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蓉儿早就知道宁昭的态度,不存在她因此对宁昭离心的情况。
所以这个局是冲着宁昭去的。
余烬太了解他自己。宁昭隐藏的秘密,是他的一块遮羞布。因为只有甄蓉儿知道,他什么都可以跟甄蓉儿说,逼着甄蓉儿亲近了解最真实的他,哪怕甄蓉儿根本不感兴趣。
也因为别人都不知道,他可以堂而皇之地维持体面,有充足的理由在外人面前亲近甄蓉儿。他不喜欢甄蓉儿,但他必须亲近她,没办法、不这么做别人就知道了。这些都是余烬曾经用烂的借口。
余烬不想宁昭碰甄蓉儿,但他怕甄蓉儿发现他介入,惹她生气。所以他只能想办法,从根源上解决宁昭这个祸害。
这也是一次试探,试探甄蓉儿会不会因为他的这些小心思生气,是余烬发出更近一步的信号。
余烬跟甄蓉儿相处了太多世,甄蓉儿不知道,她对余烬的熟悉不仅是因为宁昭,更多是因为她自己。
余烬某种意义上来说一直在向甄蓉儿靠近,他熟悉她、了解她,迁就她,不知不觉变得很像她。余烬将那个炽热的少年郎,扭曲成一副贴合甄蓉儿的形状,是这些造成了他们所谓的默契。
甄蓉儿默认了,没有因为余烬的小心思动怒。她猜到余烬的用意,没有生气,只觉无聊。
余烬接收到甄蓉儿的态度,他有些激动欣喜地凝望她,追问道:“如果我有方法,能让王妃脱离肃王妃的身份,王妃会愿意和肃王和离吗?”
甄蓉儿觉得余烬跟宁昭一样天真。
寻常女子想要和离,历经坎坷也难以成功。她嫁入皇室,代表皇室脸面,纵使再不合,也只有软禁、休弃、被杀的份,和离这个词哪里轮得到她。即便宁昭有心、皇后同意,皇室宗亲也不会答应开这个先例。
“你可以说说你的计划。”甄蓉儿没有急于否定余烬,哪怕她其实不大愿意。
对于甄蓉儿来说,和知根知底、简单性纯的宁昭相比,余烬更像个威胁。余烬对她的在意有些没来由,太过炽热的表现、她隔得远远的,仿佛都要被灼伤。
刚出狼群又进虎窝的事,甄蓉儿不敢干。
余烬知道甄蓉儿的顾虑,他也不瞒甄蓉儿。
余烬道:“皇上找东宫麻烦,不过是逼东宫表态,在平冤卷的事情上做个态度。东宫与其花时间去查什么幕后推手,拖延新人入宫,让太子妃生气,不如选肃王当这个挡箭牌。”
甄蓉儿聪慧,一点就通。她道:“王爷现在没有这个份量。”
皇帝之所以没有逼肃王府选妃,拿甄蓉儿做文章,就是怕他们份量不够。
一旦大臣和文人们抱有侥幸心理,想着平冤卷这么大的事,太子依旧宠爱太子妃,对太子妃盛宠不断。有太子妃在,哪怕不能拉拢太子为惠王平冤出头,太子也不会为难他们……
这样,皇帝就会被架到火堆上烤。皇帝没有必要给东宫留这个脸面,陷自己为难。东宫想必心里也清楚,所以肃王府才能风平浪静等到今天。
“但是如果太子妃动胎气,危及皇孙,太子被逼只能打消选妃之事。而肃王又与您和离,皇室的态度、皇上的心思,就足够明了。”
甄蓉儿因为余烬的话心意一动,她搭在身前的手不自觉收拢指尖。
余烬说得对,这招以退为进,确实很合理。
皇帝不是不给东宫选妃,而是为了小皇孙、大靖的江山社稷;皇帝也没有纵容文人大臣为惠王平冤,肃王休弃了自己的王妃……
或许真的不用到休弃那一步,肃王跟肃王妃和离,这样温和的方式,既表明皇室的态度,又保全文人大臣们的脸面,彰显皇帝气度。
那些‘闹事者’,甚至会因此感恩皇帝的‘仁厚之心’……
第一次,甄蓉儿觉得她与宁昭和离,是个可行的事。她原本并不抱希望的,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甄蓉儿用探究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余烬,余烬对皇室的揣摩和认知,绝非寻常。
余烬太过神秘,跟他相处,只怕是与虎谋皮。
余烬见甄蓉儿眸光,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余烬心里有些苦涩,他重新拿出当初那枚玉令,将它放入甄蓉儿手中。
余烬有些可怜地道:“王妃,你信我一次。”
余烬很是酸楚,她说过,只要有这枚玉令在,她会信他的。
甄蓉儿无声摩搓着玉令,也确实有些动摇。
余烬道:“太子妃跟太子闹矛盾搬离东宫,现在只要随便放点风声,太子妃轻易就会让自己动胎气。”
这也是余烬为什么一直让人放消息,牵着太子和宁昭绕道玩的原因。太子想要抓到幕后推手、以此拒绝选妃,他就给太子机会,让他和幕后推手几次擦肩而过。太子越是不服输想抓他,他就越能拖延时间。
甄芙儿不是个性子稳当的人,才短短几天她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余烬若是再放个消息,说太子有意选中哪家姑娘……甄芙儿现在都闹着要落胎,她收到消息、一定有数百种方法让自己动胎气,把太子引来,跟本不用余烬出手。
可是这看似完美的计划,余烬不敢谈把握。因为每当他要做成什么的时候,天道就会出现制止。而且余烬也不认为宁昭会真的同意和离,过去的他虽然看不透自己的心,但他屈从于本能行事,他会抓住甄蓉儿不放的。
余烬做这么多,只是一个试探。
他真正想要的,是甄蓉儿的态度,他要让甄蓉儿远离宁昭,跟他站在一边。
余烬看中一个身份,那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出现在甄蓉儿身边。为了伪装,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需要甄蓉儿的默许。
借用那个人的身份,余烬不想让甄蓉儿太生气。
甄蓉儿不知道余烬的真实打算,余烬的话她倒是能够理解。
甄蓉儿看不出余烬的计划有需要自己配合的地方,他其实没必要真的把计划告诉她,直接去做就行。
甄蓉儿没有自信地以为自己能影响到余烬,她只是很认真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道:“我已经如此,如果和离要让个未出世的孩子来铺我的路,我不要。你若伤害到太子妃,哪怕我死,我也会揭发你,你我就是敌人。”
甄蓉儿没发现,她对宁昭就是这样,因为害怕对方不理解自己的真实用意,每次都把话说得很清晰很满,半点弯绕的余地都不留。
甄蓉儿的认真,落在余烬眼里,只觉得好可爱。
甄蓉儿从小就是这样,行事自有一套准则,或许在别人看来傻笨得很,但你把她气得生闷气绣多久花,她都不会变的。这是她原则上的问题,她不是在威胁余烬,她是真的会这么做。
“不会的。”余烬承诺道。
甄芙儿只是在闹,她不会让自己受伤。有那么多人保护着甄芙儿,就连天道也不允许的。
可是余烬还是暗戳戳地为自己的小算盘心虚,他急于得到甄蓉儿的认可,耍赖般道:“那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过几天王妃会见到我,到时候您记得喊出、常唤我的那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可能凌晨前还有一章,嘿嘿。
第82章
“崇文哥哥……”
那之后的第四天, 恒王府设下晚宴,以恒王妃的名义邀请太子和肃王,让他们携带女眷一同前往。晚宴的排面不大, 恒王的姿态却放得很低,在外看来有冰释前嫌之意。
当时太子和宁昭刚好查到线索, 怀疑平冤卷泄露是恒王在幕后推波助澜, 两人不愿放过抓恒王把柄的机会,选择应许赴约。
但是甄芙儿在闹脾气, 太子不好带上她, 所以原本在禁足的甄蓉儿, 也就在运作下撤销禁令,到了恒王府。
这次晚宴, 明面上是恒王妃替林良媛说和,给甄蓉儿道歉办的。席间恒王妃自然给足甄蓉儿面子, 一直拉她话家常。
“听说六弟妹自小在椎城长大, 椎城喜欢的人文风情与京城应有不同。正好王爷近来招了位名士,也是椎城来的,不仅文章写得好,一手琴艺更是妙绝,余音绕梁,六弟妹可一定不能错过。”恒王妃是这么客套的。
于是便出现了这个画面。
舞女随乐起舞,弹琴伴奏的乐人里,甄蓉儿看见抹熟悉的身影。她呢喃自语, 失神凝望着对方, 抓着筷子的手悬停在空中。
宁昭听见甄蓉儿的低语, 将目光挪移落在她身上。
宁昭第一次见甄蓉儿如此恍惚失态, 他神情不解、担忧提醒道:“王妃?”
甄蓉儿回过神, 仓促垂眸、略显慌张地放下筷子。
宁昭没多想,以为问题出在自己这。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宁昭就一直在逃避甄蓉儿。他心里有着解不开的结,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甄蓉儿相处。他好像忽然在甄蓉儿面前变成一个蠢货,颜面尽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宁昭发现太子在有意试探自己。因为平冤卷的事迟迟没有解决,东宫幕僚似乎有人提建议,要让他休弃甄蓉儿来表态。
‘阿昭,如果你跟弟妹有意和离,这是最好的机会。’太子是这么暗示宁昭的。
宁昭的确怀疑太子是否知晓他对甄芙儿动情,但被太子这么明晃晃地提出来,宁昭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他确实喜欢甄芙儿,但他视甄芙儿为皇嫂,从未逾矩动过歪心思。甄蓉儿是他的王妃,是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入门的,太子不应该越线让他休掉甄蓉儿。
宁昭为太子赴汤蹈火,正如甄蓉儿所想,哪怕是当挡箭牌、铺路石,宁昭即便再伤心,也会愿意帮扶太子。
宁昭也说不清楚自己在纠结什么。
如今太子和甄芙儿知道他心之所向,让甄蓉儿离开,避免两方尴尬,也是最好的做法。毕竟,谁也不会愿意一个替身,整天在自己面前晃悠,甄芙儿表面不说,心里肯定也会介意。
他跟甄蓉儿分开,太子也不必再因为平冤卷娶妃的事头疼,甄芙儿也不用挺着肚子跟太子闹脾气……
有太子相助,更容易促成和离。他对甄蓉儿没有感情,本来也是在耽误她,放她离开避免拖累,让她趁着还年轻,能再觅良缘……
就是在这里,每当想到此处,宁昭就觉得心里有股无名的火在乱烧。
太子提议时,宁昭就知道这么处理对所有人都好,可他很是失落,回头越想越生气。
根本没有理由拒绝的,但他却一拖再拖不愿给回复。他甚至完全没有要找甄蓉儿商量的意思,满脑子只想着尽快把平冤卷的幕后推手抓住,在甄蓉儿知道前,把和离的事情揭过去。
明知这可能是他们和离的最后机会,他也不情愿。
就是不情愿。凭什么啊?甄蓉儿随便撒个谎,来他这当了几年王妃,到处耍心思算计他,完事拍拍手、他就放她走了,没有这个道理。
他不是不跟甄蓉儿和离,只是没想让她这么轻易地走;而且太子跟他商量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他有些不高兴;再说,他也完全不想输给平冤卷的幕后推手,赌口气也要抓到对方,不想轻易示弱退缩……
宁昭为自己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借口,他为此忙碌奔波、死熬着说什么也要抓住人。以至于在收到恒王请帖,得知是个探查的机会后,他顾不上这几日对甄蓉儿的逃避,仓促将她带过来。
毕竟好几日没有跟甄蓉儿好好交谈,宁昭余光一直关注着她,有点紧张想找话聊,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于是甄蓉儿宴席上稍稍一点反应,宁昭都发现了。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宁昭往甄蓉儿身边倾靠,压低声音、关切犹豫地开口道。
甄蓉儿垂眸,掩下心中情绪。
她出乎宁昭意料,顺话回了句。“是,臣妾身子不适,可否暂时离席?”
宁昭本来只是找话说,没想到甄蓉儿身子真的不舒服。
他想着甄蓉儿是不是伤寒又犯了,后悔不该这么随便把她带出府。
对于甄家将甄蓉儿送到外祖家抚养的说法,只有宁昭始终坚信不疑。毕竟有大大咧咧的甄芙儿做衬托,宁昭觉得乖巧文静的甄蓉儿身子孱弱,也可以理解。
宁昭给身后的护卫招手,将自己的披风放到甄蓉儿怀里,尴尬嘱咐她道:“出去把披风披上,不舒服可以请辞,不要硬撑。”
宁昭客套亲近得太明显,他自己都觉得过了,但甄蓉儿注意不到他。
“是。”甄蓉儿低头应答,拿着宁昭的披风低调退席。
恒王发现甄蓉儿离开,故意追问,宁昭开口替她挡了回去。
宁昭有些担心甄蓉儿,可是他的心情却比来时好了许多。他以为跟甄蓉儿重新对话会很难,但他还是做到了,虽然很是疏离僵硬……不过甄蓉儿全他脸面,似乎没有要深究之前那件事的意思。
其实甄蓉儿与他还算契合,她识人脸色、跟她一直这么过下去也无妨。总归他也不会再娶妻纳妃,委屈不了甄蓉儿。甄蓉儿再嫁也不可能嫁得比他再好,万一运气不好还会遇到些负心人……
他最多对甄蓉儿好点,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何必自找麻烦和离呢?
宁昭还没想到接下来该怎么跟甄蓉儿相处,自己已经驳回了跟她和离的想法。他心情大好,在席间对甄蓉儿也颇为维护,连恒王的意有所指都没有注意。
“六弟,是不是我这友人的琴、弹得不如六弟妹心意啊?不应该啊,他的琴艺放在京城已是一绝,更何况是在椎城……唉,说起来,忘记问问六弟妹,一个地方来的,说不定六弟妹听说过我这友人的名字。”
恒王明面上是在跟太子和宁昭低头,可宴席上他却一反常态,有些说不上来的得意嚣张。
太子和宁昭有些警惕他,却都没有防备在点上。
恒王跟太子争斗多年,头回有种出恶气的痛快感。
余烬说得没错,与其利用太子妃挑拨太子敌对肃王,不如反而道而行之。
这不,太子刚传出选妃,宁昭就把太子妃接自己府里。等太子真迎了新人,宁昭必定会为了维护太子妃,跟太子对立离心。
只是可惜,平冤十三卷如此宝贝的东西,那么多文人大儒、用来威胁一逼一个准,结果余烬全部公开,用来使了这番心思。
不过恒王并不怪罪余烬,他看得出余烬的价值。余烬料事如神,布局深远,儿女情长又如何,只要余烬能助他夺得大位,他乐意助余烬抱得美人归。
于是也就有今夜这场宴会,所谓的平冤卷线索,不过是恒王助余烬放出的迷雾,不管现在书房里屋的暗卫怎么搜,都不会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恒王本意是搭个台子,让甄蓉儿和余烬见上一面,好借机羞辱宁昭,在得势的太子面前宣告一番。
他从不怕太子,也不是斗不过他们,他只是败在父皇偏心……
宁昭越袒护甄蓉儿、越显无知不知情,恒王就越发痛快。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宁昭知道余烬真实身份的样子。自己的王妃就坐在身边,就冲甄蓉儿刚刚那失神离席的模样,妻子跟人跑了宁昭都不知道。
恒王老早就看不惯太子和宁昭,憋着股火气,又有林侧妃被贬为良媛的事情在先,今夜不挑起些火气,落宁昭脸色,恒王还不甘愿散场。
宁昭没有领悟恒王的意图,他觉得恒王很是可笑。恒王真当自己本事通天,能招揽什么天下名士,随便一个人就能被人所知。
宁昭打量弹琴的人,看着不过就是个文弱书生,模样虽然白净俊俏,但读书靠笔墨,习武论刀剑,光就气质来说,这人跟什么名士大儒还搭不上边。
“王妃足不出户,四哥的人王妃只怕并不熟知。”
“是吗?”恒王故意反问道。
宁昭不关注此事,心思都在离开的甄蓉儿身上。反倒是太子这个旁观者,发现些许不对。
太子语气不善、警觉地追问恒王道:“不知四弟的这位友人姓甚名谁,何不介绍给我等见识见识?”
“哈哈哈……”恒王开怀地拍着案台。
他摆手让舞女退下,笑说道:“太子何不亲自问问他,他的才华绝非一般,若是有心科举、想必榜上必有其名。他在椎城的名气可不小,连沈公都赞誉有加,几度想让他拜师呢。”
沈公,甄芙儿和甄蓉儿的外祖父。
太子一听其描述,眉头微蹙,猜到了弹琴者的身份。
皇后利用平冤卷逼来甄蓉儿,起先事情虽然瞒着太子,但甄蓉儿毕竟嫁入肃王府,后来太子也调查过她。
他不是死了吗?
“他是谁?”宁昭也意识到不对,语气莽撞地问道。
余烬放下琴,上前行礼。
“阿昭。”太子低声呼唤宁昭,提醒他不要失态。
余烬拜见堂上众人,拱手尊礼道:“小的刘崇文,拜见太子殿下、恒王、肃王……”
作者有话说:
余烬:披马甲接近媳妇。
宁昭:我媳妇!没和离!我媳妇!
第83章
甄蓉儿在宴席外等余烬出来, 上次余烬特意留下话,甄蓉儿知道那是他。
刘崇文死了,刘家人在她出嫁的当天, 命人把消息告诉了她。重新面对刘崇文生前的模样,甄蓉儿心境复杂, 明知不是他, 却依旧忍不住失神。
刘家是椎城有名的书香世家,甄蓉儿的外祖父是椎城的名师, 两家自然往来频繁, 关系甚亲。甄蓉儿打小就知道有那么一个哥哥, 年龄比她偏长两岁,饱读诗书、谈吐不凡, 弹得一手好琴。她的外祖父对其很是欣赏,每每提起, 都想收他为学生。
小时候刘崇文经常来书院看甄蓉儿, 他会带上些小玩意,有时也会邀甄蓉儿踏青放风筝。
是个很随和的哥哥,甄蓉儿是这么看刘崇文的。直到她十四岁,刘家上门为两人定亲,甄蓉儿才有了、以后这人是我夫君的认知。
甄蓉儿对刘崇文谈不上什么动心有情,刘崇文人很好,外祖家都很满意刘崇文,两人门当户对, 得的是‘般配’二字……
但刘崇文喜欢甄蓉儿, 待她也真的很用心。相比于习文, 刘崇文更好琴, 他没有入仕当官的打算, 哪怕周遭人怎么劝说,连个秀才也不愿意考。可他为了甄蓉儿,从未吝啬于参加诗会文宴,在椎城名望颇高,就是不想有人觉得他配不上甄蓉儿。
所有人都说这会是桩好姻缘,甄蓉儿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结果因为甄蓉儿外祖母离世的原因,甄蓉儿守孝推迟出嫁,错过了跟刘崇文的姻缘。
甄蓉儿离开前,特意将话带给刘崇文,也没有瞒他。
刘家知道甄蓉儿要跟皇室牵扯上,哪里敢有异议,他们将刘崇文困锁起来,连夜把他送到远房表亲家,转眼给他相看一位表妹,慌急就给定下。
刘崇文莫名其妙被抢了亲,心里自然愤恨不满,可他是个识大局懂事的人,他知道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连累家族,虽伤心欲绝、但还是屈服同意了。
在借住表亲家的时候,刘崇文听说了宁昭和甄蓉儿一见钟情、情深似海的‘佳话’。甄蓉儿自小在椎城长大,足不出户、根本没见过几个外男,她跟宁昭有没有情,刘崇文还能不知道吗。
刘崇文得知消息的当晚,到朋友家借酒浇愁,归时兴起坚持要骑马,他从疾行的马背上摔下,磕伤头不治身亡。
当时宁昭和甄蓉儿大婚在即,刘家人猜测甄蓉儿嫁入肃王府有猫腻,怕刘崇文身死的事被有心人做文章,牵连刘家,故瞒着不敢给刘崇文发丧,对外只称他求学远游,绝口不再提这个人。
但自家的孩子委屈身死,做爹娘的怎么会没有怨。刘崇文的娘亲便命人在甄蓉儿出嫁当天,把刘崇文的死讯告知她。刘家母亲就是要让甄蓉儿心生不安,让她永远忘不掉刘崇文,哪怕大婚当夜,想的也是他。
从某些方面来说,刘家母亲做到了。
如果刘崇文活着、娶妻生子了还好,可偏偏他死了,他成了甄蓉儿心底埋着的一根刺,是想起会愧疚,提也不能提的人。
余烬让这样的人重新出现在甄蓉儿面前。
于是当余烬找到宴席外的甄蓉儿时,甄蓉儿打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