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的目光缓缓在他头顶掠过：“那你可真是忠心。”
　　这么多年没有传信，可是一传信他就能接收到，这岂不是说，即便是明面上贤妃已经不在了，可他还是记着通信的规矩，每次路过御花园都会看那些花？
　　“叶子上的字需要处理才能显现出来吗？”叶清深深看了一眼于公公。
　　于公公默默低下头，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应了一声是。
　　叶清嘴角微挑：“那你这事若是办成了或者没办成，又要如何向那边汇报呢？”
　　于公公瑟缩着脑袋，嗓子有些哑：“若事成，就未时到御花园里那些花盆附近，捡颗石子，随手一扔就好。”
　　“若是不成，便自地上随便捡起一片落叶。”
　　这接头可真是够隐秘的。只是这种事，到底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会儿找到了于公公，那就说明，御花园中定有内应，且这个内应，未时定会在常青花那边徘徊。
　　而明贵妃的关雎宫里，那些留下的老仆，特别是那位邱嬷嬷，也很有可能和这位神神秘秘的贤妃有关。
　　贤妃，贤妃，叶清在心里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两遍，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先帝自民间带回来的女人，不会是个南夷人吧？
　　若顺着这个念头向下想，当初贤妃宫殿走水，而今看来，很可能只是假死脱身，那她之后是离开了宫中，还是改头换面留在宫里，一直挑拨着三皇子和四皇子，甚至为他们相互争斗提供南夷奇毒呢？
　　她为什么这么做？又为什么假死？她与先帝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清觉得眼前虽然有些迷雾，但她已经隐约抓到了线头。
　　“大公主病逝前和先帝起了什么冲突？”她又问道。
　　于公公蓦然抬起头，皱巴巴的脸色在殿中昏暗的光里看不分明。
　　“这件事奴才真的不晓得细节，奴才在太极殿中，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担任过重要职责，因此才留得性命。只记得十二年前的端午节家宴，不知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先帝回来之后，脸色很是难看，还清理了一批宫人，后来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大公主，相继来求见皇上，皇上却没有见，之后没过多久，皇上去了一次贤妃娘娘的昭华宫里，一天之后，大公主便病逝了。”
　　叶清把这些信息在心中过了一遍。
　　看来十二年前的宫中，发生了不少事。
　　叶清又问了于公公一些问题，发现他确实知道的不多，而且虽然他早就投靠了贤妃，可这却是他第一次为贤妃办事，便依旧让他站在这里，等陆川回来找两个暗卫看管。
　　问完了话，叶清见一旁一直禁锢着于公公的燕归有点走神，不禁笑道：“你怎么了？”
　　燕归回过神来，声音里有些震惊：“这个公公，他怎的…”这么容易就说了真话？像倒豆子一般。
　　一旁的于公公也抬了抬眼，很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叶清笑笑：“这是皇上找大师制的真言神符，极为稀少，也只给了本宫两张而已。”
　　古代佛家与道家的大师，如果学得了真本事，那的确是会些玄学手段的，只是距离绘制真言符还是差了些，多是平安符、驱邪符。
　　但是拿出来当个幌子也不错，这时候，神秘学受众还是很多的。
　　于公公一直只是太极殿内一名无足轻重的内侍，此时还真信了叶清的话，想到那些有名望的僧道们能弄出这些东西，心底不由得恐慌起来。
　　这等神符，皇后娘娘手中便有两张，那皇上手中岂不是更多，若是接着查到了其他人，贤妃娘娘留在宫里的人手恐怕难保，甚至连贤妃的安危…
　　于公公想着想着，面如死灰。
　　下朝后，陆川便带人过来找叶清，看到殿内站着个呆呆的似哭非哭的老内侍，又见叶清望着他，眼里满含兴奋之色，便知有事发生，和叶清对视一眼，挥退了他身边伺候的人。
　　叶清便把于公公说的事告诉他。
　　陆川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于公公，含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对外说，要把于公公留在殿内伺候，晚间，我再令人悄悄将他关起来，御花园和关雎宫那边，先派人盯紧了，等把御花园的内应找出来，再去关雎宫审人。”
　　“先给于公公点个哑穴吧。”叶清说道，免得真言符效果到了他再瞎喊。于公公这人其实已经没了价值，可是却不能闹出什么动静来，以免大鱼溜走了。
　　燕归利落地点了于公公的哑穴，说不出话的于公公眼睛瞪的大大的，心里追悔莫及，他没敢为贤妃娘娘去死，刚才竟然连喊叫一声都不曾，什么都说了出来，他真是太笨了。
　　也不怪于公公笨，作为一个内侍，不敢在太极殿里喧哗的准则简直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叶清也琢磨着，这个于公公的确有些复杂，说他忠心吧，他确实惦记着贤妃这个旧主，哪怕面上贤妃已经死了好多年，可他还是听从吩咐，然而，他刚才却不曾为了主子拼命反抗。
　　或许是因为贤妃虽然在太极殿里放了这枚钉子，可是却没有启用过，这人这些年也不曾做些紧要工作，本质上并不是个厉害角色，面对上位，不敢反抗也几乎成了本能。
　　这样的人，对付原身这样的小姑娘够用了，可对付叶清这种花样多的老油条还是太差了。
　　叶清让燕归今天把于公公给盯死了。
　　于公公自知大势已去，像块木头似地站着，已然认命。
　　解决了这一茬，陆川拉着叶清进入内室，才和叶清说道：“我刚才也得了消息，马车的事，和给你下药的事，都有了结果。”


第129章
　　凡事做了就有痕迹, 这两件事查起来其实不难。
　　“对马车动手脚的人和我预计的差不多, 是叶鸿升，估计是在马上动手脚杀人杀出经验来了。”
　　叶鸿升是京兆尹审问的，陆川当初初来乍到，就没有出格地去牢里给他拍一记真言符, 因此他的供状上倒是把这件事给漏掉了。
　　而且, 真言符也不能老用，一则没必要, 二来积分也不是这么用的。
　　“马车一次，掉水里一次, 闷死一次，这个叶二叔对自己的侄女可真够狠的啊。”叶清叹道, 所谓事不过三，她有些难以理解是什么样的心思驱使着叶鸿升对自己年少的侄女屡次出手。不过这人再可恶，都已经化成了黄土, 还能怎么样呢？
　　“至于收买给你看病的大夫，让他故意开一些寒性药物的人，是宣平侯府的人。”陆川接着说。
　　叶清眨了下眼睛：“宣平侯府？”这不是叶老太太的娘家吗？
　　但是叶老太太虽然不喜原主，可也不至于害她啊。而且据她所知，叶老太太与娘家的关系可是一般的很。锦宁伯府没落多年，叶老太太却从未到娘家求助过便可见一斑。
　　据说府内现在当家的这一脉与叶老太太并不是同母所出的亲缘, 是她继母生的弟弟这一脉, 在古代，不同母的兄弟姐妹们关系很难好的起来。
　　果然陆川继续解释道：“应该和叶老夫人无关。宣平侯府崔氏嫡出的七小姐崔文月，是宣平侯之女, 在京城素有贤名，和乐平郡主华怡, 并称京城双姝，宣平侯府出手，很有可能是为了皇后的位置，或者说，是为了以后崔文月进宫布局。就算原来的叶清，当上了皇后，若是一直无子，在出身好又有子的宠妃面前，谁能占据上风还说不定呢。”
　　陆川这么一说，叶清便很快想起崔文月这个姑娘是谁。虽然原身这几年因为预备皇后的身份，在闺秀圈里混得很是尴尬，一向深居简出，不怎么与京中贵女交际，但是京城双姝名头响亮，里面又有她很厌恶的华怡，是以原主还是知道的。
　　“原身和崔七小姐都还没进宫呢，这就开始算计生育了，这是崔七小姐自己的意思吗？”
　　陆川摇头：“目前只查到了宣平侯府，具体是不是崔七指使的，还要再审问下那个管事。”与大夫接头的只是管事，不过陆川已经派人去抓那个管事了，不管能否审问出结果，都够宣平侯府的幕后之人忐忑一段时间了。
　　这事目前倒也不算要紧，反正无论如何，崔文月定是进不了宫，任她们再怎么算计，也不过是一场空，就算审不出什么，等以后见了宣平侯府的人，叶清试探一番，心中也能有数，再有仇报仇不晚。
　　眼下紧要的还是顺藤摸瓜，揪出宫中的钉子，免得时不时地又有中毒事件发生。
　　晚上，暗卫借着夜色，偷偷带走了于公公，第二天未时左右，暗卫便扮作太监，装作不注意走过摆放常青花的地方，很快就看到了在那附近洒扫的一个太监。
　　此后又观察了两天，发现这个太监每日未时左右都会到那附近扫地，便确定了是此人，暗中把他抓了起来。
　　御花园的暗卫行动的同时，关雎宫中的暗卫也开始行动起来，把还留在宫中的嬷嬷全都控制了起来。
　　洒扫的太监和于公公不同，是块硬骨头，事情查到现在，已经有了头绪，叶清和陆川也不着急结果，放手让暗卫审问。
　　暗卫的手段还是有效的，这人终究还是吐了口。然而，他并不知道多少有用的消息，他只定期溜达到关雎宫墙外的一个破洞处，如果发现洞里有信传来，就趁着无人取信，再回御花园把花盆摆好，把信放在花盆下面就好。
　　对于不同的下线，花盆的摆放是不同的，可是这么多年，他也只传了三次信，信都是写在特制的树叶上，需要药水才能显现，他并不知晓上面的内容。而这三次来拿信的人，除了第三次的于公公，其余两人他也都认识。
　　第一次发生在十二年前，来拿信的人是当时二皇子身边伺候的人，现在已经随着二皇子的贬谪，死于非命。
　　众所周知，皇宫里哪个主子出了什么事，身边伺候的人往往第一个遭殃，这人拿过信还没过一年，二皇子构陷太子事发，这人被先帝送入了慎刑司。
　　第二次来取信的是三皇子身边伺候的人，取信的时间是四年前，取完信不久，三皇子和四皇子便身中奇毒，很快就死了。
　　这人的下场更惨，先帝震怒之下，命令暗卫营审理此事，这人被送入暗卫营的大牢里，最后死在了里面。
　　看着这些供词，叶清和陆川面面相觑，敏锐地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毫无疑问，这些拿了信的人便是宫中这几次下毒案的操作者，而给他们送信的人就是幕后真凶。
　　可是，从之前那两人不管是进入慎刑司还是进入暗卫营监牢，都没有透露他们背后主子一丁点的信息，使得先帝到死都没死个明白，自己也被严刑拷打致死的事里看得出来，这两人绝对对他们的主子忠心不二。
　　既然如此，那这个在御花园里洒扫、相当于掌握了这个小情报系统中枢的太监，定然只会是一块更不好啃的硬骨头，要不然那个幕后的人不会放心把这人放在这里。
　　但现在，暗卫营只是动了点刑，此人就把一切消息说了出来，这一点可能有些人会忽视，但叶清和陆川却只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眼下，叶清有两个猜测，一是，这人说的是假消息，是故意放出来骗他们的烟雾弹，二呢，消息是真的，他的目的，和于公公一样，都是为了引陆川和她去关雎宫，去见那传说中神秘莫测的幕后黑手。
　　想想吧，若陆川的原身，知道了关雎宫里，藏着几位皇子中毒的真相，肯定会按捺不住好奇，亲自去审问的吧。
　　两人相视一眼，要不要如幕后人所愿去关雎宫一趟呢？这一趟虽然像是龙潭虎穴，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最后陆川点点头，安排好身边随身保护的暗卫，又调了几队身手好的御前侍卫远远跟着，叶清想到这人诡异的下毒手段，嘱咐大家注意掩住口鼻。
　　到了现在，叶清隐隐觉得，这幕后之人的手段有些非同一般。
　　每次下毒都能下中，她手里的毒药得是多么厉害，起码是无色无味的吧，还有这人的这些手下，怎么就能各个视死如归，即使进了暗卫营大牢这种地方也依旧没有说出任何对她有害的消息？
　　而这次，幕后人为了引他们去关雎宫，不惜折损最重要的一枚棋子，是不是说明关雎宫里，已经布好了他们避不开的天罗地网呢？
　　这些事情，叶清现在无从得知，但是她和陆川活到现在，自然不是什么莽撞的人。
　　叶清暗暗开启了医疗机器人的防毒功能，并嘱咐机器人分出一部分治疗小触手给陆川。
　　两人做了一些准备后，这才开始向关雎宫走去。
　　关雎宫距离御花园并不远，占地面积很大，推开大门，一条甬道连接着一座红墙灰瓦的宫殿，虽然因为多年没有打理，隐隐透出一分破败，但还是依稀可见当年的华美精致。
　　这座宫殿里，曾经住着这座皇宫里，最受宠爱的女人，也经历了她香消玉殒的时刻。
　　此时这里宫苑紧闭，花木因为长期没有打理而显得杂乱，再也不复当年人来人往的喧嚣和热闹。
　　顺着甬道向前走，能看到前方两个洒扫的嬷嬷站在廊下，百无聊赖地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颇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其中一个偶然抬起头来，看到皇上和皇后竟联袂而来，不禁伸出手，抹了把眼睛。
　　“皇……上……！”这个嬷嬷磕磕巴巴地喊了一声，然后便赶忙拉着旁边人跪下。
　　自从明贵妃死后，邱嬷嬷自请为主子守着这座宫殿，关雎宫便成了皇宫里，与世隔绝的一角。里面的人除了必须，甚至都不会外出，此时认出陆川是皇帝的身份，可能都不是因为认得陆川的脸，而是认出了他的衣服和排场。
　　此时此刻，御前侍卫和暗卫，已经一明一暗，围住了关雎宫，暗中还有暗卫随身跟随着，盯着这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陆川见这两个嬷嬷唯唯诺诺的样子，叫了起。
　　“邱嬷嬷何在？”陆川问道。
　　他并不是毫无准备，对这些嬷嬷简单摸底之后，叶清和陆川认为，这些人里，最有可能是幕后人的，就是邱嬷嬷。
　　相比于那些洒扫的粗使嬷嬷，邱嬷嬷的地位更加重要，在关雎宫里更有话语权，陆川和叶清若是来了关雎宫，最有可能见的便是邱嬷嬷。反向来看，最容易搞小动作的也是邱嬷嬷。
　　还有这人潜伏在明贵妃身边，总是有所图谋的吧，那当一个连内室都进不去的洒扫嬷嬷，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现在情况未明，一切不能完全确定，只能说邱嬷嬷比其他人嫌疑更大。
　　“邱嬷嬷嬷就在正屋里。”一个嬷嬷指了一下身后的正屋，低声禀告。
　　“请邱嬷嬷出来一见。”陆川说道。
　　陆川话音刚落，叶清的脑海里竟然响起久违的系统电子音。
　　“滴滴滴！检测到此处存在超出世界等级的毒花断魂，请宿主及时进行回收！”
　　与此同时医疗机器人也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叶清：……！


第130章
　　叶清没想到, 系统竟然会突然报警, 还是以这样一种理由。
　　惊愕过后，感觉心里的一只靴子落地了。
　　暗处里有一只手在宫里搅和了这么多年，接连害的都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先帝虽然不算一代圣明之君, 可为人也很精明。
　　自端王和太子事发之后, 他想必便已经察觉到不对，因此这些年端王身边从未断了监视的人。
　　当年伺候端王和和太子的人肯定也被查了个底朝天, 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直到三皇子和四皇子身死，先帝震怒, 又进行了一番彻查，然而还是没有发现幕后人的踪迹。
　　这样一个人, 能够经受得住一个皇帝，小心翼翼又全力以赴的查探，叶清一直在想, 此人的心思得有多么缜密。
　　可是现在系统的提示让她明白，这人的厉害之处，或许并不只是心思，还有超出这个世界等级的毒药。
　　她并不知道断魂是一种什么样的毒，但能让系统现在就提示，很可能就存在于外面。
　　“毒花断魂在哪里？要怎么回收？”叶清在脑海里询问系统, 边问边往四周看, 冬日的院落，充斥着灰色的荒凉，根本看不出一株花草的痕迹。
　　系统的电子音响起：“正屋东面窗下有一株黑色的小花, 便是断魂，宿主将手放在其上, 系统会自动回收。”
　　叶清冲陆川看了一眼，系统的提示音陆川并没有接收到，但两人多年的默契让他明白，叶清一定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
　　陆川喊话后，邱嬷嬷并没有出来，看来这人一定是有猫腻了。
　　一株超出世界等级的毒花，是不是可能让人多闻闻就会被毒死，所以医疗机器人才会也跟着剧烈报警？
　　这位邱嬷嬷不出来，让人在院子里等她，是不是想让断魂的毒，不知不觉要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性命？
　　想到这里，叶清不再迟疑，冲陆川使了一个眼色，直接冲正屋东面的窗下走去。
　　得到叶清示意的陆川则是给暗卫打了手势，让他们警惕起来，自己也带着人跟在叶清身后，同时盯着院子里洒扫的嬷嬷和正屋，以防止有人会对叶清不利。
　　不过婆子们可能并不知道断魂之花的存在，成竹在胸的邱嬷嬷也没有盯着外面，叶清很顺利地来到了窗下，终于在褐色的泥土和灰黑的墙面中间看到了一株通体漆黑却又瘦骨嶙峋的花。
　　叶清立刻把手附在了花上，那花的确有一些超出这个世界等级的邪性，好似有灵智一般，叶清竟隐约感觉到它的挣扎。
　　不过这花与系统的等级恐怕相去甚远，微弱的挣扎只有短短的一瞬，那朵黑色小花便突然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与此同时，屋内的邱嬷嬷只感觉胸口一悸，叶清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声。
　　“恭喜宿主成功回收超出世界等级的负属性物品毒花断魂，获得2000积分奖励！”
　　最近为了保命疯狂撒钱的叶清，总算见到了一点回头钱，蚊子虽小也是肉，她不嫌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系统提示断魂被回收成功之后，叶清感觉整个院子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清新起来，无形中的阴霾瞬间褪去。
　　恰在此时，一个身躯伛偻、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妇人现在了正屋门口，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正站在窗边的叶清身上。
　　“你也是奇遇者？”
　　她问道，声音沙哑而又粗粝。
　　还没等叶清回答，门口洒扫的婆子就惊恐地向后退去：“你是邱嬷嬷？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刚说了这句，陆川就示意御前侍卫们把院子里洒扫的婆子全都带下去。接下来的事，对于那些婆子来说，知道了太多也并不是好事。
　　很快这个院落里剩下的人更少了，除了叶清和陆川，只剩下了暗卫和邱嬷嬷。
　　邱嬷嬷依然站在正屋的中间，叶清则走到了陆川的身边，与他并肩站立。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断魂消失？”没有听到叶清的回答，邱嬷嬷再次问道，尔后状似疯狂地喃喃自语：“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奇遇者，我多年筹谋，最后竟输在了这里。”
　　叶清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脸。她的面容无比的苍老，带着仿佛即将行将就木的腐朽。
　　叶清还记得，暗卫对邱嬷嬷的调查里显示，邱嬷嬷现在不过五十多岁，在明贵妃身边伺候的时候，身体也一直康健，为何短短几年过去，身体机能便衰败至此？刚才那洒扫婆子的惊呼，说明邱嬷嬷很有可能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莫名地，叶清的脑海中闪过上一世谢梦瑶在光环褪去后，那张归于平凡的脸。
　　邱嬷嬷刚才用了一个也字，这么说，她自己就是一个奇遇者，而奇遇者，差不多指的就是有金手指吧。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几次三番对皇子们出手？”陆川凝眉看向邱嬷嬷，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听到陆川的话，邱嬷嬷散乱的目光从叶清身上移开，慢慢聚在陆川的脸上。下一刻，她忽然大笑起来。
　　“小五，多年不见，连贤母妃，你都不认得了吗？”
　　“贤妃？”陆川反问她：“贤妃曾是后宫第一美人，又为何会换了一张垂死的老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