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大人,不知要查何人?”,崔判官虽惹不起她桃夭夭,可是也不愿意掉了架子,说起话来仍是威严不减。
“我要查……”
不是,等一下!
桃夭夭顿住了,冷眉冷眼看向崔判官茫然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崔判官愕然,若非他是个人,此时已是冷汗涔涔。
“黑桃~~大人啊!”,崔判官小心翼翼地重复道。
“为啥叫我黑桃大人?”,桃夭夭此时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白明在一旁浅笑,对此,他是早已有所耳闻。
“你不知道吗,最近阴司里大家给你们二位定的新称号,黑桃大人和白白大人。”
崔判官指了指桃夭夭身旁的白明,同时朝他颔首微笑。
“那为什么不是桃黑大人呢?凭什么他的姓氏在前,我的姓氏就在后?”,桃夭夭周身寒气顿时重了几分,带着戾气也是强势逼鬼。
崔判官额角掉下几根黑线。
“这,这……本官也不知道,可,可能……黑桃说起来,更好听,更可爱一些吧。”
“好听?可爱?”
桃夭夭冷着脸,细细品味着。
“嗯,对,好听,可爱。”,崔判官频频点头。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比白白好听多了。”,桃夭夭面色渐渐缓和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白明,一脸的洋洋得意。
白明无奈,垂眸浅笑。
这个黑无常大人,真是幼稚得很。
“说正事,娄萋萋,帮我查下这个人,看看现在是死是活?”,桃夭夭转而严肃正经了起来。
崔判官点头应道,同时瞧了一眼白明。
心想这位新来的白无常大人性子倒是柔和,站在桃夭夭身旁,规规矩矩,不显山不露水,仿若是个透明人。
只是桃夭夭这个性子,再老实的人都有忍到极限的那一天,也不知道这位断了一尾的九尾狐仙能坚持多久。
为此,他还同众鬼差、无常们下了赌注,他赌白明坚持不了三个月。
想想那些鬼钱,崔判官希望白明能早点撂挑子不干。
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间,崔判官起身走到了一面又高又大的黑墙前。
他抬手一挥,一个高入天际,宛如蜂窝般的书架便呈现在眼前。
一个生死簿占据一个书洞,下面还漂浮着相应的名字,密密麻麻的一片,放眼望去,会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手脚抽搐,汗毛直立,甚至是生不如死。
崔判官抬笔一挥,在半空中写出娄萋萋三个朱红大字,紧接着一卷生死簿,便从失踪鬼魂的分类区里飘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了崔判官的手中。
娄萋萋也失踪了?
桃夭夭接过生死簿,拿与白明一同查阅。
生死簿上,娄萋萋的死亡时辰已然消失。
过往人生也如同人间电脑里的影片被删除一般,茫茫的一片空白。
唯有姓名和出生时辰,出生家世,仍留在生死簿上。
桃夭夭与白明两人看后,四目相对,眼里都透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娄萋萋和范剑飞这两人,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竟然还能同在一个姻缘簿上,还成了夫妻?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等奇事?
仙界里,那所谓的、不可泄漏的天机,到底是什么?
第9章 山寨阎罗王(3)
桃夭夭神色凝重地看向崔判官,“除了范剑飞,最近可还有其他类似的失踪案件?”。
崔判官摇头。
“这类失踪案件,已经有几百年未曾发生过了,近代,范剑飞是头一例。”
白明紧问道:“那之前的失踪案件调查结果是怎样的?”。
崔判官仍是摇头,“无果!”。
桃夭夭与白明两人面面相觑,心绪复杂。
这阎王爷,敢情是将一个相当棘手难办的案子,扔给了他俩。
“崔判官,可否麻烦你,把之前类似失踪亡魂的生死簿,都调给我们?”,白明彬彬有礼地请求道。
崔判官面色祥和,对这位白无常大人甚为满意,“没问题。”
随之,一卷卷生死簿如蒲公英一般,轻飘飘地落在桃夭夭与白明面前。
桃夭夭与白明瞠目结舌,半晌没说出话来。
纵使桃夭夭那暴躁性子,此时也没了脾气,呆愣愣地叹道:“乖乖,这么多,都可以组成一个城了!”
崔判官面带愧色,无奈点头。
“这阴曹地府的鬼差、无常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桃夭夭又变成了桃夭夭,面露凶色,质问着崔判官。
崔判官面无表情,抿嘴不答。
心想,你桃夭夭不也是个无常,骂来骂去,还不是在骂自己?!
桃夭夭眯着眼,打量着崔判官,冷冷地问道:“崔判官心里在嘀咕着什么呢?”。
说话间,桃夭夭便抽出了鞭子,在半空中甩了个空响。
崔判官吓得一激灵,本能地抬起胳膊护住了脸,往后躲了几步。
桃夭夭冷笑一声,戏谑道:“崔判官躲什么,我只是捆个书而已。”
话语间,桃夭夭手中的镇魂鞭一动,便将地上的那一堆堆的生死簿给牢牢地捆了起来。
“我们走,白白大人。”,桃夭夭衣袖一挥,那堆之如山的生死簿便带回了草月殿。
白明哑然,没想到这镇魂鞭,竟还可以这么糟蹋,黑桃大人,当之任性。
回草月殿的路上,白明言道:“你这么吓唬崔判官,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桃夭夭不悦,目光犀利地看向白明,“敢教训我?臭狐狸,是不是我今天给你好脸儿了?找抽是不是?”。
“好啊,那你抽我啊!”。
白明笑眼弯弯看着桃夭夭,脸上没有半点怯色,反而朝桃夭夭迈近了一步,直逼她的面前。
桃夭夭怔住了。
丫的不走寻常路,这时候换成别人,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
他,他竟……竟然跟自己求抽。
桃夭夭一时语塞,目光闪躲,嘴唇张张合合,干巴言道:“等着,以后抽你,镇魂鞭现在用着呢!”。
说完,便冷着脸走了。
哼,早晚要抽得这臭狐狸跪地求饶。
回到草月殿,桃夭夭便派四叶与钟良两人去人间守着徐苗苗,若有什么情况,让他们及时与她汇报。
桃夭夭与白明花了整整一宿的时间,将所有的人魂失踪的生死簿都过了一遍。
第一起类似案件发生在五千年前。
那是何朝何代,久远得连阴司里的现任阎王爷和崔判官都未必知道。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虽说阎王爷不常换,可听说现任阎王爷也是第五任了。
这五千年前的事,如今要如何去考究呢。
桃夭夭和白明两人犯起难来。
可有一点,两人都很确定,那就是一万年前的这个人,便是这无数个人魂失踪案的起因,只是资料有限,无从下手,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便在这范剑飞身上了。
说起范剑飞,那娄萋萋与他又有何渊源呢?
一个是千年前的古人,一个是现在的当代人,两个人如何能成夫妻?
在哪里成夫妻?
怎么勾搭上的?
桃夭夭坐在书案前,双手拄着下巴,眉头紧锁,目光落在一处,仔细地琢磨着。
白明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苦思冥想,认真严肃发呆的模样,不由地也跟着看得入了神。
他在想,桃夭夭生前是何种性子,又是经历了怎样的爱恨情仇,死后成了这般暴躁凉薄的性子?
可她,分明又是个心口不一的人。
整天喊着要抽他、打他、把他送去喂恶鬼,却始终没见她桃夭夭真动过手。
除了第一次见面。
注意到白明盯着自己发呆,桃夭夭又像被点燃了的炮仗似的,炸了。
“盯着我瞧干嘛?找死是不是?我知道我好看,但你也不用这么瞅吧?!”
白明摇头失笑。
多久了,他独自一人活在人世之间,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自从他将前世情人七七彻底放下后,再没人能让他这般笑过,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哦,不,是有个鬼,也不对,是有个黑无常大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虽然,她凶了点。
不过,她不凶时,倒也是可可爱爱的。
白明避而不谈,直接说起了案情,“这人魂失踪案的切入点,现在就只能是范剑飞了。”
“我们应该先弄清他是何时、何地、如何消失的。”
“还有,他消失之前有什么异常,做过何事,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见谈起了正事,桃夭夭便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的确,现在生死簿上已经查不到了,就只能从人间警察那里去了解情况。”
白明点头言道:“今日徐苗苗似乎要去见警察,我们到时跟着一起去就是。”
桃夭夭点头。
桃夭夭与白明来到了人间。
四叶与钟良跟在两位无常大人身后,一同随着徐苗苗来到了警察局。
桃夭夭与四叶、钟良一脚刚迈进警察局的大门,就吱哇乱叫地疼得缩回了脚。
已经走进警察局大门的白明回头看过来,不明所以。
“你们,怎么不进来?叫什么?”。
桃夭夭愤愤地看着警察局的大门,咂舌道:“我们是鬼,阴气太重,进不得这种浩然正气的地方。”
眼看着徐苗苗进了警察局的办公大楼,白明退了回来,问道:“那怎么办?”。
桃夭夭无奈,“你跟进去吧!看看他们都说什么。”
白明进去了。
四叶与钟良暂时也没什么能帮忙的,桃夭夭便将他们打发回阴司去了。
今日日头大,热得很。
桃夭夭找了个阴凉背阴处,直直地立在那一处等着白明。
可没多久,她便被挤到了背阴处的墙里,双手抱在胸前,低垂着眉眼,冷冷地看着脚前的两位老大妈。
“这里可真凉快啊!”
“可不,今天太阳可真毒,得亏有个阴凉儿地。”
两个老大妈坐在小板凳上,一边聊着,一边整理起自己的小摊子。
一位大妈后背往墙上一靠,“哎呦喂,这墙,可真凉快诶!你也来靠一会儿。”
“还真是,跟冰块似的。”
两位大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桃夭夭则强压着心中怒火,抑制她要拿鞭子抽人的冲动,在墙里往旁边挪了几步。
等着吧,等到以后你们来了阴曹地府,我让你俩……凉快个够。
白明的突然出现,让桃夭夭有些措手不及。
一个黑无常被两个活人挤到了墙里,怎么看都有些狼狈。
桃夭夭难掩窘色,大声道:“要你管?!我喜欢,我乐意,墙里凉快!”。
白明抬头看了眼空中烈日。
桃夭夭虽是阴司里的无常,阴曹地府无鬼能管,可也是惧怕烈日与阳气的鬼魂一个。
白明心思细腻,抬手对着蓝天一抹,一大朵云彩便遮住了日头。
天,顿时就阴了下来。
桃夭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白明,紧抿双唇从墙里走了出来。
这只臭狐狸,还......还挺懂得照顾…..鬼的嘛!
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桃夭夭放不下架子,近几千年都没怎么说过的那句谢谢,都已经到嘴边了,还是被她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
桃夭夭轻咳了一声,话锋一转,问:“怎么样,听墙角听出什么消息没?”。
白明未马上回答。
他看到桃夭夭的发簪松了,发丝也有些凌乱,遂抬手欲要帮她打理一下。
可谁知桃夭夭像是触了电一般,偏过头,跳到了一旁。
“臭狐狸,你干嘛?动手动脚的!找抽是不是?”。
白明失笑,“桃大人……”。
白明一边说,一边朝桃夭夭靠近。
“你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找死是不是,找抽是不是,找骂是不是……”
白明说话间,桃夭夭已经亮出了斩魂剑,只等白明再靠近一步,就要朝他劈过去。
白明立在桃夭夭面前,只有半步之隔。
“能不能再换点别的话说说……”,白明眸光烁烁,眼角挂着浓浓笑意,丝毫不惧怕桃夭夭手中的那把斩魂剑。
桃夭夭冷笑,眸光冷若寒潭,抬剑搭在了白明的脖子上,淡然一句:“找割是不是?”。
“……”。
白明长吁一口气,抬手还是帮桃夭夭固定住了发簪,勾起纤纤细指,顺手帮她理了理鬓角支楞起的发丝。
“现在好多了。”,白明仍是浅浅地笑着,尽管他的脖颈已经被那斩魂剑划出了血丝。
桃夭夭则是怔住了神儿,脑海里浮现出几千年前的一幕幕。
曾几何时,那上官景也是这般温柔地为她插过发簪,绾过青丝,在她耳边喃声细语过,可是……
桃夭夭眼中那稍纵即逝的忧伤,还是被心细的白明捕捉到了。
桃夭夭在想什么,为什么看起来有点难过?
白明轻轻推开架在脖颈上的那把斩魂剑,“我是个有强迫症的狐狸,看到别人的毛乱,就,就忍不住……想理一理,桃大人莫误会。”
哎?什么玩意儿?
桃夭夭的思绪被白明的这一句话给砸散了。
“你他娘的才是毛呢,我这是头发!”
桃夭夭收回斩魂剑,看到白明脖颈上流出的鲜血,虽有些过意不去,可还是吼道:“以后你那狐爪少碰我,否则下次,就不是让你见血了,而是要剁你狐狸爪子了。”
白明漠然,心里仍在琢磨着是该说毛,还是该说头发。
他们狐狸之间互相夸赞时,都是说……
“哎,你的毛真顺滑”
“哇,你的毛可真有光泽!”。
千年来,他自修行后,便想着要学人、像人。可如今,还是有好多不足的地方。
学人,可真难!
“想什么呢,好了,快说正事,说说你听到了什么?”,桃夭夭没好气地催促道。
白明莞尔,抬手擦了擦脖颈上流出的血。
他没有半点脾气,柔声回道:“主要是问徐苗苗,范剑飞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有没有恐婚的表现。”
“还有,最近他除了工作以外,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
“哦,对,还有徐苗苗告诉警察一个车牌号,说是……范剑飞失踪前跟大学同学匆匆忙忙借了一辆车,理由是要去郊区见一个古董商,买样东西,结果借了一周多,也不见范剑飞还车,于是昨天联系到徐苗苗,问范剑飞为何联系不上,什么时候能还车。”
白明继续说道:“警方应该很快就能查到那辆车的行踪,想必,就要有范剑飞的下落了。”
去见古董商?!
听完白明的话,桃夭夭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
桃夭夭开口道:“范剑飞是博物馆文物管理员,应该对文物古董有些研究,而很多文物古董又都是地下之物……”。
“你是怀疑范剑飞接触到了不干净的物件?”,白明问道。
桃夭夭点头。
“有些怨气重、执念深的亡魂,未能去阴曹地府投胎转世,它们有的会四处游荡,有的则会附在生前珍惜的物件上。”
“可是,什么样的物件能让一个人的魂魄消失呢?”
白明道:“以桃大人的推测,让范剑飞魂魄失踪的物件,或许……就在那辆车上。”
是日午后。
郊外路边的一片偏僻的树林里。
范剑飞失踪前开的那辆车,翻倒在林间,车窗碎渣散了一地。
待徐苗苗接到消息后,一直守在她身旁的桃夭夭和白明,便化为一缕黑烟,一道白光,赶在徐苗苗之前,来到了现场。
此时,警方已拉上警戒线,将四周封锁。
救护车也随即赶到。
范剑飞他竟然还活着。
不,应该说只是喘着气,明确来说,是昏睡。
警方和赶来的救护人员都感到难以置信。
一个人,受了伤,一周多盐水未进,竟然还能有口气在,这太有悖于常识。
负责这起案件的郝俊来到救护车前。
他看着躺在担架上的范剑飞,向旁边的医护人员问道:“他怎么样?”。
“虽有心跳,但是……非常缓慢,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接近于动物冬眠的状态,太不可思议了。”
郝俊微微点头,淡然回道:“嗯,好,知道了,我已经联系家属了,一会儿就到。”
说完,郝俊转身欲走,却在回头的那个刹那滞在了原地。
他扭头看向别处,缓了缓,向旁侧迈开了步子,再次朝现场走去。
白明看了眼救护车里的范剑飞,对桃夭夭说道:“他还活着,只是……半死不活。”
桃夭夭平淡回道:“就好像一盏要燃尽的蜡烛,苟延残喘,等到生死簿上他的死亡时辰彻底消失,那他也就人死灯枯了。”
桃夭夭与白明两人来到了范剑飞开的那辆车前。
过往的警察们忙忙碌碌,四处搜寻着可用的线索。
一名警察走到郝俊身旁,看着眼前的车,问道:“郝队,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车怎么开到这里的?”。
郝俊若有所思,没有回答,只是朝着一个方向看着。
桃夭夭循声看向提问的那名警察,自顾自地言道:“鬼打墙!”
心细的白明则看向郝俊,白明清秀的眉间微蹙,眸底泛起一抹疑惑。
那郝俊的视线,竟然落在桃夭夭的身上。
仿若,仿若这位郝队,看得见他二人。
不,是看得见他们两位阴司无常。
此时正有警察勘察车内的物品,指纹等等。
桃夭夭凑到车前,看到车内一个散落开的木匣子旁,躺着一本书。
那本书看起来尤为地特别,书封像是用一种动物皮做的,斑驳破旧,带着浓重的岁月痕迹,书页也不同于现代用的纸张。
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什么样的纸,可以千年不腐?!
只是光这么看着,桃夭夭便觉得那本破旧不堪的古书里,透着瘆人的阴气。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佛曰,一叶一菩提,那一书,也可以是一世界。
白明负手立在桃夭夭的身后,与桃夭夭心有灵犀地低声喃道:“范剑飞的魂魄,是不是就在那本书里,怎么样,要不要去把那书偷来?”
桃夭夭回头看向白明,眸光里少了一丝清冷,多了几分赞许。
她桃夭夭的搭档换了那么多,还头次遇到与她这么有默契的白无常。
“偷是要偷,但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这光天白日的,周围人又这么多,眼见着一本书凭空飘起,还不得吓死一群人。”
不远处,郝俊则垂头看着脚底,挑眉一笑。
桃夭夭与白明的对话,他听得真真切切。
郝俊心中暗道,行啊,偷就偷吧!老子我配合二位无常大人。
只要这案子能结,范剑飞能平安无事,怎么地都成。
阳间警察解决不了的阴司案件,当然要交给阴司里的大人们。
郝俊独自开着车,跟在其它警车后面往警局开去。
桃夭夭与白明则坐在后排,琢磨着一会儿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偷走那本书。
“你会障眼法不?”,桃夭夭看向白明问道。
白明浅笑点头,“当然。”
“一会儿,拔根狐毛,变本一模一样的书来,然后偷梁换柱……”,桃夭夭表情淡淡,朝白明努了努下巴,“懂吗?”。
白明笑了,“懂了。”
同时,白明侧眸朝后视镜里瞧了一眼,隐约中看到了郝俊微微勾起的唇角。
他总觉得这个警察能看到他们,但是又不是百分百确定。
“走!”,桃夭夭拉着白明一晃,就从车上消失了。
下一刻,两人就出现在了前方路口转弯处。
一颗粗大的榕树后,走出来一名身材窈窕,长相亮丽清秀的长发女子。
女子穿着一袭黑色长裙,手里牵着一条白白的萨摩犬。
萨摩犬皱着眉头,时不时地回头看着桃夭夭,一脸的不情愿。
桃夭夭看准时机,专挑着郝俊的车开近时,松开了手中的白明,低声催道:“就现在,往前跑。”
桃夭夭故作没牵住狗,被萨摩带着跑到了马路中央。
郝俊一个急刹车,嗞地一声,停在了马路中央。
桃夭夭故作惊恐,瘫倒在地。
郝俊强忍着笑意,动作麻利地冲下了车,跑到桃夭夭身旁。
“小姐,你……没事吧?”,郝俊的眼神意味不明。
桃夭夭抚摸脚腕,故作柔弱、疼痛难忍的样子,“没事,就是……脚崴到了。”
郝俊看了眼在一旁哈着舌头的萨摩,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没想到,这个年头,黑白无常都成了戏精。
“小姐,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桃夭夭正是这个打算,痛快地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到了医院,郝俊扶着桃夭夭去看大夫,白明则作为一直萨摩犬被留在了车里。
白明趁机,拔了一根狐狸毛,变成了一本一模一样的书,将那本古书换到了自己手里。
待郝俊扶着桃夭夭出来,白明又变回了一只萨摩犬。
真是的,自己明明是只狐仙,却硬是被桃夭夭逼成了一只萨摩犬。
“好了,不用送了,我打个车回去就好。”,桃夭夭目的已达成,便想着尽快脱身。
郝俊秒懂,笑着点头,“好,那我就不送了,希望……早日康复!”
桃夭夭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干巴巴地挤出一丝笑意,打开车门,牵着白明就走了。
要不是心中有算计,桃夭夭才懒得理他。
桃夭夭牵着白明,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前走着。
她知道,身后那双眼睛还在盯着她看。
没办法,谁让她桃夭夭魅力无限,长得够美呢。
看吧,看个够吧,等到以后到阴曹地府,你就知道你现在看的大美女,是谁了!
还未走出医院门口,就有两个女孩子走上前。
“哎呀,这只狗狗好可爱哦!”
“我能摸摸它吗?”
桃夭夭不乐意了
敢摸她的狗?
不,敢摸她的狐狸?
找死是不是?
桃夭夭爱答不理地回道:“不行,不能摸!”
可桃夭夭话还没说完,白明便摇晃着大尾巴,露着一条红舌头,耷拉着耳朵,朝两个女生凑上去,撒起了娇来。
“啊,好乖~~”
“白白的,真漂亮!”
两个女生对白明变成的萨摩甚是喜欢,从头撸到尾。
桃夭夭则气得牙痒痒,“摇尾乞怜!”。
不容分说,桃夭夭拽着用镇魂鞭变成的狗剩,生拉硬拽地将白明牵走了,连装瘸都不装了。
一处无人巷落里。
白明恢复了人身,手捂着脖子,看着桃夭夭,委屈地抱怨道:“桃大人,你差点把我给勒死。”
桃夭夭不理睬他,伸手便要书。
白明委屈得很,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但,还是听话地将书递给了桃夭夭。
桃夭夭接过书,拿在手里前后翻看。
里面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桃夭夭看向白明,“你可识得?”。
白明摇头,情绪上仍别扭着,“桃大人都不识得,我这臭狐狸怎么认得。”
呦,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狐狸精,竟然生气了。
难得,难得。
心想刚才下手的确有些过了,勒到了白明,桃夭夭的手无意识地便伸向了白明的脖子。
白明本能一躲,警惕看着她,“桃大人,又要做什么?莫不是要掐死我?”。
这一问句间,桃夭夭那寒冷如冰的手指,便已搭在了白明的脖颈上。
纤细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几缕黑气散开,白明脖间的微红,也随之慢慢淡去。
桃夭夭声音清冷地问道:“还疼吗?”。
桃夭夭突然这么温柔,白明有点不习惯。
他怔怔地看着桃夭夭,摸不清她这又是什么套路。
可却觉得她指尖那如玉般滑润的凉意,透过肌肤,慢慢地渗进他的身体里,在这炎热的夏季,清心怡~狐。
白明心头一颤,侧眸看向别处,轻声道:“不疼了。”
桃夭夭浅笑,可是突然气息骤变,顿时黑下了脸,说:“再有下次,我直接……咔嚓一下,拧断你的脖子!”
白明:“……”
看到白明那吃瘪的表情,桃夭夭心情甚是愉悦。
这百无聊赖的鬼生里,不用吃饭,不用睡觉,本是乏味至极。
可自从有了白明,没事儿吼吼他,欺负欺负他,桃夭夭觉得有点意思。
也算是在这漫漫鬼生中,给自己找到了个乐子。
桃夭夭收起玩性,低头继续研究起手里的书来。
只见,那古书的若干页,都有点点黑渍。
桃夭夭抬手触碰,那一股股的凉意与阴气传至指尖,连带着一个又一个的前世记忆。
那黑渍,是人的血迹。
桃夭夭看向白明,神情严肃,“先回阴司!”
话音一落,白明便跟着桃夭夭一同消失在了巷落深处。
草月殿内。
四叶与钟良替黑白无常两位大人办差,刚接完亡魂回来。
一进殿内,便看见桃夭夭与白明对着一本书发愁。
桃夭夭拄腮凝眉,思索着进到书中的方法。
看着书页间的斑斑血迹,桃夭夭想到一种可能。
“白大人,你说,范剑飞是怎么进到这个书里的?”
白明抬指触碰着那斑斑血渍,在脑中推想着当时的画面。
“许是这书内幽魂作祟,制造了鬼打墙的幻境,引范剑飞的车子冲下马路,撞进了路边的树林之中,他磕磕碰碰,难免会擦伤流血,而那血恰巧就滴在了这本书上,歃血为盟,然后就魂穿入了书中。”
桃夭夭频频点头,白明与她想得一样,鲜血便是打开书中世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