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只是其中一枚枚不自量力的棋子。
　　人类无从拒绝。


第93章
　　傅晚宁坐了下来，开始整理空间中的库存。
　　别墅外面是肆虐的风雪，别墅内部却一片和谐暖融。
　　傅展书去厨房了洗了几盘水果，又给苏雨秋泡了杯全糖的奶茶，给傅晚宁调了一杯三分糖的百香果凤梨果汁。
　　苏雨秋则掏出了毛衣架子，开始了织毛衣勾不织布，这是她早早就打算好的极寒消遣。
　　猫猫狗狗们趴在她们脚下，百无聊赖地偶尔啪嗒一声晃晃尾巴。
　　傅晚宁空间里，关于极寒取暖的装备很多。
　　光是在末世开启之前全方位采购的各种衣服、被子就足够她们一家子至少五十年的轮换了，更何况前阵子她们经常狩猎，还收获了许多的异兽皮毛。
　　身处这样的极寒当中，异兽的皮毛其实是最适合外出保暖穿戴的。
　　皮毛一体的衣服防雪防水，且保暖舒适，比羽绒服还抗冻，傅晚宁之前还发愁在末世之前没买到多少呢，谁想到末世后各种异兽那么多，所以她和爸爸妈妈频繁上山狩猎。
　　煤炭与木柴的储备就更多了。
　　傅展书当初在联系购买煤炭的时候，基本都是整车整车地往仓库里运。
　　傅晚宁还通过网购系统下单了各种无烟的蜂窝煤，1000个约莫3500希曜币的价格，她足足下单了100组。
　　还有适合煤炭炉使用的低硫无烟小型煤块以及烧烤用的无烟碳，她都购买了相当大的分量。
　　到时候出门的时候可以揣着小煤炭炉，就不怕手受冻了。
　　闲着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在家里整点烧烤吃！
　　极寒的冬日里，就应该吃一吃火锅呀烧烤呀这样热腾腾又能量高的食物，那叫一个身心舒畅。
　　除了煤炭之外，他们还储备了相当数量的木头。
　　这些木头到时候不仅可以直接拿来烧，还可以用来搭建房屋、制作木船以及各种家具，若不是太占空间了，傅晚宁末世之前就多买一点了。
　　不过高温第一年的时候，西山上的各种树木都枯死之际她们又陆陆续续囤了不少，这两年也聊胜于无地收集了些。
　　整体来说，现在空间里的可燃物储备非常充足。
　　有这么多的燃料，再加上壁炉加火炕的组合以及各种取暖设备，再怎么低温的极寒，他们都可以顺利度过了。
　　再说了，他们还有柴油发电机呢，到时候也可以捣鼓捣鼓。
　　至于食物，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空间里最多的就是各种食物！
　　看着三年来不减反增、满满当当的一空间物资，想到爸爸妈妈不用像自己以前那样吃那么多的苦，傅晚宁心里觉得异常满足。
　　到时候等暴风雪停了，还可以组织爸爸妈妈出去雪地里探一探，或许很快的，各种适应雪地生活的异兽又该冒头了。
　　没有了生存的压力，外出就不是一种被迫接受的任务，而是一种主动的选择。
　　积极参与到末世环境中去狩猎生存，不仅可以锻炼他们的身体素质，丰盈空间里的物资，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他们更进一步融入末世中，跟着末世一起不断进化。
　　温室里的花朵难经风雨。
　　他们要做悬崖之上坚韧不拔的松。
　　*
　　基地这边则一团慌乱。
　　就算早已经做了各种充足的预备，但真的极寒降临的时候，众人才发现，现实与想象是截然不同的。
　　极寒开始的第一天，温度就跌破零度，到了零下25度。
　　第二天，达到了零下40度。
　　第三天，达到了零下55度。
　　暴风雪疯狂肆虐，天地之间都是呼呼的狂啸，基地外的积雪很快就已经厚厚的一大层，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
　　众人最开始还惊慌失措地哭着喊着祈求帮助，但第三天开始，大家连话都不怎么讲了，一个个用厚厚的围巾或者衣服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瑟瑟发抖地聚在一起。
　　因为超级低温之下，哪怕是说话呼吸的时候，喉管鼻腔内都跟吸入了一堆冰碴子一般，会产生尖锐的疼痛感。
　　众人行动也越发不利索了起来，一个个身体都开始僵化。
　　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样不行，越是这样任寒冷打压贪图温暖围靠着不动，血液循环流动就越慢，身体就会感觉越冷，直至最后被冻僵。
　　因此除了那些突然被冻伤或者体弱的老人小孩之外，基本所有人都尽可能地动了起来。
　　基地中还是高温天灾时的样子，有太多的防寒工作可以做。
　　他们在基地的每个大窗户旁都再加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在所有的窗户缝、门缝上都缠上一种类似棉花的保暖材料，一丝不苟地将整个基地都封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一丝寒风钻进来。
　　饶是如此，基地内部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在气温跌破零下30度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支撑不住，基地中终于开始开启第一座极寒能量塔。
　　极寒能量塔就建立在基地的正中心，当初通过建设规划的时候，众人齐心协力拆出了大约一千平方米的区域，打造起来的一座座成圆形分布的中心取暖塔。
　　平日里众人走过路过看过去的时候，都觉得它看着格外气派，但也时常担心花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一旦极寒没到来，那就是白忙活！
　　毕竟谁也不知道，高温之后是不是就接极寒，要是来的是海啸是地震，那这么酷炫的建筑，一点用处都没派上，多可惜啊。
　　但现在极寒真的来了的时候，他们又觉得，宁可白费了这两年的功夫，也好过现在遭受这样的罪。
　　此时众人看着这一座座黑色圆柱形钢铁构造的极寒能量塔，都觉得格外亲切，这是众人存活下去的希望啊。
　　唯一可惜的是，这仅仅是半成品，不，连半成品都称不上。
　　极寒能量塔的建设初衷，是利用地热发蒸汽。
　　但是两年的时间里，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光是将能量塔直通地下深处，到达地热层就做不到了。
　　无奈之下只能进行各种简易改造，通过投入可燃物燃烧，带动各项装置的循环产热。
　　好处是对比起原来的设计，人们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建设完成。
　　缺点是可发挥出来的作用都不到原规划的一半，还要耗费大量的可燃物。
　　基地现在罪缺的就是可燃物！
　　基地的建造之初，正值高温天灾日渐严峻之际，众人一个个被炙烤得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里还有功夫去筹备几年后可能出现的极寒呢？都想着先度过当下再说。
　　所以当时的物资储备里，并没有煤炭与木柴之类。
　　现在基地中可供使用的煤炭也只有大约20吨，能有这个数字，还是基地中部分人手之前冒着高温，前往各地收集，陆陆续续找到运输过来的。
　　至于可燃烧的木柴等那就更少了，除非动用那一批用来造船的木头。
　　不过在众人的提醒下，社区办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此前为了对抗蝗灾想出了放火烧山的法子，大家都自觉收集的不少的易燃物。
　　这一批七零八碎的易燃物，倒是可以在极寒天灾中派上点用场。
　　几万人半年多的收集，也有相当大的数量了，至少可以帮助大家撑过一小段时间。
　　至于后续的，再想办法了！
　　大不了接下去的日子里，全力支撑着生产部门生产研究取暖器。
　　现在基地中是有一批取暖器，不过都是基地中自行研发的不成熟作品，功能相当有限，室外温度一旦再下降，就很难运转了。
　　万幸的是，太阳能现在还能用，再加上电力的支持，暂且还不算大问题。
　　西山基地的人又见到了点希望，虽然一个个仍像打了霜的茄子般缩着头少了精气神，但总算有了点盼头，满眼都是希冀地看着眼前的极寒能量塔。
　　随着可燃物的投入，负责的相关人员启动了程序，慢慢的整座能量塔都开始呜呜地呜鸣了起来。
　　刚开始是有一丝一缕的气体冒出。
　　都快冻僵的孩子都忍不住要将手贴到眼前的蒸汽朋克风建筑上了，随即被大人一掌拍下，“不要手了啊！等下烫熟了都！”
　　而后越来越多的白色蒸汽开始不断喷出，呼呼有声，能量塔的最顶端开始冒出通红的火光来。
　　暴风雪开始的第三天，在极寒能量塔的作用下，众人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社区办的工作人员组织着将那一批因骤然降温而冻倒的人转移到最靠近能量塔的位置上，吆喝着众人开始进行各种防寒物品的生产与改造。
　　能量塔并不能长期永久地开启，一旦启动，每隔10小时就必须停止2个小时，避免因为压力过载而发生内部装置熔断、爆炸等问题。
　　所以必要的物理防寒物品必不可少。
　　而且可燃物很有限，按照现在的情况，当前的所有燃料可供基地使用大约5个月。
　　就算将所有的木船、家具、拆掉基地中所有的门窗等装置都拿来做燃料，最多也只能维持7个月！
　　这还是建立在极寒的温度只在零下55度的情况下。
　　但事实证明，极寒远远不止零下55度。
　　极寒天灾开启的第四天，暴风雪越发大了。
　　寒风吹得门窗都咯吱咯吱响，让人一靠近就心惊胆寒，害怕基地都被这风雪掀开。
　　他们毫不怀疑，一旦暴露在户外，他们将立刻被冻成冰雕。
　　几个裹成熊一般的测温工作人员日常去测量了今日温度，回来的时候睫毛上都挂满了密密的白色霜花。
　　当今日的数据呈上的时候，众人虽然浑身都裹在厚厚的皮毛当中，但露出来的眼神仍泄露出了他们的惶恐。
　　今日温度，零下70度。
　　在教科书中有提及过，水星上最冷的地方是奥伊米地区，记录过的最低温度记录发生在水星历1926年1月26日，当日的气温达到了-71.2°C。
　　即便当地的居民世世代代都居住在极寒当中，也不敢在这样的天气中出门，屋内的取暖设备都得开得足足的才能挺过去。
　　但现在他们呢？
　　他们的取暖设备除了这个发挥不出一半功能的能量塔，几乎约等于没有！
　　就连每个人身上披着的厚厚的皮毛，也是未经加工过的简易皮草衣，都只能靠蛮力拢紧来取暖。
　　更何况，常年生活在极寒地带的人，和他们的身体素质也不一样。
　　西山基地中的众人根本没有经历过寒冬！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土生土长的鹭州人，而鹭州就算冬天，平均温度也在15度以上。
　　眼下更是刚经历了3年的致命高温，此时的身体都属于高度耐热，但是不耐寒的情况。
　　现在最重要的都不是这零下70度，而是才第四天，就已经零下70度了，再接下去呢？
　　不敢想。
　　超级低温下，很快各种问题就出现了。
　　最开始是有人要去倒水的时候，发现水龙头根本无法拧开，就算费劲了全身力气拧开了，也完全没有水流出来了。
　　当初为了防止水管道在极度高温的曝晒下快速老化破裂，所有的水管都精心做了一层一层的隔热保温层，深埋在地下。
　　众人还以为在这样的防护下，地下的水管应该能勉强保持住温度不被冻住，谁曾想，第四天而已就已经被冻住了。
　　水管既然都被冻住了，那毫无疑问，所有众人末世后挖出来的水井，肯定也都被冻上了。
　　这就意味着，现在如果要用水，必须到室外去取雪回来加热融化，才能用得上水。
　　水是生命之源，别说是平时的吃喝了，就算是生活上也都离不开水呀。
　　要满足基地几万人的生活，每一日需要多少的水！
　　但这样的深寒当中，又怎么到户外取足够多的雪呢？
　　只怕一出去，就被冻成个冰雕了！
　　水管被冻住了只是一个方面。
　　很快的，大家就发现，不只是生活用水的水管被冻住了，是各大区域的所有管道都被冻上了，包括电路也出了问题，平时为了省水集中处理的卫生间也完全无法运作了。
　　这意味着，人们不能在室内进行基本的生活排泄了。
　　人都有三急，难道大家要在零下70度的天气中，出去户外方便吗？
　　一时之间，众人皆一筹莫展，昨日因为能量塔开启的兴奋一下子都被浇灭了。
　　高温天灾的时候，众人都以为，高温是远远比极寒更恐怖的天灾，但真的经历了极寒，才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极寒甚至会更恐怖。
　　不是天冷了就加衣服那么简单的道理。
　　真正的极寒，是让你浑身的血液都快冻成块，是以低温轻而易举地摧毁你一切正常的生活。
　　除了感冒之外，低温带来的各种伤害也开始不断出现。


第94章
　　缺水加上空间有限的原因，西山基地绝大多数的房间中都是不带盥洗设备的。
　　众人平时的洗漱、上厕所都需要到专门的盥洗室中。
　　极寒天灾开启之后，天亮得很晚。
　　高温的时候凌晨4点钟天亮，极寒的时候天亮的时间则往后推到了8点。
　　而且就算是天亮了，在窗外暴风雪之下，天地间也跟蒙了一块灰色的纱布一样，阴沉沉的。
　　能量塔一旦开启，每使用10个小时就要有2个小时的关闭冷却，看起来很简单的计算方式，但操作方式却令人很无奈。
　　因为一天之中，合理的冷却时间应该定在温度最高的白天，即11点到下午3点这4个小时。
　　但“使用10个小时需要冷却2个小时”这样的设定，却不等同于“使用20个小时冷却4个小时”。
　　最终定下了使用的时间，是每天的0点到10点开启能量塔，10点到12点之间是冷却时间。而后12点到22点开启能量塔，22点到0点之间是冷却时间。
　　以此循环。
　　值得庆幸的是，就算是能量塔关闭，热气一时之间也不会散掉，余温足够大家撑过这两个小时。
　　最怕的是起身上厕所。
　　一旦起身，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热气一下子就散掉了，基地又没有足够的那个资源能力可以连公共区域都安装上取暖设备，所以众人每每要上厕所，都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得憋到实在憋不住了，再去速战速决。
　　极寒降临的第四天晚间。
　　能量塔下众人正挤在一起，或搓着手将嘴巴鼻子都埋在围巾中休息养身，时不时隔着围巾偶尔交谈两句，或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像缝纫衣服之类的比较简单的活儿，众人都将其挪到能量塔下，没有靠着这火光取暖，众人一个个冻得手都伸不直。
　　胖花婶的孙子才5岁，高温天灾的时候生过一场严重的高温病，所幸挺了下来，他从奶奶怀里抬起头，奶声奶气道：“奶奶，我想去上厕所。”
　　“臭小子，让你晚餐的时候少喝点水你不信，今晚上第二次厕所了！这么冷的天哦，你上厕所都是折磨。”
　　胖花婶嘴上说得狠了点，实际上语气特别温柔，这是他们从老天手中抢下来的娃儿，一家子将他当眼珠子看待。
　　她将盖在孙子身上的皮草严严实实地裹住，又提前借着皮毛大衣的遮挡，将孙子的裤子解开，省得到时候他自己冻手冻脚的行动不利索，多浪费时间。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才站了起来，搂紧了孙子快步朝着公共卫生间走去。
　　一离开能量塔的热量辐射范围，刮人的冷空气顿时无孔不入。
　　胖花婶只觉得自己露在皮毛布料之外所有肌肤组织都被冻得好似不存在一般，已经失去了基本的知觉。
　　她好几次都想伸出手去摸一摸自己眼睛下的皮肉，看是不是被冻掉了。
　　这样的温度下，去解手真的是太辛苦了。
　　一想到需要将衣服解开露出那么脆弱的器官，她真的很怕孙儿排出的液体直接冻在他身体上，害怕出什么问题。
　　想到这些，她的心中就又悲又愤，开始埋怨起自己，埋怨起基地来。
　　为什么自己不多囤点东西？如果自己能有发热的设备，那孙子也就不用受这份苦了。
　　如果基地能多做点准备，现在或许公共厕所里也会有暖气，至少不用这么冻这么冷，让大家上个厕所都心惊胆战了。
　　但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毕竟谁也确定高温天灾什么时候结束，极寒天灾什么时候开始啊。
　　胖花婶一路千叮咛万嘱咐地将孙儿送到男厕前，虽然满腔担心，但还是只能让他自己进去，幸好撞见了一个同样过来解手的男子，忙放低了姿态格外诚恳地拜托了对方帮忙照顾下，得到对方的应允后，才自己转身去了隔壁的水房。
　　这样的极寒当中，每出来一次，都是一次生死般的重大考验，自然是不能白浪费了这样的机会的。
　　她装了满满一壶的热水，这分量，足够她们一家人用到明天中午了。
　　现在大家为了减少上厕所，都尽可能地少饮水，但一直坐在能量塔这样的大型火炉旁，空气中本来就格外的干燥，也不能不喝水，容易上火。
　　接完了水，见孙子还没出来，她将热水壶放在盥洗池台子上，对着男厕的方向尽量大声地喊了下孙子说了声，进了隔壁的女厕。
　　为了尽可能地将水循环利用起来，盥洗区与厕所是连在一起的。
　　进了门即盥洗区，入眼便是两排的水槽水池，再里侧则是厕所，平时的众人洗漱、洗衣等生活废水就用来冲厕所。
　　高温缺水的环境下，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等到她方便完出来，看到孙儿已经乖巧地跺着脚转着圈在门外等她了，这才安心地呼了一口气，一把上前牵住了孙儿的手。
　　她牵着孙子走向盥洗池，伸出手刚抓起保温瓶的瞬间，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
　　胖花婶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碎碎哗哗的声音突然炸开，无数银白细闪的玻璃碎片四射开来。
　　小男孩一时受惊，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身旁的胖花婶反应更快，被冻得发僵的身躯这一瞬间突然爆发出无尽的灵活，转过身一把扑在孙子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孙子。
　　特制合成木搭建的地板在极寒之下格外的冰凉，就宛如冻了千年的冰块一般，又硬又有一种涩涩的假滑。
　　他们祖孙俩本来就被冻得身体哪哪都不利索，高速动作之下，更难保持脚步的平稳。
　　特别是小男孩，突然被奶奶这突然一扑，直直向后倒去，若不是头上戴着厚厚的皮草帽子，身上穿着极其厚重的皮毛大衣，他估计会直接黏在地板上。
　　身旁也有同时来上厕所的，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各种躲闪不及，场面瞬间惊慌失控了起来。
　　小男孩一脸发懵，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子里一片木木的，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护在他身上的奶奶嘴里发出痛苦的□□声，有冰冷的水滴状固体砸在他的脸上，小男孩才回过神来。
　　那冰冷的水滴状固体……是红色的。
　　那是来自奶□□上的血，在流出后瞬间被冻成血雹，落在他的头上又滚落在地，在冰凌凌的地板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小男孩睁圆了眼睛，惊恐地啊啊了两声，胖花婶却已经艰难地撑着站了起来，将孙子拽了起来，拉着他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
　　小男孩一脸的惊惶，脚下嘎吱嘎吱作响，他这才发现，满地都是碎玻璃，细闪细闪的，格外的好看。
　　刚刚那突然的爆炸声，是盥洗室中的那些镜子被冻裂破碎，猛的炸开了!
　　其他突然被飞溅的镜子随便溅射到的人也匆匆忙忙撤离了现场。
　　幸好大家都穿着厚厚的皮毛衣服，镜子碎片就算顿时飞射，也没有穿透衣服。
　　但饶是如此，四溅的玻璃还是伤到了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许多碎片都直接被瞬间射入他们的体内。
　　胖花婶脚步漂浮，她只觉得她的世界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慌得慌。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像密不透光的黑布般，紧紧贴在自己的左眼上，让她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