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说收了东西要当太子?
先当着呗。他只答应暂时做太子,可没答应一直做。先占着身份把要干的事干完,多推广点农物攒点经验和金币,多薅点系统羊毛。等把系统商店的种子都解锁出来,他就可以甩摊子了。
没错,就是借太子的身份干想干的活。至于不想干的?嘿嘿,我不干你还能把我咋地?是你求着我当太子,可不是我上赶着。你看不惯有本事你废太子啊。你要是不废太子,那你就憋着。
诶,你说担不担心梦里表姐说的那些?担心个屁啊。他又不会谋反。青雀若是想要储君之位,直接给他就行。他怕青雀要吗?不,他怕青雀不要啊!
想到此,李承乾突然一顿,暗自握拳,下定决心。不行,不能单单寄希望于青雀来接盘。若是青雀不要,也得想办法脱身。就像表姐说的,当个逍遥王爷在大唐横着走,不比当皇帝累死累活要强?
所以表姐嘴里那个历史上最后上位当了皇帝的稚奴啥时候出生?得让阿娘快点生出来才行。这样,如果青雀不愿意干,至少还有个候补能顶上。双重保障,完美!
第65章
这场闹剧最终以李世民被迫大出血告终。直到回来立政殿, 李世民仍旧有点懵。他完全无法理解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哪朝哪代立太子不是太子欢天喜地来找皇帝叩拜谢恩?偏偏轮到他,就变成他这个皇帝求着儿子来当!不但要求,还要各种低头甚至出钱出力去贿赂。简直见了鬼。
李世民莫名其妙签了一堆不平等条约后, 神情恍恍惚惚, 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迷茫望天,莫非这就是老天爷对他弑兄杀弟强势夺位的惩罚?
不!屁的惩罚。这分明是因为承乾年岁尚小,还不知道储君的含义之大。等他长大些,了解到储君与帝王的权势便不会这么想了。
李世民如此安慰自己。
亏得他这份心思李承乾不知道, 否则定会送他四个字:你做梦呢?
沉香殿。
殿前有一株槐树, 杨妘站在槐树下,手掌轻抚树干, 微微仰头,明媚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从缝隙间照射进来,打在她身上,落下点点光影。她神色怔忪,带了些伤感,更多的是缅怀。
婢女提红笑着说:“待过两个月, 槐花开了, 婢子摘下来送去尚食局, 让她们做成糖渍槐花给主子吃。”
杨妘轻叹:“不必,让它留在树上吧。”
提红不解:“为何?主子从前不是很喜欢吃吗?”
杨妘摇头:“如今不喜欢了。”
提红还欲在说, 拾翠忙拉住她,小声说:“主子正难过呢,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提红懵懂。
拾翠戳一指她的脑袋:“这颗槐树哪里来的?主子当年同炀帝父女二人一起种的。主子以前喜欢吃糖渍槐花, 炀帝便陪她摘陪她吃。如今呢?你再提糖渍槐花, 岂不是故意勾起主子的念想?”
提红抿抿唇, 委委屈屈:“我不是故意的。”
拾翠嗔她一眼, 到底放过了。
对于身后婢女二人的小声耳语,杨妘恍若未闻,她轻轻靠着槐树,缓缓闭上眼。唯有这一刻,她才仿佛觉得自己还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她的父亲还在身边。
世人都说父亲如何不好,但于她而言,那是她的父亲啊。
是小时候将她抱在怀里轻哄的父亲;是见她在槐花飘落的树下欢喜跳舞,便为她亲手在宫室旁种下槐花的父亲;是带她一起巡游河山,在马车上看到道旁槐花盛开,她不过提了一句糖渍槐花,就勒令停车下马亲自去摘来让人给她做的父亲。
可如今宫室依旧,槐树仍在,父亲呢?
物是人非。她没有父亲了,也没有家国了。她只能委身与人为妾,苟一世安隅。
杨妘回望沉香殿,这是她曾为公主时住过的地方。李世民登基后,她特意求来的。彼时李世民未曾说话,是旁边的长孙氏应了下来。
只是就算她重新住进来,身份也已经大不相同。
杨妘曾设想过,倘若当年她没有因为水土不服而导致身体几次病恙/.52g.G,d./,父亲不得已只能将她送回长安,而是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会是何等光景?会如长姐一般心灰意冷,决绝出家吗?
她不知道,但她明白,总归不会比现在好。
现在李世民说不上多宠她,但总归念着几分儿时情谊,待她不差。
幼时,她为公主,李世民为臣子,两家有血缘之亲,她们私下也曾以表兄妹相称过、玩闹过。虽然次数不多,关系一般。但谁能料到此后风云巨变,江山易主。最后竟是这份不算太热络的“青梅竹马”之情救了她呢?
当然这里头也少不了她的谋划。因为她知道自己养尊处优是过不了苦日子的,也同样忍受不了亡国公主的
落差,忍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以及暗地里的冷嘲热讽,更加无法悬着一颗心,忐忑每日看不到的前路,夜夜难眠。
她要为自己寻一条活路,一条还算不错的活路。
杨妘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从追忆中拉回来。追忆终究只是追忆。她可以容忍自己追忆,却不会让自己沉湎。她,还有未来。
“走吧,回屋去。屋子里的摆设物件与以往都不相同了,我们好好规整规整。”
三人往内走,正巧李恪从外头回来:“阿娘!”
杨妘脸上瞬间爬满笑意:“哪里玩去了,怎地一身是汗?”
“我与五弟在玩陀螺,碰巧大哥带着四弟蹴鞠,大哥瞧见了我们,便招手叫我们过去一块玩。”
这话中的大哥与四弟自然是指李承乾与李泰。五弟名唤李祐,生母阴德妃。
杨妘一边给他擦汗一边问:“玩得可开心?”
“开心。”
杨妘眸中笑意更深了,她拉过李恪的手,忽然一顿:“手上怎地有伤?如何伤的?”
“蹴鞠时,四弟不小心撞到我,摔在地上伤的。阿娘别担心,只是一点擦伤,不碍事。四弟已同我道歉了,大哥还给了我赔礼呢。”
他笑嘻嘻捧出怀里的小匣子,里头是一副玉连环。
“大哥让我自己挑,随便挑。我便挑了这个。这个好看,做工也精巧,九环相连,还有卡扣。我今晚就能将它们都解开。”转而又道,“大哥屋里好多东西,说是阿耶刚赏下来的,还没来得及登记入库。”
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头满是艳羡。既羡慕李承乾的宝贝多,又羡慕这是“阿耶赏的”。李世民可从没对哪个庶子这般大手笔。这是李恪从未有或许将来也不可能有的待遇。
杨妘握住他的手,温柔道:“你若想要,阿娘的东西也不少,都可让你挑。”
虽是亡国公主,但李渊攻破长安之时,对她们这些女眷尚算客气。后来她又找准了李世民这个靠山,因而并未受什么苦,她原本的私库大多保留下来,仍在她手里。
李恪脆生生应了,眼中燃起期待。
见他没有纠结于此,杨妘很高兴。母子俩正要进屋,提红猛然咦了一声:“这九连环好生眼熟,似是主子以前用过的。”
杨妘脚步微顿,眉宇蹙起。
“主子,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就有一副玉制的九连环,前头几年很是喜欢。后来慢慢厌了,就扔在一边未再理会。模样同这副一模一样。”
李恪一脸惊讶:“若是阿娘的玉连环怎会在大哥手里?是阿娘给了阿耶,然后被阿耶赏给大哥的吗?”
杨妘神色不动,淡淡说:“你莫听提红胡说,是她记错了。”
转身牵着李恪的手入内。
提红莫名其妙,迷迷糊糊挠头:“我没记错啊。模样确实一模一样。当初那副玉连环还是炀帝让人特制的呢,玉质不说独一无二,雕工绝对世上仅有,怎么可能记错。”
拾翠恨恨拍了她一巴掌:“你这没心没肺的,还是留个心眼吧。都说了让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提。公主把玩了好几年的东西,自己能认不出来?用得着你来说!”
提红猛然回神,愣愣闭了嘴。
当年城破,宫中乱做一团,不少人收拾细软想要逃离,更有偷抢的。/.52g.G,d./虽然后来稳住局面,她们到底受到波折,损失些许财物在所难免。不过库房里重要东西都在,这等早就不用的一时也没想起来。不料今日竟已这种方式出现,也是唏嘘。
恐怕就连李世民也不知道这一遭。
毕竟江山更换,国库易手,当年的大兴宫也变成了太极宫。杨家许多东西都入了李家的手,再有
这几年征战从窦建德王世充等人手中得来的战利品,李世民哪能清楚自己手里每样东西的来源?
拾翠一叹:“你这性子还是改改吧,若不是跟着主子,主子念在你陪她一起长大的情分护着你。这个世道,你怕是早就死了。”
提红闷闷低首:“我知道了。”
拾翠摇头,到底是多年的情谊,没再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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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
敛秋一边为长孙氏整理宫中名册一边询问:“杨妃自请将提红放出宫去?”
“嗯。提红年岁大了,再耽搁下去不好找婆家。”
敛秋不解,既要为其找婆家,为何这些年不找,非要现在找?她们可才刚搬入宫,又要出去?
盈夏将一份资料递过去,敛秋蹙眉:“提红近日多有与宫人交谈前朝之事?”
长孙氏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提红与那些宫人倒没什么别的心思。不过皆是历经两朝,以往服侍于隋,而今服侍于唐。人生际遇,颇为唏嘘,碰到一起,难免聊几句往昔。
“这做法说不上什么大错,但于今朝而言,总归有些不妥。杨氏还算看得清。提红性子单纯,以往杨氏为公主,自然能护得住她。而后在宏义宫也尚算安稳。现在局势不同,就算她自己不生心思,这样的性子,杨氏也恐她日后会被人撺掇利用。
“不如找个由头放她出去,为她寻个好夫婿,也算全了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如此做是为她自己好,也是为提红好。”
敛秋点头:“您应了?”
“应了。”长孙氏轻笑,“总归宫里如今隋室的旧人太多,是要清理一遍的。左右都需放一批人出去,不过多一个罢了。”
敛秋了然。她们现在手中做的不就是这个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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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鞠后浑身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李承乾洗了个澡换了身衣物,总算清爽了。他重新回到前厅时,裴行俭李泰李丽质早已围坐桌前,桌上架了一口火锅,旁边抱春正将各色菜盘一一放上来。
李承乾落入主位,眼睛唰一下锃亮。
“终于吃到火锅了,还是常阿荣厉害,竟能抢先尚食局一步弄出来。真想把常阿荣拉进东宫,可惜阿耶说他是外男,日夜居于内宫不方便,而且他家中还有老小需要照顾。哎。”
抱春轻笑:“将常阿荣留在大安宫也好,让他伺候太上皇,也算帮小郎君尽了一份孝心。更何况小郎君也没损失啊。宫中尚食局的手艺不比常阿荣差。便是常阿荣偶然先做出了什么,也会第一时间给小郎君送来。”
“嗯嗯嗯。”李承乾高兴地连连点头,“可以吃了吗?”
“热汤已经翻滚,可以了。可要婢子为小郎君们烫菜?”
李承乾忙摆手:“不用不用。你看着些丽质就行。我们自己来。火锅就是要自己烫才好吃!”
刚要提筷子,便有客人来访,是于志宁。
李承乾有点懵:“于先生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不是说好明日再复课的吗?”
“殿下,你已在大安宫陪了太上皇数日。这几日皆未上课。须知向学之道,需持之以恒,万不可半途而废。落了这么多天功课本已是不该,但念在你对太上皇的孝心,便罢了。只如今你已回东宫,该早些捡起来才是。这会儿才正午,今日还有半天,不必等到明日。”
李承乾:!!!
就半天而已,你连这半天都不放过?
李承乾撇撇嘴,对于于志宁突然冒出来打扰他吃火锅不太高兴,却也知道自己这些天跟李世民闹脾气,所有课程都没上,心里有点虚,闷闷解释:“先生,这几日我虽未曾跟你们上课,但不曾荒废学业的。我在大安宫有好好做
功课。”
抱春十分机灵,早已将李承乾这几日的成果取过来交于于志宁。
“于先生,小郎君说得不错,这些都是小郎君做的。”
于志宁一一翻看,不免惊讶。李承乾非但把他们之前布置的作业做完了,还有许多额外的作业,甚至其中还涉及到一些他们暂时没有讲到的课程内容。
李承乾笑嘻嘻说:“阿翁教的,功课也是阿翁布置的。我可没有同阿翁纯玩。我很自觉的。每天都让阿翁教我新课,完成了课业后才跟他玩闹。”
于志宁听得连连点头,十分欣慰。
见他面色转变,李承乾笑起来:“先生来得巧,这个时辰还未用午食吧。我们正打算吃,还未开动,先生不如一起吃。”
眼疾手快扫了眼裴行俭,让他帮忙把于志宁按在桌前,又让抱春赶紧再取一副碗筷。
“先生,这个叫鸳鸯火锅,两边是不同的汤底。各色食材可以自己烫煮。那边有抱春备的各色蘸料,先生喜欢什么口味,可以按自己的需求来调配。若先生没有特别的喜好和忌讳,不如我给先生调一个,先生看看合不合胃口可好?”
说着,李承乾已然接过抱春递来碗筷,调好后送到于志宁面前,又为其烫菜。
“先生,这个是肥牛卷,便是牛肉,我让人切成薄薄的一片,夹起来在汤中涮几下就能吃,十分方便。这个是羊肉,也是切成薄片,同牛肉一样。这个是牛肚片。这个是灌汤牛丸,手打的牛肉丸,脆爽弹牙,一□□汁。味道特别棒。先生一定要尝尝。
“这是油炸豆皮。豆皮先生定是知道也吃过的。可这个油炸豆皮与平常豆皮的烹炒做法不同,放在火锅里烫煮后更好吃。这是猪血,这是豆芽,还有这个,这个,以及这个……
“先生是喜欢吃辣的还是不吃辣的?若爱吃辣便在红汤里涮,若不爱吃辣,便放在清汤里涮。各有各的滋味。先生快尝尝啊。”
李承乾介绍得很仔细,招待得也很殷勤,但于志宁越听眉头蹙得越紧:“这火锅可是殿下新捣鼓出来的?这桌上可全是殿下的午食?”
李承乾点头:“对呀。先生是不是怕不够吃啊。不用担心,后厨还有呢。先生尽管放开了肚皮吃。吃完了,再让她们上。”
于志宁无奈轻叹:“臣知道殿下年幼,喜好玩乐,爱捣鼓新东西,从前也便罢了。如今身份不同,总该多点责任心,注意分寸。
“想来殿下在大安宫这几日便是与留在那的常阿荣捣鼓火锅了吧?殿下现今为太子,肩上承载着社稷之重,怎可再如以往那般散漫?当每日自省,勤勉进学才对。”
李承乾皱眉:“我这几日有学习啊,先生不是看过我这几日的功课了吗?”
于志宁摇头:“臣听殿下语气颇为自傲,可是觉得能在玩乐之时自觉每日抽出一点时间来学习功课是件十分了不起之事?
“殿下所学是为自身,为大唐,为社稷。完成功课乃本分,怎可露出沾沾自喜之态?以殿下的天资,若肯多努力两分,将研究火锅等物的时间抽出一半用于读书,此刻四书五经只怕都已学完,过两年就可听政了。”
李承乾:???我才几岁?过两年就听政,你是魔鬼吗!
他突然回想起梦中世界里有些家长老师的言辞。
“你读书是为我读的吗,是为你自己。你做完作业就行了?学校的作业做完了,你不会做课外作业吗?课外作业也做完了?做完了你不会再买一套吗?”
“别玩游戏了,学习去。啥?你学习完了才玩游戏的?学无止境你知不知道?学习还能学得完?你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态度不对。你今天的知识掌握了,明天的呢?后天的呢?”
“别跟我提你聪明,你聪明人家学一天会的,你学一个小时就
会。那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要是学两个小时呢?学三个小时呢?你不是远远超过别人了吗!到时候别说985,不论清北还是其他常青藤名校,你都能上!”
画面感太强,句式跟于志宁一模一样,看在于志宁一张嘴巴拉巴拉,李承乾打了个机灵,从心底滋生出一股恶寒。
你要说这些话有错吗?似乎也没有。但就是让人很不舒服很窒息。太窒息了!
“再有……”于志宁还在继续,“殿下一顿十几个菜会否太过铺张浪费了些?大唐立国不过数年,基业初定,天下百姓仍有诸多苦难未曾解决,国库经数年战事,也不算丰裕,当节俭些才是。
“况且都说上行下效,殿下是太子,该以身作则,为众人做表率。不可带头行这等铺张之风,若旁人都这般学怎么办?另外似这等牛肉。殿下此前便弄出干锅牛腩,如今又是牛肉卷。可耕牛乃农器之重,是百姓的根基。怎能如此肆意食用?”
李泰李丽质直接愣住,不知所措,裴行俭偷偷瞧了眼李承乾,面露担忧。但见李承乾嘴唇直抿,十分不耐烦,却还是忍住了,只是又给于志宁烫了块油炸豆腐:“先生不如先吃点东西吧,都这个时辰了,你不饿吗?”
李承乾干巴巴看着火锅望眼欲穿,吃吧,吃一点吧。先吃完再说行不行!
我等了这么久的火锅,你好歹让我先吃一口!
哪只这块油炸豆腐让于志宁更生气了:“食油多珍贵之物,百姓日常所用都是省了又省,殿下竟拿来炸豆腐,简直胡闹!”
李承乾实在没忍住:“我就炸了一盘,又没炸多。我知道寻常百姓吃不起,所以没打算传到外头去啊。而且我也就吃这么一次。好难得才吃一次呢。”
于志宁眉毛皱得更紧:“瞧殿下这模样,是觉得臣说的不对?”
李承乾暗自翻了个白眼,觉得很糟心。合着他请人吃东西,还请出毛病来了?看来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这饭是吃不成了。就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人,有得吃不好吗?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这要不是看在对方是自己先生,依李承乾的脾气,早就掀桌了。
“自然不对。”李承乾坐下来,将筷子拍在桌上,端起架子开始掰扯,“先生说我爱玩,爱捣鼓东西,我承认。但你让我一直学习,放弃玩乐,绝无可能。向学之道,需持之以恒,也需劳逸结合啊。
“我玩乐是为了放松大脑,是为了之后更好的学习。一直困顿在书本里会变成书呆子的。我们要注重德智体美育全方位发展,不能死读书。再说,人之向学,不一定只能通过书本,人情往来,世间百态,百姓民生,样样都有可学之处。”
德智体美育?于志宁懵了一瞬,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转瞬将每个字拆开,似乎又理解了那么些。
再听后面,人情往来,世间百态,百姓民生……嗯,似乎也不错,但是!
于志宁张着嘴还没开口,李承乾继续:“你说我在大安宫同常阿荣研究火锅,我也承认。可你话中对此很是不屑,这我就不敢苟同了。
“你觉得火锅不算什么,那西红柿西瓜辣椒呢?豆皮腐竹呢?它们哪一样不是我在玩乐捣鼓中弄出来的?而今它们哪一样没有成为百姓的营生?你焉知火锅不能?
“再说铺张。先生只看到我一桌子十几个菜,可有看到每个菜的菜量?又可曾看到我们是几个人食用?我们四个孩子,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我跟老裴每天还得习武,消耗量大,吃的也就多。
“每盘菜就那么点,我们四人完全可以吃光。既然能吃光,便是物尽其用,如何算铺张浪费?”
于志宁低头看了眼碗里的菜,确实分量较小,但是他仍旧蹙着眉:“品种太多了些。殿下可以选取其中几样,稍加分量,剩下的明日后日
再用。”
李承乾一脑门问号:“我今日吃三样,每样吃一大盘,换着花样吃三天,跟我每天多吃几样,每样少一点,同样吃三天,消耗的食材总量是相同的啊。有何区别?”
于志宁:……
“先生,你总得让我吃饱吧。我吃不饱我会饿啊。”
于志宁:他冤枉,他从没想过让小郎君吃不饱。
“至于说到牛……”
李承乾本打算反驳回去,突然想到什么,悠悠打量了于志宁一圈,把即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我觉得先生说的对,上行下效。我的喜好确实可能会造成下面人的效仿,这样不好。”
于志宁松了口气,微微点头:“殿下明白就好,那殿下可清楚若众人都好食牛肉,追捧牛肉会带来什么后果?”
“不清楚啊。我清不清楚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是阿耶清不清楚?”
于志宁:???什么跟什么?这跟圣人有什么关系?
李承乾两只眼睛眯起来,笑得宛如狐狸。本来觉得有阿耶给的那些承诺和东西,他暂且当几年太子也行。现在看来,他可太亏了。
梦里表姐说,于志宁这帮人喜欢谏来谏去,但那时他觉得先生们虽然固执了点,整体还好,应该不至于他没犯错都被指摘。
事实证明他天真了。他吃个饭都能被叨叨,这日子还怎么过!他倒是想全部怼回去,但他若是都怼回去了,先生还有什么发挥的空间?他总得给先生留点东西,先生才能去对付他阿耶啊。
嗯,对,表姐还说了,他们大唐这批人不仅对太子谏,对皇帝也谏。
所以很好,支棱起来,让我看到你们真正的实力!
绝对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听骂。
“今儿不只我吃火锅,阿耶也吃呢。是我不喜欢他跟我抢吃的,不想跟他吃,才自己在东宫开了一桌。我们几个孩子吃我们的,他吃他们的。
“他那边食材可比我们多,牛肉也更多。我这边的牛肉还是他给的呢。他比我爱吃牛肉牛腩多了。先生,你看,我也是学了阿耶的。要不你把刚刚同我说的话去跟阿耶再说一遍,也劝劝阿耶?”
李承乾眨眨眼,极力怂恿:“去吧去吧,阿耶现在指定还没吃完。火锅就得慢慢吃,所以他那边桌上的锅子食材等证据绝对还在。你赶紧去,再晚他可能就毁尸灭迹,你便抓不到现场了。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捉贼拿赃。你得拿到脏才有底气。”
于志宁:……太子殿下,捉贼拿赃是你这么用的吗?你是在内涵圣人是贼吗?
“先生,你若是能说服阿耶,那可是大功一件。阿耶不吃了,我就不学了。我不学了,别人也就不会学了,对不对?所以你看,关键不在我,在阿耶。他才是最上头那个。所以,行动起来吧。我看好你哦!”
于志宁:!!!
第66章
李承乾极尽怂恿撺掇之能事, 为此不惜发挥出自己两辈子的彩虹屁技能,将于志宁捧到天上去,趁于志宁晕乎乎飘飘然的时候, 积极推他一把,将他送出东宫, 确定他是往立政殿方向去了,这才满意转身,重新入座, 美滋滋大快朵颐。
“哇, 真好吃。尚食局这几个人的刀工不错,不比常阿荣差呢。瞧这个肥牛卷肥羊卷多薄, 涮起来易煮还入味。嗯嗯, 这个牛肚片也不错。”
裴行俭瞥一眼:“你还吃得下去啊。”
李承乾眨眼:“这么好吃,为何吃不下去?况且先生都不在了,没人叨叨,耳根清净, 可以放肆吃了, 还等什么。你们都吃啊。快点吃!吃完我们去看戏。”
裴行俭:……看戏?合着你祸水东引, 把于先生拱去义父那里就为了看义父的好戏?
李承乾哼着歌, 涮菜烫菜手法娴熟, 速度极快,一块接着一块往嘴里塞, 还没忘了给裴行俭李泰李丽质夹,忙得不亦乐乎。
火锅吃完,丢下碗筷, 大手一挥:“走, 去立政殿。”
几人到达立政殿, 却未入内。此时于志宁已经走了,点燃了李世民的一腔怒火走的。李承乾优哉游哉走到殿前阶梯处坐下,双腿蜷曲,两手托着腮倾听。
“朕就吃个火锅怎么了?不就是有两盘牛肉吗?也不看看多薄一片,两盘拢共也没多少。更别提朕上回吃牛肉都是多久前的事了!就这,也值当说!”
李承乾点头。对嘞,他上回吃牛肉也过去好久了。月前年节那会儿都没能尝上一口。惨兮兮。
“朕吃的是已经老死的牛,又没有随意宰杀耕牛,怎么就成罔顾民生,罔顾百姓耕稼了。”
李承乾继续点头,对对对。老死的牛不吃难道埋了吗?那多浪费啊。他都沦落到只能吃老死的牛了,就这还得被人说。想想就觉得这日子过得惨啊。
“吃顿饭都不让人安生。这个于志宁,会不会做人,会不会看人脸色。他是专门挑着朕用餐的时候来进谏的吗?专门逮着朕是吧!”
李承乾进一步点头。啊啊啊,不能再对了。在人正打算享受美食的时候,你在旁边一顿哔哔哔,这操作太可恶了。民以食为本。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哪一句都说明,食物对人的重要性。偏偏有人不许他吃,在他吃的时候来捣乱。
呜呜呜,简直惨绝人寰啊。于先生,你不是人,你没有心!
李承乾听了好一会儿壁角,深刻感受到李世民的怨气后,拍拍屁股站起来往回走。陪他一路过来的三人懵逼:“不进去吗?”
“不进去啊,没必要。本来我被说得心里挺不舒坦的,/.52g.G,d./可现在知道阿耶更不舒坦,我就舒坦了。所以没事了,我消消食,然后回头睡觉去。你们也都回去睡吧。”
裴行俭&李泰&李丽质:……
李承乾打着哈欠回东宫,本以为此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过了几日,还有个后续。
这天,李承乾正与裴行俭习武,内常侍突然跑过来:“太子殿下,圣人宣您去两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