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沈亦航是在问她对宋宴辞的不告而别, 对过去这九年发生的一切是否还心有芥蒂, 在问她这么多年过去,宋宴辞又变了多少, 还是不是她记忆里那个肆意纯粹的少年。
她微微抬眼,瞳孔被一尘不染的天空染上淡蓝色的洁净色彩,须臾,她开口,
“你问我是不是期待了多年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
沈亦航沉寂的眸光刚稍稍动了动, 就听到她接着说,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专门设想过什么,没有对我们在一起的生活抱有特殊的要求,我想要的很简单, ”
“只要身边的那个人是他就好了。”
她的愿景就是一张白纸, 只要和他在一起, 两个人行走间绘出怎样的画卷都是她喜欢的, 无关其他。
就像喜欢一个人一样,心向往之, 大多时候不存在什么理由。
“之前他之所以不告而别,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他没有办法,现在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顾念栖看向他, 轻轻笑一笑, “他很好,从来都没变过。”
听到她说误会都解释清楚了,沈亦航原本就沉着的心又猛然间抽动了一下。
自己就是造成他们当年误会很重要的一环,现在他们和好如初,是不是就证明……
但看她的神色和对他一如既往的态度,并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
沈亦航轻出了口气,唇角也和她一同弯起,用云淡风轻掩饰住了潜藏在期间的无力,“那就好。”
“念栖,再来两圈收工了,”高奕辰这时驾着马来到他们面前的护栏内,“一会还有一个组的人要过来,协调了一下时间,我们今天早点收,给他们腾腾位置。”
“好。”顾念栖站起身,边重新扎着头发边喊来安安,“你带亦航去我车上吧,这里太热了,一会我结束直接过去,对了,餐厅位置也订一下,就是我们前两天去的那家,还要那个雅间。”
“没关系,”沈亦航思绪还未抽离,没反应过来似地抬眼,“我可以在这等你。”
“我会跟你客气吗沈少爷,平常你愿意陪我在太阳底下蒸发我都没意见,”顾念栖语气调侃,不由分说把他拉起来,
“但今天不行,你这么大一个人待在这太显眼太不安全了,还是去车上待着吧,给我少惹点麻烦。”
沈亦航眉尾动了动,面色这才恢复如常,偏过头看她,好整以暇,“行啊,原来是嫌弃我呢。”
“快去吧,在车上坐沙发吹空调不比在这舒服。”顾念栖摆摆手,随即抱着头盔,快步走回到马场去了。
“念栖,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吗,”高奕辰坐在马上等她。
他的仪态是男演员中少有的端正,哪怕是悠闲坐在马上,背也挺的笔直,肩线也是一如既往的周正,就连探听八卦的语气也清朗的像在说什么正事,“之前拍暗涌的时候也见他来过几次。”
“不是,他是我好朋友,”顾念栖牵着自己的马过来,很利落地翻上马背,并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比一圈?”
高奕辰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但也不得不就此打住,勾着唇角略一点头,“乐意奉陪。”
骑马这件事顾念栖不是第一次接触,早在刚入行拍第一部 古装片之前,谭靖就报了课让她去学,因为她接的古装片居多,为了保证拍摄效果都是实景亲自上,于是戏里戏外马术这项运动就没断过,到现在已经是分外娴熟。
她最享受的就是在马背上肆意驰骋的感觉,听着马蹄落在地面沉闷又轻盈的声响,耳畔的微风变得呼啸,心随着速度和颠簸也逐渐自由飞扬,余光景致渐退带出说不出的刺激,有什么样的烦恼好像都能暂时被挥发殆尽。
所以归园最后一期没去成,她看着宋宴辞给她传回来的照片和视频,始终觉得有些遗憾,很想尝试一下在那样广袤的草原上跑马是怎样的感觉,一定比在这种尘土飞扬的一般马场要快乐的多。
赛道上的角逐激烈,宋宴辞就是这时出现在围栏外。
烧烤被他牵在手里,正昂首挺胸,支棱着耳朵,视线紧紧追随着领先的那匹马上的身影。
虽然顾念栖陪伴它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它很明显已经将她牢记心底并且认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呜呜声,在原地站的也不安分起来,拽着绳子就想从围栏的空隙往里面钻。
还是宋宴辞发出‘坐’的指令后,它才按捺下这股兴奋劲,乖乖在他脚边坐下来,伸着舌头微喘,脖颈探着张望,目光依旧聚精会神盯着场上。
宋宴辞还是第一次现场看到顾念栖骑马,视线比烧烤追随的似乎更紧几分。
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几年前有一次,她在剧组骑马,结果马因为一旁工作人员不当的操作受了惊,最后导致了一个真正意义上人仰马翻的结果,胳膊摔的脱了臼,当场就被送去了医院。
这件事当时还上了热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从那之后他只要听闻她要拍古装有骑马戏,就心惊胆颤,
但现在不同。
他看她低伏在马背上,牵引着缰绳轻松越过障碍时,还迅速回头朝后看了一眼。
应该是两匹马在比赛,因为她脸上的神色很张扬,笑容有种不带恶意的倨傲,再配上她一身极其干练的打扮,身材紧致又饱满,活脱脱一个野性美人,马颈处浓烈的鬃毛和她的发丝一同飞扬,飒爽又勾人。
这场兴致所至的比赛最后还是以顾念栖的胜利而告终。
两人将马牵去马厩交给工作人员,然后卸了护具一块往外走。
“故意让我就不地道了高老师。”顾念栖尽了兴,神情也格外放松。
“哪有,”高奕辰笑,“马术方面我还需要多加练习。”
顾念栖想说他谦虚,但被一只从远处飞速滚来脚下的团子吸引了注意力,毛茸茸的直往她腿上扑,叫声也格外耳熟。
“烧烤?”顾念栖蹲下身回应它的热情,捧着它揉了又揉,“你怎么找到这的。”
“当然是我带它找过来的。”
顾念栖猛一抬头,就看到宋宴辞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穿着件深灰色的潮牌半袖,牛仔裤也松松垮垮的,正慢条斯理地踱着步子走过来,身型清绝又带着点嚣张的痞。
“宋老师,好久不见了。”高奕辰率先笑着开口。
“好久不见。”宋宴辞抬手跟他握了下,看起来还算热络的打过了招呼,唇角虽然勾着,但黑色额发下的那双眼,有点冷,也有点凶。
这个人看起来是小心眼又发作了,顾念栖眼睫小幅度地弯了下,将烧烤的牵引绳勾握在指尖后,站起身,“辰哥,给你介绍一下,”
“这个才是我男朋友。”
然后将面颊侧向宋宴辞,见他很明显闪过一丝错愕的眼神,很得意地扬下眉,又转向高奕辰,“不过现在先帮我们保密啊,我们暂时还没有公开的打算。”
“放心,”高奕辰爽快点头,“看来还是大部分的网友眼力好啊,发现了真cp。”
助理来接,他道完别后便快步离开了,就留宋宴辞和顾念栖两个人在原地。
“看来我们宋老师很钟爱突袭哦。”
这周围暂时没什么人,顾念栖就很大胆地勾住宋宴辞的指尖晃了晃。
这两个月两个人都很忙,但他还是抽空来看过她三四次,只不过每次都像这样,总在她意料之外的时候出现。
宋宴辞反扣住她的掌心,将她拉近带到怀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柔韧的腰际,“这不叫突袭,叫惊喜。”
“挺会狡辩。”顾念栖彻底拉下他堆在下巴处的口罩,亲了亲他这段时间因为忙碌,越显清瘦的下颌,然后微微仰头,他也很自然地低下头去迎合。
唇峰相贴时,不远处的廊檐下忽然有门吱呀一声响,两个工作人员说着话带上门走了出来。
她心里一惊,立刻就想推开他,却被他的手臂坏心眼地箍的更紧,补上刚才未完成的吻。
鼻端的呼吸缠绕,顾念栖挣脱不开,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只能努力避开他的紧追不舍,用手臂跟他撑开距离,别过脸回头张望着,心里紧张的不行,而这个人却根本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闲散样子,完全置身事外。
看她用充满警告意味的危险眼神瞪着他,宋宴辞唇角一勾,再闹下去她真的要生气,而他本来也没打算真这么干,一切都尽在掌握。
在工作人员即将经过的前一秒,他很迅速地将她拉到了一旁拐角处的柱子后,身型交叠,被完全隐匿。
烧烤也被一同拽过来,横跨两双相对的鞋尖,挤两人之间的夹缝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莫名一动也不敢动,只有黑圆的眼睛四处瞟着,表情有些猝不及防下的滑稽。
纤薄脊背猛然沾染上水泥柱身自带的凉意,激的皮肤一颤,顾念栖还没来得及呼吸,热烫的吻便不由分说地再次压下,含咬她唇瓣的力道侵略性十足,黏腻的一下又一下,掌心也自她腰后游移向上,富有技巧性的力道,顾念栖及时咬紧齿关,才没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他绝对是故意的。
微弱的水渍声和咫尺之外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在耳畔无限放大,新奇的刺激感促使涌动的血流加速,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重到快要从颅顶冒出来,
略微的晕眩让顾念栖有些站不住,攥着他衣领的指间收紧,将平整的布料揉到不能更皱。
直到那两个人走远,宋宴辞才稍微松开她一点点,好容易有喘息的机会,顾念栖攀着他衣领的手下移,带了点兴师问罪的力道去掐他的腰,
“胆子也太大了宋老师。”
英挺的轮廓融进被墙壁阻隔,又由一旁缠绕而来的光里,眼里满满都是得逞后的笑意,有恃无恐,
“反正我不怕公开。”
见她危险地眯眼,他又讨好地亲了亲她唇角,给小猫顺了顺毛,接着鼻尖又抵着她的颈线一路向下,磨蹭到肩窝,被顾念栖指尖怼着额头推开,
“别乱亲,我刚出了好多汗。”
宋宴辞顺势捉住她的手指在唇畔轻吻一下, “出了好多汗还这么香,你吃什么长大的。”
顾念栖忍不住笑,又皱着眉佯装嫌弃道,“你这样看起来好像个变态啊宋宴辞。”
宋宴辞低低笑起来,唇畔弧度是她最熟悉的那种坏, “对你没办法不变态。”
又腻歪了一阵后,正门口有人声传来,顾念栖猜测应该是要用场地的另一组人过来了,于是赶忙推开宋宴辞,顺带又从他口袋里摸出口罩帮他戴好后,两个人这才牵着烧烤,绕道走去停车场。
“对了,亦航今天也来探班了,”顾念栖提前跟他打着招呼,“知道你跟他合不来,但今晚得一块吃顿饭,你不要摆脸色。”
宋宴辞轻嗤一声,“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顾念栖很肯定地点点头,丝毫不给面子,“你是。”
而停车场这边听起来似乎不太平,好像是方然正在和什么人争吵。
就在安安带沈亦航上了保姆车后不久,方然估摸着时间查不多,让安安在车上陪沈亦航等着,自己准备去马场那边接顾念栖回来。
然而刚下车,一道反光不经意晃过她的眼,方然很警觉的望过去,就看到不远处一辆轿车的窗户半开着,里面的人匆匆将镜头从那里收走。
这人关上窗户正驱车准备离开,就被方然几步跑过去拦了下来,
“下车。”她由车前绕道驾驶位毫不客气地敲窗户。
“有什么事吗。”那人将窗户摇下一条小缝,戴这个墨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方然瞥到他副驾上的相机,伸出手,“相机借我看一下。”
狗仔代拍内部几乎都知道这辆保姆车是顾念栖的,如果让他拍到沈亦航上车的画面,发出去搅一趟浑水,恐怕又是一场风波,她可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个人物品你有什么权利检查,”墨镜男气焰很嚣张,“再说我拍你了吗,自作多情。”
“没拍你看我过来跑什么,”方然手撑在车门上,这种人她见过太多了,根本不会被糊弄过去,“如果我报警,警察检查出你相机里有私人照片,就不是仅仅让你删除这么简单了。”
墨镜男似乎是吞咽了下,但依旧嘴硬,“说了没拍就是没拍,你快点让开,我还有事要走。”
“你确定是吧,那我报警,”方然拿出手机,“如果警察来了什么也没检查到,那我赔你一千块当做补偿,如果检查出来哪怕只有一张照片,那我就会让律师起诉你,先提醒你一下,光是偷拍这一项,就能够延伸出无数种罪名让你担着。”
“说了我没偷拍。”
僵持不下之时,一辆商务车缓缓驶进,上面下来一个许久不见的碍眼人影,
“哟,这不是顾老师的经纪人吗,怎么在这跟人吵架呢。”
方然眯了下眼,怎么是张初源。
“发生什么了。”他插着兜,很好事地凑过来。
“这位老师你来评评理,”见有人过来,墨镜男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什么都没干,她非要查我相机。”
“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方老师,”张初源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隔绝开方然和车身的距离,“万一要是冤枉了人家,曝出去对你们顾老师的风评可有很大影响。”
也就是趁这空档,墨镜男抓住机会脚踩油门,车子飞快开走,很快消失不见。
方然气的咬牙,“这么怕被我抓到,这不会是你找来的人吧。”
“怎么了。”顾念栖和宋宴辞这时走过来。
“好久不见啊二位,”张初源抱着臂,打量着两人,阴阳怪气道,“顾老师的蓝颜知己可真多,底下一个车上还藏着一个。”
“你说你跟刚才那个人不是一伙的,但你才刚来怎么知道谁在我们车上。”方然反应很快,立马捉到他话里的漏洞。
“猜的。”他脸色不自然了一瞬,随即掉头准备走,被宋宴辞两步追上,拎住后衣领让他堪堪停在原地,随后低头在他耳边,语气很冷,“资源连降几级看来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能在这里多管闲事。”
张初源太阳穴猛的一跳,“你什么意思。”
“我劝你最好把不该出现的东西都处理干净,否则下次你可能连商务车的待遇都没有了,还会落得个声败名裂的下场。”
宋宴辞说完便松了手,云淡风轻地走了回去,反观张初源,来时不可一世的步伐,现在沉到都似乎有些站不稳。
助理过来催他去穿戴护具,张初源勉强敛了神色,回头看了一眼,眼底满是愤恨神色,
原来是因为他。
事情看起来还算是顺利解决,几个人便出发去了餐厅。
安安不知道宋宴辞要来,不过还好提前订的是包间,位置宽敞,她和方然还有司机坐去了大堂,给他们腾出空间。
宋宴辞很听话的没摆什么脸色,顾念栖也就放下了心,这顿饭吃的还算舒服。
“我去买单,顺便跟我朋友打个招呼,你们等我一会,”差不多结束后,顾念栖站起身走到门口,又指了指桌上的菜,下达指令,“吃干净点,别浪费。”
两个人满口答应,但在顾念栖的身影消失后,室内气氛就几乎是瞬间凝滞。
沈亦航拿着筷子,随手又夹了块鱼到碗里,心不在焉地挑着鱼刺,半晌,他抬眼看向宋宴辞,
“你是不是没告诉念栖当年我和你之间的事,还有我没给她的那个u盘。”
宋宴辞嗯了声,听起来有点敷衍,但沈亦航听出这就是答案。
“为什么。”他不明白。
“我是很不想让你出现在她身边没错,”鼻间轻出一口气,宋宴辞开口,“但我更不想让她多年后才发觉自己原来是被很信任的人伤害,”
“她说过,你是她为数不多很重要的朋友之一,我不想她难过,也不想再让她经历失去的感觉,就这样保持原状是最佳选择。”
沈亦航怔了下,丝毫没想到能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他大度的在他意料之外。
他笑着摇了下头,“很感人,不过你别指望我因为这个感谢你,我们一辈子都只可能是对立关系。”
“你的感谢对我来说大可不必,别想太多,”宋宴辞眸色淡淡,“我是在乎她,又不是因为你。”
“你这样说我就心安理得多了。”沈亦航放下筷子,靠回椅背,视线移至他的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可能不知道,你们宋氏现在不太平,刚开完的年中董事会已经隐隐有抱团拉下董事长的倾向了,如果你父亲在这段时间无力回天的话,年末的董事会结束,或许你们集团就要变天了。”
宋宴辞静静听着,眼睫微敛,隐去了一些不明的神色,“我跟他没关系,这些都不关我的事。”
申城,银河湾。
阳台上只亮着一盏顶灯,宋承衍坐在单人沙发里,半个身子都隐匿在阴影里,对面坐着他一手扶持上来的宋氏集团现任ceo程束阳。
“当初公司为了上市,从有限责任制变更为股权制,您手中百分之七十五的股权,就只留了百分之二十在自己手里,”程束阳翻阅着报告,“有百分之三十五转让给了大少爷,百分之二十在前夫人手里,”
“什么前夫人,”宋承衍眉头一凛,“提醒过你多少遍了。”
“抱歉宋董,”他立刻改口,“只是如果大少爷这边依旧不肯出席董事会的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夫人那边了,再加上支持您的那几位董事,那您的地位将依旧无法被动摇,或者,”
他犹豫了一下,“或者您和秦总监结婚,这样你们的持股比例也能达到绝对的控制地位。”
“这不可能。”宋承衍眉眼一压,不怒自威的气场蔓延开来,程束阳噤声,一时不敢再开口。
“我想让他回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这次的董事会,不仅仅是为了用他手里的股份来牢固我的权力。”
他双腿交叠,上半身陷在沙发里,杯中的红酒被他晃了又晃,但一直分毫未动,“否则我当初又怎么会在他还那么小的时候,就把集团的大额股份都转给他。”
“我要的是他回来,完完全全的回来,”他望着随着他指间力道荡漾的暗色液体,眸色也愈发暗沉,
“阻碍他的一切因素,只能我帮他处理干净。”
作者有话说:
有人喜欢追求刺激
◎在上面◎
因为这次进组周期太长, 方然在横店租了一套三居室,住起来舒服,平时也方便给顾念栖做一些营养餐, 同时也为照顾烧烤小朋友提供了便利。
宋宴辞接下来要和团队去欧洲即将要巡演的几个城市提前踩点, 处理一些场馆之类遗留的事宜,这次也算是专门把烧烤给顾念栖送过来的。
顾念栖在来的时候就早已给烧烤购置好了各种用品, 足以用到年底剧组杀青,已经完全做好了让小狗陪她在这里长期驻扎的准备。
这个住址的保密工作目前做得不错,组里也鲜少有人知道,于是每次宋宴辞来, 方然就会让他和顾念栖住在这里, 自己则很有眼力见的带上安安去剧组包下的酒店住。
“你今天跟张初源说了什么啊, ”回到住处,顾念栖问道。
两个人当时的对话声音很小,她没能听清,但看到平常那么气焰嚣张的一个人, 竟然就这样乖乖吃瘪离开, 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被你抓到什么把柄了?”
“吓唬他一下, 没想到似乎正中下怀,”宋宴辞抬了下眉尾, 云淡风轻,“不过最近还是要多注意,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雇人盯上你的,是不是拍到了什么能大做文章的事也说不定。”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 ”他话锋一转, “他如果敢铤而走险, 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有去无回,他费了多大劲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应该不会犯这种傻。”
看来他是真的有拿捏张初源七寸的法子,顾念栖算是放了心,不过也懒得问是什么,她一向不想让这些不相干的事占用自己的内存,只要能用以制衡,让他们自己不受威胁就好。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进了门,刚换好鞋,顾念栖就被宋宴辞紧紧抵在了玄关处的柜门上。
屋内的空调还没开,空气是南方特有的潮湿闷热,像他紧接着落下的密不透风的吻,像他滚烫掌心在她皮肤蹭过时,燃起的温度。
“想不想我。”他的唇在她耳畔摩挲,暧昧声线足以撩拨起脑海中的一切遐想。
顾念栖想起安安在临走前调侃的那句,小别胜新婚,
他们每次可都是不小的分别,怎么会不想。
勾着他脖颈的手臂收的更用力,身体贴的愈发紧密,能更清晰感受到他每一寸的变化,也懂他的一语双关,
没办法不意乱情迷。
而这时一进屋就四处巡视的烧烤似乎是碰倒了什么物件,砰的一声响,惊散了空气里暗燃涌动的微尘。
“对了,还没给它安顿好呢。”顾念栖记起被忽略的小家伙,赶忙跑过去查看,然后抱着烧烤往她收拾好的小窝走去。
瞬息间被她抱着的就从他变成了狗,宋宴辞压下眼底不爽的暗沉,第一次觉得这个一向机灵的小毛孩像极了一个瓦数巨大的电灯泡,能瞬间夺走所有注意力的那种。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流浪太久的缘故,烧烤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到哪都吃得香睡得好,从来没有一点水土不服。
“我的报恩小狗,”顾念栖将它在阳台的小窝里安顿好,看它乖乖趴在垫子上,看样子很困,但葡萄似的眼珠还是时不时睁开看她,抬眼的幅度带动着眉骨也一动一动的,有种委屈巴巴的可爱,没忍住又狠狠揉了它一顿,
“喜欢死了,真让人省心。”
最后将被揉到乱糟糟的狗头顺好毛后,她站起身,正满意验收着自己布置的宠物角落的入住效果,这时一具热烫身躯从身后蹭过来,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颈侧,将她整个人拢进宽敞结实的怀抱里,
“我今天也很省心,你怎么不夸我。”
他很听她的话,今天对沈亦航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没黑脸也没乱说话。
又开始粘了,顾念栖笑,她发现这个人身上的属性真的不是一般的多,强势起来的时候比狼还要凶,但有时候又极其爱撒娇,软到不行,主打一个反差感。
她反手也揉了揉他后脑浓密略有点扎手的碎发,哄人的语气很柔软,“是,你也很省心。”
但被哄对象显然还不买账,在她漂亮的颈线上不轻不重的咬着,喷薄的鼻息弄得她有点痒,但被他牢牢抱着也没办法躲开,只能稍稍偏过点头,“怎么了,是夸的不满意吗。”
宋粘人精的声音有点闷,“你说喜欢死它了,但你还没说喜欢我。”
“小狗的醋都吃。”
感觉他这状态像喝了假酒,顾念栖憋着笑,但肩膀还是没忍住的颤了颤,立刻感觉脖颈处噬咬的力道有些羞恼的加重。
侧眼看过去,视线从他散落的额发到格外立体的山根,再到又直又密的睫毛,眉眼形状依旧桀骜,但弧度却柔软,是那种敛去锋芒后的柔软。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眼睑也微微抬起,目光漆黑湿润又暗含期待。
不可一世的头颅仅在她这里低垂,是足以击溃所有坚硬防线的反差。
根本毫无招架之力,顾念栖侧过下颌,在他带着轻薄绯色的唇上狠狠亲了亲,“喜欢你,最喜欢你,喜欢的要死了。”
前一秒还乖顺无辜的眼神立刻变了意味,顺势扣住她的颌骨加深这个吻的同时,眼尾弧度荡出得逞后狡猾的光,
让人晕眩的唇齿依偎间,顾念栖这才有所醒悟,什么小狗,这明明就是个男狐狸精。
最后男狐狸精抱着到手的猎物出了阳台,临走前瞥了眼目光还追随着的烧烤,勾了下唇角,“别看了小伙子,少儿不宜。”
烧烤:呜?
顾念栖:“你有毒吧。”
“宋宴辞我真的没力气,”这是顾念栖在被拐进浴室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手下动作并不退让,喘息间带出一句,“姿势你挑,不让你动。”
“真的不行,”顾念栖按住他试图向深处窥探她心跳的手,“我天天都是体力训练好累,浑身都好疼。”
撒娇意味明显,很难得,宋宴辞眼尾弯了弯,也没错过她眼底划过的一丝狡黠,于是便顺着她的话,“哪疼,我帮你按按。”
“真的?”她闻言握上他分明的腕骨,让略带薄茧的手指顺着自己修长的肩颈往下,在触碰到腿部因为训练格外酸痛僵硬的皮肤时,她刻意委屈皱了下眉,“尤其是这里。”
她下颌微抬看着他,纤长微翘的睫毛很缓地煽动一下,很惑人,仅仅是看着,就像隔着空气挠进了人心里,很轻微,却足以激起巨浪的痒,
“但我今天想在上面,怎么办。”
“好办。”宋宴辞勾起唇角,答应的很爽快。
视线极快地环顾了下四周,他将她抱在洗衣机的边沿上坐好,自己半跪着,握住她的脚踝踩上他的肩,而后缓缓抬眼看过去,微挑的眼尾带着点难以言喻的侵略感,让顾念栖有种自己即将被吃掉的错觉。
当然这也并不是错觉,虽然是没什么攻击力的柔软触感,却挑的她四肢百骸都过电般震颤。
炽热气息喷洒在最脆弱的地方,她胸口起伏的更剧烈,腿上总有股很强势的力道,在她欲要反悔退出时逆着来,细长指节难耐地抓紧了洗衣机的边沿,耳畔出了不停歇的水声,还有鼓膜自带的轰鸣。
她无端想到之前带团队去海边度假,初学冲浪时战战兢兢站在板上,总是会猝不及防被身后的海潮冲落,跌进没完没了涌来的蓝色波涛里,浮萍一般被卷在其间,但总归能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可现在她感觉要被那浪给吃掉了。
直至顾念栖连人带板都被拍倒在沙滩上,宋宴辞这才站起身,手臂支撑住她,冷白肤色沾染了湿潮水汽,在融融灯影下还隐隐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