,另一边脸也得被桃夭夭扇出个大手印子。
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万一,就万一……这黑无常大人就答应了呢。
“不知…….”,神婆谄媚地陪着笑,“不知二位对雮尘珠可有了解啊?”。
(桃夭夭的表情: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eg)
“什么猪?”
神婆说的后半句话,底气不足,略有些含糊。
桃夭夭只听到什么沉,什么猪。
猪是挺沉的,一头好几百斤。
原来是刺猬精想吃猪肉了,这事情太好办了,送她几头就是了。
“你说的什么猪,我不知道,但是,上好的荷兰猪,本大人我……倒是可以给你弄几头来。”
感觉事情轻松了不少,不耐烦的情绪很快就从桃夭夭的眉眼褪去。
微微扇动的睫羽,难得地对神婆扑出了几分笑意。
嘎~嘎~嘎~嘎……(几只黑色大乌鸦似在头顶依次飞过。)
神婆唇角抽搐,皮笑肉不笑:“……”
白明只觉得桃夭夭甚是可爱,宠溺地用手背蹭了下桃夭夭冷滑的脸颊,又顺手摸了下她的头。
光明正大、又肆无忌惮地给神婆塞了一口猝不及防的狗粮。
“夭夭,不是吃的猪,是雮,尘,珠。”
桃夭夭不知晓这东西再正常不过。
因为这雮尘珠,只有世间的修仙之人和修行的妖精才会对其趋之若鹜。
白明在最初修成狐妖之时,也早有所耳闻。
在人间,相传雮尘珠是黄帝羽化成仙之时留下的。
但在妖界和仙界,相传雮尘珠是凤凰的灵气凝结而成的。
而那凤凰也不是普通的凤凰,而是九天玄女分身化成的凤凰。
若是修行之人或是妖,用这件神器修炼,可以极快地脱胎换骨,飞升成仙。
这样一个宝物,谁若是得了,自然要藏好,不会让其流落在尘世之间。
“雮尘珠本仙是知晓的,但雮尘珠的下落……”,白明眉眼凝紧,略显难色。
“听闻雮尘珠曾作为陪葬品,葬于西汉武帝刘彻的茂陵之内,后来被盗墓贼挖出来后,便散落于民间,从此不知下落。”
神婆一听白明说得头头是道,感觉找到了知音,。
她摸了摸唇角黑痣上的那根儿毛,笑呵呵的往白明的方向凑了过去。
“还是狐仙哥哥懂呀。狐仙哥哥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
白明面露诧异,一双狐媚眼睁得大大的。
“你知道?在哪里?”
“在乾陵,女帝的墓里。”
白明疑惑,“不是有人说在袁天罡的墓里,怎么又说是乾陵女帝的墓里?”
乾陵女帝?
袁天罡?
桃夭夭觉得有些耳熟,仔细回想下……
那个女帝的亡魂不是她桃夭夭接的,但是女帝公公的亡魂,是她带到阴曹地府的。
刺猬精刚才说……墓?
桃夭夭被气笑了,忍不住地插话反驳道:“你是让我们两个阴司的无常,去盗墓?”。
就…….很离谱。
(白仙刺猬:我也觉得离谱,这是习习安排的,真正离谱的是她,找她,此瓜与我无关。)
神婆嘿嘿地陪笑,“也,也,也不能说是盗!”。
“不是盗,是什么?”,桃夭夭觉得好可笑。
“借。”
妻唱夫随,白明也跟着质疑。
“借是怎么个借法,而且,这么宝贵的神器,白仙为何委托我们两位无常去办,而不是亲自去那墓里借呢?”
神婆有些难为情,目光低垂,不敢直视桃夭夭与白明。
“我这不是修行不够嘛,那都是风水大师袁天罡和李淳风设计的帝王陵,里面机关重重,阵法诡异,我一个刚有点仙气儿的小刺猬精,要是进去了,估计就要交代在里面了。”
神婆意味深长地看向桃夭夭。
“这位无常大人有冥火护身”。
神婆又转眼看向白明。
“这位狐仙哥哥,又已是九尾狐仙级别的,两位去,此事必成。将那雮尘珠借回来后,待我得道成仙后,我再亲自还送回去。”
“啧,啧,啧……”,桃夭夭咂舌,很是瞧不起神婆.
“你这借,说得可够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的啊!”
为了雮尘珠,神婆早就把架子丢到千里之外了。
已经笑得发酸的腮帮子继续扯着笑意
“还请二位大人能成全,过后那符咒我一定好好写,多写几张给你们,然后再告诉你们个秘密,这笔交易,二位大人肯定不亏。”
神婆的话中意,桃夭夭和白明算是听出来了。
若是不帮这刺猬“借”来那雮尘珠,那符咒倒是可以写,写得对不对,就只有她神婆自己知道。
说不定,就会在上面动什么手脚,害她桃夭夭和白明有去无归。
“行~~~”。
桃夭夭拖着长长的调子,极不情愿地应下了这件事。
多可笑啊,传出去都要笑掉大牙。
在阴司混了几千年的女鬼桃夭夭,竟然要带着一个白无常,去已亡之人的陵墓里,借样冥器。
人活久了,什么稀奇事儿都能遇上。
这鬼活久了,什么事儿稀奇,就干什么。
(白明:习习你可真行,本仙甚是佩服,你这个人……就离谱。)
(桃夭夭:离谱?这是夸习习呢吧,她这压根儿就是……不靠谱!)

离开神婆家,桃夭夭总感觉怪怪的。
视线一刻都未曾从桃夭夭身上离开的白明歪着头,笑眼弯弯地瞧着她。
“怎么了,夭夭?”
“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被套路了。”
“为何?”
“那白仙刺猬摆明就是知道,直接开口让我们去乾陵寻那雮尘珠来,我们会直接否决。”
白明亦是赞同:“白仙刺猬知道夭夭你的弱点,清楚你最在意我,所以,先提出来要与我双修激怒你,再故作退而求其次,借机与你机讨价还价。”
桃夭夭甚是懊悔,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着了道。
当时,她真的是光顾着生气了,
脑海里浮现出那白仙刺猬在下,白明在上,八条狐狸尾巴像一簇狗尾巴草似地,在那儿乱抖乱颤的画面时,她整个鬼都要炸裂了。
一时气急的她,根本未察觉到这是那白仙刺猬用的小伎俩。
“果真是……色令智昏。”,桃夭夭自我反省。
中秋时节,桂花香,香飘十里,入万家。
本是合家欢乐团圆的好日子,郝俊却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已过了危险期,接下来只需在医院里养几日的伤,便可出院了。
白日里,小鹏和其他几名同事来看过他。
桌子上放了一篮子他们买来的水果,还有几盒月饼。
冷月牺牲的事,郝俊知道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只要有案子,和罪犯打交道,那每日就都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线上。
谁都说不准,哪天就会命归西天,哏儿屁了。
既然选择了这一行,生死自然要看得开些。
危险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既然事危险,那命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生死有命,由不得谁。
可道理虽然都明白,每每身边有同事离去时,郝俊的心里还是会很不好受。
病房的玻璃窗外,几片黄褐色的叶子挂在树梢上。
窗外秋风吹过,颤颤悠悠地,没几下,就落了一片,飘飘零零地,不知落去了何处。
不知是这景凄凉,还是因冷月的事,郝俊的心里空落落的,久违地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股酸涩涌上,郝俊的眼底泛红,在四下无人的病房里,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若是这次死的是自己,而不是冷月,就好了。
若他当时不是昏迷不醒,不然,就算是亡魂,也能再见上她最后一面,做个正式的告别。
有人说,成人的世界里,告别总是悄无声息的。
你永远不知道哪一面,或是哪一句话,会成为最后一面,最后一句话。
就像郝俊也万万没有想到,在稻草人村的那棵大榕树下,冷月与他说的话,竟然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对白。
她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会是留在他记忆中的最后一面。
“吃鸡腿吗?”
郝俊情绪正要溃堤泛滥,白明却突然冒出来,来了这么一句话,将郝俊瞬间从悲伤之河里拉了上来。
转过头,发现站在病床前的竟是白明和桃夭夭。
他赶紧低下头,故作搓额搓脸,趁机擦掉了眼角的泪痕。
“二位无常大人怎么来了?”,郝俊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今天是中秋节,知道你一个人在医院,白明便去了姜河家的烧鸡店买了些鸡腿,还带了点桂花酒来,说要陪你过节。”
月光都不晒了,她桃夭夭和白明来这里陪他郝俊,也是够意思了。
郝俊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别扭地看了眼白明,“萨摩竟突然这么好心?”。
“乱说!”,桃夭夭听了不乐意了,开启了护夫模式。
“我们家白明本来就很善良,什么叫突然,还有,不许叫萨摩。”
一人,一鬼,一狐仙。
他们围坐在一起,郝俊和白明啃着鸡腿,喝着桂花酒,互相调侃恶心对方。
桃夭夭不吃也不喝,就坐白明身旁,静静地陪着他们。
酒过三巡,郝俊面颊微微泛红。
兴许是醉意上头,勾起了心中的伤心事,刚刚还有说有笑,一副痞里痞气不正经的样子,竟然瞬间就红了眼。
他放下手中的鸡腿,看着杯中的桂花酒,安静了下来。
许久,郝俊才开口道:“我有一个同事……走了,她叫……冷月。”
“我们知道。”,桃夭夭终于插了一句话。
郝俊就像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抬眸定定地看着桃夭夭,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和白明接她走的。”
郝俊紧抿双唇,因过度用力,唇边都微微泛着白。
男儿有泪不轻弹,借着酒劲儿,两行男儿泪还是落了下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相处了这么久,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放心,她人很好,来生也是大富大贵的好命,还会遇到…….一个好姻缘。”
郝俊的泪水连成了珠子一般。
他笑中带泪,自顾自地点着头,“那就好,那就好……”。
放荡不羁、慵懒恣意的郝俊看多了,面前心底柔软,多情善感的郝俊,倒让桃夭夭和白明有些不习惯。
“别难过了……下辈子,说不定你们还会再见呢。”
郝俊光点头,却不抬头说话。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俊俊,你怎么……受伤了。”
是主播晗晗来了。
她看到被包成木乃伊的郝俊,担心得眼泪也要出来。
“俊俊,让我看看你……怎么这么严重…….”,晗晗拖着行李箱就冲到了病床前。
“多亏小鹏联系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住院,我昨天收到消息,就买了机票回来……”
郝俊被晗晗从头摸到……..
(想什么呢,就摸到结实的胸肌和手臂为止~~咳咳,思想要纯洁哈!ヾ(?ω?`)o))
晗晗看不到桃夭夭和白明,却看到了那一袋子鸡腿,和那瓶桂花酒。
“俊俊,你怎么可以喝酒呢,你现在还是病人。”
(桃夭夭:我的错,我的错,不该提议买酒的。)
“还有,你怎么可以吃烤鸡腿呢,你要喝粥,不对,你要喝汤,我一会儿回去给你熬甲鱼汤。”
(白明:我的错,我的错,不该给病人吃烤鸡腿。)
眼角仍然泛红的郝俊,泪是不流了,但是人傻了。
这……名字好腻歪啊。
甲鱼汤?
他连汤这个字,都不想听到。
郝俊就搞不懂了,晗晗怎么那么爱熬汤,千奇百怪的各种汤,他觉得是不是要改个名。
叫……郝汤。
晗晗来了,桃夭夭和白明也没必要再留下来。
鸡腿不让吃,酒也不让喝,留个溜溜球啊?!
中秋时节,花好月圆夜,不晒月光,那就是暴殄天物。

秋夜里的风,微凉,还夹带着松木清幽的香气。
桃夭夭与白明坐在崖边,沐浴在缥缈如纱的月光之中。
在这里,她与白明看过了三季的月色,此时,桃夭夭正想象着冬日的场景。
“这里冬天也很美吧?”
“嗯,很美,白雪遍山头,银装素裹,又是另一番景象,且每当月圆之夜,山雪反射月光,要比现在明亮许多。”
“也更有利于吸收月光的灵气和精华?”
“嗯。”,白明点头,同时又紧了紧握在掌心的那只手。
“春宜花,夏宜风,秋宜月,冬宜雪。四时佳兴,可与人同。”
桃夭夭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臂弯,头搭在白明的肩头,在他耳畔轻声呢喃着。
“白明,以后我们一起看四季美景,一年又一年……直到永远,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
白明侧头,用脸颊轻柔地蹭着桃夭夭,她的发丝柔软细滑,还有淡淡的冷香。
“那……白明,那个梅花痣,能不能在我脸上也点一个?”。
桃夭夭提得突然,白明怔忪了半晌,“为什么?”
“万一,我哪天想投胎做人了呢,你好找到我啊。”
自前几日无意听到羽之行与白明的话后,桃夭夭便在心中暗自思量了许久。
白明都已经将自己托付给她桃夭夭了,她桃夭夭也应该拿出点诚意。
而世间,相爱的两个人都会结合在一起,然后生个小宝宝什么的。
可她桃夭夭现在是幽魂一缕,没法子给白明生个小狐狸。
她本不喜欢人间,更不喜欢重新做人。
可想到白明当父亲,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小狐狸的样子,似乎也挺美好的。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这样的选择和付出,自己会不会后悔。
白明往旁边挪了挪,拍了下自己的腿,示意桃夭夭躺过来。
桃夭夭很顺从地枕着他的腿,仰面看着白明。
胶着的目光纠缠,各自眼底都是无法散去的浓情蜜意。
白明嘭嘭嘭地现出了几条尾巴,罩在桃夭夭的身上,虽然她不怕冷,可他还是想这么呵护着她。
白明骨节分明的指尖穿过桃夭夭的发丝,又轻抚着他眷恋的容颜。
“独一无二的狐媚珠都已经给了你,不用再点梅花痣,我也可以找到你。”
“以防万一嘛,你再给我点个梅花痣,双重保险。”
白明眉眼弯弯,似乎有蜜要流出来。
“怎么,我们桃大人是想要去投胎做人了?”
桃夭夭仰望夜空,沉浸在幻想之中,“白明,你喜欢小狐狸吗?”。
白明轻轻地揉捏着桃夭夭的耳唇,又有意无意地卷着她的发丝,放在指间把玩。
“喜欢是喜欢,但是,我更喜欢夭夭你,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