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陈嗣安俏皮反问:“人家这么说,肯定是看出了我们俩有夫妻相!再说了我们已经同床共枕过,他说的也没错。”
盛良妍刚要反驳嘴唇边就突然多出来了一个指头,陈嗣安歪腻嘻嘻的嘘了一声,随后趴在盛良妍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阿姐,我们现在可是要以正事为主哦!”
不说盛良妍还差点忘了,她拉着陈嗣安到一处客栈坐下,打算吃个早点顺便更详细的商讨一下计划。
陈嗣安听着盛良妍侃侃而谈,不动声色的给她加了一个包子放在碗里。
“你觉得我的办法如何?”
盛良妍顺势把包子放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这样做无疑是大海捞针,等我们成功找到谢华月,估计钱百万的早就先发制人了。”
陈嗣安一边说还不忘贴心的给盛良妍擦着嘴边的油渍。
“那你说怎么办?”
“既然谢华月是谢华章的姐妹,不如我们直接去问谢华章!”
听到这话盛良妍也是瞬间眼神一暗,自言自语:“她会说吗?”
“调查钱百万也是谢华章要求的,其实如果能成功找到谢华月,自然也能与谢华章的关系有所缓和……”
只可惜没找到而已。
可两人还是回了永安府。虽然只是几日时间,不过盛良妍却觉得过了许久,她还记得她为什么离开。
这几日在京州,自己和陈嗣安确定了关系,好像曾经困扰自己的问题都烟消云散了一般。可一回到永安府,看着如琢如玉几个的时候,又会想到自己并不真的是一个二十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想到此处,她不自觉地站的离陈嗣安远了些。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只剩下威严的主母姿态。
谢华章正在后院教小风识字。盛良妍和陈嗣安说明了来意,可谢华章一听完就捻着茶杯不愿说话,显然有所隐瞒。
盛良妍也坐下拿着茶杯饮起茶来,大概是一刻钟的沉默,她还是没等到回复。只能开口说道:“干娘,无论如何,她也是你的亲妹妹,纵使从前有天大的仇恨,难道会比眼前的人更重要吗?”
谢华章终于舍得放下茶杯,她慢慢的抬起头一脸哀怨的看着盛良妍:“华月也是被钱百万害了,我手中确有证据,可我不能给你们。所以你说什么放下仇恨,难道宋家一家冤魂不重要吗?当年就是钱百万出钱犒军,事情败露,却使了银两栽赃嫁祸给宋家。可怜老爷一生正直,得罪了多少权贵,又两袖清风无处打点。你知道,我手里握着钱百万犒军的证据也有多少年了吗?我怎么放心交给你们?”
可是在仇恨面前,就可以把自己的血肉之亲弃置不顾?就可以留那些女子身处火坑无动于衷?
盛良妍知道现在并不是为宋家平反的好时机,确实救人的时机。
“干娘,我不知你从前利用了多少人,可用仇恨来填补仇恨,是没有止境的。”盛良妍声音低沉,沉默片刻继而说道:“干娘,宋家的仇我一定会报,不仅是为了你,也为了他。”说着她看向陈嗣安。
“你们?”谢华章带着审视和疑虑的目光看过去,她没想到,两人会在自己面前公开关系。
“娘。”陈嗣安忽然向前迈了一步,然后郑重的跪下来行了一礼。他说:“娘,这些年您辛苦了,可是儿子已经长大了,我不能再在鲁宁村的瓦房里度日了。”
“你……”谢华章蹲下身子,用颤抖的右手摸了摸他的脸,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头顶的银发格外明显。
这是盛良妍第一次看出,她是年纪大了。
谢华章点了点头,回身从柜子里取了东西交给盛良妍。
事情达成,两人走出谢家的时候已然是松了口气。
但是他们不能休息,钱百万一天不受到惩罚滚出京城,大仇不能报,京城里的那些苦命女子就在水深火热的折磨之中要多活上一天。
陈嗣安小心翼翼的拉着盛良妍的手,好在她只顾着沉浸在幸福之中,没有注意到陈嗣安的动作。
两人没有耽搁,拿着从谢华章那取到的关键把柄返回京州。
盛良妍约见了钱百万。
两人在客栈包厢等着,陈嗣安问:“钱百万真的会来?”
盛良妍笃定地说:“钱百万虽然人品不好,不过做生意的头脑很清醒,只要有商机的事,他从来不会错过。”
“是什么商机?”
盛良妍这倒吱唔起来,半天才说:“是我让李以辰出海卖的绢画。”
陈嗣安原本平静的脸上添了一抹愠色:“阿姐,在我面前还想别的男人?”
这话说的她差点一口水没含住,她连忙说道:“生意往来而已,没想到陈大人还这么……爱吃醋……”
陈嗣安也不再说笑,认真问道:“你当真有主意让钱百万甘心离开京城?他这么老奸巨猾怕是不会轻易妥协。”
若是不能一招扳倒他,只怕是给自己日后徒增祸患。
盛良妍握住陈嗣安的手,脸上添了一抹笑:“你放心,我们手中的证据已经很充足了,钱百万这种人不会冒险的。”
两人交谈间房门猛然被推开,盛良妍赶忙摸了摸脸上的面纱,见它佩戴整齐才优雅的放下手。
“听说你有办法把所有做坏了不能用的绢布高价卖出去?”
钱百万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将商人以利为重展现的淋漓尽致。
陈嗣安将手从盛良妍手里抽出来放在桌面,抬眼看了一眼钱百万立马鄙夷的转过视线。
此刻一看到他那张脸就能想到那日被他残害的无辜侍女们,和宋家满门,陈嗣安怕是就忍不住要一刀杀了他。
“陈公子是对我有意见?”
商人最擅长察言观色,更何况钱百万这种老奸巨猾的人,只一眼就看出了陈嗣安对他的不满。
见状盛良妍赶紧出言打圆场:“是啊,我是想从你手里收购废弃绢布然后做成绢画重新拿出去卖,不过在谈合作之前,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想要了解。”
“但说无妨。”
“我想问问你,关于谢华月的事情。”
盛良妍陡然转变话锋,并且故意将谢华章三个字说的格外缓慢,意味深长。
他们二人目光齐刷刷的盯着钱百万的反应,果然从他脸上发现了一抹慌乱。
“你问她做什么?我跟她又不熟。”
钱百万警惕的看着二人,直接选择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可盛良妍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里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她带着威胁重重的扣了三下桌面,随后轻扬着红唇开口道:“钱老板,如果你不能如实说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不能合作了。因为我们需要知道你和谢华月之间的渊源,才决定能不能信你的话。”
“能有什么渊源??”
钱百万拧巴着脸一脸苦涩的看着盛良妍挂着面纱的脸,似乎想透过面纱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盯了一阵无果后,他也猜出了盛良妍这次叫自己出来也压根不是为了什么合作!
什么谢华月,什么废弃绢布都是噱头,他们是奔着对付自己来的。
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用一种高人一等的态度斜睨着眼扫视着两人:“行了,也别卖关子了,直说吧找我来究竟为何事。”
“钱老板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故意找你出来确实不是为了这些,我只是想警告你,我的手里已经充分的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如果你不放出那些被你胁迫的女子,那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盛良妍微笑着起身漫步走到钱百万身后,紧接着便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拔下手里的簪子抵在钱百万的脖子上。
感觉到脖子上的威胁,钱百万也是慌的不行,直接投降是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有话咱们好好说,好好说。”
盛良妍手掌渐渐用力,直接将钱百万的脖子扎出一道血窟窿,疼得他是嗷嗷大叫。
“你是疯子吗?来人来人!”
盛良妍却俯下身,在他耳畔如恶魔低语:“钱老爷,如果有人看见你这样狼狈,你猜京州少女的心是不是都要碎了。”
“你到底是谁?”
盛良妍就在他面前取下了面纱,自上而下的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他。
“盛……盛良妍?”
“哦?钱老板好记性,既然你还记得我,就该知道我也有几个小钱,此刻我派的人已经在您的盐场,矿上等着我的指令,只要我一声令下,您糟蹋姑娘的事情就会人尽皆知。你我都是商人,知道一个商人的名誉可太重要了吧?您猜……要是您的买卖小工都罢工的话,会是谁来趁虚而入呢?”
“我放,我回去就放了他们,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盛良妍闻言轻笑了一声:“光是放了他们还不够,我还要你滚出京州,永生不得踏足。”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
“我今天不会杀你,但我既然有本事把利器放在你脖子上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如果你没按照我说的做,我知道朝廷和你狼狈为奸的官差数不胜数。不过……百姓的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即使我死了也一样。再者,想杀我,烦请您也掂量着吧。”
说完收起簪子给陈嗣安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并肩离开,只留下了钱百万一个人劫后余生般的叹气。
次日钱百万果然怕了,他连夜将受自己胁迫的女子赶出了府,然后拿着所有的积蓄跑了路。
百姓开始不明所以,可逃出来的女子们再也不会缄口不言,一时间人人追捧的钱老爷变得臭名昭著。
虽然这些传言,远没有钱百万真实做的过分,不过陈嗣安盛良妍走在大街上,看着他们欢快的笑脸心里一阵满足。
盛良妍想着曾经说过要去解救那名舞女。却被陈嗣安拦下。她越发觉得不大对劲。
百般逼问下陈嗣安才不得已说出了那日看到的遭遇。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你早告诉我我那日就应该一簪子戳破钱百万的喉咙。”
陈嗣安只能轻声安慰:“留待来日吧。”
盛良妍知道到底,却还是眼睛酸涩了一阵。
她应该早一点,再早一点把钱百万赶出去,这样那些侍女就根本不会死。
随着悲伤的情绪被时间消磨,一个想法也在盛良妍脑海里越来越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