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等他到了劳改农场,那里有对老夫妻在那里改造,她外孙女经常给他们送肉过去,他才跟着粘光吃了点好东西。身体才恢复一点,后来,他从劳改农场逃到深山里,几乎每天都能吃肉,身体的亏空才补上来,而且也很少生病。
所以,一个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等他把身体养好了,身上有了力气,到时候,凭他的本事,仅仅是赤手空拳到山上打猎也没有问题。
对于范菊花的话,宋向军也不在意,重生一回,他不再是那个青涩需要别人拿主意的小青年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范菊花见宋向军吃得正欢,只能按照宋向军说的,到隔壁林婶子家换鸡蛋。
刚进林家,就看到刘兰花的闺女林小芳正站在院子里扫地。林家养了两只鸡,因为是散养的,鸡屎常常拉得到处都是。
偏偏,刘兰花却是个爱干净的人,于是就使唤林小芳不停扫地。偏偏林家就只有林小芳一个女孩,林家的活计全都交给她一个人,十七岁的林小芳,也因为常常做农活,手非常粗糙,皮肤也黑得很。
有那人家中老人看中她干活勤快,就想要娶回家当儿媳妇。可林家却嫌人家给的彩礼少,非要人家出到二百块钱。
这彩礼贵一点也就罢了,可林家却还要留林小芳到二十岁再出嫁,这意思摆明了是想要留她在家帮着再活,人家一听条件这么苛刻,甩脸就走。
后来,那人回去一宣传,弄到最后,附近十里八村的,谁都知道林家是要留林小芳在家当丫鬟呢,说不准将来连一分彩陪嫁都不给,毕竟那林家确实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家。一家人都叫林小芳“赔钱货”,仿佛她根本没有名字似的。
现在,林家连说媒的人都没了,范菊花有些同情林小芳,可女人就得认命。
林小芳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是隔壁的邻居,她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范婶子找我娘?”
范菊花点点头,“我找你娘有点事儿。”
林小芳立刻高声朝屋里喊了一声‘妈’,却没有人回应。林小芳又喊了一声,“妈,范婶子来了。”
刘兰花这才从堂屋里头走出来,“哟,范大姐,你咋来了?稀客呀!”不等范菊花回答,她又瞪了一林小芳,“你范婶子来,你咋不直接把人请到堂屋里去?太没眼力劲儿了!”
林小芳低着头,乖乖听着她妈说话。
范菊花忙道,“我才来没多久,别怪孩子。”
刘兰花这才对林小芳说了一句,“把活干完,干不完不准吃饭。”
林小芳立刻拿起扫把,继续扫地干活。范菊花神色有些复杂。
刘兰花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开门见山问,“你来啥事呀?”
范菊花僵硬地挤了一个笑容,“我来你家换点鸡蛋,我家向军这些日子帮着他二叔家盖房子,把身体累垮了,我这不寻思帮他补补嘛,这年纪轻轻的,要是烙下一身病,将来可咋整?”
刘兰花看她篮子里头空空的,想到她来的目的不是换,而是买,立刻笑眯眯地应了,“行,我这就给你拿。”
范菊花把篮子递给她,站在外面等她。
等刘兰花把篮子拎出来的时候,范菊花数了一下,一共二十个,鸡蛋七分钱一个,她给了刘兰花一块四毛钱,林婶子数过之后,笑得眉开眼笑的。
见范菊花神色恹恹的,刘兰花就觉得自己做为过来人帮着劝一句,“你们都分家了,你准备咋过呀?”
都是一个村的就没有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的。虽然宋二叔,宋三叔和宋四叔在宋爷爷走后三天就闹着要分家。可谁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按照乡下的规矩,最小的孩子成家之后就分家。
可宋小妹嫁出去已经有八|九年了,可他们家依旧没有分家,大家伙都有微词,暗地里都说宋爷爷这人做事不地道。只一味地压着其他儿子养大房的孩子,这样恐怕会让大房产生依赖,更不能独立。
还说,分家之后宋家大房就要惨了,全家人指着宋向军一个成年劳力来挣工分。现在宋向军不把身体补回来,等再过一个月,队里要安排他们到麦地里拔草,他还怎么下地?总不能指着范菊花一个女人养家吧?
在乡下,再能干的女人挣得工分也不到十个,多数都是八个,而男人最多可以有十二个,多数都是十个。
以宋向军的年纪挣十个工分完全没有问题,范菊花也能挣到八个工分。
相差好像不大,也就只有两个工分。可一天是两个工分,一个月就是六十个工分,一年就是七百二十个工分,按照以前一个工分四分钱,那就是二十八块八毛钱,这就很多了。
这年代,在乡下一年也就只能结余的上百块钱。一下子少了这么多钱,想想多难。
范菊花也有些发愁,虽然她手里有四十二块钱,可这点钱也不够生活的呀。她叹了口气没说话。
刘兰花凑过来,小声说,“我看你不如让春丽那孩子下来。一个丫头片子念那么多书干啥?”说着,她呶了呶嘴,“你瞅我家这个赔钱货,都十七了,我给她念过书没?识点字,不是文盲就成,你还真让她考大学,嫁给城里人呐!我看你家那丫头,人太贼,你这么善的人,心眼没她多,将来得悬!”
范菊花听了若有所思。
刘兰花也知道她这人性子软,她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至于她做不做,就是她的事儿了。
“我再想想吧。”说完,范菊花在刘兰花看傻子的目光下,神色恹恹地提着篮子回家了。
林小芳站在她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有些哀戚。
刘兰花扭头就看到自家赔钱货在发呆,忙抽了她一下,骂骂咧咧起来,“快点扫地,傻站着干啥,干完了,就到山里捡点柴火回来烧,赔钱货!”
范菊花拎着篮子回来的时候,只有宋向军一个人在家。
今天是周三,孩子们一早就去上学,大人要去盖房,他们新批的宅基地都在村东面,离得有点远。所以,家里的一口锅已经被揭过去做饭了。
他们家正在用的这口锅偏上一点的地方豁了一块,后来虽然补好了的,可是却不能烧太多的水。不过,炒菜做饭还是能将就着能用的。
范菊花想到自家大儿子说身体虚,就想着先给他煮个鸡蛋,先补补。
她舀了三舀子水到铁锅里,拿了两个鸡蛋,把它的表面洗干净。然后把它放到锅里。
盖上锅盖,拿稻草烧火。
十分钟之后,当范菊花用搪瓷缸舀着两个鸡蛋端到宋向军面前的时候,他还有点发怔。
“妈,你吃了吗?”宋向军从凉水里捞了一个鸡蛋问。
范菊花哪舍得吃这么金贵的东西,摇头道,“妈身体好着呢,吃什么鸡蛋,多浪费!你快点吃了吧,一会儿弟弟妹妹就回来了。”
宋向军剥鸡蛋的手一顿,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妈,“妈,你没有给他们煮吗?”
范菊花白了他一眼,“一个鸡蛋要七分钱呢,每人都吃,家里那点钱有再多也不够造的。”
宋向军一想也是,一天一个鸡蛋,五口人就是五个鸡蛋,一天就是三毛五,他挣一天工分才四毛钱。这几乎等同白干了。
他吃了一个鸡蛋,又把剩下的鸡蛋推给他妈,“妈,这样吧,我和你三天吃一个鸡蛋,向党他们三个孩子,一周吃一回。他们虽然不挣工分,可身体也很虚。还是适当补补吧。”
说到底,他还是自私的。前世,他是个一心关爱弟妹的好哥哥,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紧着下面三个小的吃。
可现在,他是自私的,他首先想到的是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再是照顾家人。他不是那个纯真的宋向军了。
范菊花有点诧异,可想到手里还有四十多块钱,就咬牙同意了。
宋向军接着又道,“妈,你放心,等我身体养好了,我再去打猎,到时候,咱们家吃顿肉。”
听到有肉,范菊花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暗了下去,“打猎太危险了,哪能天天去。还是过几天吧。”
宋向军一想也是,自己只是吃了一个鸡蛋,又不是灵丹妙药,哪能一下子就涨力气。还是再等等吧。
剩下的一个鸡蛋,范菊花死活不吃,“我还是不吃了吧,等你小弟回来留给他吃!”
宋向军却摇头不允,“如果让向民和春丽看到了,心里得多难过呀。”
范菊花一想,也对。只能自己吃了,她也是好久没有吃过鸡蛋了。乍然间吃到蛋黄的时候,脸上竟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这抹笑,让宋向军觉得有些心酸。
想到,前世自己没有尽过孝心,这辈子他一定要好好孝顺母亲,“对了,妈,咱们家今年也养两只鸡·吧?”
这年代家禽是限数目的,一户只允许养两只鸡。如果都是母鸡,天天都能下蛋,攒下来,足够他们一家吃的了。
范菊花显然也想到这点,笑着应了,“过两天就是集市,到时候,我逮几只去。养鸡会死,到时候要多逮两只,到时候也送几只给你奶,她也算是一户。”
闻言宋向军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很快,孩子们就放学回来了,等他们吃完饭,就在院子里玩。
他们家是三间瓦房,堂屋是住他们一家,中间用个帘子隔着的。
宋春丽和范菊花住在里间屋子,她收拾衣服的时候,看到床底下居然有小半篮子的鸡蛋,里面足足有十八个,震惊无比。
自从分家之后,两只母鸡通过抽签法,二叔和三叔一人抽了一个。他们家没有份。那这鸡蛋哪来的?
宋春丽把篮子放回床底,把门送上,看到自家大哥在磨洋铲,这是大哥向队里借的工具,说是要翻一下自留地。队里登记之后就让他拿回来了。
宋春丽用眼睛扫了一眼院子,看到正在疯玩的向文,向东和向西,到嘴的问题又憋了回去。
等他们出了院子,家里只剩下他们大房一家的时候,宋春丽凑到宋向军面前,小声问,“大哥,我和妈睡的那张床底下有鸡蛋。”
宋向军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十分心酸,“嗯,那鸡蛋是妈买的。以后,一个星期可以吃上一回鸡蛋。”
宋向军的声音没有像宋春丽那样压着嗓子说,所以正在玩陀螺的宋向党和宋向民听到有鸡蛋吃,立刻跑过来追问。
以前,别说一个星期了,半年能吃上一回就已经不错了。家里的那两只母鸡攒得蛋都是用来换钱的,哪省得自己吃呀。上次,他们吃到鸡蛋还是去年端午的时候,全家炒了一盘韭菜鸡蛋。
所以,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宋向军重复一次,他们才真的相信,自己居然可以吃上一回鸡蛋了。两个孩子在院子里乐得手舞足蹈的。
相比之下,宋春丽就温和多了,不过一想到鸡蛋那香香软软的味道,她就想留口水。宋春丽笑得一脸谄媚,“大哥,那咱家明天是不是就能吃鸡蛋啦?”
宋向军点了点头,“行!”
宋春丽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试探着问,“大哥,咱家哪来的钱买鸡蛋的?”
宋向军随意地答了一句,“我昨天去山里打到一只马鹿。”
宋春丽眼睛亮得惊人,打猎?她大哥居然可以打到马鹿。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可以吃上肉了?
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丝毫没有她大哥到深山里打猎会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宋向民听到他大哥找到一头马鹿,眼睛也亮了一下,不过他想的倒不是吃肉,而是也想跟着一起去。
他蹲下身|子,凑到宋向军跟前讨好卖乖,“大哥,你啥时候再去打猎?也带我去呗?”
宋向军磨刀的手一顿,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这二弟,前世回乡的路上,他小弟跟他说起过二弟的事情,说他在家不学好,改革开放之后,更是离家二十多年也没回家,连封信也没寄,妈临走前,都没有看到他最后一眼。
当时的他听了很气愤,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个弟弟只是学习不认真,整天只知道东面摸鱼,西面打鸟,人品还是不错的。可事实上,他就是个二流子!连家也不回的二流子!
他低下头,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不行!”随后,他看了一眼春丽,“家里条件不好,明年,你和二妹只有一个人能上高中。谁成绩好,我就供谁念书。”
听到这话,春丽低垂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宋向民一愣。他撇撇嘴,谁愿意念书呀,打猎多有意思呀。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一步一挪地蹭到宋向军的身边,“哥,如果我不上高中,你能带我去打猎吗?”
宋向军都要气乐了,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上不上高中跟我有关系吗?爱上不上,念不下去就回来挣工分!”
宋向民一愣,他总觉得自家大哥刚刚看他的那个眼神有些冷意,他想了想,最近他没有干什么坏事呀。他很乖呀,怎么大哥这么看他?他想不透,看到大哥根本不关心他上不上高中,心里又有些闷。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又有些混账了!家里的重担都压在大哥一个人头上,他学习却不认真,实在是不应该。
想到这里,他刚刚兴起的打猎心思又咽了回去,回到屋里拿书本,到院子里写作业。
屋里光线太暗,为了省钱,他们都是在院子里写作业的。只是,他们家没有书桌,所以,宋向民把吃饭的凳子搬到院子里,自己就拿本书垫在屁股底下当板凳。等做完语文,再把屁股底下的数学换下来,继续写数学作业。
宋春丽看到他的动作,脸色一僵,有些不快地扫了一眼宋向军,都是他多事。
凭着宋向民的成绩,如果两个人只能上一个,那一定是她!
可是,刚刚宋向军的话似乎刺激到了他,居然让他有了想要认真学习的心思。
想到,自己成绩与二哥相差也不过才十来分,她就觉得有点紧迫,想到这里,她也站起身回屋,学着宋向民搬板凳写作业。
宋向军没听到两人的声音,回过头一看,两人居然都在写作业。
他看着还站在院子里一脸懵逼的宋向党,立刻板着脸,“还不赶紧去写作业,我待会儿要检查的。你要是成绩不好,也趁早下来挣工分。家里没那么多钱。”
宋向军显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宋向党乍然间看到自家大哥发脾气也被唬住了,忙乖乖跑回屋里,拿书写出来作业。
宋向军看自己只是板了一下脸,效果居然还挺好,满意一笑。
前世的自己,可是连脾气也不会发的,一直想着怎么挣工分,养活弟弟妹妹,哪里有那时间管弟弟妹妹呀。
等到他被迫离开家乡,他的弟弟一个叛逆,一个没能力,连工作都能被人整丢了。
至于妹妹……
他闭了闭眼,又揉了揉额头,有点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 PS:喜欢此文的小仙女,别忘了收藏下作者哦!么么哒(^ω^)
范菊花拿了一个麻布袋子,兜里揣了两块钱,走到队长家。
她本来不想来的,可自家大儿子说自己身体虚的厉害,她又怕真的累坏了他,到时候长不了高个子,到时候可就麻烦了。大儿子现在才一米七的个头,长得还那么瘦弱,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说不定连媳妇也娶不上,毕竟农村看人都是看小伙子身子骨结不结实。能不能做体力活。
想到他已经十八岁了,该相看媳妇了,范菊花心里那点不舍又咽了回去!
“廖大姐,你在家吗?”范菊花看院子里没有人,站在门口喊了一句。
她话音刚落,就见从堂屋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女人,她大约三十八岁的年纪,五官还算漂亮,只是岁月不饶人,她的眼角长了几条浅浅的皱纹,脸色有些苍白,皮肤也有点松弛,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似乎是刚刚才哭过的样子,她神情有些恹恹地,似乎提不起精神。
范菊花不是个八卦性子,再加上她和廖翠芬也不是很熟,只能装作没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廖大姐,请问你家有大米吗?我家向军这些日子帮他二叔家盖屋,身体有些虚,我想从你家换点大米,熬粥给他补补。”
廖翠芬擦了擦眼角,勉强笑了笑,“有,有,在灶房里,我这就拿给你,范妹子,你要多少?”
范菊花把手里的布袋子递给她,“你就照两块钱的量给我拿吧”
廖翠芬点了点头,接过布袋转身到灶房帮她舀米。很快,她就出来了,只是她似乎很疲累的样子,十斤多的大米,她提在手里,身体还摇晃了几下,范菊花看这架势赶紧上前接了过来,她用手颠了颠重量,忙笑着把兜里的钱递了过去。
廖翠芬却没有直接接钱,反而说了句客套话,“要啥钱呀,乡里乡亲的,不用!不用!”
范菊花笑着把钱推给她,“你不要,下回我可不来换了啊。”
廖翠芬只能收下,范菊花见她收下了,忙拎着大米往回走,“我走了,廖大姐不用送啦!这路我摸黑都能走。”
廖翠芬手里捏着钱,还是把她送到门口,临走了,还有些不放心似的,小声地在她旁边说了句,“咱着属于私下交易,被别人知道是会被拉去批*斗的,范妹子,你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范菊花心一跳,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吧。”
等范菊花走了,廖翠芬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两块钱,眼里的幽光亮得惊人。
她抿了抿嘴,刚转身准备回屋,却听到后面有点声音传来,她探头一看,原来是她男人林正浩,她脸上一僵,把手里的钱攥得更紧了。
林正浩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他推着自行车,阴沉着一张脸,看到自家婆娘像一根树桩子似的杵在门口,当即就发怒了,“干啥呢,我饿了,给我做饭去!”
他的怒吼声彻底惊醒了她,廖翠芬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忙不迭地点头,小跑进家门,往灶房里走。
林正浩看到她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的动作,气得更狠了,“要你有啥用!连个儿子都不会生。”
灶房里的廖翠芬对这样的话,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半点反应也没有,只是脚上的动作却加快了几分。
进了灶房,廖翠芬立刻把灶房关上,她飞快地打量灶房,试图找出可以藏钱的地方。
她四处看了看,觉得放在菜橱里,最下层的柜子,靠右侧的拐角处。
把钱固定好之后,她开始加快速度,烧火热饭。
范菊花拿着米回家,把米锁进柜子里。宋春丽在旁边看到了,诧异地看着她妈,眼里有幽光滑过。
第二天,家里就烧了米粥。煮米的工作是宋向军强制接过来的。
无他,因为他妈一定舍不得下米,如果只是煮得那么稀,又能有什么营养。
范菊花看到自家大儿子一顿就吃掉半斤大米,心疼得直哆嗦。
可当看到自家儿子那瘦弱的身体时,张得老大的嘴又重新闭上了。
盛饭的时候,范菊花愣是给宋向军和宋向党盛最多的米,一个是家里的顶梁柱,干重活要吃饱,一个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偏爱一些也很正常。
宋春丽看着他们两个碗里那么多的大米,一脸艳羡。
范菊花看到她的眼神,把手里的米粥递了过去。宋春丽看着自己碗里少了一半的大米,抿了抿嘴,眼中闪出一丝异样。
直到她看到宋向民和她差不多的米粥时,脸色才好了一些。
相比来说,范菊花碗里的大米是最少的,一个海碗,几乎全是水,零星的几颗大米沉在碗底,要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这米粥熬得时间很长,米油都熬出来了,喝了一口香喷喷的。
宋向军看到她满足的眼神,心里有些难受。想把自己的米粥倒给她,范菊花忙阻止了他,“你好好补补才是正经。再过些日子就要干农活了,身体可不能垮了。”
宋向军只好把碗收了回去。
这顿饭,不仅有米粥,一个还有一个煮鸡蛋吃,甚至连玉米饼子都是管饱的。
大家吃得很满足,范菊花笑着道,“地里野菜已经出来了。春丽,周末不上学,你跟我到地里挖点野菜回来炒着吃。”之所以是周末去挖,那是因为初中是在县里,走路要一个多小时,等回到家的时候,天虽然还没黑,可也不远了。那么点时间,跑到田里,根本就挖不到多少,还不如等周末呢,时间宽裕得很。
宋春丽看了一眼宋向民,他们现在可是在争一个高中名额呢。她去挖野菜多耽误时间。她转了转眼睛,笑着说,“二哥,家里的柴火也没了,大哥最近太忙,你去帮家里捡点柴火吧。”
宋向民倒没多想直接应了。
范菊花一想也是,自家二小子调皮捣蛋的很,有点事做,他就不会整天跑没影了。
吃饭早饭之后,三个小的都上学去了。范菊花就开始拆洗棉被。难得的艳阳天,盖了一个冬天的褥子也该洗洗了。
而,宋向军就拿着镰刀到深山里的那块秘密基地,路上遇到村民,就说自己到山里砍点柴禾,也没什么人怀疑。
毕竟一个冬天过去了,之前屯得那点柴禾早就不够了。
宋向军这块地,大约有四亩多,他打算先种些玉米和大豆,这样套着种可以肥田。
想到前世的自己,虽然在香港过得很舒服,可他无时不刻不惦记着家乡的亲人。
自从,他知道国家颁布改革开放政策以后,就期盼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回到故土,为家乡做点贡献。
可,距离改革开放还有八年,这八年,如果只靠队里发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的。
想到,现在的香港一月工资能有四五百,再想想现在的国家,他的心情就非常沉重。
只是,香港再好,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离开这里,就像那句俗语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更何况现在的香港还是英国人的天下,中国人反而低人一等。
他挥舞着手上的镰刀,唰唰地割着这生长茂密的野草。这野草最高的已经有他膝盖高了。
他的速度极快,四亩多的地,他两天就割完了。
割完之后,还需要把这泥一掀一掀翻过来,这样才能让草根翻到太阳底下晒死。翻地的速度就没有割草那么快了。他用了六天时间。
然后就是晾晒,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七天。
割完野菜的宋春丽把篮子放到堂屋里,想回房间把自己脚上的草鞋换下来。却发现门怎么也推不开,看样子门是从里面反锁了。
宋春丽想到这些日子家里的大米和鸡蛋,心里隐约觉得自己妈是在屋里藏钱了。
想到这里,她猛得拍门,屋内正在数钱的范菊花傻笑的表情被这声音惊醒,忙把床上的钱用手肘划拉到一个铁盒里。
她飞快地把钱盒塞到床底,而后整理床铺和衣服,装作若无其事地开门。
宋春丽看着范春丽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心里的猜测落实了。
不过,她也不急着找出来。
“妈,我挖野菜回来了,今天晚上就炒它吧!”
范菊花点点头,却没给她让位置,依旧堵着门,宋春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抬起头提醒她妈让开,“妈,我要换鞋子了。”
范菊花这才恍然大悟,给她让开路。
宋春丽进去之后也没有关上门,反而很镇定地坐在床边换鞋。
范菊花站在门外听到里面没有啥动静总算放下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啥时候才能有榜单,好心塞!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濛濛亮的时候,一夜未睡的宋春丽听着范菊花和宋向军都出去了。
探头看了一眼布帘外面的向民和向党睡得正香,忙从床上翻坐起来。
跪到床边,弯下腰往床底看去。
窗户射进来的微弱亮光让她很快就分辨出来那个铁盒子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地探手摸去,很快她的手就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宋春丽心下一喜,拿着铁盒直起腰板,把铁盒放在床上唯一的光亮处。
就着这微弱的亮光,她打开盒子,里面的钱并不多,但仔细分辨一下,居然有三个大团结,八张一元纸币,剩下的就是一毛和一分的纸币,全用麻绳捆好一团。
宋春丽心一跳,拿了一张大团结,一张一元纸币,六张一毛钱和五张一分钱。
把这些纸币依次卷好,宋春丽小心翼翼地把钱塞到自己衣兜里。等放完钱,宋春丽才想到,她妈那么爱钱的一个人,很快就会察觉到不对。她必须想个好法子。
宋春丽想到自己和二哥只能有一人上高中的机会,她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宋春丽把铁盒子重新盖上,弯腰把盒子放到床底最外面,只要你稍微往床底扫一眼就能看到。
放好之后,她重新睡到床上盖上被子,因为心里有事,她强忍着打瞌睡的睡意,睁大双眼等着天亮的到来。
很快,她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吓得她眼一闭,也不知是谁,在屋里盘桓了一会儿,又出去了。
宋春丽却因为昨晚一直想着钱的事情,本来就没睡,这会子闭上眼睛就再也不想睁开,很快进入梦香。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人喊她,宋春丽睁眼一看是她二哥。
她赶紧穿衣下床。
她看着二哥就要转身出去,心一跳,喊住了他,“二哥,我的鞋子在床底找不着了,你个子高帮我找下吧。”
向民不疑有他,立刻趴在床边,探头去找。
鞋子就在铁盒附近,他拿了鞋子,自然也发现了铁盒子。宋春丽把鞋子接过,故作惊讶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宋向民挠了挠头,想把盒子放回原处,宋春丽立刻眼急手快地把盒子夺过来,当着宋向民的面把盒子飞快地打开。
宋向民看着盒子里那么多的钱,惊呼一声,“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