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柠,不要插话,与你无关。”
萧尔岚厉声。
这盘棋也不知道最后谁能赢,仿佛一切陷入了死局。初濛绞尽脑汁都无法获得萧尔岚的同意,感觉到很累。
“您说吧,要怎样做才能让您松口?”
若是其他人,她绝不可能伏首做低。可是这是她爱的这个男人的母亲啊,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萧尔岚步履停在前方的鹅卵石铺就的路径上,折了一朵腊梅,“不是谁都能在冬天里凌然绽放,那么多的花种,偏偏只有它存活了下来。初小姐,还是那句话,你有毅力就坚持到底吧,我看看润声对你的爱究竟有几分。”
“萧女士,我听出来了,您是想变着法子考验我。”
初濛也折了梅花,不是一朵,而是将那一杈采撷了下来。
“那就如您所愿,看我能不能走到最后。”
从戏剧学院回来,初濛得了重感冒。
她不想去医院,准备随便吃点药打发。
可是在晚间她发烧了,高烧39.8℃,不去医院不行。
“林主任,今晚你值班啊。”
迎面走过来的同事跟林润声问好,林润声颔首,回之微笑。
曲明尘慌慌张张跑过来,“不好了林主任,小初总发高烧,人在急诊呢!”
“高烧?”林润声心咯噔了一下,马上飞奔下楼。
一楼急诊科,初濛躺在座椅上等护士来扎针。她面容憔悴,整个人恹恹地,无精打采。
林润声一来就握紧她的手,“生病怎么不告诉我?还发这么重的烧?”
由于是重感冒,有一定的传染性,初濛没忘记离他远一点,“找你有什么用,你那么忙,还有自己的病人。”
“初初。”林润声唤了她一声,心里很是惭愧,“对不起,因为这份工作我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你原谅我。”
“别说这种话,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
在萧尔岚那里再次碰壁以后,不知怎么,她回来以后胸口就堵堵的,难受。
林润声眼眸有一瞬间暗淡了下来,“你迟疑了吗,对我们这段关系?”
初濛对上他的脸,实在无法说出更多残忍的话。
“林主任,我来给病人扎针。”
护士这时提着药瓶过来。
林润声不打扰她,看那名护士给初濛扎绷带,戳针。
两个液体瓶孤零零地悬在头顶。
护士走后,他坐在了旁边的陪护椅上,“你最近是不是有压力了,工作上还是其他?”
“我很累,我不想说话。”
初濛上下眼皮打架。
她在输液不方便靠在他身上,只能挨在他肩膀上,找个舒服点的地方。
五分钟、十分钟,她迷迷蒙蒙醒来,发现林润声还没有走。
“你不值班吗?”她支身。
林润声探了探她的额头,“我陪你。”
初濛道:“其实你不必这样,只是一次小小的感冒,犯不着你为了我丢下工作。润声,你知道你以前最吸引我的是哪点吗,是对你对事业的热忱。”
“那么我现在让你失望了?”
头顶一束亮光将他们的脸依次照亮,他垂下眼睑,深陷的眼窝下一圈乌黑,“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初濛缩在椅子上,没精打采,“没有,是我问的问题。”
如果他们的感情始终不被祝福,那么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来自地球自转轴的偏爱, 若偏离一分,都是白天与黑夜的较量。
林润声在来找林存之前,没有同任何人说过, 就连对他的母亲萧尔岚也未曾透露一分。
他的父母——林存与萧尔岚, 分居多年,早已形同陌路。
林润声深知,他二人再打探彼此的消息,有失体面。
新西兰平均最高气温在摄氏20度至30度之间,适宜人体的温度。
林润声记不清有多久没来见这个父亲了。
林存一直远赴大洋彼岸工作, 对他这个儿子、家庭,也好似可有可无。
可是他心里仍是敬重这个父亲的。
他躲避他们绝非是不负责任。
“林先生您好,会议马上结束, 您稍等片刻。”
一场政府峰会,林存作为翻译官陪同当地的政要出席。林润声找到他开会的酒店,跟他在这里见面。
下午五点半, 会议准时结束。林存与政府官员一一道别后才走向商务车。
“让你久等了。”
岁月并未在他身上镌下深重的痕迹。今日他衣装笔挺,气宇轩昂, 像当年一样沉稳风儒。
林润声摇上车窗,匆匆打了招呼,“打搅到您时间了,抱歉。”
林存让司机将音乐调成柔和模式, “几年没见, 我们父子终究是生疏了。”
林润声轻勾唇角, 淡淡然接话:“我订了一晚酒店, 明天还得回去。今晚不劳烦您,我们边吃晚饭边说。”
司机将车开往餐厅。
二十分钟后。
林润声和林存吃上了西餐,传统纯正的新西兰餐。
林润声没有急着动刀具,而是端详了眼林存。
“您瘦了。”总结性地道。
林存抚了抚鬓角的发,回望他,“是吧,都五年了,我不仅瘦了,也老了。”
林润声:“我找您来是希望你抽身回去一趟,五年了,您总该要回去看看。”
“是么。”林存动了一下刀叉,切了片香草羊肉下来。
林润声道:“母亲近年来惦记您没有那么频繁了,她重新专注于事业,活得风姿多彩。而我,交了女朋友,这几年发生了许多事。您尽管人在外,但是做不到不闻不问。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两个人都对口欲没有那么强烈,一桌子当地菜肴,提不起丝毫兴趣。林存在听闻他的话后放下餐具,面容平和。
“你母亲一直对我心存芥蒂,不闻不问,是对双方最明智的选择。润声,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愿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范锦泓女士已辞世,您与母亲之间的战争也该结束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存再也保持不了风度,张惶,“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去年,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吊唁仪式。”
去年,林存回忆,他去年刚好生了一场重病。
“……那也好。”
纠缠了大半辈子的几个人最终以这种方式收场,已经最好的结局。他哽咽,再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
润声不忍继续说下去,滚了滚喉舌,还是说了:“我交了一个女朋友,需要您的帮忙。母亲因为不相信感情,对她有所偏见。您是解开她心结的人,我这趟来,就是想请您回国。”
尘封的往事过后,需要开启新的篇章。林存忆起过去,展望到未来,发现他的这个儿子的确跟以前大不相同。
中年人的情感都是含蓄婉转的。悼念完范锦泓之后,他顺着林润声的话作答:“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否则不会漂洋过海这么长的距离来找我。”
“抱歉。”林润声惭愧。
林存重新拿起碗碟上的餐具,指了指他的盘子,“快吃吧,都冷了。”
“嗯。”林润声一瞬,恢复了神色。
周末的一个上午,陈沫整理好下周的行程发了过来。
初濛因跟几位总监在商务洽谈,草草地扫视了一遍。
叮,邮箱里新弹了一篇邮件,是之前的那个文学网站发来的公告。
因为经营不善,这家网站将要关闭了。
“初初,回来吧,你的读者都等更两年了,云川山上终年不化的雪都融了。”
这是见证过她青春的一家文学网站,曾有无数读者陪伴过她。
挂完视频会议后,她重新登上当年的账号。
【大大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的专栏都长草了,我天天施肥浇水……】
【作者大人你就说一句话吧,这文到底还更不更,不更跑路了……】
【这么精彩的小说居然太监了,祝作者泡泡面没有调料包!!!】
原来真的有读者在等她,林润声不是在开玩笑。
读者022307:‘没有爱情就好比航海技术很差的水手,颠簸的航程会让人受尽各种折磨。’
读者022307:‘人生如果不想随波逐流,就等于是场豪赌,失败的人不胜枚举,成功的人寥寥无几。’
同属一个ID的读者先是留下两句,初濛依稀记得这是出自毛姆《刀锋》里的经典语录。
接着,她又在下面看到另外两条,也是最后两条:
【你来时天晴,我以为刚好;你走后风静,我流离失所。】
【……我想你了,初初。】
果然是林润声。
那一刻,初濛左心房剧烈颤动,被人击锤的痛楚,痛彻心扉。
她拿起手机联系林润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忙音等得她心力交瘁。
读者二十四桥明月夜实时发布了一条新书评:【作者写个屁啊,早回家继承家业去了。你们都别等了,该干嘛干嘛去!】
二十四桥明月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初濛转瞬拨给那个人。
“江明月,你有完没完,都两年了,你还盯着我不放?”
两年了,江明月号码没变,初濛找人找得十分顺利。
那头女声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才佯装镇定地答话:“我靠初濛,你活着呢?我还真以为你不理我们这些俗人了呢!”
对她,初濛没耐心:“我奉劝你,不要在评论区再发些有的没的,我早就封笔了,你这样没意思。”
“有没有意思不是你说了算,我就是喜欢闲着没事干!”江明月跟个牛皮糖似的。
初濛磨了下后槽牙,随后平静道:“之前闻迁说你找我,我以为你是真心想通了,想为当年的事向我道歉。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就是无聊,要找人陪你玩儿。告诉你,我没时间,我很忙。”
“哎,别急着挂啊。”
江明月听着她一连串的妙语连珠,阻拦道:“我是真想跟你见面,是你不乐意,那怪谁。”
“好啊,那约个时间,咱们当面见。”
江明月一听这话,来劲了:“行,你约时间还有地点,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两天之后,她们如约见面了,来到一处商场。
一见面,江明月嫌弃个不行:“据我所知,你现在好歹身价不菲,怎么一顿饭都舍不得请我吃,净叫我陪你来逛这破商场呢?”
初濛没有理会,此时,两人正在一家奢侈品店挑选衣裳。
“顾太太,哦不,现在应该叫龚女士。龚女士自打从松诚集团另谋出路后,做了不少生意吧。今天的这家商场也是她盘下来的?”
“那又怎么样?”江明月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SA挑了几件衣服让初濛过目,初濛一一都没有相中。
“你在网上诽谤我这么久,不应该送我几件好看的衣服嘛,没准我一高兴,就不责怪你了。”
“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呢?”
江明月是个小富二代,平时不差钱,区区几件而已,更何况这还是龚青的地盘。她二话不说让初濛随便挑。
初濛就是喜欢她这种大气,看了又选,选又挑,总要在这些衣服上寻找一些瑕疵来。
累了,两人去vip室休息,有专门的人员过来服务。
“两位女士,这是我们新到的锡兰红茶,为贵宾服务。请二位慢用!”
江明月品了一口,不是很喜欢。
“我说初濛,我听说过你这两年身上发生的事了。太抓马了吧,完全是你写小说的新素材!”
“承蒙厚爱,没到那种地步,我就是幸运了些。”初濛轻哂。
江明月放下茶杯,“你真的跟那个医生谈被甩了?他妈妈怎么那么强势,她儿子有那么优秀吗?”
“你都在哪儿听的谣,什么叫我被甩了?我们就是正常分手好不好!”
初濛也喝不下去了,皱眉,随手将杯子搁在茶几上。
江明月板脸,一本正经:“那你别管,反正我有消息来源。我突然觉得你好可怜,我对你表示同情。”
“是闻迁告诉你的?”
话题急转直下,初濛忽然衔着话,嘴角上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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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江明月一口否决, 向她释疑:“他一向不是个多嘴的人,这一点,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这一点, 我可不一定比你清楚。”
闻迁,可有些日子没见了。初濛忆起那张脸,英挺的轮廓, 冷峻微倦的眉眼, 心中百转千结。
她真真实实为他设计了一场艳遇,不知他知晓真相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江明月看她出神,用手在初濛跟前挥了挥,“你傻了啊,顶我一句嘴, 就自个儿坐在这里发呆?”
初濛这才回过神来。
“没说呢,你明明可以自己找到我,偏偏托闻迁传话, 这是为什么?”
回到正题,也是今天来的初衷,她抿抿唇, 正襟危坐。
江明月说着说着眼底浮现出一丝歉疚,“初濛, 抱歉,当年的事是我误会了你,才害你阴差阳错走了这么多弯路。其实我一直都断断续续地跟闻迁有联系,两年前, 当我知道他跟你见过面, 我才发现当年的自己有多么可恶。还有我那个混账哥哥江楚淮, 都是从我嘴里他才知道你们的事情, 然后想法设法报复闻迁。对不起,请原谅我吧,我真的想悔过,为自己的年少无知买单。”
当年在学校,她追闻迁追得紧,初濛因为跟闻迁走得近,平白无故蒙受了许多不白之冤。那时候她不懂,赌了一肚子气,可是现在,时过境迁,那些感觉再也没有了。江明月很懊悔,真心实意那种。
初濛没有再饮茶,顺手够了枚甜品盘上的马卡龙。
粉红色的法式圆饼,造型缤纷,口感丰富,夹了层奶油,外脆里柔。
她咬了一口,里面还刷了层果酱。
“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提就没意思了。”
她回江明月,也算是为这件往事画上句点。
江明月识趣,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这家店东西你看不上,要不我们换一家吧,今天全场我买单。”
“爽快。”
初濛随即和她出了大门。
另一家箱包店,因她们是店里的常客,店长亲自出来接待。
初濛对一只鳄鱼皮包包很感兴趣,便问店长有没有其他颜色。店长去仓库点货,门外又来了两名顾客。
程慕衡以及两年前一起在宠物店门口讽刺初濛的那名女性。
她们没看到初濛,而是进店挑选商品。
“慕衡这个包挺衬你的气质,要不试试?”
那女人指着一个蓝色小香风包对程慕衡说。
程慕衡摇摇头,面色有些窘迫,“不,不用了吧。”
拉着女人要走。
初濛一只脚踏了出来,“走什么呀,再看看呗?”
江明月跟着她跑了过来。
“这谁,你熟人吗?”表现得无比好奇。
初濛没答她,径直走到程慕衡和那个女人中间,“程医生,真没想到逛个街都能撞上你。怎么着,这回不打招呼了?”
那女人戳了戳程慕衡的胳膊肘,“慕衡,她现在不同于往日,咱们招惹不起。”
程慕衡偏偏要那份颜面,毫不忌讳身边人的劝阻:“是啊,初濛,好巧啊。”
她特意瞟了眼江明月,促狭,一脸的意味深长。
江明月探了探她们,又探初濛的口风:“你是不是跟她们有什么过节啊,要不然我们绕道?”
初濛偏眸,“我还以为你会说替我教训她。”
“我可不想再惹事。”江明月表示不参与她们的私事。
初濛当然没想让她插手,遂动了动嘴唇,对程慕衡说:“出来谈谈。”
出去之后,她顷刻间就给了程慕衡一记耳光。
“初濛,你疯了吗?”
两人站在逼仄的角落,背着光,躲开了众人的视线。程慕衡眼神涣散,完全失去理智。
初濛倨傲地扬起下巴,“这个是我替润声教训你的。很荣幸,让我再一次领教到你的心机。程慕衡,原先我以为你只是嚣张跋扈并不可怕,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林师兄食物中毒是因为吃了你做的菜?你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直到此刻,程慕衡才后知后觉林润声前几天食物中毒是有原因的,她还以为他只是误食了东西而已。
初濛揉手,半边身子倚在墙面上,“以前你针对我,我从来就没放在心上,包括你时不时跟润声的母亲去吹耳边风。但你动润声,我是一丝都不能容忍。今天只有一个小小的教训,若你再做出更多更过分的事情,我保不齐你会落个怎样的下场。”
“所以你是在威胁我吗?”
白皙的肌肤浮现出点点绯意,程慕衡昂头,一动不动地瞪着她。
初濛无惧,登时,咯咯的高跟鞋踢踏地面上,“程医生,以你现在的工资水准逛这些奢侈品店有点够呛。我今天得罪了你,不如请你一次,刚刚那只包我来买单。”
说罢,她没等程慕衡反应,大摇大摆地进店结账去了。程慕衡立在原地,像一只小丑。
江明月惊诧,“你做什么去了,这么扬眉吐气?”
初濛致使店员将包包装得好些,“没做什么,就是突然间心情好了。”
“真受不了你。”
江明月临时有事,陪不了她了。
“你还欠我一顿饭,记着。”
临走前不甘心地说。
“我看你江大小姐也不差这顿啊。”初濛回。
江明月:“是不差,但我没什么朋友,想找个饭搭子而已。你是美国总统吗,那么忙?”
“行吧,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初濛噎她。
“……就你牙尖嘴利。”江明月说不过她,吃了一瘪。
初濛是在两天之后才联系到林润声的,她本想,两人有几天没见,是该抽个时间一起聚聚,哪怕吃一顿晚餐。可他,果断地回绝了,不假思索。
“林医生,虽说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拒绝我,但你既然这么忙,那我主动给你一个惊喜。你今天下班我去找你吧,然后一起,回你家?”
“初初。”电话里,他停顿须臾,疲倦的声音充满着不耐,“下次吧,下次我再陪你。”
初濛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我打电话到你办公室,他们说你请了两天假。我们是在交往,但我也尊重你的隐私。我其实想问,这两天你到底去哪儿了?”
两天,他只不过飞了一趟大洋彼岸请自己的父亲回国。现在林存刚回来,就算为了工作也不宜走漏风声。
林润声遂找了一个借口:“我以前的同学联系上我,有点事。”
“哦。”
初濛没再多问。
“行吧,那你忙,有空再找你。”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最准,她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愿意说。
不说就不说吧,她不强迫他。
下午六点,市立医院门诊关掉了,陈沫因为阑尾炎发作被紧急送往医院。
“我去叫林主任,他还没走。”
白晴在急诊科看到她们,便要替初濛去喊林润声。
“不用了,让他下班。”
陈沫的母亲马上来了,她不便走开。
又过了一会儿,陈沫被推进急救室,她的母亲匆忙赶到。初濛短暂地跟她碰了个面,然后替陈沫去缴费。
急诊室门大门正对南门停车场,下班的车辆已经行驶得差不多了。恰在此时,她看见一辆黑色奥迪从地下车库驶出。
前排车厢坐着两个人,一脸沉默的林润声以及……
初濛立马给林润声致电:“你在哪儿?”
林润声拢眉,回过去:“才下班,怎么了?”
初濛憋了口气,胸口发胀,“你的车里,坐着谁?”
林润声要从收费亭出去,拂了眼旁边的人,“你在医院?”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初濛刚准备拔脚过去,收费处工作人员催促她:“女士,还办理入院吗?”
“嗯。”初濛将陈沫的医保卡递了过去。
后面的车鸣笛,林润声不好停在栏杆处,只得将车开了出去,“你等我一下。”他对初濛说。
初濛被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挤掉了手机,“小姐你交费就交费,别东想西想地耽误时间,大家都要看病呢!”
初濛捡起手机,这才发现刚才一直通着的电话断线了。
另一边,方以柠坐在副驾驶上有模有样,“林医生,我都自降身份来找你了,你能不能给个好脸色看?”
“我没让你来,方小姐请自重。”
单行道,出了医院大门就不好再原路折回。林润声一手抻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地说。
方以柠不满地道:“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来找你了。你再忙能有我忙吗?我的行程都排满了。还是上次的事,答不答应一句话。”
晚间起雾,道路因冷空气的侵袭陆陆续续结了冰。林润声看着过往的车辆,不甚纠结。
“再给我点时间吧。”他说。
方以柠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行,就三天。三天以后,我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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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尔岑发信息过来的时候初濛正在开会, 等会议结束后她才想起,立马给萧尔岑回了过去。
“初小姐,本周六市区将举行一场插花活动, 我大姐作为代表出席。你如果想让她继续对你产生好感,这次将是个不错的机会。”
自上次帮许琨解决过债务危机后,初濛时常和萧尔岑通话。她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想通过萧尔岑拉拢萧尔岚。
上次去戏剧学院正是萧尔岑提供的情报, 加上方以柠,她可谓绞尽脑汁向萧尔岚示好。尽管一而再碰壁,她仍旧无法放弃这段感情。所以,这次她依然会保持极大的毅力。
“好的,谢谢您。”对于萧尔岑这个温柔的长辈, 初濛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话搁下一半,未曾挂断, 补充一句:“您还是叫我初濛吧。”
“好,初濛。”
萧尔岑答应得也十分爽快。
几天过后恰是周末,正如萧尔岑所说, 萧尔岚作为本次插花协会副主席盛装出席。
说是活动其实是一场全市插花竞赛,三十多位嘉宾参赛, 力争这场盛事。
最后冠军花落一位名媛太太,萧尔岚上去颁奖,并留影纪念。
一位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人群中跑出来,“为什么这边的阿姨和姐姐们都参加了, 那里还有几位阿姨什么也不做。妈妈, 我想看她们的表演。”
小男孩约摸七八岁, 都说童言无忌, 他此话一出,引得现场哄笑声一片。
他妈妈将他从人群中拽了回去,“傻孩子,她们是颁奖嘉宾,哪有嘉宾参加比赛的?”
“颁奖嘉宾?那不是比选手更厉害吗?”小男孩有限的认知里更加感到茫然。
插花协会主席出来发言:“既然大家捧场,那我们就即兴出个主题吧。请我身后的评委老师以及我们协会会员一同发挥,大家说好不好?”
“好!”现场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主席作为出题人没有登场,剩下的包括萧尔岚在内悉数给到场人员露了一手。
萧尔岚别出心裁,在最后插完的花栽里放了两株莠草。
小男孩登时指向作品:“妈妈,那不是狗尾巴草吗?”
萧尔岚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初濛穿过人群,步履款款地走了过来,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小朋友,你知道这种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狗尾巴草还有花语?”小男孩摇头。
初濛弯唇,笑盈盈地,“它就是我们常见的狗尾巴草没错,但它也有花语,解释为隐忍、艰难,不被人了解。小朋友,你看你是不是不够了解它,这么富有含义的草木当然适合用来作插花。”
“哦。”
小男孩懵懵懂懂地点头。
小小的一段插曲,这场活动最终圆满结束。初濛并未刻意跟萧尔岚打招呼,只在活动结束后顿了顿脚步。
——倒是萧尔岚倒是主动叫住了她。
“初濛,等等。”
初濛假意回头,“萧女士,好巧啊。”
萧尔岚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上次在戏剧学院,我们观念有冲突。我想了想,我说的话是有些重了。你能对润声有这种感情,我这个做母亲的应该感到欣慰。”
“所以您是想同我和解了?”初濛淡哂着话。
萧尔岚道:“和解谈不上,我们就是观念上有冲突。今天,还有之前在画展上,你能第一时间替我解围,我不该怀疑你的人品。初濛,答应我一件事,你以后要和润声好好的,好吗?”
“这个,我恐怕保证不了。”
初濛用之前两人交谈过的话揶揄:“就像您质疑过我们这份感情,人和人都是会变的,所以我不能轻易许下我的诺言。”
换了只手拿包,她看了看腕表,“抱歉,萧女士,聊不了太多了,我赶时间。”
“你……”萧尔岚想要叫住她。
初濛额外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您不要误会,我今天不是特意奔您而来的。刚才那位拿冠军的女士,是我的客户。您要是没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她和萧尔岚之间从来不是一场简单的战役,她也没为今天稍微占了点上风而感到高兴。初濛只是希望萧尔岚能慢慢接受她,哪怕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开始。
“小初总,需要我要来接您吗?”
插花活动告一段落,暂代陈沫职务的新助理联系上她。
初濛扬唇:“不了,我有另一件事要做。”
“是去找方小姐吗?”助理代陈沫安排了她的行程,当然对她的动向了如指掌。
“嗯,有些事要处理。”
助理将最新打探到的消息汇总给她听:“方小姐今明天有新的商务合作,后天要去拍杂志,这周最后两天会出席电影节开幕仪式,恐怕没时间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