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不会对商蓁说什?么, 但是当?商蓁来到医院的康复室外的等?待室的时候, 都能看到他带着腰胸椎支具做着上肢力量训练,或是看着他坐在床上连坐都坐不稳的模样?。
他的平衡能力很差,一旦离开支撑物,他的身体就会迅速不自然地侧倾或者后倾, 往往必须用手去支撑自己,才能维持平衡, 所?以吴医生干脆将平衡训练和?支撑训练结合成?一体,对他进行专门的训练。
“咚——”
屋内又传来了一声闷声的敲击声。
他又一次倒在了垫子上, 软垫上陷下去的五指凹痕无声地诉说着刚刚霍应淮对它所?发生的暴行。
商蓁忍不住别过了脸,不忍去看。
他以前?健身的时候就偏爱力量型器材,长期的撸铁让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有自己的线条,平日里?这些线条只是安静地隐藏在那些高奢定制的衬衫西装下,只有陪着她去家中顶跃无边泳池的时候,才能让人一窥丝物下的真容。
那也是最后一次,商蓁见到健全的霍应淮。
“霍先生在复健这件事情上,比许多患者都要执着许多。”不知什?么时候,吴医生走到了商蓁旁边,他看着单向?镜中再一次倒下爬起的霍应淮,开口?道?。
商蓁的手默默搭到镜子上,指尖在光滑的镜面上留下一道?湿润的划痕:“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想要早日康复。”
“可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吴医生深深地看了商蓁一眼:“商小姐,有时候过于期待奇迹的人,往往会忽略真实的现?实,不肯面对现?实。”
“我一直都认清现?实,”商蓁淡淡地说:“只是我想,所?有人都和?我一样?,贪心地期待着奇迹能让我们回到过去。
如果没办法认清现?实,她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还有,请叫我霍夫人,谢谢。”
她话中的语气太过淡漠,冷漠逼人到根本不像是之前?在他们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亲和?,吴医生骇然抬首,却只能看到少女温婉的侧脸。
她似苏堤烟柳一般温润明媚,也是之前?直播中那惊鸿一瞥下的明艳逼人,但是在温润之下,却是彻骨的湖水寒意。
就如同现?在,那句谢谢不过是夏日艳阳下明目张胆的警告。
商蓁没有理会身边吴医生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她敲了敲玻璃,示意里?面的人暂停。
两边的保镖无声地为她拉开门,只是在进门前?的那一刻,商蓁在吴医生身边微微停顿了一下。
吴医生恍惚抬头。
她的身上的香水味一直隐隐环绕在她的身边,带着一丝清甜,但是在那橙花香气之中,不知何时已?经环绕上了木质香的浓郁,冷杉清苦,乌木冷冽。
还没等?吴医生想说什?么,只看到她漠然地看了自己一眼,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
保镖在她的身后关上了康复室的大门,吴医生看着里?面笑颜如花的商蓁,忍不住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怎么会以为,能嫁给霍应淮的人就是一位不谙世事的纯真的富家小姐。
碧波的寒意是刺骨的温润,而高层的狂风是居高临下者席卷而来的骤浪,即使一点点微小的不起意、一丝丝想要越过风浪的触及隐私的试探,都能被它们精准地捕捉到。
至于是漠然无视视为无物,还是狂风暴雨化为乌有,也全凭他们的一己之念。
*
复健室内,商蓁抬手拒绝了旁边人递上的水,坐到霍应淮的身边。
他现?在是用手支撑着坐着,身边软垫微微一凹陷,就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身体的支撑,商蓁也不顾他汗津津的后背,直接从后面环住了他。
“你怎么进来了。”
霍应淮阖上了眼,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将自己的半身倚在她的身上。
商蓁笑了笑,悠悠然道?:“带一些不知道?休息的人休息去。”
或许是因为训练时间过长,他手臂上和?后背的肌肉都有些僵硬,商蓁揉了揉他的手臂,抬头问拿着数据本的医生:“今天的治疗可以暂停一下吗?”
“可以。”
医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将霍先生的肌肉放松一下,就可以回病房了。”
趁着霍应淮放松肌肉的空当?,商蓁在康复室之中转了转。
这间康复室也是在霍应淮生病之后专门改建过的康复室,这迎着湖的是一片大面积的落地窗,白纱在室内空调的转风下偶尔微微摆动着。
里?面的设施多半都是最新的仪器,几副外骨骼机器人摆放在室内的一角,一些在健身房之中常见的器材放矗立在靠墙的边缘,而在正中间就是霍应淮正在躺着的康复床。
一旁的护工接满了半盆的水,推来移动桌子后准备将毛巾递给放松结束后的霍应淮,但还没等?他将手中的,一旁的商蓁就打?断了他。
“我来吧。”
护工小心地看了眼霍应淮,见他微微颔首,这才重新拧了一把毛巾,递给商蓁。
他和?王叔们不一样?,他们是治疗团队中的专职护工,一开始的时候不了解霍应淮的习惯,加上团队中也有妄想着攀龙附凤的小姑娘,也曾想过亲力亲为温暖人心,却被霍应淮冷斥了一番,甚至差点取消那位小姑娘的执照。
霍应淮讨厌别人过多地触碰他的身体,刚刚醒来之后洗脸刷牙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更枉论是简单的擦汗。
商蓁接过了康复师手上的毛巾,她挥手让身后的康复师和?护工们都下去,掖了下霍应淮身上的薄毯,用毛巾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汗。
因为身体原因,他本就俊秀立体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脆弱的冷毅感?,清隽丽逸的眉眼之间印上了一丝屋外夕阳的色彩,他精致的眼睫微微下垂,只有白皙如玉的额角的汗水,像是哥窑上的冰裂纹,生生将这翠峰玉山割开。
商蓁将布轻轻擦过他的额角,霍应淮忍不住闭上眼,如墨的睫羽颤了颤,轻轻拂过她的手心,激起了心中的涟漪。
“累了吧。”
看到他这样?,商蓁忍不住想要责怪两句,她手指张开,轻揉他额头上的穴位:“都叫你不要练得这么拼了。”
霍应淮的额头抵住她的手心,在她手心摇了摇头:“不累。”
他轻笑了两声:“只要能快点站起来,现?在累点也没事。”
“我就是担心你太累着自己。”商蓁放下手中的毛巾,两只手抚上他的额头,帮他松弛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我心中有数。”霍应淮摇了摇头,他微阖着眼睛,缓缓说:“蓁蓁,你交给我的事情,有消息了。”
商蓁的手微微抖了抖,但她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只是在强装镇定的神?调下面,有着掩饰不住地哽咽:“什?么消息。”
她的四肢骤然冰凉,僵硬地等?着宣判。
“我派出的人,下午说找到你外婆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她被你父亲藏在了你出生的小镇中,但是具体的,他们还在细查。”
霍应淮睁开了眼睛,拉下了她的手,将她的两只手环在自己的手中,因为身体还没有将养过来,他的手一直冰冰凉凉的。
但是在此时,商蓁甚至能从其中感?受到暖意。
八月暖阳下,是刺骨的寒意。
霍应淮一直看着她,他将不由自主落泪的商蓁拉到自己怀中,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抱住她,他的大手环绕着她,将她抱入自己宽厚的身体之中,悄声轻哄着。
“别担心,交给我。”
但是在商蓁看不到的地方,霍应淮凝视着地面。
他的眼眸深深,如一潭死水,看不出悲喜。
霍氏集团想找一个人,他们远远不会用上几个月的时间。
更别提,商蓁出国?之后就找了私人侦探。
但他们直到现?在才有真正的收获。
这个时间超过了霍应淮的预期,但他也隐隐猜到了最坏答案。
很多时候,在人背后插刀的,往往是那些名为血缘关系上最亲近的人。
因为有那DNA的相似、有那基因的同源、有那血缘关系的支撑,一切伤害都成?为了理所?当?然。
“今天晚上,陪我出去一趟吧。”
商蓁从霍应淮的怀中猛然抬头,有些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语。
看她恍惚的模样?,霍应淮勾了勾嘴角,但瞬息之后,他的脸上也毫无笑意,甚至声音都有些微哑。
他看着她,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你被欺负了,我怎么还会坐得住。”
第39章 第 39 章
西湖的潋滟波光, 永远是北山街吸引人的原因之?一,但如果抬头望街对面望去,越过现代快餐店的繁华, 就会发现, 在梧桐叶的交织下,这里隐藏着百年前的无数砖石青瓦。
只是那些曾经繁华过的民国庄园,有些早已随着主人家的消失而荒无人烟, 而有些被人盘下,拿去改建成了不对外开放的场所。
他们要?去的就是其中一处商务型会所。
加长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树荫下的VIP车位之?中,车后低调奢华的正?大门?不断有侍从来回招呼着穿着各类品牌高定礼服的贵妇人们, 但没有侍从会不识好歹上来招呼这辆有两位保镖驻守不让人轻易靠近的豪车。
偶有贵妇注意?到?了车牌,但也困于车子特定的防窥膜。她们只得藏起自己的好奇心,先行进入会场之?中。
车子内顶部的星空顶已经被主人们打开, 商蓁坐在星光下,握住霍应淮的手,有些忧心。
霍应淮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他的脸色说不上好,一路过来他都逃避式地让拉上了车帘。
他现在的身?体还?适应不了幻影座位, 医护还?在座位上加了临时的关?节固定设备, 甚至连他的西装下面,都有腰胸椎的固定支具。
他太久没有出来了。
“总以为努力?了这么久,走出医院的时候会不一样。”
许久之?后,霍应淮终于开口了。
迷雾一般的未来, 和立于城市之?巅的曾经。
支撑着他没日没夜复健下去,支撑着他必须要?站起来的信念, 都来自他坚信,努力?就一定会有成效, 都来自于他自己迫切的心。
迫切地想回到?过去,迫切地想变回自己。
他转头看了眼商蓁,隽意?清雅的脸上没有失望,也没有忧伤:“我忘了,努力?也没用结果,往往才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霍应淮笑着,就像是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就像已经无谓了一样。
只是这笑意?似乎被他深不见底的深瞳所吞噬。
他又?竖起了他的伪装。
而她,迫切的、急迫的,想要?见到?真实的他。
商蓁离开了座位,坐到?两人中间俯身?抱住他。
她的拥抱来得太突然?,霍应淮愣了下。
随后,他的手一用力?,干脆将商蓁抱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抬手压下了商蓁的挣扎,商蓁还?是担心他的腰,还?想要?下来,却听到?他似乎有些无奈地说:
“别动,让我抱一下。”
商蓁停下了动作,只是安静地抱着他。
夜色深沉,身?后是灯火迷离的社交会场,喧嚣繁华。
他与?世隔绝许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反而有些迷蒙感;而身?前是现实,带着微苦的香水,脖颈交错的暧昧和怀中的温暖。
霍应淮松开手的时候,商蓁刚想下去,却被他扣住后腰,拉到?身?前,将极致缠绵的一个吻落在她的唇边。
商蓁恍惚间,只感到?他的手心的炙热,那股炙热带着极具的侵略性,燃烧过她的缂丝旗袍,烙印在她的皮肤之?上。
这个吻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男性的侵略气息扑面而来,但他生生地克制住了这股子侵略,只是克制的,将吻一个个落在她的唇上,脸颊上,还?有那令人瑟缩的脖颈处。
商蓁生生的攀附着他的肩膀喘气,她后脑勺上的翡翠簪子都有脱落,几?缕发丝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显得她喘着气的朱丹樱口越发鲜红惹人,她脸颊上布满了红晕,寐含春水。
而反观霍应淮,却是一脸餍足,他墨眉含笑,眉眼之?间的冷意?像是骤然?消散了许多。
他的手指缓慢滑过面前精致的眉眼,像是想将她现在的模样镌刻在自己的心里。
白皙修长的手指似乎是对嫣红的红唇有些恋恋不舍,刚刚的吻似乎太过激烈,即使到?现在,那樱唇还?在微张着喘气,霍应淮将手指抵在上面,颇有些眷恋。
“有时候我总是担心,会不会吓到?你。”
霍应淮慢慢摩挲着商蓁的脸,缓缓地说。
他像是卧在黑夜之?中的猛兽,在如墨的长夜中隐藏着自己,等着给猎物最致命的一击。
商蓁叹了口气,拉过他还?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毫不犹豫地咬了咬他的指尖。
她用的力?气不大,将在他的指尖留下一个牙印:“你总是把我想得太软弱,我和商家自己斗了这么久,虽然?没落到?什么好处,但是该是我的,一个都没的跑。”
“是。”
霍应淮含笑的看着商蓁留在自己身?上的牙印,他近乎纵容地说:“只是我总想给你更好的。”
商蓁还?想抬头说什么,不期然?听到?身?后传来热闹的喧哗声,她抬头看向身?前的霍应淮,他拾起她耳边垂落的发丝,帮她理了理有些因为动作而凌乱的旗袍。
“我们该下去了。”
*
这次的宴会是商家为商蓁那便宜弟弟举办的生日宴会,商蓁很早的时候就接到?了请帖,但是因为她和商煜的关?系就差明面上的撕破脸,所以她一直没有打算出现。
虽然?霍应淮骤然?一说要?出场有些突然?,但是医院之?中也放了几?条春夏时装周的时候的季节限定,只是综合考虑之?下,商蓁还?是选了一条复刻30s的曳地平裁缂丝旗袍。
whill的自动轮椅不需要?商蓁去推,她站在霍应淮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像是在给他力?量,又?像是在支撑自己。
“开门?。”
男声深沉稳重,带上了不容拒绝的威严。
厚重的木制大门?被侍从们从两边推开,一身?旗袍的商蓁婷婷而立,而在她的身?边,许久未出现的霍应淮穿着一身?高定的黑色西装,坐在黑色的轮椅上。
全?场的喧哗声渐渐消失,随着大家自发性的沉默,整个会场出现了诡异的静默。
没有人会想到?,霍应淮竟然?真的会出席商宏的生日宴会。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是霍应淮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场。
月余前的伤病在并没有减弱他冷冽的气质,却令他身?上更加多了些仿若是看破生死无常的淡漠。
如果说曾经的霍应淮像是一把将要?出鞘的凌厉寒剑,那么现在的霍应淮则收敛了外放的寒光,却含笑着将刀刃径直对准了自己的对手。
他拥权掌权,他翻云覆雨。
“霍总,想不到?您和夫人会出席,真的是幸会。”
“霍总,您的身?体还?好吧?”
“霍总······”
名利场之?上,并不需要?霍应淮去周旋,他只需要?坐在这里,周围的人自然?而然?就会涌上前去。
无论是妄想分一杯羹,还?是试图从他身?上找到?弱点,都会被他四两拨千斤一样推挡于大门?之?外。
当商煜带着陈雯菲从楼上的台阶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霍应淮坐在人群之?中,被人群包围着。
而那些围着他的人,也是商煜所熟悉的老熟人。
华星科技的陆总,沈氏集团的二?公子,宋城集团的秦总······
那些他曾经去客套请求的对象,此时此刻都围在自己的女婿身?边,用着恭敬的态度去请教抑或者是和对方去聊最近的市场情况。
至于他自己的女儿,虽然?大家私下之?中关?系不和,他有时也确实看不起自己这个女儿被她自己母亲那边的亲情牵扯太多,但是有时候也不得不说,从商蓁开始出入这种社交场合之?中开始,就从来没有给商煜丢过一次脸。
商煜扫视了一眼四周,心中的骄傲油然?而生。
这些人背后嘲笑他靠妻女上位,但是真到?了这种时候,无论背后话?说得怎么难听,他们都不得不臣服于绝对的实力?之?下,不得不在自己面前笑脸相迎。
这种清晰的认知让他难得地感到?热血沸腾,甚至在发言的时候都有些飘飘欲仙。
“感谢各位宾客前来参加小儿十八岁的的生日宴会,我代小儿向大家的到?来表示感谢。”商煜咳嗽了一声,举起酒杯,和旁边妆容精致的陈雯菲相视一笑:“今天除了是小儿的生日之?外,我还?将对于商氏地产未来的继承人进行公布。”
他刻意?卖了一个关?子。
“我儿商宏,经半数股东同意?,将获得商氏地产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并将于大学?毕业后逐步接管商氏地产。”
商蓁站在台下,鼓着掌面无表情地看着商宏在众人面前刻意?的哭泣。
身?边的人对于商煜的决定都并没有太多的讶异,男性继承人对于一个家族产业而言至关?重要?,甚至于不用对于一个真正?的家族而言,对于很多在现代社会依旧有传统观念的普通人来说,生儿子的意?义都远远大过于生下一个女孩。
对于很多人而言,这代表了所谓的传承。
一声轻笑声打断了会场的鼓掌声。
“趁现在大家都在,那么我也趁这个时间和大家宣布一件事情。”
前后左右的人四处散开,让位于处于正?中心的霍应淮。
商蓁看向霍应淮,他面如止水,只有两人一直交握的手,被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他抬头看着她。
她上前一步:
“从今天开始,我和商家再无瓜葛。”
霍应淮含笑着望向商蓁,温润的水波在此时翻开涟漪,将夏季湖面的微寒展现与?温润之?上。
但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轮椅的身?形有些庞大,将她的身?影完全?包裹在内。
“那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商煜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落面子,他面色不佳,几?近咬牙切齿道。
“我从未说过要?你的财产。”
商蓁看着商煜,无视商煜的怒目,一字一句地说:“但是那份我应得的,谁也拿不走。”
那份来自她母亲与?祖母的财产,那些来自江南小镇古宅之?中的文物字画,除了她手上来自母亲的那一部分股份,商煜拿了多少,就要?给她吐出来多少。
“霍氏集团法务部将代表我们夫妻,来处理这件事情。”
霍应淮抬眸看了眼商煜,凤眸冷冽,言语中多了一丝威胁:“霍氏希望和商氏地产再度合作,希望商总好好考虑。”
霍应淮在威胁他。
霍氏地产在生日之?前就终结了那项双方在口头上的合作,以此威胁他给儿子的股份赠予,而这时候如果他再说一个不字,迎来的将会是整个集团合作的暂停。
他没有看向霍应淮,而是看向怒目自己的女儿,恍惚间回到?她刚刚出生的时候,又?恍惚回到?穆老太太临终前对自己的咒骂。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女儿。
但他从不后悔
第40章 第 40 章
商煜一直都是一位商人, 算不得?优秀,但是足够贪婪。
当商蓁微微侧首看向眼身边的商煜。
这个作为父亲的男人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只能带给她?那来自家?庭和传统父权的压迫,但是此时此刻, 迫于霍应淮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 他?也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将他?们送出宴会的会场。
在足够的实力之?下,你无?论做了什么,都会被其他?人奉为理?所当然理?所应当。
权力, 金钱令人痴念的原因往往如此简单。
夜色如墨,会所两?旁的百年老树就像是一层幕帘,将喧哗与沉寂一分为二。
之?前的保镖团队和康复师都在旁边等待的商务车上, 见到?霍应淮和商蓁回来,保镖拉起会所这边的铁质帘幕,将车旁边的旁边完全隔绝好后, 背对着霍应淮站在帘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