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她的人发出一声轻低的冷哼:“不敢对你做些什么?你的侍女可不是这么说的。”
阮问颖从他怀里抬起头:“她们没有和你说明白,我没出什么事吗?反倒是祖母被我气得不轻,现下正躺在房里等大夫过去看病。”
杨世醒低头看她:“说了。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我知道你的性子,如果不是被逼到退无可退,你绝对不会对长辈不敬。她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她垂了垂眸,小声回答,“就是让我大度一点,别因为纳妾一事和你置气,还让我在和你成亲时带两个丫鬟作为陪嫁……我一时气不过,就和她吵了起来。”
说话时,她有些心虚。
不知道为什么,在大长公主对她说那番话时,她的心里充盈满了愤怒,可当她把这话同杨世醒复述时,她又觉得为这样的缘故和长辈争执很是不必,显得她不够稳重。
所以她在说完之后又给自己找补:“我知道这不算一件什么大事,像以前一样敷衍地答应下来就可以。”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了,心里好似燃起了一团火……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不过很显然,杨世醒不需要她给自己找补,才听见她的前半段话,他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一沉,染上了几分不满:“她要你给我纳妾?”
“她没有让我立即这么做。”她道,“只是让我提前备好人选,在有需要的时候把她们……算是未雨绸缪。”
他冷笑一声:“好一个未雨绸缪。我的妾室是什么了不得的位置吗?一个两个都争着想要。”
从某种程度而言,他这话还真不算错。毕竟他的身份不同常人,现在是妾室侧妃,将来就是后宫嫔妃,生下来的孩子也大有可为,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一赌中宫之位,自然都争着抢着想要。
“其实,祖母会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阮问颖咕哝,“皇后当年不也向陛下举荐过族中女子?还让对方给陛下生了孩子。或许在祖母心里,我也该这么做。”
杨世醒继续冷笑:“皇后这么做,你就也得跟着这么做?真是强词夺理。难怪皇后会叮嘱你不要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原来是早就料到了她会对你胡言乱语。”
阮问颖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恍然:“原来是这样。果真是奇怪的话……皇后当年是不是就是被她这么逼迫的?”
杨世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思考,他更关心她的情况:“她还对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的侍女说她要对你行家法,后来又说你没事了?你把发生的事都告诉我,不许有隐瞒。”
阮问颖把当时的情况说了:“……祖母她很生气,但我比她更生气,所以我们两个吵了起来……之后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祖母被我气倒了,我命人把她送回了房里。”
“所谓的家法也没有行成。一来,祖母无力再行家法;二来,去取家法的公主家令在半途被我二嫂拿下,现在还被关在柴房里,不能出来。”
她有意弱化了她从大长公主那里受到的责骂和羞辱,但杨世醒还是听得面色发沉,压抑着如烈焰般的怒火。
如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真定大长公主,她毫不怀疑他会让对方明白什么叫做后悔。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裙摆,定格在上面干涸的茶渍处:“她拿茶杯砸你,你也不知道躲?万一它砸到了你的脸,把你烫伤了怎么办?”
“不会。”她带着点讨好卖乖的笑意道,“好歹我也是练过武的,能看得出它会不会砸到我脸上,里面的茶水也已经凉了,不怕被烫着。”
杨世醒瞪她一眼:“我说话的重点是这个吗?”
她杏眸微眨,有些心虚,也有些不明白:“不是吗?……世醒哥哥,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真的不用。我不是那么迂腐的人,面对长辈的怒火不知道躲开。我若真是如此,岂会和祖母吵起来?”
杨世醒哂笑:“你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把你当晚辈真心疼爱,你却还是把她当长辈如数敬重。你要是早早像我对太后一样不假辞色,哪里需要忍耐到今天?”
阮问颖抿抿嘴,低头道:“她虽然对我没有多么好,但也没有多么差。这些年,爹娘不在家中的时候,都是她教养我、照顾我的,我总得顾念她的养育之恩……”
杨世醒嗤笑:“她对你的养育之恩很如山似海吗?你的文师是你娘给你找的,武傅是你爹给你挑的,平日里的衣食住行也非她亲自照管,你要顾念她的什么养育之恩?”
第258章 我唤你一声外祖母,是看在颖颖的面子上
阮问颖愣住了。
她下意识想要辩驳, 但张了张口,却发觉无可辩驳之处,因为对方说得很对——真定大长公主,她的祖母, 的确没有在养育她这件事上花费什么心思。
她的师长是她双亲给她选的;她的侍女是她母亲领了人来让她自己挑的;她的母亲在时, 她的衣食住行由母亲打理,母亲不在时, 她的生活也有济襄侯夫人关照, 和真定大长公主没多少关系。
若说养育之恩, 那定然是有的,可若说有多少, 那……就难以衡量了。
阮问颖犹如醍醐灌顶, 感到一阵恍然。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她竟没有意识到。
她看向杨世醒,清丽的杏眸里漾出一丝亮影:“我明白了。世醒哥哥, 多谢你。”
杨世醒露出一副“你终于明白了”的神情, 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你糊涂吧, 你比别人清醒, 说你清醒吧,你又一直糊涂,总是被一叶障目。”
阮问颖弯起眉眼,向他讨好地一笑:“我知道自己有时候不太靠谱,可这不是有你嘛。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陷入糊涂。”
他“呵”了一声:“难说。”
她朝他撒娇, 握住他的胳膊, 来回轻轻摇摆:“世醒哥哥……”
他不为所动:“你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这么喊我。”
“哪有, 我明明平时都这么喊你。”她甜甜道, 故意沉吟一声,“还是说,你不喜欢我这么喊你?那我喊回你表哥?还是喊你殿下?我瞧你方才颇有六殿下的模样,气势十足,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是你的含凉殿,而非镇国公府。”
杨世醒看向她:“我平时没有六殿下的模样吗?”
她盈笑道:“对我没有,对我的亲人也没有,十分谦逊有礼,没有架子。所以我知道,你方才是真的担心我,在为府里发生的事生气。”
闻言,他终于松了一点神色,瞥了她一眼,在椅中坐下:“你知道就好。听你刚才说的那一串话,我还以为你是在嫌我多管闲事,觉得我不该来。”
阮问颖随着他一块坐下:“怎么会呢?得知你来,我感到高兴都来不及。”
她端起一盏茶递给他:“听小暑她们说,你是骑马赶过来的,当时你心里一定很着急。来,喝点茶解解渴,也消消气。”
杨世醒接过茶盏,但没有动,似乎仍有不满:“我是为谁这么着急?”
她赔着笑道:“为我,为我。所以我说我很高兴,因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他慢悠悠从鼻子里轻出一声气:“你让你的侍女赶来拦人的吩咐,可不像是感到高兴的人会有的举措。”
一边说,一边揭开盖碗,压了压里头的茶水,正欲饮下,忽然动作一顿,询问道:“这茶是之前砸你的那道茶?”
她一呆,下意识道:“没有啊,之前砸我的那杯茶,茶杯都已经摔碎了,怎么还再奉茶给你?”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用的是“道”,不是“杯”,应道:“如果你说的是茶,那应当是同一道。没有特殊吩咐的话,正堂里一般只备银尖,不会备别的茶。”
杨世醒登时把茶盏放回了桌案上,用的力气还不小,茶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我不喝了。”
阮问颖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他和茶水置什么气,银尖乃名茶之一,只比云雾松山逊上一筹,宫里也时有泡制,难不成他以后都不喝这茶了?
不过他这样的反应正说明了他对她的在意,所以她在感到无奈的同时,心里也颇为甜蜜,决定就依他这么一回,起身道:“那我去叫人给你泡别的茶来。你想喝什么?”
“不必了。”杨世醒叫住她,跟着她站起身,“我不怎么渴,赶过来也不是为了喝茶。见到你平安无事,我就安心了。”
“你要回去了吗?”阮问颖转眸看向他,心中升起一点不舍,但也知道他原本就是抽了空才能出宫送她的,这一趟折返已是耽误了时辰,不能再耽搁下去,遂道,“那我送你。”
杨世醒还是道了一声不必:“不着急。在我走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询问道:“什么事?”
他道:“见一见你的那位好祖母,真定大长公主。”
阮问颖陡然一惊:“什么?你要见她?”
“怎么,”杨世醒看向她,“我不能见吗?”
“这——”她有些迟疑,“倒也不是不能见。可她才被我气了一场,还被我拿住了身边人,此刻说不定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你去见她,不会听到什么好话的。”
“威胁谩骂的话,我听得还少吗?”杨世醒毫不在意,抬脚迈出了步伐,“走吧。”
她也只能跟上:“哎,你等等我。你知道她居所何处吗?我给你带路……”
两人没有带多少侍从,只带了三益和谷雨跟随。一路上,不时有府中仆役与他们打个照面,皆惊得忙忙下跪行礼,退避至道旁。
等到大长公主的居所时,约莫是得知了他们要来的消息,苑里的人都齐齐整整地跪着,恭敬异常。
看得阮问颖心生感慨,她从前过来的时候可没有这般待遇,也不知道今后能不能好一些。
行至阁前,小葵出来向他们见礼:“奴婢见过六殿下,见过大姑娘。殿下与姑娘此行前来,可是为了见大长公主殿下?”
照理,这话该由阮问颖来应,毕竟她才是镇国公府的主人,杨世醒是客人。
但她知晓杨世醒的性子,知道他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想开口就能开口,遂转头看向他,见他没有要做主的意思,方应道:“不错。祖母怎么样了?”
小葵道:“服了之前太医留下的药,已经好多了,现下正在等大夫过来。殿下与姑娘若想见大长公主,还请随奴婢来。”连通报这一步骤都省了,看来是真的没有再认其为主。
两人在她的领路下进入阁里,穿过重重帷帐,听见最里处传来压抑的斥声:“可是那个孽障过来了?来人,给本宫把她打出去——”
杨世醒脚步一顿。
阮问颖也跟着停下了步伐,有些悬起心,以为他要就此说什么话。
但他没有说,只是神情再冷一分,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感受到他身上无声散出的压迫之势,一旁的小葵紧紧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在通报时也没了面对阮问颖的那份伶俐,话音有些不稳:“殿下,六殿下和大姑娘过来了——”
回答她的是帐中人一声爆发怒气的“滚”。
小葵没有动,继续躬着身、低着头,直到杨世醒淡淡说了一句“你退下吧”,才如蒙大赦,向两人行礼告退。
这一厢对比自然又招致了大长公主的怒火,帐子里的喘气声变得急促,仿佛被人勒住了脖颈,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好,很好……一个个的,都不听本宫的话……”
阮问颖听她说话费劲,像在撕扯着嗓子说话,眼前下意识浮现出一幕七旬老人缠绵病榻的情景,不禁生起一丝不忍,开口道:“祖母,您身体不适,还是——”
“本宫好得很!”大长公主打断她的话,一边咳嗽,一边冷笑着道,“本宫看,是有人希望本宫不好。比如你,是不是就希望本宫这么咳死过去,好如了你的意?”
“祖母!”这话说得实在过分,把阮问颖心头的那缕不忍直接变成了烦躁,“为什么你总是不让我把话说完?扭曲我的话意?你明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本宫看你就是有那个意思!”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熟悉的胡搅蛮缠让阮问颖生起熟悉的烦闷,终于在忍无可忍之下说出了盘亘心头多时的这句话。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要遭,但已经来不及收回,只能眼睁睁等着帐子里在短暂的安静后,爆发出如惊涛骇浪的怒火:“孽障!你——”
话音戛然而止。
杨世醒在大长公主开口的那一刻上前,掀开了最后一层悬挂的帷帐。
阮问颖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弄得一呆,须臾方反应过来,亦步亦趋地跟上前,有些不解和紧张道:“表哥,你怎么——”
杨世醒没有看她,垂目望着躺在榻上的人,漠然道了一句:“大长公主。”
真定大长公主面色不好,不知道是被之前的那阵咳喘咳的,还是被他这态度气的,抑或是被他突然掀帐的举动惊吓到的:“你怎么敢——”
“怎么敢用这么不敬的态度对你,是吗?”杨世醒打断她的话,像她之前对阮问颖的态度一样,不顾她的任何反应,自顾自说了下去。
“有一件事你需要清楚,我唤你一声外祖母,是看在颖颖的面子上,若单论你本人,是万万得不到我的这般尊敬的。”
真定大长公主被气到了,她的脸色比阮问颖先前忤逆她时还要差。也许自出生以来,从未有人敢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和视若无物的态度对她说话:“你——”
杨世醒还是没让她把话说完:“颖颖心善,有许多话不忍心说,许多事不忍心做,那就由我来替她把话说完、把事做完。”
他陡然冷下神色:“从今往后,你不许再对她颐指气使,安分守己地在这房里待着,当你的闲家翁。如果让我得知你对她又有何逼迫之处,别怪我不敬。”
一句纯粹的命令,没有任何余地。
大长公主气得面色涨红,原本的端庄雍容俱皆不见,只剩下扭曲和可怖,看起来像在一瞬间老了十岁:“你——你放肆——”
杨世醒面无表情:“在这个世上,除了父皇和母后,还没有人能用这两个字说我。看在颖颖的份上,我且不同你计较,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须牢记,不然,我不介意找人来帮你记。”
第259章 本宫倒想看看你准备怎么对本宫不敬!
真定大长公主面皮紫涨, 用一种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目光狠狠地瞪着杨世醒。
她动了动身体,像要挣扎着从榻上起来。阮问颖见状不好,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假装给她整理衾被, 实则偷偷使力按住她, 避免其在一时冲动下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彻底惹恼杨世醒。
“祖母, 你还好吗?可是觉得有点冷了?”
可惜她的这番苦心没有被大长公主领受, 对方一边骂着她“孽障!离本宫远点!”, 一边朝她挥手,还是杨世醒眼疾手快地拉过她, 才没有让她被打。
她有些呆愣, 没想到她的祖母会嫌恶她至此。杨世醒则是沉了脸,低喝道:“你做什么!”
真定大长公主喘着气冷笑:“本宫在做什么, 你没有眼睛看吗?你方才不是说, 若本宫胆敢对这孽障不好,就对本宫不敬么?好啊, 本宫倒想看看你准备怎么对本宫不敬!”
杨世醒绷紧了下颔。
这是继七月别庄以来, 阮问颖头一次见到他这么难看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紧,伸手拉住他:“世醒哥哥——”
杨世醒就势把她拉到一旁,不让她靠近大长公主,也没让她继续把话说下去,冷眼瞧着躺在病榻上的人, 道:“父皇已经知道了寒丹一事。”
大长公主脸上有恃无恐的神情消失了:“你说什么?!”
杨世醒没有理会, 扬声唤三益入内, 吩咐他把一样东西给大长公主服下。
三益俯首应是, 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药丸。
药丸的模样很像寒丹,瓷瓶的外表也很像曾经装有寒丹的瓷瓶,看得阮问颖惊疑不定,想要出声询问,但被杨世醒于暗中捏了捏手掌,就忍住了,没有开口。
大长公主又岂会认不出来?当下神色大变,破口大骂起来,从阮问颖骂到杨世醒,再骂到陛下和皇后,种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阮问颖没想到她素来敬重的祖母会有这么一面,又是伤心又是可笑,彻底打消了替对方说话的念头,转过身捂住耳,低头闭眼,来了个不见不听不烦。
杨世醒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若不如此,她的心里永远会残存一丝不忍,被这丝不忍折磨、利用,只有彻底斩断,才能永绝后患。
见她做出了预想中的反应,他示意三益动作加快,后者遵从他的吩咐,十分利落地把药丸送入了榻上人的喉中。
怒骂声被挣扎声取代,接着,没过片刻,挣扎声没有了,一切动静都没有了。
阮问颖心里一抖,连忙转回身,看向榻上的真定大长公主。
“放心,她还活着。”杨世醒赶在她之前开口,“不过是让三益使了点小手段,让她暂时昏迷过去,免得她一直吵吵嚷嚷,听得我心烦。”
阮问颖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不好,仿佛不相信他似的,急忙向他解释:“我没有——”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同样是打断话语,他这回做得就要比大长公主和方才的他自己温柔许多,一点也不使她觉得冒犯。“我能理解。”
他没有说他知道什么、能理解什么,但阮问颖清楚他的意思所指,也露出一个浅笑。
她回到他的身旁,垂了垂眸,询问他:“你……让三益给她服了什么药?”
寒丹性烈,给年轻女子服下都有性命之忧,何况老者?杨世醒是很厌恶大长公主,但绝不会真的动手,因为这样一来就会使她置于难地,而他不会让她陷入这种境况。
且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和让三益取出来的瓷瓶与药丸都太刻意了,刻意到她不得不多想的地步。
果然,身前人道:“能让她安静几天的药。你可以在这几天里清净一点,也有时间安排人手,避免她往后再无事生非。”
他说着,侧首看向三益,吩咐其把药交给外头的谷雨:“告诉她,以后若姑娘有吩咐,就把此药给大长公主服下,一丸即可。”
三益领命而退,不多时又提声禀报,道吴大夫过来了,是否要允其入内。
阮问颖一时犯了难,吴想容是她在之前让人去请的,一方面是为了给她祖母看病,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让对方开点宁心安神的药,给大长公主服下。
这会儿可好,杨世醒先她一步把药给人服了,此刻正昏迷不醒。她是让吴想容进来,还是不让吴想容进来?
她看向杨世醒,无声朝对方征求意见。
杨世醒道:“让她进来。”
吴想容应声入了内。
许是从三益身上察觉出了端倪,见到六皇子也在场,她的面上并无惊讶之色,沉稳地行了一个礼:“民女参见殿下。”
杨世醒淡淡道了一声“免”:“大长公主突发旧疾,阮姑娘为此牵怀挂心,特意请你过来诊治。你好生看看。”
吴想容应了一声是,上前仔细地替大长公主诊治。
在经过一番望容、查目、把脉之后,她起身道:“启禀殿下、姑娘,大长公主殿下并非旧疾复发,而是顽疾再犯。”
“顽疾?”阮问颖发出一声疑惑的询问。
“不错。”吴想容看向她,“请问姑娘,大长公主殿下在这几个月里可是时有咳喘、气虚之症?”
在得到肯定之后,继续道:“那便是了。此疾名唤咳疾,为沉疴之一,只可减缓,不可治愈,是以并非旧疾,而是顽疾。”
阮问颖不懂医术,但不妨碍她理解“沉疴”二字,当下有些心惊:“这病……不能治好吗?”
吴想容道:“姑娘安心,这世间有许多病都不能治好,咳疾只是其中之一。此疾虽为沉疴,但调理得好了,也能数年不犯病,和常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