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太慌张—— by枫织
枫织  发于:2023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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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车标屹立在引擎盖上。
她认出来了,那是林润声的座驾。
林润声同时压低声线,半胁迫半命令:“我在你对面。过来。”
初濛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林润声周身不似之前萦绕的馨香,而是弥漫着稀疏的尼古丁味,“为什么要撒谎?”
初濛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没有……我是觉得很丢人。”
她甚至顾不上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润声绷紧身躯的姿势只维持数秒,不肖片刻,他就松弛身体,双腿弛缓,半仰在靠椅上。
“我给你安排了住处,今晚先跟我回去。”
初濛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林润声边点火边说:“你那个朋友——赵竞,联系的我。你也是个成年人了,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
“林医生,我错了。”
林润声已经听过她不下数次的道歉,每次都令他头疼欲裂。他这回不再无奈,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声,并不想听类似的言语。
“初濛,除了道歉,你还会做什么?口口声声标榜自己是成年人,可是作为成年人,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吗?还是说,除此之外,你更喜欢心安理得地麻烦别人?”
林润声口吻不重,可落在心上,句句像一柄尖锐的刀。初濛从没有听过他这么不分轻重地贬低自己。
原来她在他心中就是这样的人。
无能、胆怯,甚至是多事。
她难过得要死。
比昨晚更疾风骤雨般的锥击,每一下都让她千疮百孔。
林润声坚毅的目光没有半分停留在她身上,洋洋直视前方,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
初濛如坐针毡。
她此刻迫切地想下车。
在等红灯的工夫,林润声从驾驶室的储物箱里拿出那个娃娃——
“你的挂件。下次不要再弄丢了。”
初濛呆呆地凝望它,一滴泪落在蓬松的绒毛上。
林润声握住方向盘的手松了松。
昏暗的光线将他不俗的侧脸掩埋在阴影里。
初濛无声的啜泣惹得他心烦意乱。
终于到达今晚的住处。
初濛意外地发现这里竟是他的家。
“你身份证丢失,不好落塌酒店。将就一晚,我睡在客房。”
林润声随手递给她一件睡袍,看得出来是他临时买的。初濛愣神,低头看着那件衣服好半天。
“忌惮我的话睡觉把门锁上,我不习惯用钥匙,不会轻易进你的房间。”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医生。”
初濛赶忙解释,思来想去觉得不妥:“我不会打扰你吧,你工作那么忙。”
林润声从净水器倒了杯水给她,“都已经打扰到了,你说呢?”
初濛顿时尴尬得不得了,“那我去洗澡了。”别别扭扭转移话题。
“等一下。”
林润声忽地制止住她,朝主卧走去,“我家浴室比较特殊,我先调试水温。”
初濛耐心地等待着。
两分钟过后,他从盥洗室出来。换了双淋浴的拖鞋,鞋底沾满水渍。
“好了。”
他给初濛换了新的洗漱用品,顺带将旧的拿出来。
初濛正好来到浴室门口,“扑通”,她脚底打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在林润声怀里。
两颗温热的心脏就此贴伏。
隔着彼此的体温传递出波动的频率。
初濛从脸庞红到耳根。
肌肤接触的每寸毛孔都恰到好处的填满滚烫。
林润声布满深邃的眼眸澎湃出灼浪,鼻尖流转的气息浅浅打在身下人的脖颈,青色的脉络越过白皙的纹理,烙下的赤霞诱人蛊惑。
初濛不安地揪住他的衣襟。
每动一下,都能感受到他紧致凸显的喉结在不可抑止地翻滚。
“抱、抱歉。”
浴室的雾气正向外扩散,初濛微张的眼睛蒙上一层湿润。她紧张地舌桥不下,忙一个转身脱离他的桎梏。
林润声暗自惋惜身上的余温和散落的香气。他淡淡然收回心神,逼迫着自己不再沉迷,然后清醒着去回应她的话。
“不碍事。”
他嗓音很轻,与今晚在车里的表现截然不同。
很多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再理智的人都无法逃脱感情旋涡。
或许在许多年前,这场风暴就已经将他席卷。
初濛当然无法洞悉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表现又犯了蠢,一而再地。
“林、林医生,我先进去了。”
她逃也似地钻进浴室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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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洗澡只用半个小时, 今晚,由于时间难熬,初濛足足用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她想了许多。
思来想去,始终绕不开林医生对她的看法。
如果他厌弃她,为什么今晚会在接到赵竞的电话后毫不犹豫地赶过来?
他对她是真正的厌恶吗?
怀揣着这个想法, 她决定一次性问个清楚。
反正都要离开云川了, 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
她没想到林润声这时候出去了,并且没有带手机。
萧若何的连环CALL像催债一样打过来。
在犹豫几分钟之后,她接了。
“我靠,劲爆新闻!你和润声居然同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萧若何这个大嘴巴果然不中听, 初濛一听到他声音就后悔了。
她义正严词地解释:“萧先生,我们没有同居,请你不要误会。我是临时有事才过来林医生这边的。”
“…鬼扯!润声单身多少年我还没有数嘛, 他从不会带一个女人回来过夜!”萧若何一张口一句“我靠”,差点把她耳膜震破,“快说说,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
初濛涨红脸, 想要挂机,萧若何阻止了她:“我说他怎么死都不肯搬来和我住,原来是金屋藏娇啊!可以可以,我这个做哥的没出息, 竟然要先喝弟弟的喜酒!”
“萧先生, 请不要再说了!”
初濛被气得心梗差点都犯了, 她实在说不过萧若何, 几百张嘴都难敌。
萧若何乐呵完几句就不调侃她了,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季菀有其他联系方式吗?怎么我这几天打她电话没人接啊?”
说起这事初濛也感到奇怪,今天她一大早就联系了季菀,和萧若何一样,到现在都联系不到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不会又像之前一样出事了吧!
她忙掐了和萧若何的通话。
季菀除了私人联络方式,还有一个工作号码。她试着拨了那个工作号码。
“你说季菀吗?她把这个手机落在公司了,请了几天假,说什么去翡翠岛。对了,看她这段时间红光满面的,应该是交了男朋友。她估计就是和男朋友一起去的。”
季菀的一位同事接的电话,幸亏是金融行业,否则这么深更半夜,还真打探不到消息。
初濛惊诧到无以复加。
季菀交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说来也巧,她这边刚打完,林润声的手机再度响起。
这回不是萧若何,而是孙溪亭。
“哥?”
初濛带着疑问与他对话。
孙溪亭同样感到惊讶,“初濛?你在润声旁边?”
初濛草草掩饰过去,好奇地询问:“你这么晚打来是找林医生有事吗?”
孙溪亭道:“没有。就是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想找润声小聚一下。”
“哦、哦。”初濛了然地点了点头。
孙溪亭看了看时间,“初濛,虽说我不该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但是现在已经过12点了,你们还待在一起,怕是有些不妥。你在哪里方便告诉我个地址,我去接你。”
初濛不好意思告诉他因为钱包的事自己没能走掉,但是既然跟林医生回来再这么跑出去不礼貌。她打了个马虎眼,“哥,不用担心我。林医生值夜班,我跟他,在医院呢。”
孙溪亭沉默几秒,语气微沉:“你知道你从小到大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什么?”初濛不明就以。
孙溪亭吸了口气,“撒谎没有底气。初濛,每当你撒谎,都像现在一样畏畏缩缩。”
“哥,我错了,我其实在林医生家里呢。今天发生了一些事。”
孙溪亭见她坦诚,无法再责怪,“你收拾收拾,我找人接你,大概有一会儿才能到。”
“哥,那你呢,你在哪里?”
两人的对话忽然被一道女声打断,初濛清晰地听到那头有人嘹亮地唤了句“溪亭哥”。
初濛大胆猜测的同时,不可思议。
“……请了几天假,说什么去翡翠岛度假。对了,看她这段时间红光满面的,应该是交了男朋友。她估计就是和男朋友一起去的。”
她乍地想起刚刚季菀同事说过的话,浑身不自在。
“哥,你是跟季菀在一起吗?”
孙溪亭急急断了线。
她复想起那天和他见面的场景,他接了一通叫“Aurora”的女人叫他接机的电话,顿时汗毛直立。
初濛拿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孙溪亭此时失去联系。
林润声回来,看见初濛瘫软在沙发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怎么了?”
他去扔垃圾,顺带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怎么短短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像变了个样子?
初濛颓然地转身,“林医生,你去哪儿了?”
一百来平的房子,现代简约风格,平日就他一人居住。布局的空荡加上夜晚的孤寂,令人心下难安。林润声以为她害怕,不由晃了晃心神,有些自责。
“没去哪里。”
他放下手中购物袋,在她旁边的单人软发上坐下。
初濛声音闷闷的,眼神空洞,“我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林医生,我该怎么办?”
林润声皴着眉头,“怎么?”
初濛先是呼了一口气,然后揪住衣服的下摆,“我哥给你打电话,我接了。他好像……”
她说不出口。
林润声循循善诱:“如果不方便说,那就好好睡个觉。等明天天亮,一切都好了。”
“真的会好吗?”
初濛眨巴眨巴眼,带着不确定。
林润声起身,拉上窗帘,“嗯,当然会好,就像每天清晨的曙光会射进窗户,这是一成不变的形态。”
“可是这次不一样。”
初濛很想说,她发现了孙溪亭劈腿,并且劈腿的小三,是她最好的朋友。
这种双重打击致命又危险。
她怎么就能碰上这种狗血烂俗的剧情?
林润声双眼促狭,“有什么不一样?”
初濛意识到过于心直口快,忙闭上了嘴,“没有,是我太大惊小怪了。”
林润声再次顺着她的话语落座。
“初濛,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总是喜欢杞人忧天?对于明天、未知的事情抱以消极、沉重的态度,你只会活得比谁都累。”
“……”
关于这点,初濛无从反驳。
他的确能以精准的角度分析他人的利弊。
“林医生,你对我很有成见吗?”
她在心底憋了一句话,一直等个机会问他。
林润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今晚累了,早点休息吧。”
初濛乏闷的嗓音中几丝哽咽穿透,一瞬间像受伤的小鹿,“你对我有成见我知道,我这个人就是麻烦又迟钝。对不起,林医生,以后我不会了。让你见笑了。”
“初、濛。”
林润声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语气又急又冲,“你是迟钝吗,我说话就这么难理解?”
初濛带着迷茫的眼神望向他。
林润声被她无辜的表情气笑了,一时间情绪充斥胸腔,无处发泄。
他抻起一只胳膊,以极大的力气拥住她。炙热宽阔的胸膛将她牢牢锁住。
“这样,你懂了吗?”
初濛只觉得脑袋上,他沉沉的下巴低垂,磕得她头皮发痒。
她动也不敢动,心脏狂跳。全身血脉喷张,每一根毫毛止不住地战栗。
“……我,好像懂了。”
她充满着不确定,失神却又没敢多问。
林润声以为她足够了解自己的心意,紧绷多日的神经一朝得到解放,松弛得不得了。
“懂了就好。”
他已经不去纠结昨晚的是与非,那些无情的话仿佛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什么不适合,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子虚乌有。
他压根不想承认说过那些违心之言。
初濛脑海中一万个问号奔腾而过。
“林医生,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林润声被她打败,拥住她的手不舍地放开,随即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
“睡觉。”
他耳廓同时晕染一片绯红,桃花飘过的留痕,唯美、醉人心脾。
初濛“啊”了一声,直勾勾地看着他,面露出古怪。
“这样,不好吧。”
好半天,她才慢悠悠飘出这几个字。
林润声敲了她一记栗子,语气却是轻轻柔柔:“想什么呢。我是说,我们各回各房间睡觉。”
“哦。”
初濛鼓腮,无比窘迫。
她才离开沙发两步,折了个弯回来——
“林医生,你之前不是说你没有见过我的达菲娃娃吗?怎么这么久又出现在你那儿了?”
林润声罕见地太阳穴末梢神经抽搐,回避这个问题显得太过生硬。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嗯,之前没在意,以为是护士随手丢在桌上的。后来问了问,应该是你的。”
初濛可以确定的是,他撒谎了,而且撒谎的理由十分充裕。
她从来不知道他也有这样的一面,狡黠、腹黑,不为人知。
但她能怎么说,她喜欢林医生,就是喜欢他的全部。
“晚安。”
风情摇曳的夜晚,在美好中结束。
他们彼此道了声‘晚安’,一天的疲惫终于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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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濛濛。我这几天有事,确实没法接你的电话。】
翌日,初濛睡眼惺忪之际收到了季菀的微信。她猝然清醒, 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拨了一通语音电话。
季菀拒接了。
在初濛的印象里,她拒接的次数屈指可数。
初濛赶忙噼里啪啦打字:【菀菀,你怎么回事?】
季菀:【抱歉, 现在不太方便。】
联想起昨晚和孙溪亭说话的场景, 初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一个不好的念想在脑海中持续发酵。
【你是不是真和我哥在一起,连续好几天?】
手机那头停滞数秒,过了好一会儿,季菀才回:【不是你想得那样。】
旋即, 初濛接到了她的来电。
“濛濛,我和溪亭哥是有事瞒你,但绝非你想得那样。这几天我没联系你, 是因为我和他去翡翠岛谈生意了。溪亭哥想要回国发展,翡翠岛正好有个大客户,我们要跟进落实。你不会怪我吧, 瞒你这么久?”
季菀将前因后果说了个遍,初濛起先能够理解, 越想越不对劲。即便孙溪亭要去谈生意,笼络国内的大客户,可季菀跟过去算怎么回事?况且她这人平时惜时如金,谁耽误她赚钱她跟谁急。
除非……
初濛不敢想, 愈想脑子愈乱。
“菀菀, 你该不会是……”
剩下的话她一半噎在喉管里。
不会的, 绝对不可能!
季菀直言不讳:“是, 我一直没向你承认,我爱溪亭哥,爱了许多年。从读书时候起,我就盼望着能在他身边。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季菀的心思……
这么多年,身为最亲近的人,她居然没看出来?
初濛“轰地”脑袋炸开,茫然得不知所措。
她旋即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菀菀,你有没有想过,我哥出国很多年,也许他在国外早就已经结婚或者有女朋友了?”
“不可能,溪亭哥没对我说过。”季菀很肯定地说。
初濛其实不大确定那个叫“Aurora”的女人是否跟孙溪亭有关系,她只是凭借直觉断定两人交情不一般。但是直觉这东西吧,有时候说准不准,她私心里当然希望孙溪亭一清二白。
她试探性问季菀:“那你跟我哥表达心意了吗?”
隔着电话,能听到季菀幽幽的叹气声:“没呢,溪亭哥一心扑在事业上,我还没有机会跟他说。”
“那你确定他要在国内站稳脚跟吗?不打算再回去?”
“嗯。溪亭哥跟我说,他的继父这几年身体不好,准备回国长住。现在差不多把生意都交给了他,想要彻底转战国内。他们应该不会再回去了。”
“哦。”
这么说,她的那位舅妈焦盼云也要回来了。
初濛心想。
季菀说:“濛濛,不管你怎样想,我跟在溪亭哥身边跟定了。只要他不拒绝,我相信我有把握能够拿下他。你就为我祈祷吧。”
希冀是美好的,可是初濛始终感到惴惴不安。可她不敢打破季菀的念想,谁叫暗恋苦涩又不见天光。何况,他们已错过经年。
“好,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祝福你。”
她从来都矢志不移地相信季菀,正如季菀信任她,两人的默契任何时候都无法泯灭。
“濛濛,不和你说了。我该洗漱了。”
季菀甚至没来得及过问她昨天的事。
简单的三明治配上一杯新鲜的牛奶,林润声总是这样打发每个平淡的早晨。
但今天不一样。
他趁着晨跑时间去附近买了许多早餐,有蟹黄汤包、虾仁馄饨、三鲜水饺……
总之,初濛能叫的上名的他几乎都买回来了。
“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个,我就都打包了一份。你不用客气。”
看着满满当当一餐桌,真是无从下手。初濛惊讶地嘴里能吞个鸡蛋。
“林医生,是你太客气了。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林润声饶有耐心地解释:“初濛,我第一次跟女孩子相处,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够。如果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请你包容。还有,‘林医生’这个称呼我听得别扭,可以的话,你不妨换个称呼?”
“林先生?”
窗户狭了丝缝隙,透进的空气清新舒适。大早上,他穿了件白色圆领毛衣,露出的锁骨匀称白皙。初濛很少看到他碎发遮额的模样,揣度性回了一句过去,眼睛湿漉漉的宛如琉璃。
林润声攒眉,故意板起脸,“还叫我林先生?”
初濛只得老老实实地唤了声:“润声。”
林润声自然而然地抚了抚她的秀发,“嗯。”
鼻腔里发出一声苏意沉沉的共鸣,眉睫禁不住的雀跃。
他将买回的餐点悉数装进盘子里,替初濛盛了一碗皮蛋粥,“今天我调休,正好有时间陪你去派出所。早上我听到你接电话了,钱包有消息了?”
“是的,他们通过调取监控录像抓到那个小偷了,让我去领失物。今天你调休,这么凑巧的么?”
“怎么,你在质疑我?”
初濛哪敢,她只是小小地好奇一下。
“我先吃早饭。”
没回林润声的话,她乖乖低头就餐。
林润声看了看时间,八点,还早。
“拿到证件你准备回棠林了吗?下次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突兀的一句话,让两人之间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浇筑得有些静默。
初濛攥了攥手里的汤勺,发杵,“不知道。可能要等一个月后我妈妈再来市立医院复查吧。”
“初濛——”
林润声忽然凑近她,放大的俊容说不上来的认真,“搬来云川吧,不要走了。”
“啊?”
初濛没捏住,那沾着米粒渍的汤勺瞬间从手上滑落。
“你说什么?”
她想仔细确认一遍。
林润声点了点她的鼻头,“我说,搬到云川来,不要再回棠林了。和你家人一起搬过来。”
是啊,云川这里有太多的念想。
季菀、赵竞、初圻铭、孙溪亭,更遑论是他。
初濛其实不想走,一点也不想。
她耷着个脑袋,黯然失神。
“不可能的,先不说我外婆的根扎在那里,就是我妈妈,都不可能离开。她养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跟我爸爸离婚多年,如果她知道我爸爸还在云川,并且成家立业,她一定会情绪失控。我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我过来跟我爸爸见面的事。要是被她知道,恐怕我们的关系会僵化到以前。”
临走前,初圻铭给了她一笔巨额,算是对她们母女这么多年来的亏欠。
初濛没有收。
一来,她不希望孙竹音知道以后崩溃;二来,她并不觉得初圻铭亏欠她们什么。
她感念这个父亲,怜惜母亲,至于后半生,大家安安稳稳才最体面。
林润声了解到她的难处,并未再提下去。
当下没有更适宜的解决方法,不如让时间沉淀一切。
他简简单单吃完早餐,说:“好了,收拾收拾,我送你出门。”
初濛和他一起去了派出所。
令她意外的是,接待的警察竟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唐晨。
彼时的唐晨不复昔日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身气派警服,印着国徽的帽冕时刻提醒,他在为人民服务。
初濛大吃一惊,以至于坐到办案大厅都许久未回过神。
“怎么了,老同学,才多久没见,你不认识我了?”
唐晨倒不客气,给他们倒完茶后,一开口,熟络得不得了。
初濛道:“你考上了警校?”
她只知道,经过邱嘉那事后,唐晨也很快转了学。他去了外地姑姑家。
唐晨回:“是啊,幸好那时候我们高二,我醒悟得不算迟。去外地以后,我发奋念书,考上了梦寐以求的警校。怎么样,初濛,还不错吧。”
林润声大抵能猜出他们过往的一二,没有直接打断,而是静静听他们寒暄。
唐晨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初濛,还没介绍呢,这位是?”
“你好,我是初濛的……”林润声顿了顿,率先站起,“朋友,林润声。”
他们的关系原来还只是停留在这个层面。
不知怎地,初濛听到这个称呼,尤为失落。
她瞟了眼林润声。
唐晨无意于他们的私人关系,等大厅人走了一波,他小声问初濛:“你有邱嘉的消息吗?”
“邱嘉?”
初濛狐疑地望着他,他对邱嘉……
“你不是警察吗?”她这回反射弧极快。
唐晨苦笑,“你以为我是警察就可以滥用职权啊,我是不想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他摊手,“你也没有她的消息吗?”
初濛摇摇头,“没有。她高三没有念完就退学了,没有再跟我们班人联系。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找人帮忙问问。”
“不了不了,我想,她不会想见到我。是我害的她,不然以她那么好的成绩肯定能上一所好的学校。”
听到这句话,唐晨眉头拧巴成麻花形状,万分纠结,“谢谢你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被同事叫走,临走前还不忘跟初濛交待:“初濛,请务必对我们今天见面的事保密。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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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晨这件事只是一段插曲, 找回钱包以后,初濛就要返程。
一路上,林润声表现得闷闷不乐的, 但他既没有挽留,亦没有制止她。
二人竟从云川市区沉默到两城交界。
服务区查酒驾,交警拦住了许多车辆。林润声配合他们执法, 后面一辆SUV车主竟在看到交警后有意换道。
“哐当”, 不偏不倚,他正中林润声的奥迪A6。
数道目光齐刷刷而来,本就风声鹤唳的道路纷纷炸锅。
初濛遥望林润声一眼,发现对方出乎意料的淡定。
“看来不凑巧,今天走不掉了。”
他在交警的指挥中下车。
初濛欲哭无泪。八百年没遇到过的小概率事件, 怎么今天被他们撞见了。
交警同时勒令SUV车主下车。
“同志,你涉嫌肇事逃逸,请跟我们走一趟!”
那位车主直摇头表示晦气, 然后不得不灰头土脸地配合他们调查。
高速追尾不是小事,来了更多的交警拉上警戒线。
初濛和林润声跟着到交管大队认定事故责任。
好在众目睽睽之下,SUV车主不敢赖皮。
“车已经拖到修理厂了, 今天实在可惜,不能送你回去了。”
处理完全部事情天色已晚, 林润声出了交管大队的门遗憾地解释。
初濛能怎么办,这么晚回去断不现实,只得暂时留在这里。
她想来愧疚不已,“抱歉, 都是因为我才让你碰上这起事故。我不该让你送我的。”
“所以, 你要如何补偿我?”
明月如钩, 星子将天幕点缀, 铺陈出一幅浪漫旖旎的画卷。林润声长腿迈下台阶,蓦地朝她身旁靠拢。
初濛脚后跟互撞,向后趔趄一步,“你、你在说什么?”
她脸颊刷的一下红了,染上番茄的外衣,垂涎欲滴。
林润声润了润嗓子,收敛住,“跟你开个玩笑,不必这么拘束。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初濛看到地上深浅不一的影子,有些呆滞,“大概是找个地方睡觉。”
“睡觉”这个词过于敏感,尤其是面对他。她赶忙换了一种说辞:“我是说,我想先休息,明天好赶路。”
“好。”
林润声什么也没说,默默陪她在附近寻找酒店。
初冬已至,棠林正处于旅游旺季。
当地盛产山茶花,市政府每年都会举行赏花节。
说来凑巧,他们入住的这个晚上,因为赏花节开幕,各个酒店爆满,就连平时鲜有人订的小旅馆都一房难求。
初濛走遍了大大小小的酒店,只找到这么一家。去前台办理入住时,工作人员告诉他们,房间也只剩下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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