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芙儿在水面上已经看不见甄蓉儿的身影,她抬眼发现宁昭,急得疯狂招手、向湖对面呼唤道:“阿昭!蓉儿掉进去了!快点、快点!”
宁昭对甄芙儿的呼唤很是敏锐,他听言脸色一变,心脏骤缩,没有多想就跳入湖中,朝恒王侧妃还在扑水的方向游去。
此时,不大不小的景湖里到处都是救援的人。宁昭沉入水中,看见恒王侧妃被人先一步救起,他搜寻着甄蓉儿的踪迹,最终发现一个黑影托举着她。
宁昭加快速度游了过去,与两人一前一后到达湖边。宁昭游到岸边时,只来得及帮蒙面的余烬搭了一把手。
白下水一场的宁昭,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宁昭被岸边的护卫拉起,待他上岸查看甄蓉儿的情况,发现余烬正以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姿势、坐在地上抱着甄蓉儿。
宁昭眉头微蹙,他记得这个护卫,在猎场时他们打过照面。泽安寺里这个护卫救过甄蓉儿,甄蓉儿说人是她外祖父派来的,对其很是维护。
宁昭压下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
秋日寒凉,宁昭扯开护卫披在他身上的裘衣,将它盖在甄蓉儿身上。宁昭无视自己浑身湿透,从余烬手中抢走甄蓉儿,将她打横抱起。
作者有话说:
秋天落水,好冷好冷~
第58章
秋日的湖水如冻冰般寒凉, 落水的甄蓉儿很快被冻得浑身发抖。她被宁昭抱着,蜷缩在裘衣中隐隐发抖,小脸惨白、牙齿止不住打颤。
甄蓉儿呛了水, 惊吓过度,对外界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她被宁昭放到床上, 稀里糊涂中被婢女收拾妥帖。她病晕在床上, 微蹙着眉头艰难入睡着。
屋里烧着暖炉,太医进门小待片刻, 便已满头大汗, 唯甄蓉儿还冷颤不止。
风寒亦会取人性命, 况且甄蓉儿此次还是死里逃生,太医不敢含糊, 从始至终都满脸愁容,连带宁昭神色也凝重起来。
直到入夜, 甄蓉儿情况稳定下来, 才从太子别院离开。
因为赏菊宴这一出,皇后勃然大怒,骂的自然不会是怀有身孕的甄芙儿,她将矛头对准恒王侧妃。传的都是‘恒王侧妃诬蔑挑事,与肃王妃起冲突,太子妃上前相劝,推搡间肃王妃和恒王侧妃意外落水’,完全没有甄芙儿动手这个说法。
皇后将挑事的恒王侧妃禁足训斥, 连带恒王母妃也因此受到牵连。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太后耳闻其中内情, 看在甄芙儿腹里皇嗣的份上, 没有把事情挑开明说, 只是将甄芙儿传召入宫,叮嘱警告了一番。
赏菊宴的热闹,没有赢家,全让外人看了笑话。整个东宫被蒙上一层阴影。
甄蓉儿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昏沉醒来。
夜已渐深,甄蓉儿因为感觉额头湿润,缓缓睁开眸子。她还未来得及理清情况,便对上正在帮她换额头湿布的宁昭。
宁昭手上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转身,将湿布丢入架上铜盆里。
甄蓉儿头还有些沉,她拿下湿布,撑着身子坐起身。宁昭本想阻止,但很快改变主意,收回手唤人将煎好的药端来。
甄蓉儿起身的动作,挪移导致被子里进了些许寒风,她有些畏寒、下意识抬起被子,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些。
宁昭注意到甄蓉儿的举动,余光看了她一眼。婢女很快便将药端来,宁昭挥手遣人退下,直接将药递给甄蓉儿。甄蓉儿也没说什么,自己靠坐起来,接过药碗就开始喝。
宁昭摩搓着指尖余温,望着甄蓉儿、神情俱是打量。
在宁昭看来,很难理解甄蓉儿因为恒王侧妃的几句话起冲突。
赏菊宴在太子府别院办的,里外都是太子的人。知道事情实情的人不敢掺和,唯一能自辨的恒王侧妃也受惊病倒,没能得传召。现在全是东宫这边的说辞,以宁昭和太子的关系,自然不会加以怀疑。
他真的以为,是甄蓉儿跟恒王侧妃动了手。
宁昭自己也很困惑,说甄蓉儿为了维护他也不像,唯一有可能就是说到孩子有些激怒她。他们成亲三年,不久前才圆房,未来、他确实不可能给她一个孩子。
宁昭以己度人,觉得自己因为甄芙儿在赏菊宴上强颜欢笑,甄蓉儿自然也因为没有孩子在忍耐着众人的目光。加上那些好事者有意挑拨,甄蓉儿或许说不上动手,但意外推搡落水,也是有可能的。
宁昭对甄蓉儿感情有些复杂,他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要相信甄蓉儿,可看见甄蓉儿颤抖昏迷,严重到用药需要灌的情况,就感觉心里有块石头压着,怎么也舒缓不起来。
甄蓉儿是他墙边的一幅画,即便他知道这幅画只是一副赝品、即便知道它拙劣丑陋,可他每日每夜地看着,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直到忽然有人要伸手撕他这幅画,看着画揉皱破损,他心里也有火气。
宁昭也意识到,他对甄蓉儿有些太上心了。是那夜那碗生辰面,也或许是导致他能在醉酒时向甄蓉儿靠近的点滴日夜。总归,赝品只是赝品,他不想再让这幅画,留在他的墙上了。
宁昭盯着甄蓉儿一口口喝完药,他将药碗接过,随手放在旁边高几上,与甄蓉儿道:“母后和皇祖母处置惩罚了林侧妃,她会就此禁足,然后降为良媛。你也没讨到好,年前你都别想出肃王府了。”
“是。”甄蓉儿见宁昭没有提及甄芙儿,就知道皇后将事情推揽到了她身上,甄蓉儿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表情微苦地应下。
宁昭误以为甄蓉儿不服,忍不住与她多说了两句。
宁昭道:“你也清楚你我亲事是怎么来的。本王劝你、放弃那些不必要的幻想。与其留在肃王府白费心思,不如趁还来得及,早些离开。”
甄蓉儿不解地看向宁昭。
宁昭发现甄蓉儿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很是讶异。宁昭有点不服的微愠,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宁昭道:“等过段时间,太子妃顺利生产,本王会禀明母后,以‘三年无出’为由与你和离,你若是愿意,离开后本王可以给你一笔补偿,足够你风光另嫁,不会有人非议你。”
甄蓉儿确实有些惊讶,她本以为,宁昭不会轻易放过她这个挡箭牌。毕竟,她确实是宁昭当下,最适合的肃王妃。
甄蓉儿心情复杂地看向宁昭。
宁昭不大习惯甄蓉儿这样的眼神,莫名其妙、像是在可怜他。
宁昭补充道:“本王不会让你有孕的,你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你若执意这么蹉跎下去,就别怪本王不给你机会。”
甄蓉儿仍旧沉默着,宁昭皱眉不满、主动询问道:“你的意思呢?”
甄蓉儿垂眸回道:“好。”
等得了甄蓉儿的同意,宁昭又觉得甄蓉儿放弃得太过轻易,心里那股奇怪的不适感又涌了上来。
他真的看不懂甄蓉儿,为了当上肃王妃,甄蓉儿编出那样的弥天大谎,却偏偏总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她费尽心思、到头来只是因为他说不给她孩子就放弃了。
或许她也是在三年时间里,一点点被磨耗掉棱角,这回多半觉得自己撞到南墙……
毕竟命悬一线、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害怕了也正常。但三年夫妻名分不假,宁昭觉得有些事自己还是要说清楚。
宁昭道:“本王不会管你再嫁,你再嫁如何、是你自己的事。皇室宗亲这边可能会对你有些意见,本王会说服父皇母后,只是你也要明白,你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高嫁。你的身份、对你再嫁夫家肯定会有影响,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是,臣妾明白。”与宁昭的认真相比,甄蓉儿就显得有些敷衍随意。
宁昭怎么看甄蓉儿都不像是要和离的情绪,他怀疑甄蓉儿是有些烧糊涂了。宁昭抬手摸甄蓉儿额头,发现还是有些余热。
宁昭表面微叹,心里却缓了一口气,有种‘无奈’‘原来如此’的感觉。
宁昭道:“你现在还不清醒,等你病好了再跟本王说,本王给你时间考虑。”
宁昭起身要离开,甄蓉儿却忽然抓住他的衣袖。宁昭有些莫名,他回头看向甄蓉儿,只觉得病中的甄蓉儿、做着示弱的动作,有些讨好撒娇,难以表述的‘软’。
“臣妾愿意和离。”甄蓉儿一字一顿的表态,像是生怕宁昭没有听懂她的意思,补充道:“如果王爷可以说服父皇母后,臣妾愿意。”
那股压在心头、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宁昭沉着脸掰开甄蓉儿的手,用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冷言、厉声道:“那你就安分地待到那时候,不要再闹出什么岔子,给人添麻烦。”
宁昭留下话后便要离开,他迈开步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甄蓉儿道:“首先就是你的那个护卫,蒙面黑衣的打扮到底有没有把皇子护卫放在眼里。让他卸去伪装,到管家那换个明点的身份,本王警告过你,要他多学规矩,出了什么事、别怪本王不帮你。”
甄蓉儿这才想起,似乎是余烬救的自己。
她与宁昭缓声道:“是,臣妾即刻让他去办。”
宁昭甩袖而去,也没再多留一刻。
等宁昭走远,甄蓉儿苦着脸、掀开被子想下床。
暗处、余烬的身影忽然出现,他走到甄蓉儿床沿,抓着被子将甄蓉儿摁回原位。
甄蓉儿抬头正想抗议,嘴里被余烬塞了一块软糯方糖。甄蓉儿含着糖,面容上的苦色才渐渐消退。
“谢谢……”甄蓉儿含糊道谢。她拉高被子躲回被窝,整个人变得温顺放松下来。
宁昭没有看错,病中的甄蓉儿确实有种一别以往的乖顺。
余烬复又去给甄蓉儿倒了杯温水,待她洗去嘴里苦味。
所以人都以为,甄蓉儿身体有恙,被寄养在外祖家,其实并非如此。甄蓉儿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她讨厌药材煎熬过的苦味,偶尔受寒逼不得已,喝得都很痛苦、过程尤为漫长。
适才宁昭在旁盯着,甄蓉儿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当着他的面喝下,然后忍着反胃的感觉、与宁昭对话。
甄蓉儿总算缓过来,看见余烬,或许是病中、不免对他亲近了些。
“适才王爷的话,你听到了?”甄蓉儿问道。
余烬扶着甄蓉儿躺下,用湿布重新敷在她额上。
余烬回道:“是。”
“嗯,那你明日便去见管家……”甄蓉儿道:“你放心,我会让管家把你派来我这,不会将你调到它处。或者你有什么别的打算,都可提出来,你救我一命,能做的我会尽力试试。”
余烬半跪在床沿,对甄蓉儿摇头,垂眸道:“小的希望能一直留在王妃身边。”
甄蓉儿微微侧头看向余烬,她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与余烬道:“既然你明日便要卸下这身,我能否提前看看你的模样?”
余烬望着甄蓉儿,此时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已然离得很近。
余烬迟疑问道:“王妃、为什么想见小的……”
甄蓉儿自己也难以解释。“总觉得你很熟悉……”
甄蓉儿说完从被子里伸出手,试探性地伸向余烬蒙脸的黑布。余烬没有拒绝,他一动不动地等着。
甄蓉儿确定余烬不抗拒,这才抓住黑布,缓缓往下拽。
其实只要等到明天,甄蓉儿一样会见到余烬卸去伪装的样子,但是甄蓉儿心里总有种奇怪的预感,促使她现在就想看看余烬的真面目。
黑布被拉下,露出的是一张年轻平凡的脸。余烬的眼睛很亮,但五官组合到一起却只能说是普通,看完全脸、总有种对不上这个人的感觉。
甄蓉儿养在深闺,对外面的事认知并不深。可她还是眉心渐拢,伸手摸向余烬的侧脸,下意识做了一个她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动作。
余烬猛地抓住甄蓉儿的手,甄蓉儿发着病,可余烬的手似乎比她更烫。甄蓉儿的手被余烬抓着,仿佛贴触到了余烬的侧脸,她眉头蹙紧,挣扎着将手缩了回去。
甄蓉儿缩回被窝里,她刚刚想确认余烬容貌的真假,她意识到自己过线了、跟余烬已然靠得太近。
甄蓉儿转回头躺平,头有些晕晕的,病中的她呼出的气息有些微烫。
甄蓉儿没有深究余烬的行为,只是呢喃问着余烬道:“我们见过面吗?”
余烬没有明说,只是沉默须臾,回道:“您不认识我。”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管家给余烬安排王府护卫的差事, 除此之外还从府里额外调了两个人与他交接。
管家知道余烬是甄蓉儿的人,但想起宁昭那看似有意无意的交代,管家还是暗示了两句, 让另外几个人看住余烬,别让余烬这个不懂规矩的, 靠离甄蓉儿太近。
只是这番叮嘱, 效果似乎有些偏微。
一日午后,甄蓉儿在靠窗处执笔作画, 她跪坐在案边, 细心认真地点缀着画上图案。婢女进门送糕点, 便见这一幕。
余烬跪坐在甄蓉儿身侧,眸子凝望着甄蓉儿的画, 手里还敷衍地抚摸两把怀里的白猫。
他与甄蓉儿说了些什么,甄蓉儿随之将注意力转移到他怀里白猫上。白猫晒着太阳, 懒洋洋地伸展着身子, 勾得甄蓉儿放下笔,倾身过去、双手揉搓它脑袋。
婢女觉得这画面甚是温馨,可等回神想起余烬的身份,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怪异。
余烬跟在甄蓉儿身边,相处太过自然顺畅。不仅这一次,好几次甄蓉儿身边的仆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但意外的,没有人敢上前说余烬一句不是。
余烬虽然穿着护卫服,但总有股没来由的气势, 像是被硬塞装套进这个身份一样, 显得格格不入。他与人关系疏离, 跟同行护卫不过点头之交, 连个借口说笑的都没有。
再加上两人态度自然坦荡, 从没避过什么人,一般人拿不准、也不想惹是生非。
仆人们只能说服自己,余烬毕竟是甄蓉儿带来的人,两人亲近些,也实属正常。要怪,只能怪他们王妃太过亲和,与谁交谈都有这和谐氛围。若是他们王爷,不经常待在大营,多花些时间心思陪陪王妃,相处起来定然更加和美。
甄蓉儿是个好主子,肃王府下人们都认这件事。众人嘴上不说,但太子妃有孕,看着王爷王妃这不急不慢的态度,还是忍不住替他们着急心焦。
连肃王府下人都如此,更何况是外面那些围观看戏的。
在皇家,子嗣问题被看得极重,原本是有太子在前头压着,众人不敢乱起波澜。现在太子妃有孕,情况就大有变化。
对于有些人而言,想要攀附太子,却没办法把女儿嫁入东宫,那与太子一党的肃王,便是他们最佳的选择。企图让肃王纳妃的呼声越来越高,逢人就要打听一下这个事。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有人浑水摸鱼,趁赏菊宴上的恒王侧妃恢复过来,大肆宣扬当日的谣言,事情越闹越大,最终惊动了太后。
‘如此聪慧的两位皇子,受你管教、怎么都变得如此特立独行起来?你是怎么为人母的?’这是太后的原话。
太后与皇后早前就有私怨,同样的问题上积怨已久。太后如今当面说出这样的训斥话,摆明是不想给皇后留脸面。
皇后回自己寝宫后,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对下发了好大一顿火。
皇后坐在榻上,气哭抹泪,大骂道:“她不就是因为当年的事,看本宫不顺眼!非得找这些由头。”
皇后身边的张嬷嬷屏退下人,安抚道:“娘娘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反倒叫人如意。”
皇后从小被溺爱惯养,外表娇弱,骨子里却有股狠劲。
她恨红眼眶,与张嬷嬷道:“嬷嬷,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甄芙儿生儿子!让她生、多生几个,往死里生!只要孩子够多,本宫就不信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只要我睿儿不想纳,谁都别想往他身边塞人!”
张嬷嬷内心有些微叹,她知道皇后就是赌当年的一口气。
当年皇上也是许诺皇后钟情不二,结果成亲不到一年,新人一个又一个地迎入府。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后来那件事……
本来太子妃久未有孕,眼看皇后就要放下过往,顺势让太后为太子纳妃,可谁想到、太子妃偏偏又有孕。皇后心疼太子,又因为当年之事,心有执念,现在是旧事重提,又闹起来了。
张嬷嬷斗胆道:“可是娘娘,奴婢觉得,您这回其实可以让步些。”
“你什么意思!”皇后当即变脸,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张嬷嬷道:“娘娘,不管太后娘娘是不是在借题发挥,现在的重点、都不在太子,是在肃王。您可能没听闻,肃王与太子妃那事,又被人提起来了……”
提起这件事,皇后心里就有气。
皇后不满意甄芙儿,在皇后眼里,甄芙儿就是一个异类、一个惹祸精,皇后从一开始就很排斥甄芙儿。只是太子坚持,加上皇后不想让太后看笑话……
当年太后也因为不满皇后,接连为皇上纳妃,皇后不愿又做同样的事,让太后打自己的脸,所以一直咬牙忍着。皇后也没想到,太子完全不像他父皇,是个彻头彻尾的痴情种,连个侍妾都不肯收。
皇后为了争一口气,忍甄芙儿忍了四年。如今甄芙儿好不容易有孕,皇后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在皇后心里,只要甄芙儿能为太子生上六七个儿子,她也不介意成全太子一双人的想法。
可甄芙儿根本就是个该死的狐狸精!
皇后恶狠狠地想着,当年甄芙儿还没出嫁,就勾搭上她睿儿,还和宁昭腻乎不清。嫁入东宫,仍旧迷得宁昭为她守身,不愿娶妻。
皇后倒是乐见宁昭不舒坦,可她也没想到,宁昭竟然给人留了那么大的把柄……
这两个奸夫□□,勾搭在一起,坏她睿儿的名声!当年若不是她从中斡旋,还不知道会把睿儿连累成什么样。
本想着事情过去也就罢了,谁知道、甄芙儿竟然敢当众瞥下甄蓉儿,喊什么‘你护不住阿昭、我来护’,这不是昭告天下、明摆着说两人有私?
皇后使出浑身解数压下这件事,甚至不惜将恒王侧妃打成良媛,为的就是让她闭嘴,哪成想,还是闹起来了。
皇后对甄芙儿动了杀心,她恶毒地呢喃道:“如果甄芙儿难产没了,倒省本宫不少麻烦。”
张嬷嬷领悟到皇后的意思,不敢在这件事上搭话。
张嬷嬷道:“娘娘,您为太子殿下受苦也就罢了,何必再为肃王、顶撞太后呢?”
张嬷嬷提醒了皇后。
皇后反应过来。太子是她亲子,她逼不得已为太子善后,可宁昭凭什么!她凭什么要为宁昭忍气吞声!更何况,宁昭还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皇后有些犹豫道:“可是,睿儿四年未纳新妇,宁昭这才三年,若是被人说本宫厚此薄彼,这待如何?”
毕竟,这大靖、谁不知道皇后宽厚仁慈,待肃王如同亲子。
张嬷嬷是看着皇后长大的,她对皇后这个性子也很无奈。皇后从小受宠,什么都要争,什么都想要,眦睚必报、半分不让。皇后明明对肃王生恨,却还硬逼自己强装表面功夫,维持这段扭曲的母子情分。
张嬷嬷有些不敢想,如果肃王和太子知道实情,兄弟间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张嬷嬷建议道:“不如,让肃王妃快些有孕……”
皇后怒瞪张嬷嬷,对其很是警戒。皇后道:“上回你便说,你怀疑宁昭和甄蓉儿没有圆房,至少要让甄蓉儿破身,宁昭爱慕甄芙儿的事才算安全。现在你又说让甄蓉儿有孕……”
张嬷嬷忙道:“哪怕有个女儿,也是好的。”
张嬷嬷解释道:“这样外人看来,就算闹得再厉害,最多也只是太子妃无孕,肃王袒护随从兄长。太子还能得个兄弟情深的友善名声,不至于牵扯到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里去。”
“娘娘,现在恒王和良王两人来势汹汹,恒王更是直接指使自己的侧妃来做这件事。您想想当初的三皇子……太子良善,性子又刚硬,可就只有您,能这般为他着想打算了。”
张嬷嬷最后一句话说到皇后的心坎里。事情放到别人身上是一回事,放到自己身上,她倒宁愿太子是个薄情寡恩之人,别的妃嫔膝下儿孙环绕,唯独她、还要为这些事闹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