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越想越气,骂道:“把这件事告诉青秋,让她把他儿子管好,小孩都疯成什么样了她还不知道,这么多年怎么养的,看着人模人样脑子里全在冒泡了。”
阿蚌尴尬:“小姐,青秋已经知道了。”
珠珠:“那你还把这盒东西带回来。”
“小姐,青秋…”阿蚌吞吞吐吐,才说:“青秋说,她看您的意思。”
珠珠:“?”
“青秋说,她教育失败,她没脸见您。”
阿蚌小声说:“…但其实说起来,小东海王这孩子也是不错的,年轻漂亮,从小就崇拜您,对您忠心耿耿,您要是…”
珠珠刚开始听得很迷惑,听着听着逐渐回过味来,难得震惊。
“你在说什么。”珠珠:“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阿蚌讪讪,又忍不住辩白:“小姐,咱们妖没那么多讲究,说到底那是干外甥,又不是真亲生的,不过是挂个名头而已,您不是就想要个小少君,小东海王主动,青秋也乐意,反正您也不图真爱了,那咱们不就功利点可着好的挑,年轻貌美聪明懂事愿意生孩子带孩子还身世高贵有能力有本事的,还是自家人,怎么想想都最合适。”
“……”
珠珠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直接把她轰走了
——这一听就不是阿蚌这直脑筋能想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是被青秋悄悄耳边风洗脑灌了多少水,跑回来给她这个这个呢。
珠珠最近忙着到处跑,兴致勃勃给符玉准备新宿体,都快忘了这件挑合适对象生继承人的事,被阿蚌这一提醒才想起来。
珠珠想了想,又觉得有点烦,抛到脑后,反正她怎么也不会考虑那些毛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的。
这件事可以之后再想,现在符玉的事是第一位。
珠珠跑去赤华泽苑后山,丹火台的长老弟子们正在满头大汗热火朝天烧炉子,空气中洋溢着一种喜气洋洋的热切
——神州建土百万年从没有过铸炼荒古神器的事,有那个心的狂徒根本没本事接近神器,而有权力拿到神器的人更不会吃饱了撑的,好好的神器不供着拿过来这么糟蹋,除了这位权势熏天又肆意妄为的小祖宗,再不会有第二位了。
这种前无古人八成也不会有后来者、可以载入丹火台史典的传奇事迹,他们这一辈子也就碰上这一次了,众人被抓过来嘴上唉声叹气,身体却都很诚实,来回颠颠干得飞起,争着想离炉子近一点,震撼又迷醉地望着神器在炉火中缓缓融化的场面。
炼器房占地有千丈之宽,八面敞风,但仍然被沸火蒸得滚热不已,台侯擦着汗道:“从来没人炼化过荒古神器,我们没有先例,就只能从零散古籍的记载中试验,按照常例,是要先把神器烧化,等彻底烧成器浆,再投入息壤,佐以种种天地至刚至柔至韧之宝物,中合其性,灌入墨谷提供的傀胎中,看是否能成型。”
珠珠觉得可以。
考察完丹火台的进度,墨谷来请她去看傀胎。
墨老谷主是个严肃的老婆婆,首徒却是个年轻活泼的小姑娘,戴着巴掌大的耳环,嘴巴扣着三个并排唇钉,也惯例姓墨,叫墨铃。
墨老谷主迎她进墨谷的库房,一进去就是整墙傀胎的模型,各式各样的环佩、还有扳指、手镯、项链,大概提前考虑到她的喜好,多是红色和金色,或清艳或华贵。
都是好看的,但珠珠挑了挑,越挑越觉得差点什么。
墨老谷主颤颤巍巍说:“大君都不满意?”
珠珠:“再拿出点别的样式来。”
“往年造过的首饰样式都在图册上了。”墨老谷主以老年人的眼光卖安利:“这些首饰里都有机关,可以藏暗器、飞信、毒针,这个手镯折起来,就可以当项链带,大君年纪小,带这些鲜艳颜色好看的。”
珠珠没说话。
墨铃很机灵,察言观色,大着胆子探出头来:“大王是不是不想要首饰,那也可以做别的呀。”
珠珠终于抬头看她:“可以做别的?”
“当然,当然都可以。”墨铃积极说:“除了做首饰,可以做成法器、摆件、花草,甚至可以做成仿生的活物。”
珠珠:“活物?”
“对。”墨铃道:“像小的虫鱼鸟兽,大的妖魔原型本体,都能做。”
墨铃带珠珠去旁边的库房看,果然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活物原型,都做得惟妙惟肖。
珠珠这才感觉满意些,她走到一只雀鸟傀胎边绕着走了走,思考起来,对符玉说:“要不给你捏成个小鸟吧,按照我的原型给你捏。”
符玉笑说:“好啊。”
珠珠正要开口,墨铃突然又凑过来,压低声音:“大王,您想不想捏人啊?”
傀儡人?
珠珠说:“我刚才看见了,我觉得没有鸟好看。”
刚才也有几具人型的傀胎,说是人,其实只是长着人的胳膊腿,连脸都没捏出来,有常人两三个高壮,全身或覆盖着铁片或铸着皮甲,一看就是推出去当战斗傀儡或者死士护卫用的。
“和那些不一样。”墨铃悄咪往门口的墨老谷主那边看一眼,小声神神秘秘:“大王,等一会儿您跟我来。”
珠珠生出点兴趣。
台侯走过来道:“大君,劳烦您把器灵留下来,我们一会儿要首次小起炉,得请器灵适配一下。”
珠珠就把符玉放下:“等一会儿我来接你。”
符玉笑:“好。”
珠珠和墨老谷主台侯打了招呼,走出门,墨铃已经站在门口,跟她招手:“大王大王。”
珠珠跟着墨铃走去她房间。
刚走到门口,就见屋中走出个少年人,笑着喊墨铃:“姊姊。”
那少年生得俊美绝世,容色几乎生华,看得珠珠都诧异。
作为北荒的少君和大君,这么多年她也算看遍美色了,她见过最美的人是梵玉卿,而年轻一辈里长得最好看的,得数在她身边做奴才的伊水容家世子和敖嘉元那小兔崽子,而这陌生少年的相貌居然能和那俩不分伯仲。
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珠珠再定睛一看,才瞧出端倪,这少年身上毫无生灵之气,根本不是个活人。
但它面目生动鲜活、笑意盈盈,扑过来一把抱住墨铃的手臂,神情举止满是依赖。
墨铃爱昵摸了摸他的头,指着珠珠道:“小卢,这是大王,快拜见大王。”
小卢柔媚乖巧说:“见过大王。”
珠珠仔细打量它,终于眼露惊异:“它也是傀胎。”
“大王好眼力。”墨铃嘿嘿笑,把门推开:“大王请进。”
珠珠走进屋里,里面到处散落着各种机关零件和碎片,但出乎意料的并不显得杂乱,等小卢一进屋,就娴熟地把地上几件零件捡起来放到旁边。
珠珠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屋子能收拾成这样了。
墨铃道:“以前我这里都乱得狗窝一样,是有了小卢帮我收拾。”
墨铃给珠珠解释刚才那些人型傀胎为什么造型都很怪异:“万物皆为天地生,尤其是成精得道的“人”,除非是生身爹娘孕育,否则只有天道有造人的权力,我们墨谷造傀儡也只是造器物,不能随便画脸和眼睛,若是随意赋予傀胎生命,闹不好分寸触犯规则,就变成悖逆天道的大罪,所以我们墨谷祖宗规矩是一般不给人型傀胎画脸,也不接太像“人”的单子。”
珠珠:“那这少年怎么来的。”
“这就是我要跟大王说的。”墨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压低声音道:“我师尊长辈们都守规矩,但我觉得那些规矩太老了,总有改善的余地,小卢就是我之前做实验,滴了不少精血进去,偶然造出的特殊傀胎。”
珠珠突然心念一动,再扭头打量那个小卢。
墨铃见状招手把小卢叫过来,在小卢腰上不知哪儿拍了一下。
小卢生动的动作僵住,然后被抽去骨头一样软绵绵瘫下去,墨铃把它拎到膝上,轻车熟路去掀他的上裳。
珠珠下意识后仰一下,墨铃已经扯开小卢的中衣,露出里面细腻的肌肤,是羔羊的皮。
“大王您来摸摸,手感好得很。”
墨铃兴致勃勃说:“这是雪域的涂涂羊,不过我只能悄悄抓来小羔羊,细皮少,只能好几块拼凑在一起,连缝处都有接口;大王妖力无边,若是能抓到大羊王,取羊王皮毛里层贴着肉最嫩的那一层皮,整块覆在傀胎上,比真人皮还光滑细腻,而且白得发光。”
她热情招呼珠珠来摸,珠珠没摸,但也是低头不作声打量起来。
墨铃看她兴趣逐渐起来了,更热情介绍:“这样的傀胎造出来后,行起坐卧和普通人没有一点差别,而且因为在锻造的时候注进了大量我们的精血,形同血亲,它们对我们有天然的忠诚依恋,根本离不开我们。”
珠珠听到后半句,心头猛一动。
自从发现符玉不是真的她家祖传宝贝后,她心里就一直对这件事不放心。
三段失败的恋爱经历告诉她,承诺和情爱一样都是扯淡,只有硬邦邦的契约最靠谱。
她三个男朋友全跑了,但男人跑就跑了,珠珠试想一下要是符玉也跑了…简直多想一秒就爆炸
——不行!谁都可以跑,符玉绝对不许跑,想都不要想。
珠珠现在疑心病很重,一直琢磨着怎么给符玉套个紧箍咒,但凡符玉能有身实体,她早搞条链子给它拴上了;可惜符玉是个特殊的器灵,她暂时还没想到办法,只能先给它换具新宿体再说…
新宿体换成玉也行,小鸟更好,但要是这么个人形……
珠珠再低头打量这个傀胎,想象一下符玉也变成这么个活生生的美丽的青年…
她感觉有点怪异,可心底又渐渐漫出一点说不出的…异样。
珠珠突然抖了一下。
墨铃眼巴巴看着她,珠珠回过神,人模鸟样冷着脸道:“我回去考虑一下。”
珠珠先回到炼器房,去接符玉。
炼器房的气氛诡异许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异,台侯看着符玉眼神变得更敬畏,对珠珠恭声说:“器灵强大,一时难以匹配,还需要多试几次。”
珠珠懒得想太多,点点头把符玉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符玉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说:“丹火台很有本事,竟真把神器初步融出来了。”
“…”珠珠没说话,心里忍不住吐槽更有本事的是它吧,看把人家丹火台的人吓成那个样子。
可符玉永远这样一副温文柔顺与世无争的好玉模样,珠珠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它有什么吓人的。
于是她又不免怀疑是不是丹火台那些人没见识,一点小神通随便就被吓到了。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
珠珠带着符玉去苍梧树那边溜达一圈。
自从她涅槃,苍梧树就逐渐苏醒了,曾经枯黄的树干树枝已经复苏了大半,半边树冠绿意葱郁,遮天蔽日,水脉漫过干涸的大地,赤华泽苑重新开起了花芽,可以想见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满地荒沙被红色花海覆盖。
珠珠溜达一圈,颇为满意,化作原型飞到苍梧树冠上趴下来休憩,边和符玉聊天。
珠珠:“你不是玉,你真正的原型是什么?”
符玉被问得怔了一下,轻笑:“怎么了?”
“你现在是玉,换了身体,你还想做玉吗,还是想做鸟?”珠珠小心思咕嘟嘟冒泡,故作大方说:“或者你要是有原型,我也可以叫墨谷按照你的原型给你捏。”
符玉没察觉到小鸟的歪心眼,还以为小鸟真是良心发现了,心里软成水,温声说:“没关系,听你的,捏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珠珠再次强调:“你不说自己的喜好吗?你真不要自己的原型吗?”
“没关系。”
符玉笑道:“我真正的原型…不是一个实质的形态,所以捏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你若喜欢自己的原型,就照着凤凰鸟给我捏。”
符玉又指了指苍梧树:“或者你如果喜欢这棵树,就将我捏成树,都随你高兴,你喜欢的,我也必定喜欢。”
珠珠心想,可她喜欢漂亮男人嗳。
说起来怪可耻的。
珠珠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符玉这么温柔敦厚,这么体贴周到,还对她百依百顺,简直像半个爹妈,这么疼她,结果她居然对符玉产生如此禽兽不如的想法
小鸟不由暗暗羞愧,羞愧几秒
几秒后,她转念再一想
……唉嘿,可她本就是小鸟嗳!小鸟本就是禽兽嗳!!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珠珠颠颠把符玉带回去,转头就再把墨铃叫过来,对墨铃说:“我决定了,给我也捏个人型傀胎,好看,男的,年轻,青年。”
小鸟大王顿了一下,再次严肃补充:“要漂亮的,超级大漂亮!”
给符玉捏个人傀胎这想法, 珠珠最开始很大程度是头脑一热。
酒色财气,小鸟其他都好,就是这个色字老戒不了——小时候是个小色胚,长大也变成只好色小鸟。
谁不喜欢漂亮的美人呢, 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嗳, 与之一比起来, 什么戒指首饰鸟都黯淡无光了。
当然,珠珠觉得她也不全是色欲熏心。
符玉陪她这么久, 陪她走过最艰难曲折的日子, 珠珠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感激它的。
感觉符玉也挺有人情味的, 根本不像那种冷冰冰的器灵,她就不想让它当一个器灵了, 她想让它当一个人, 真正尝尝做人的滋味。
漂亮的女人, 和漂亮的男人中选, 珠珠想了想,觉得符玉虽然平时柔顺好脾气,但不像是愿意长一对好看大胸的玉…好吧,虽然她还有点流口水,但还是选了个男的。
至于其他小鸟就决定听自己的了。
漂亮的, 男的, 年轻,但又不用太年轻, 墨铃捏的那个少年, 她看着觉得年纪太小了, 使唤起来有种欺负小孩的负罪感, 还是给符玉弄个青年人的身体吧,长得美,气质又温柔妥帖,感觉就很符合。
珠珠本来是这样想的。
最开始她觉得自己真想得很单纯的,超级无敌纯洁。
直到墨铃兴冲冲跑来跟她说:“大王,您想要往捏的人傀身上装什么零件吗?”
“什么零件。”珠珠一时没反应过来:“正常的两条胳膊两条腿,难道还能多捏一条腿?”
墨铃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可以捏个翅膀,或者像鲛人那样装条尾巴,按两只小犄角啦,才有情趣嘛。”
吃饱了撑的捏什么翅膀尾巴……珠珠正嗤之以鼻,就听见最后半句话。
珠珠:“…什么情趣?”
“就是情趣啊。”墨铃一脸自然:“大王和器灵大人日后天天过日子,能增添点趣味不是很好,趁着现在捏什么都好说,等定型了就不好加了。
珠珠惊呆。
墨铃举起一个展示板热情说:“可以装唇环,鼻环,乳环。”
珠珠:??
“而且我看大王您怎么把两条腿捏完了,就直接开始捏上面了。”墨铃一脸经验之谈:“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捏,不用着急其他的,那个最重要,先细致捏那个。”
珠珠:“…”
珠珠:“……”
珠珠:(OvO)
墨铃看着她的表情,逐渐意识到什么,震惊:“大王,您没想捏那个吗?”
“您是没好意思吗?”墨铃顿了两秒,脱口而出:“您不会真的之前没想捏吧。”
“…”珠珠诡异地感觉被小瞧了
——因为自己不够猥琐被小瞧了!!
珠珠瞬间恼羞成怒,怒吼:“你在胡扯什么,那是我的器灵!我的器灵!”
“器灵怎么了,器灵有什么问题,器灵才合适,最贴心靠谱不过了。”墨铃却一脸理所当然道:“小卢以前就是我养的小鱼,从小陪我到大,后来它死了,我舍不得,才想法子留出它一点精魂把它捏成人傀,我都想好了,我以后要继承墨谷,天天捯饬手工也懒得成婚,就守着小卢过了。”
珠珠听得心情愈发怪异:“但它是你的宠物。”
“这有什么关系。”墨铃劝道:“大王,您想太多了,没那么多说道,就因为是宠物,才最熟悉最放心,体贴懂事,而且连身体都是我亲手捏的,当然什么都最合自己心意,去外面哪里找
珠珠:“……”
明明感觉哪里怪异,但又莫名有点心动怎么回事。
小色鸟心里像有颗小芽揪揪往外钻。
墨铃察言观色,连忙说:“大王,我看器灵大人多温厚和善,也事事都恭顺听您的,您要是不想强迫,就等之后开口问问,器灵大人八成就答应了。”
小色鸟心里一荡。
珠珠清了清嗓子,沉着脸:“胡说,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墨铃看着小妖王探照灯一样开始熠熠发亮的大眼睛,很想说“怎么不是呢”,在求生欲的警报声中强忍住没敢。
“您当然不是。”墨铃昧着良心大声拍马屁:“但是器灵大人不一定不愿意啊!您与器灵大人相知相伴这么多年,您又对器灵大人如此爱护,您如此威严美丽,器灵大人说不定心里早就无比仰慕您,对您一片痴情,只是苦于以前住在玉里,连具肉身都没有,黯然不敢多想,但如今有了肉身,终于能抒发往日的情谊,大王,您难道忍心连一个机会都不给器灵大人吗?”
珠珠被说得都不止是心在荡了,像脑袋一起跟着荡了。
是啊,符玉陪着她这么久,对她这么好,天天变着法夸她喊她心肝大宝贝,怎么可能心里对绝美可爱的小鸟大王没一点想入非非的念头呢。
唉,这可真是,小鸟怎么总是魅力四射、人见人爱。
小鸟臭不要脸地想着。
“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珠珠故作烦恼:“但它之前没与我说过嗳,万一我开了口,结果它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岂不是很尴尬。”
墨铃面不改色道:“这怎么会呢,大王与器灵大人熟识多年,比血亲还亲,没有那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器灵大人若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那一定是还懵懵懂懂,没认清自己对大王的心意,大王也不要恼怒,看在器灵大人不通人事的份儿上,宽恕器灵大人,将来再耐心好好引导器灵大人就是了。”
珠珠:“……”
这是何等一番普信言论,连不要脸小鸟都觉得过于不要脸了
——但管它呢,不要脸就不要脸,听着爽就够了。
“所以您要先把东西准备齐了吧,如果之后成了事,总不能叫器灵大人天生少一块,那到时候后悔就晚了。”墨铃大着胆子:“而且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最后成事,那捏的肉身也不好缺斤少两啊,至少得让器灵大人做个真正的男人吧。”
珠珠狠狠地心动了。
没错!就算再怎么样,也要让符玉体会体会做个真正的男人吧。
不能让符玉好不容易当回人,还没有小唧唧,当个活太监吧!
珠珠这么想着,心态一下就变了。
之前她总觉得自己有点猥琐以致尴尬心虚,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她可不是什么小色胚,她可是个让符玉做个完整男人的救世主。
立意一下就不一样了!
心态一变,给人傀胎捏雕的热情都不一样了。
墨铃说:“大王,您要捏多大的。”
珠珠大手一挥:“能捏多大捏多大,泥巴管够。”
珠珠团起一团掺了息壤的傀泥,直接拉成一条棍,豪气万丈:“这么长!符玉跟我这么多年,我要给它最好的,给它捏个最大的。”
“……”墨铃看着那条比成人小臂还长的泥巴棍,差点没露出尖叫鸡的表情。
墨铃讪笑:“大王,咱们这不是小黄书,虽然是捏的人傀,也得遵循客观规律…”
珠珠不情不愿,只好把泥巴头揪掉点,墨铃不断说:“再揪点,大王,没那么大的。”
好吧,墨铃比她见多识广。
珠珠再揪掉点。
墨铃看了看,松口气:“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
她凑在珠珠耳边兴奋猥琐小声说:“大王真是同道中人,我之前特意给小卢也捏大的,大王捏的这个比我那个还大,远超出常人,气派得很。”
可恶,荤段子总是这么让人兴奋。
珠珠板着脸,装模作样状:“我也没想太多,一切都是为了器灵,符玉跟我这么多年,我可不会亏待它。”
“是是是!”
墨铃唯恐事不大,热情说:“大王可以捏成粉色的,上面还能套个环…”
“!——”珠珠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怎么什么都可以套环?!”
墨铃一个激灵,赶紧找补:“大王别急别急,也有不套环的玩法,可以放小珠子和排钉,那种半软不硬材质的,钻进肉里也不会弄疼人傀,还可以——”
珠珠叫她滚蛋。
不许再说了,再说下去,色色小鸟要色欲熏心变成妖怪了!
踹走墨铃后,珠珠的小心肝还在砰砰跳。
套环珠子和排钉……算了算了,艺术过于前卫了。
她可是个传统的苏家大王,这不符合她的庄严身份。
但是粉色的…粉色的是可以粉色的。
小鸟思前想后,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决定就捏成个粉色的。
人傀胎捏好了泥骨头,还需要皮囊。
珠珠打算去雪域抓涂涂大羊王。
珠珠先跑回栖凤榭,符玉在窗台,月色静静落在它身上,玉璧周身浮动着朦胧的光晕。
珠珠发现符玉最近很喜欢在窗边,每日清晨和夜半吞吐日华月华,整得云蒸雾绕,不知道的以为它要成神飞天去了。
珠珠哒哒跑过去:“你在干嘛。”
符玉吞着月华,睁开眼,看见少女趴在窗台,漂亮的明眸湛湛看着它。
符玉温声说:“我在和日轮月轮交换一些力量。”
珠珠:“交换?”
“玉璧封印裂了,我的力量逐渐外溢,会日渐不容于…此界。”符玉尽量用她可以听懂的语言解释:“我与日月轮交换一些气息,我纾解一点力量,换得更多同化于此的气息与牵绊,我就可以接着留下来。”
珠珠听得半懂不懂,只大概听明白,它肯定是不会跑的。
漂亮玉还是对她忠心耿耿的。
珠珠满意,不过小暴君鸟疑心病重,还是要多搞条链子把它拴在裤腰带上。
赶快把新的人傀胎弄出来,浇筑的时候在里面多装点她的精血,符玉不就得爱她爱的要生要死,息壤的特殊生长性又可以粘连住器灵魂魄与傀胎,它就更别想跑了
——这是何等臭不要脸又靠谱的万全之策!
小鸟想到这里,不由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
符玉看着突然开始美滋滋翘尾巴的小鸟,心里好笑,不知她又冒出什么坏点子,要去坑谁了。
但蔫坏的小鸟也是这么可爱。
符玉含笑看着小鸟,看小鸟神游天外臭美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说:“我已经想好给你捏什么样的傀胎了。”
符玉:“好呀,是什么?”
“先不告诉你。”小鸟拍着胸脯,人模鸟样说:“我给你的泥骨头捏的差不多了,再准备去雪山抓大羊王给你做皮,到时候成型,给你一个惊喜,你等着,一定叫你满意。”
符玉没有多想,满眼都是小鸟的纯真精怪,被可爱到心软,笑:“好,我就等着,谢谢珠珠。”
——直到后来符玉再回想起这天,才终于忍不住无言凝噎,当时它怎么但凡不多问一句呢
小坏鸟,真蔫坏得流油
她可真是送它一份好大的“惊喜”哦!
越相处, 珠珠越觉得符玉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玉。
世上的人性情各异,但有本事的人大多傲慢,傲慢就容易猖狂外露(比如她自己);而有些人就相反,越傲慢越压抑, 越压抑越变态, 比如魔帝燕煜那种, 迟早要变成神经病。
但符玉既不猖狂,也不深沉, 它的性情温和平定, 甚至可以说是珠珠见过最从容平静的人。
当年的梵玉卿也淡泊,但梵玉卿的淡泊里也不乏傲慢, 他的清冷就是最大的矜傲与淡漠,像一朵活生生的高岭之花。
珠珠和裴玉卿谈恋爱的时候, 总有种舔鸟舔到大美人的受宠若惊, 心里还怪有顾忌的, 有些胡说八道的话都不好意思说, 怕亵渎了人家,给人家真惹生气了。
但符玉不一样,它真的很淡定,很亲和,不高傲也不讲究什么体面矜高, 脾气好到像没有——至少在她面前像没有。
所以珠珠什么话都能和它说, 什么事情也愿意和它讲,不需要顾及, 也不用想东想西, 它理解她的想法, 对她的一切都很宽容, 甚至能和她一起吐槽一起调侃。
不像别人看她总仿佛带着侵略性,让她再怎么喜欢也本能有防备,只有和符玉在一起,她永远感到的是如沐春风的轻松。
珠珠越观察它,越发现了以前很多没注意到的事,突然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珠珠回到北荒,经常去清理忘川的秽浊之气。
外面仙魔大战打得火热,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添了多少怨魂亡魂,聚集在一起形成秽浊;站在北荒外能望见远方飘在天空的浮灰一样的东西,一日浓郁过一日。
忘川作为曾经镇压天下秽浊的总封印,受此影响,也逐渐波涛躁动起来。
好在苍梧树日渐苏醒,树脉与绿荫织成一片巨大的结界,重新压过封印,在忘川河堤铺过满满一层,任由忘川怎么咆哮尖叫,再不甘心也无法冲过树脉温和浩大的屏障。
珠珠试着跑到忘川里吸收秽浊之气。
大概是因为挖掉情根后在忘川里涅槃、是忘川的水填补了她体内空缺出的命脉,她意外发现她开始能吸收秽浊为己用——原来她作为苏家血脉,身体里自带凤火的对秽浊有克制作用,这也是苏家为何盘踞北荒这十百万年也无人能动摇君主地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