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礼佛—— by作者:元余 完结
元余  发于:2023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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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疯了似的抡起放在地上的铁锤。
铁锤脱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残影。
飞起的铁锤砸在张进身上,发出一道巨响。
“咔擦!”他手中的长枪应声而断。
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射了出去。
漫天尘土飞扬中。
全场死寂。
唯有温月声勾了勾唇角,淡声道:“这不是能打吗?”

“噗!”张进摔落在地,肋骨断裂,他吐出了一口黑血,直接昏迷了过去。
新兵训练场上从未这般安静过。
章玉麟胸膛剧烈起伏,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好!”远处的皇帝痛快一笑:“谁说我大徽没有猛将!?”
“来人!重赏!”
这边的人不少反应过来,皆是惊愕不已。
“一击就能有着这般威力!”有人惊呼道:“天生神力,果然是名不虚传!”
“方才不还有人说传言为虚吗?”
“……这神力是不假,但你不看看刚才是在何等情况下暴起的。”
身侧有人小声地议论,夏日傍晚的风呼呼地在耳旁叫嚣。
即便如此,萧缙的目光也难以从那道身影上移开。
他听到身旁的渭阳王道:“这思宁什么时候这么疯了?那等情况下,她也敢上去?”
渭阳王这番话,说出了无数人的心声。
那边的吴勇反应过来,亦是振臂高呼。
他面色涨得通红,神情激动地道:“世子好臂力!”
与之一起的,还有对温月声的深切敬佩。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忠勇侯为何这般敬重温月声了。
张进倒地不起,有人小心地凑近去试探了他的鼻息,随后松了口气。
尚还活着,只是看这情况,余生都难以再继续练武了。
“郡主,张进该如何处理?”吴勇问道。
温月声眼眸冷淡:“抬回他家去。”
“训练场上,生死不论。”
她将张进此前说过的话,原话奉还。
暮色四合,天边的落阳将整个天空染成了灼人的橘红色。
恒广王匆匆收到了消息赶来,新兵训练场上却已只有寥寥数人。
皇帝只远远看过比武便离开了,温月声等人也已折返回京,只留下了吴勇在此处交涉,将张进同伴一并处理了。
恒广王一口牙都咬碎了,冷沉着脸道:“去查!去给本王查清楚!到底是谁敢在新兵营里对忠勇侯世子下手!”
底下人应是。
“忠勇侯世子呢?”
身侧的副将小心地道:“世子随思宁郡主离开了。”
“离开?”恒广王皱下眉头。
正逢吴勇去而复返,见到了恒广王,他表情不是很好地行了个礼,起身后就道:
“王爷,接侯爷旨令,世子情况特殊,不适合留在军营内,忠勇侯府的人已经将世子接走,这些日子有劳王爷照顾。”
出了这样的事,恒广王还被夺了兵部的涉事权,这会自然也无法挽留。
使臣已经入京,忠勇侯忙完了手中的事,便匆匆领着章玉麟到了公主府。
温月声端坐在了静亭内,抬眸看向了忠勇侯:“侯爷的意思,是打算让世子在我身边当个护卫?”
忠勇侯认真地道:“是。”
他听到此事时,第一反应就是懊恼,章玉麟痴傻了二十多年,他实在是太急了,全然没考虑过军营那种复杂的环境是不是适合章玉麟。
所以在这次的事情后,他做了一个在他人看来很是荒谬的决定。
赵嬷嬷半张着嘴,惊愕非常。
堂堂世子,竟要纡尊降贵的来郡主身边当个护卫?
更没想到的是,温月声还应了。
她淡声道:“如若日后侯爷对他有其他的安排,可随时将他带回侯府。”
脱敏训练。
从前她也经历过。
但不是与人比武,而是杀人。
只可惜没过多久,她的就变成了压制杀性。
忠勇侯却道:“他做了郡主的护卫,那便当任由郡主差遣。”
章玉麟就这么留在了公主府。
温寻知道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他甚至都闹不明白忠勇侯为何会这么相信温月声。
但见忠勇侯坚持,便也没再多言。
忠勇侯到底是朝中重臣,官员之中,谁人会不卖他个面子。
此事知晓的人不少,但未在京中掀起太大的波澜。
原因无他。
昊周的使臣入京了。
前朝时期,昊周曾是其下藩国。
然至大徽时,昊周突然壮大。
因其在大徽建朝动荡之时,吞并了周遭三个小国,国力日渐强盛。
至先帝时期,昊周领土已扩充至徽朝的三分之一。
徽朝自建朝以来,皆重文轻武,致使昊周在此期间内,飞快发展,至前些年,已是兵强马壮,来势汹汹。
边疆近十年来,不胜其扰。
而历经多年征战,此番忽然握手言和,对朝堂内外,乃至整个大徽,都格外重要。
突然而来的和睦,让京中氛围很是热闹。
唯独不太顺畅的,就是此番选定的和亲公主福瑞,在宫中大哭大闹,甚至绝食抗议。
皇帝心情不佳,连累这几日处理使臣事务的臣子,皆是心神俱疲。
修整七日后。
宫中设宴,款待此番来昊周的诸位使臣。
此番宫宴重大,凡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皆携家眷入宫参宴。
公主府亦然。
可直到府中安静了下来,都无人去叫温月声。
此前重责奴仆之事,温寻后面虽没有问责,但对温月声确实是越发不耐了。
他是一家之主,他没发话叫温月声,底下的人谁都不敢去叫。
以至于偌大的国宴,连府中得脸的下人都跟着去了,唯有温月声留守家中。
赵嬷嬷看着心急。
国宴前一日,她便有心让温月声去温寻面前认个错。
但温月声也不说话,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今日被遗忘在家,温月声也半点不在意。
甚至还是一如既往的坐禅,抄写佛经。
而此刻的宫中,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纷呈了。
缺一个温月声,好像是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按往常,温月声不得宠,脾性又古怪,压根没有人会想起她来。
然而今日却有些奇怪。
温寻接连与几个同僚寒暄,对方都拐弯抹角地打听起来了温月声。
“今日怎地不见郡主?”
“郡主可是有事耽误?”
“郡主呢?”
连着太多人过问,叫温寻都有些搞不懂了。
他皱眉,想派底下的人去打听。
却被与他交好的一位同僚直接点穿:“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还记得,那日二小姐及笄宴,许多人在郡主那个许愿池里扔了些金玉许愿?”
“当时那般做,不过是因为镇国公老夫人先这么行事了,许多人存了讨好老夫人的意思。”
“可谁都没想到,那许愿池会这般灵验!”
“在那许愿池内许下心愿的人,有八成得以实现!”
那同僚说罢,还轻拍了下温寻的肩膀,感慨道:“你这是把一个菩萨养在府里了。”
温寻脸色变了又变,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来可笑,那池子就在府中,他却连一次都没去过。
甚至都未正眼看过温月声。
可眼下却说,温月声成了活菩萨?
这……真是荒谬又荒唐。
可今日不光是温寻,陈氏、温玉若,皆有被问到。
温玉若跟在萧缙身侧,还注意到萧缙几次侧身看了眼公主府的方向。
她轻蹙了下眉头,咳了两声。
萧缙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觉得不舒服了?”
温玉若只白着脸摇了摇头,那之后,萧缙再没朝那边看过。
有关温月声许愿池的事,臣子中闹得火热。
顶上的皇帝皇后等人,却是全然不知的。
皇帝甚至都没注意到温月声不在宴中。
福瑞连着闹了七日,他已是烦不胜烦。
今日特令人禁了福瑞的足。
这个亲,她是愿意也得去,不愿,也得去!
此番昊周来的使臣,是昊周太子郁舜。
昊周之人,皆生得人高马大,彪悍非常。
唯独这位太子容貌俊秀,饱读诗书,颇有几分儒将风范。
宫宴开始,两方交谈还算融洽。
直到宴席结束,昊周使臣突然提出要同大徽武将比武切磋。
这在昊周是常事,昊周从上到下,无数人擅武,寻常在大漠中,也常就地扎营,燃起篝火,喝酒比武说笑。
可对于大徽来说,就事关颜面了。
毕竟哪有东道主,输给客人的道理?这一点,所有在宴上的人都清楚。
可惜大徽轻武已久,改变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如今在朝的许多武将,要么年纪大了,要么身手只能称得上一般。
那昊周派出来的第一勇士,人高马大,出手狠极。
上场之后,一人力战三名大徽武将,这三名武将,无一人能够在他手中撑过百招。
一时间,使臣那边欢呼声几欲震天。
反观大徽,则是一片死寂。
皇帝脸色已经挂不住,低头问骠骑将军:“朕让你养兵,你就养出了这些玩意?”
骠骑将军为难道:“……边疆战事年年吃紧,凡是武艺了得之人,均上了战场,加之西南、渝州等地均有所防控,京中所余武将实在不多。”
忠勇侯道:“皇上,此事也不怪大将军,李江海武艺不差,可这会对上这努烈也是节节败退,此人乃草原第一猛士,在昊周时就曾以一敌百,是万里挑一的猛将,实难对付啊。”
他口中的李江海,就是眼下与昊周勇士努烈对阵之人。
李江海算是这几个武将中最强的,然面对努烈的猛烈攻势亦是承受不住,眼看就要摔出场中。
皇帝看着忠勇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你儿子呢?”
忠勇侯愣住。

第17章 我们认输
忠勇侯反应过来,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开口却道:“皇上是想要玉麟上前与努烈对战?”
场上的李江海已经败下阵来,场面越发难看。
高泉见皇帝面色难看,忙道:“皇上英明!世子爷天生神力,是最为适合与这位第一勇士对阵的人!”
话音将落,就感觉一道冷厉的目光落在了身上。
高泉暗暗叫苦,他也不想得罪忠勇侯,可若再继续下去,大徽颜面无存,皇帝发起火来,他们这些奴才都得遭罪。
皇帝的视线扫下来。
忠勇侯微顿,随后道:“皇上,此事只怕臣说了不算。”
皇帝皱眉:“你儿子,你说了不算谁说了算?”
“皇上有所不知,玉麟如今只是个普通的护卫,既是做了人家的护卫,自然是主子说了算。”
皇帝:?
“你让你儿子去给别人当护卫?”乍一听,皇帝都要以为这老头在诓他了。
结果忠勇侯煞有其事地点下了头。
“你这可真是……”皇帝无言以对,此刻也顾不得深究,只问:“他主子是谁?”
便是章玉麟真的当护卫去了,那对方必然也是非富即贵。
皇帝当下将视线放在了宴上的人身上。
然后就听忠勇侯道:“思宁郡主。”
皇帝:“谁?”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咋地这章玉麟正常了,他爹疯了?
“回皇上,正是玉麟的大恩人,忠勇侯府最大的客人,慧怡长公主唯一的子嗣——思宁郡主。”
皇帝:……
他这一溜头衔说得太顺口,令得皇帝一时无言,半晌才对高泉道:“去把思宁叫过来。”
高泉忙不迭应是。
可跟他回来的却不是温月声,而是温寻。
温寻这会正惴惴不安呢,怎么皇上也开始找温月声了?
等听清楚高泉所说的话后,他更迷糊了。
却也只能打起十万分精神来应对皇帝的问话。
“怎么是你,思宁呢?”
温寻心头一紧,忙道:“回皇上的话,思宁她今日并未进宫。”
皇帝面色越发难看:“怎么会没进宫?”
这话温寻不太好回答,总不能说是宫中并没有直接邀请思宁,他又故意给思宁一个教训。
正犹豫时,却听皇帝已直接道:“去请!”
所有的事情,待宫宴结束再清算。
就现在,他要立刻见到思宁。
“高泉,你亲自去。”
高泉可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内侍,他一动,宴上许多人都坐不住了。
尤其是几个王爷,皆是差了人去询问高泉的去向。
大徽从皇室到大臣,都处于一片混乱中。
那昊周太子郁舜,却好似全然没注意到一般。
在恒广王提出要休息片刻,再行比武时,他甚至没提出任何的异议。
郁舜生得俊美儒雅,一双温柔的凤眸颜色偏灰。
他一起身,整个殿中便安静了下来。
郁舜缓声道:“此番前来,是为共修两国之好,而并非为着比武逞能,努烈莽撞,还请皇上见谅。”
这位昊周太子,不光礼数周全,且风度翩翩。
比武连开四局,都以大徽那边惨败告终。
他此刻开口,便是在给皇帝台阶下。
也是另一种层面的以退为进。
叫大徽陷入两难,答应吧,就是承认不如人,不答应,若再输第五场,那就是里子面子全没有了。
恒广王犹豫片刻,没有开口。
皇帝扫了他一眼,冷哼了声,正欲开口,就见底下的萧缙起身,温声道:“太子所言极是。”
“只是暑气正旺,连比四场,便是努大人也需要修整一二。”萧缙微顿,随后轻拍手,便有一队宫人快步进了殿。
“除了武艺,大徽另还有些新奇之物,供诸位赏玩。”
“也趁此机会,待努大人修正完毕,再行比试不迟。”
分明是拖延之策,郁舜却只轻笑了下,未有拒绝。
场面到底是控制住了。
然在场之人皆清楚,越是如此,就代表着接下来的第五场尤其重要。
忠勇侯站在了皇帝身侧,眼神变了又变,到底未在此刻开口。
此番萧缙准备齐全,叫上来的宫人皆是身怀绝技。
所展示之技艺,确实也让昊周使臣大开眼界。
昊周使臣是高兴了,可大徽的使臣却是一点都看不进去。
底下的朝臣中,都已经忍耐不住,低声交谈了起来。
“李江海都败了,这第五场,总不能让骠骑将军上吧?”
“看忠勇侯的神色,难道是他?”
“别了吧,忠勇侯年轻的时候或许还行,如今年纪大了,哪是那努烈的对手?”
“这可如何是好啊……”
等待的时间尤为漫长。
连萧缙旁边的温玉若都受到了这种情绪的影响,她担忧地看了萧缙一眼。
萧缙只轻摇头。
气氛正焦灼之际,高泉回来了。
他跑得满头大汗,这会是满脸的喜气,匆匆到了皇帝旁边道:“皇上,郡主到了。”
皇帝眼眸一亮:“传!”
高泉当即高声道:“传思宁郡主!”
他一开口,场中所有的表演均停了下来。
殿内瞬间安静。
郁舜轻勾唇,漫不经心地往外看。
思宁的名号一出来,那些朝臣只瞪直了眼,面面相觑。
什么玩意?
思宁郡主还会武?
他们皆不明白高泉这大热天的跑一趟,怎么请来了温月声。
然就在这道声音后,当温月声的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时。
所有人都顿住了。
内侍来的时候,温月声还在打坐。
因而她只穿了身家常的素白衣裙,外罩一件青纱宽袍大袖衫。
头戴一白玉莲花冠,乌发如瀑。
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一串长长的莹白佛珠。
和满场的女眷比起来,都堪称素净。
然这般素净的打扮,都遮掩不住那张昳丽的面容。
妩媚生姿,媚骨天成。
这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甚至是完全矛盾的风姿,可她偏能让清雅与妩媚共存。
以至于连她袍角纷飞的弧度,都捎带着极致的美感。
只她一人,画面就已经颇具冲击力。
偏她身后还跟着章玉麟。
章玉麟极高极壮,浑身肌肉紧绷,撑得身上的衣服料子几乎绷不住,行走之间,如同一座会移动的小山。
可看起来这般凶猛的他无比乖顺地走在温月声身后。
温月声身型本就比寻常人还要消瘦。
漫天狂风乱舞时,仿若都能将她随意吹走。
走在章玉麟跟前,就更显瘦小。
章玉麟的身型几乎当得两三个她。
而她的身量堪堪只到了章玉麟的胸膛之下。
她缓步慢行,章玉麟亦步亦趋。
她手持佛珠,章玉麟腰挂铁链,铁链底下缀着两个紫金巨锤。
行走之间,紫金重锤发出咚咚巨响。
二人所行之处,皆是极端的压迫力。
这般画面,莫说是昊周使臣,就连大徽一众臣子都看呆了。
谁都没想到请来的是温月声,亦是谁都没想到温月声会这般出场。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菩萨和她座下的罗刹金刚吗?”有人小声地问道。
皇帝亦是吃了一惊。
仅七日不见,章玉麟似乎整个人膨胀了一圈。
其壮硕程度更超以往。
和七日前那个发面的布袋比起来,现在就是个结实的小山。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前面消瘦的温月声对比起来的原因。
但光论出场的震撼度,就已经远超了那位昊周第一勇士了。
“来人,赐座!”皇帝转而看向郁舜,笑道:“昊周太子,这第五场跟努烈比试之人,只是朕侄女思宁跟前的一个护卫。”
“想来太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郁舜收回视线,比起令努烈浑身紧绷的章玉麟,他目光更多地放在了温月声的身上。
草原女子大多胆大,他贵为太子,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女子。
然这还是第一个,让他只看了一面,就深觉危险的。
他略带深意地看了温月声一眼,道:“思宁郡主?”
温月声微抬眸,冷眸里没什么情绪。
底下则是一片哗然。
有惊讶章玉麟怎么就成了温月声护卫的,有惊叹温月声美貌的,还有……
“嘶,我能不能去向郡主许个愿啊?”
“你没事吧?”
还有看了想许愿的。
然这乱哄哄的一片,也抵挡不住努烈浑身的战意。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起身,高声道:“阁下可敢与我一战?”
章玉麟闻言,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温月声。
皇帝见状,不由得头疼。
他也想起了那日章玉麟是在何等情况之下,才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气来的。
这才七日……
这是两国比试,总不可能也让温月声去他跟前站着。
正无奈时,就听温月声开了口。
八月盛夏里,她的声音像是清泠泠的泉水,冰凉非常。
“注意尺度。”她冷眸微转间,声音很轻地道:“别杀人。”
在满殿紧张的情绪里,她这句话只落入了章玉麟的耳朵。
章玉麟应是,抬步道:“我跟你打。”
和努烈比起来,没了温月声在前,他真是毫无威势可言。
他二人迅速下了场。
皇帝有些担心,让高泉问温月声可有把握。
温月声道:“谁知道呢?”
声音不加掩饰,叫殿上的皇帝听了个一清二楚。
皇帝顿时脸都青了。
不光是皇帝。
章玉麟刚出场时,许多人皆是被震慑到了。
这会反应过来,亦是担忧不已。
昊周的使臣或许不清楚,但他们这些人,谁人不知道章玉麟在半个多月以前,还只是个神志不清的傻子。
如今让个傻子去跟努烈对战。
这谁能够放得下心来?
在一片紧绷的氛围之下,底下的比武开始了。
对面的郁舜,却将目光投向了温月声。
只见这位思宁郡主,在二人对战开始之前,就闭上了眼睛。
她手持白玉佛珠,在努烈手提大剑,直冲着章玉麟面门上砍去时,轻轻捻动了一颗佛珠。
“咔哒。”佛珠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底下的章玉麟一手解下紫金锤,重锤一出,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努烈。
几乎是瞬间,努烈手中大剑寸寸断裂,大剑炸开,叫他虎口处炸了一手的鲜血。
满场惊呼。
章玉麟竟有这般神力?一击即碎,这是何等的力道!
在无数人惊恐和兴奋的视线里,那佛珠又转动了一颗。
“咔哒!”
努烈迅速调整后,飞身想撬动章玉麟脚下。
章玉麟手持双锤,抬手间地动山摇。
“咚!咚!咚!”紫金锤所到之处,皆留下巨大的深坑。
那声音仿若敲击在了所有人的心尖上。
让无数人心悸非常。
“咔哒。”又一颗佛珠拨动。
努烈艰难翻滚后,使出全身力气,袭向章玉麟脚下。
章玉麟头上的青筋暴起,显然也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然下一刻,他那巨大的铁锤脱手而出,两锤中间的铁链飞出,他握住铁链一甩,紫金锤携带巨大的破空声,轰地一声砸在了努烈的背脊之上。
“噗!”努烈口吐鲜血,痛不欲生。
“咔哒。”佛珠再次拨动。
场中尚未有变动,郁舜已经起身,朝皇帝高声道:“努烈不敌这位勇士,我们认输。”
“还请郡主高抬贵手。”
再打下去,努烈必死。

温月声闻言睁眼。
底下场中已是混乱一片,努烈被章玉麟一锤锤到站不起身来,被几个宫人抬了下去。
章玉麟站在台上,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体力消耗也非常大,郁舜不叫停的话,再过个几招,他也会支撑不住,当然,在他力竭之前,努烈大约也快没气了。
章玉麟累极了,索性径直坐在了场上。
有宫人连忙给他奉上了消暑的绿豆汤,他连饮了数杯,才略好了些,同宫人一并离开了场中,去往偏殿内休息。
殿上,温月声身边的谷雨兴奋道:“世子爷赢了!”
温月声神色平静,仅七日训练,章玉麟的体能还未达标。
短时间内,仅能做到这般了。
殿中众人回过神来,亦是欢欣雀跃。
“昊周第一勇士,倒也不过如此。”
“此前这努烈连战四人时,大约也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般下场吧?”
“不过他此前连战四人,这天气又热,到底还是消耗了些体力。”
“那又如何?以世子之神力,哪怕他今日是全盛状态,也决计不是世子爷的对手!”
“世子英勇无双!”
殿上的皇帝亦是高兴道:“有这般勇士,实乃我大徽之幸!”
“章显,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忠勇侯在这满殿的吹捧声中,险些站不住脚。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
这会听到皇帝叫他,反应过来,高声道:“皇上谬赞。玉麟能有这般造化,皆是郡主之功,臣万万不敢邀功。”
皇帝微顿。
行,这章显如今是真把思宁当菩萨了。
但皇帝心中高兴,并未与其计较,甚至还久违地夸赞了温月声一番:“朕听闻你要礼佛时,还以为你又是在胡闹,如今看来,倒是懂事了不少。”
在皇帝看来,章显那是魔怔了,才会把一切的功劳都安在了温月声头上。
然实际上章玉麟能够这般,大抵还是因为他本就天生神力。
温月声的功劳,大概也就是那日在新兵训练场上的那一挡,让章玉麟重新找回了力气。
“思宁,你说说,朕该赏你什么好?”皇帝好整以暇地看向温月声。
温月声:“金银玉器,黄金千两,佛像古玩。”
皇帝:?
她倒是真半点都不客气。
皇帝:“你不是礼佛吗?”
温月声:“没银子如何礼佛?”
皇帝:……
温月声这一出,莫说皇帝没想到,底下的那些人也没想到。
尤其是熟悉温月声的人。
今日立下这等大功,以温月声的脾性,不该只是要些简单的财物那么简单。
凭着这份功劳,她完全可以再次出入皇宫,重新在皇帝及皇后面前得脸,也好继续压温玉若一头。
但她都没有。
比起这些,她好像确实对礼佛更有兴趣。
萧缙端坐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人身上。
她比之从前,身上多了些矛盾又锐利的美。
“表哥。”温玉若轻柔的嗓音,将萧缙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回过神来,眼眸幽沉。
他方才竟是看着温月声出了神?
“玉若身子不适,想先去偏殿休息片刻。”
萧缙这才注意到,温玉若神色有些苍白。
这会努烈被抬下场,昊周太子亲自带了医官去诊治,宫宴暂停。
他轻声道:“我与你同去。”
只刚走出了宫殿之中,迎面就撞上了一道清冷的身影。
萧缙脚步微顿,抬眸望去。
对方只对他轻颔首,便径直入了殿中。
殿中不少人皆还沉浸在了方才那一场比武中,见得这场面,不由得停了停。
“殿下到底还是对温玉若更疼惜些。”
“啧!”陆红樱撇了撇嘴。
殿内正热闹着,高泉忽然来报:“皇上,晏大人到了。”
宫宴已进行了大半,晏陵竟是此刻才到。
来得比温月声还晚。
周遭议论纷纷,有人轻声问道:“这等重要的场合,晏大人怎会来得这般迟?”
“据说……来的路上……遇了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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