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隐藏的意思,他也能看出一二来。
可是,能看出来,不代表你就能运用它。
他依旧还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农家小子。
他没有一种警惕之心,也不会换位思考。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到,之前他看到,陈伊容躲在墙边,看着陈明苏和他对像吵架的那一幕。
难道,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厨房里,陈援朝想着刚刚宋向军那如丧考妣的神情,心里暗暗琢磨自己是不是教得太快了。
说实话,宋向军这颗苗子不错,人品正直,有担当,在这个群魔乱舞,黑白颠倒的年代,他依旧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如果,他能把这孩子教好,让他学会识人的本领,未尝不能撮合他和容容在一起。
容容这孩子对别人的防备心太重了。不太熟的人,她根本就不可能信任人家。虽然这孩子平时都笑嘻嘻的,可自己生的孩子,他还能不了解吗?
向军这孩子一根筋,只要是他认同的,他一定会拚命护在手心里,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孩子是喜欢容容的,可他始终对容容有心结,说是容容未来会给他兄弟带绿帽子。
这事如果是真的,那一定是他那兄弟有问题。
可是,如果他直接跟他说,容容有多好,估计他也只会认为你自己家的孩子当然觉得好,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话。
倒不如,直接教会他,让他自己去观察。
有句老话说得好,对一个人好奇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前提。
到时候,他就等着抱他的乖孙啦。
陈伊容发现宋向军似乎很不对劲,有意无意总往她身上扫,好像她衣服穿反了一样。
在他又一次扫过来的时候,陈伊容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别鬼鬼祟祟的。”
宋向军有些尴尬,之前陈伊容都对他说过了,她绝不可能嫁给军人,可前世,她明明就嫁了呀。
一个是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一个他喜欢的人,他现在也不知道该信谁了,所以,他想通过自己的观察来找出答案。
但,他怎么好意思告诉陈伊容,脸上有些讪讪的。
陈伊容见他满脸通红,觉得对方实在太闲了,不如让她爸给他找个事干。
宋向军可不知道,她会有这个想法。等他真的办完她所说的事儿之后,他毁的肠子都要青了。
他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当初他为什么要惹上这么个煞星。
夜晚的临江市, 仿佛被人泼上一层浓墨一样, 黑得吓人, 又透着点诡异。
陈家书房,陈援朝吸着烟的手一抖, 差点没呛到自己。等他咳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问,“你是说让宋向军解决掉王文|革”这丫头也太大胆了吧?他们认识才宋向军几天呐,就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陈伊容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爸这人做事太过小心,下棋总喜欢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这本是好的一面,可有时候也会错失良机。
“王文|革害了那么多条人命,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是让他一直占着革|委|会主任的位置,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遭殃呢。正好, 您刚策反了副主任陈福礼, 如果这时候给他点甜头, 肯定会让他更死心塌地跟着咱们。”
话虽如此,陈援朝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有些担忧, “可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舌?革委会主任权利很大,白五同肯定也想攥在手心里。”
陈伊容却是胸有成竹, “爸,白五同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最喜欢溜须拍马的人, 现在革委会副主任有两个,那王广辉油嘴滑舌,又跟他沾点亲,他一定会向上头推荐王文辉当主任,可王文辉这人最喜欢赌钱。到时候,你安排几个小混混勾着他赌钱,让他无暇管事。虽然陈福礼没有升迁,可他在革|委|就是一把手。”
陈援朝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家女儿分析的头头是道。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好女儿,杀伐果决,比她这个老子更有魄力。
“虽然宋向军有把柄握在咱们手里,可这事实在是太过玄乎,关键是咱们也没有切实证据呀。而且,等我下乡了,他迟早会发现你和白美茵不是真的夫妻,再说估计白五同是数字帮的鹰犬这件事,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发现。明明双方是死对头,却搅和在一起了,其中的凶险是显而易见的,到那时他会不会打退堂鼓?如果他退了,那咱们岂不是暴露自己了。倒不如让他手上沾点血,彻底倒向咱们这一头。”
陈援朝却有些顾虑,“他一个小伙子未必肯杀人吧?”
陈伊容却很有把握,“爸,您瞧好吧,我一定会让他拿起这把枪。”
等宋向军再次上门的时候,陈援朝邀请他一起吃饭。
陈伊容给他盛好饭,两人吃得正热闹,一边的陈援朝却顾不上吃饭,手里拿着报纸,一脸悲痛的看着上面的一则报导,而后,差点哭出泪来。
宋向军有些不明所以,一直以来,陈副省长在他眼里一直都是铁汉一样的人物,没想到,他居然在饭桌上哭起来了。
他一个客人,总不能干坐着吧,“陈副省长,你怎么了?”
陈援朝把报纸拿给他,宋向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则批|斗报道,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宋向军嘴角一抿,心里也有一丝沉痛。
“他曾经是我的老领导。”陈援朝突然也了一句,拳头直接捶在饭桌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宋向军和陈伊容都吓了一大跳。陈伊容有些不知所措,给她爸倒了一杯热水。
陈援朝喝了一杯热水之后,败坏的心情也恢复一点了。
宋向军看着报纸沉思良久。
陈伊容却不以为然地撇嘴,“爸,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啥?这王文|革在临南省就是个二把手,除了白省长就属他最大。杀一个人民英雄算怎么回事?他看上人家漂亮小媳妇,就把他们一家斗倒,看到人家有钱,就说人家是资本家,带着手下把人家抢劫一空。我都习惯了,您老还没习惯呐?”
这话说得多扎心呐,陈援朝只觉得自己心肝脾肺哪哪都疼,他一推饭碗,捂着胸口回屋歇息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陈伊容直接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把□□,眼里闪烁不停。
宋向军盯着她手里那把枪睁大了双眼。
这是啥意思?
他刚想开口说话,却见陈伊容伸出食指嘘了一下,小声道,“别被我爸听见。”
宋向军咽了咽口水,看着她把枪装回自己挎包里,飞快地扒饭,心跳得飞快,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她一起加快动作。
陈伊容抬头看到他低头扒饭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爸,我出去找东亮了。”陈伊容朝屋里喊了一句。ヽ(*^^*)ノ泡(*?? ( o???? ·? o????? )╰╯`?)?沫ヾ(^▽^*)))小(*?︶?*).。.:*?说ヾ(@^▽^@)ノ 娃( ?° ?? ?°)?娃?*。?(ˊωˋ*)??*。整ヾ(≧∪≦*)ノ〃理 (-^〇^-)
陈援朝也没出房间,只在里面答了一句,“早点回来”
陈伊容应了一声,之后就带着宋向军一起从家里出来。
“你到底要干啥?”宋向军跟在她身后,又不敢大声说话,但偏偏这事又很大,他总不能看着她犯糊涂吧?
陈伊容也不答话,带着他往前面的小巷里走。
到了巷子里,见四下无人,才小声回他,“那么坏的人,我解决了他,我有错吗?”
宋向军急得不行,见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杀了那人,而且还是单枪匹马地去干。
有些急了,难道让她干看着她一个小姑娘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可是,杀人呐?这是不对的呀。
可,王文|革那个人是个毒瘤,如果不杀了他,将来他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个家庭呢?
可如果,他被人逮到,他的家人怎么办?
不能告他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海就被他否决了,陈援朝这些天跟他科谱很多知识。对于国内的许多情态都有了解。
王文|革干这么多坏事,白五同肯定知道的,甚至他还有可能也差过一手。
想到还有六年这些人才能下去,他心里既沉痛又有些悲哀。
他跟在陈伊容后面,眼睁睁看着她到一个小院子,换了身衣服,戴了个帽子,甚至连五官都做了些改动。
那眉毛粗了不少,皮肤也粗黄许多,但并不显眼,很自然。
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前世,他跟在大老板身边,对这些行为都是司空见惯的。
他不动声色跟在她身后,陈伊容自然察觉到他的动作,也没有阻止他。反而转身对他笑了笑。
虽然,她和陈援朝说要让宋向军去杀人,可她知道宋向军未必会答应,因为他有家人,有顾虑。但凡有负担的人,都不会仅凭热血办事。
如果她说自己去杀人,她爸一定不会同意。以往,都是她爸出手的,明明她有空间,可她爸就是不放心她。
所以,她这次才藉着宋向军的名头出来。
当然,也不是说她就打算放过宋向军,她会让宋向军补上一刀,让他担了个同谋。
如果他没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她很难放心让他跟在她爸身边。
要论才智,十个宋向军也不是她爸对手。
可要论体力,她爸毕竟年纪大了,早年间上过战场,又落下一身病根,根本不可能是宋向军的对手。
他爸说要一点一点收服宋向军。可在她看来,这种法子收效太慢,还不如双方拥有共同把柄来得更快也更稳当。
他爸习惯任何事情都要一番揣测衡量,太过谨慎,又太过算计,许多事情考虑多了,也就失了先机。
宋向军看她已经知道他跟在她身后,也不躲藏了。
陈伊容带着她到巷子里装扮一番才出来。
和陈伊容改装的差不多,只是衣服就没换了,不过,他身上的衣服街上一抓一大把,倒也不显眼。
两人一直在王家门外等候,看着王文|革溜溜跶达从家门走出,手里拎着一袋东西,四处张望,似乎怕别人看到似的。
察觉到无人,他闪进一条小巷子。
两人一直跟着,陈伊容跟人本事没有宋向军厉害,有几次差点被他发现。
等他们看着王文|革进|入一条小座小房子时,来开门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看到来人是王文|革,她脸上的笑容灿烂许多。
王文|革见到她,就火急火燎地亲了上去,连门都忘了关。
躲在一旁看的宋向军有些尴尬地低下头,看着他嘎吱窝下的小脑袋。
陈伊容猫着身子藏在宋向军胳膊下面,探头往那边看去,居然看到这么火辣的一面,不过,她显然对他们的奸情并不感兴趣。
反而小声道,“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寡|妇,应该还有个孩子。”
宋向军见她看到人家亲热的场景,一点也不避嫌,反而在认真分析,心中不是不佩服的。
前世,大老板与女友亲热的场面从来不让他跟着,就怕他一个未开荤的处|鸟会喷鼻血。
所以,他刚刚才这么吃惊,甚至还避讳他们。
现在,听到陈伊容的分析,他也顾不上什么雅不雅的了,直接抬头去看,那个女人很年轻,却能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而且还在家门口就与人上演热吻。就知道,家中无人,可她手里却拿着一个小汤匙,家里应该有个孩子。
陈伊容分析都对。
很快,女人就把门给关上了,两人就站在外面等。
大约等了两个小时,王文|革才满脸笑意地出了这户人家。
女人并没有出来送人。
陈伊容和宋向军对视一眼,直接跟了上去。
两个人跟了他大半天,这个人几乎是没有目的地,有时候会盯着别人家的院子瞧,有时候会朝街上漂亮女人身上看。
甚至,还看到他在劳动部的知青所待了半个小时。
看似漫无目的,却又可以发现他的目的。
看人家房子是估算财力,
看到漂亮女人是想据为己有,
到知青所恐怕是为了打好关系。
跟着一天,渐渐地发现王文·革手里拎的东西也散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他去的这些地方都处在市区,人很多。
王文|革身上又有枪,他们两人对上他未必能有胜算。
所以,他们跟了他一天,直到快到四点钟的时候,才发现他往郊区方向走了。
那是一片树林,他鬼鬼祟祟地躲进树林,似乎在挖什么东西。
陈伊容和宋向军觉得这是好时机。当机立断,一个掩护,一个射击。
瞬间把人给击毙了。
陈伊容的枪法很准,一枪就打中了王文·革的太阳穴,他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宋向军在他倒地的那刻飞快上前踢了一脚。
无恶不作的王文·革就这么没了。
陈伊容跑过去,踢了踢人,又蹲下|身·子查看他的脉搏,确定人死透了,才侧头看到他挖的坑,这才知道刚刚这人是在挖自己私藏的宝贝。
一个箱子里,全是大黄鱼,闪得人眼睛疼。
“发了。”陈伊容喜得眉开眼笑。拿了一条大黄鱼扔给他,“这是你的奖励。剩下的这些全部用作我们革·命的经费,谁也不准私吞。”
宋向军捏了捏手里的大黄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夜晚,宋向军躺在床上,十手交错枕在自己脑后,回想白天的事情。
他试着用陈援朝教他的方法,把白天发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突然,他从床上弹跳起来。
陈伊容根本就是故意让他看到那支枪的。
那后来,她应该也知道他会跟她一起去。
他细细思索半天,越想越有可能。
他现在还能退出吗?答应是否定的。
他手上已经沾血了,根本退不出了。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的。
她在算计他,让他不自觉就成为她杀人的帮凶。
这一瞬间,他浑身|下下的血都是凉的。
她的心机,她的手段远比他想像的还要深。
这样的她让他望而却步。
如果说当初她拿着枪指着他的脑袋,他还能看出她的虚张声势和漫不经心,现在就是彻底胆寒了,这就是随时随地向你吐蛇信子的蛇蝎美人呐,他悔不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跟她做交易。
她只不过答应他一个小小要求,她就要他拿命去换。这心思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偏偏他现在后悔也晚了。
而,此时的陈家。
陈伊容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玩着桌上的书签。
坐在椅子上的陈援朝奋笔疾书写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捏了捏眉心,轻叹道,“恐怕那个傻小子已经发现上了你的当了。”
陈伊容嘻嘻笑,“我这是教他,只有犯难与共才能当战友。”
陈援朝无奈摇头,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小子是走了什么运道,遇见你这么个小狐狸。”
陈伊容朝她爸斜了斜眼,撇撇嘴,好像这里面没你一份似的,“就算我不拉他进来,他身上的秘密,迟早也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我只跟你学了半调子都能察觉到他的异样,那些真特·务眼睛比我还毒,宋向军的异样迟早也会被他们发现的。到时候,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挠痒痒了。”
说到特·务这事,陈援朝也有些无奈,原以为抓走一个王狼能安静一段日子,哪知道又来了一个吴豹。对岸的人还是没有死心呐。
可怜党内的那些人还在争权夺利,一点也没有危机意识。哎,可悲可叹。
随即又觉得容容这么说也没错。临江市可不是林家村,精明锐利的人多得数不胜数。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农村人,拥有那么大的本领,很难不会让人察觉,一旦他被人盯上,说不定哪天就能来个失踪。
现在的宋向军如同小儿抱着金砖站在闹市里,危险的很。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领悟到这一点了。
还是一厢情愿认为他们这是在害他?
明天就会知晓了。
第二天, 一|夜未睡的宋向军就带着两只黑眼圈到了省政府办公室。
陈援朝看到他这副颓废的神情就知道他是猜到他女儿的心思了。
本来嘛, 容容也没有存心想要骗他, 故意在饭桌上就把枪掏出来,这么刻意, 如果他还察觉不出来,那他实在不配加入他们派。
中午,陈援朝带着宋向军回家吃饭。
饭菜是陈伊容烧的,虽然她烧得很不好吃,可到底也是她一番心意。
这饭菜的味道,宋向军如同嚼蜡。要不是实在太饿,他真的吃不下去。
这到底是菜呀,还是药啊。宋向军很怀疑, 皱着脸,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
吃完饭后,陈援朝带着宋向军到书房谈事情。
陈伊容收拾碗筷。想到刚刚, 宋向军一个眼神也没朝她看, 心中一叹, 瞧吧,男人一旦知道你的本性, 就恨不得离你远远的, 仿佛他之前表现出来的爱慕之情全是她的幻觉。
玩心眼玩不过她,就开始记仇了。她就说嘛, 要什么男人,一个个全是虚伪气量又小的臭蛤蟆。
她看了一眼书房, 门也没开,直接朝里面喊了一句,“爸,我去找东亮了。”
陈援朝在里面回了一句,“好”
得到回应,陈伊容拿起自己的书包,就往楼下走。
她马上就要下乡了,东亮以后又会无事可做了。
虽然,她爸会代替她照顾东亮,可她爸太忙了,哪里能抽出太多时间照顾他呢。
到了地方,莫东亮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开门。
陈伊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孩子说。
“东亮,咱们到芳姨那边吧,我有事跟你说。”
莫东亮虽然有些奇怪陈姐姐的态度,可也没有多想。回屋拿起自己的挎包就往身上背,然后关门上锁,也了家门。
陈伊容骑着自行车带着莫东亮,一路上都未说话。
莫东亮以为她心情不好,就没开口。
到了成安街,陈伊容才把她要下乡的事情告诉莫东亮。
哪知道,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很担忧,“陈姐姐,乡下没有吃的,你到下面怎么办?”
陈伊容摸|摸他的头,“芳姨每个月会寄东西给我的。”
莫东亮‘哦’了一声,又抬头看她,“那我也寄东西给你。”
陈伊容感觉这个孩子真是贴心。看吧,这么小的孩子,你真心对他,他就会回报你。
哪像那个男人,明明个子那么高,心眼却比针尖还小。对他那么好,就是算计他一次,他就那么记仇,真是太不是东西了。
此时的陈伊容觉得自己被宋向军那副老实巴交的面容给欺骗了,给他贴上了忘恩负义的标签。
“不过,东亮,我吃东西很少,你芳姨一个人寄的,足够我吃啦。不用你寄啦。”
莫东亮笑笑没回答,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要出一份力,如果陈姐姐在乡下待久了,不记得他了怎么办?他寄东西过去,也是提醒她别忘了自己。
陈家书房
陈援朝看着站的笔直的小伙子,勾起唇角,忍不住笑话他,“怎么你技不如人还嫉恨上了?”
宋向军身体一僵,他在嫉恨陈伊容?这怎么可能。他是恨自己笨。摇头叹息道,“技不如人,我很服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陈援朝有些讶异,他挑了挑眉,安抚道,“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那个人是坏人,你这是做好事呢。你是知道未来的,你想想咱们以后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现在又是什么样的生活。是不是有很大的进步?世界每天都在进步,只有我们不进反退。你是华国人,看到人民过着这样的日子,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想法?等以后,日子好了,你就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了。”他们大领导一直想搞三包一自,可总会有人出来阻扰。只有等他们胜利了,华国才能进步。
这话说得让人羞愧,仿佛他就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没有他,世界以后就没有光明似的。
宋向军暗暗吐槽,什么叫你的选择没有错,请问他有过选择吗?这父女俩一唱一和的,在跟他演双簧呢?
原本,重生后,他只想着好好照顾家人,勤勤恳恳工作,打打猎赚点外快,等改革开放之后,用手里攒的钱,好好经商,争取像他前世的大老板那样,成为一个成功的大商人,而后建设家乡,一辈子吃喝不愁。
谁成想,不过一次偶然,居然让他招惹上那么个大煞星。一想到以后他都要提心吊胆过日子,他就想骂娘。还英雄呢,他能不能活到改革开放那一天还不知道呢?还谈什么理想和抱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虽然,到最后,的确是他们这派夺得最后的胜利。可,成功的道路上铺满荆棘,那些拦路的石块哪个都能要他的命。
昨天那场暗杀估计只能算是个开胃菜,以后,说不定他还要执行更危险的任务。
一想到这里,他就满脸苦涩。
他还能说什么?除了认栽还是认栽,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我牺牲了,我的家人是不是就是烈士家属?”
陈援朝丝毫不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毕竟对方有多重视自己的家人,他还是很清楚的,“虽然不会明面表示,但我们私下里会发放同等的补偿金。昨天带回来的那箱金子,你也看到了,就是我们的活动费。”
听到这话,宋向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也罢,只要他牺牲之后,他的家人依旧会有人照顾,那就行。
他的后顾之忧没有了,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当他欠他们老陈家的吧!
等陈伊容送莫东亮回去,又到供销社买好菜,回到家的时候,听她爸说宋向军已经彻底被他收服了,她总算是放下心了。
哎,每次收人都要经过这么累的过程,她也很累得好吧!
第49章 、
七月的盛夏, 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烤着大地上的一切。大地被晒得发焦发烫, 地面上仿佛被一个巨|大的蒸笼罩住了, 使人透不过气来。
临南省 临江市市政府门前的广场上,聚集着许多许多的年青人, 他们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二十岁。
一个个全都穿得整整齐齐,每个手臂上都戴着一个红袖巾,上面四个字“知青下乡”。
排在广场周围的是一辆辆大卡车。卡车上没有车蓬,铁皮被烤得炙热。偶尔触上去,能烫得人头皮发麻。
突然有一个男人拿着一只喇叭响起吼了一声,“排队”
那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年青人全都围了过来。
接着就是念名字,点到名字的就到对面排好。
等念完之后, 政府分配的人员每个带着一队,上了后面的大卡车。
“陈伊容,陈伊容, 请到18号车集合。”喇叭一声声响起, 陈伊容才慢吞吞地走过来。
她前面的陈援朝拎着大包小包, 比她还快一步,忙到那大卡车面前停下, 笑着跟那人解释, “同志,我闺女叫陈伊容。”
那个中年男同志叫王大国, 看到陈援朝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都是为政府服务的,他自然也认识陈援朝,对方以前在省政府就是个透明人,不管事的,可最近,他负责的却是最有份量的农耕之事,交多少粮,收多少税,全是他说了算,这种实权人物,他可得要好好巴结。
想到这里,王大国赶紧把喇叭放下,从车上跳下来,落地后拉着陈援朝的手重重地握了握,腆着脸笑,“陈副省长说的哪儿话。您这样的干部子女都支持我们下乡建设的工作,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说着话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此时的陈伊容耷拉着脑袋,眼圈微红,十分不高兴,一看就是在闹脾气。王大国心里有数了,笑呵呵地道,“这是您女儿吧?长得真漂亮!”
陈援朝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笑眯眯地点头,把不情不愿的陈伊容拉到他面前来,热情地介绍,“这是我女儿陈伊容。容容,这是你王叔,快叫人!”
陈伊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王大国,给他微微鞠了一躬,没有故意拿乔,十分礼貌地叫了一句,“王叔好。”
王大国刚开始看到陈伊容使性子,还以为她是被陈援朝骄纵长大,在耍她的大小|姐脾气,却没想到他居然看走眼了,这姑娘居然这么有礼貌,给他行了这么大的礼,这可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忙伸手虚扶她,“好孩子,好孩子。”
陈援朝在一旁不好意思地解释,“这孩子在跟我闹别扭呢,这一路上,麻烦你给照顾一下。她从来没出过远门,我实在不放心。”
王大国正愁没机会在副省长面前表现呢,忙拍着胸脯保证,“那绝对没问题。都是当父亲的,能理解!能理解!”
陈援朝还未说话,一旁的陈伊容抬起头来,怒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叫道,“你不放心,还给我送到乡下去。我看你现在心里只有那个狐狸精!”
这话说得十分过火,让陈援朝非常没面子。站在他旁边的王大国一愣,有些尴尬,眼睛都不敢朝陈援朝看了,但眼角却时刻注意着他的动作,就怕他待会儿发火,扇这娃一巴掌,那他到底是拦还是不拦。
身后的大卡车里,因为铁皮太热,都站在卡车上,听到陈伊容的话,也被吸引住了。原本交头接耳的知青们也都停止了交流,转过身来看他们这边的闹剧,互相说起刚才的事情。
陈援朝朝四周扫视了一眼,见大家伙全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脸上一黑,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低斥道,“什么狐狸精?小孩家家的,跟谁学的,那是你后妈!再说了,我不疼你吗?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你后妈怀孕了,你都这么大了,还跟你弟弟争啥?”
虽然他说得话很重,可他微弯着腰,带着讨好的表情,和低沉的声音,他这是在生气吗?王大国很怀疑。嘴角直抽抽,这话说跟没说似的,还压低了声音,都是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