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的微波还在脸上微浮着,即使隔了点距离,商蓁还是能?看?到他的眼中?如同湖面一样清明。
“怎么还没有睡?”商蓁把包随意丢掉旁边的软沙发上, 打开灯, 俯身问道:“睡不着吗?”
霍应淮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勾起,解释道:“只是下意识地醒了。”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只是上下看?了她一眼, 闻到了空气中?的酒味:“喝酒了?”
“喝了一些。”商蓁比画一下酒杯的大小:
“因为明天?休息,大家都喝啦。”
柔和的护眼黄光照亮了床头?这一角, 商蓁身上已经不是下午直播时身上一套繁华奢丽的明中?期的缂丝命妇冠服,她换回了早上的一身chanel的常服。没有衣服的衬托, 单这样看?,只觉得她脸上的妆容有些凌厉。
“明后天?休息哦,我可以陪你啦。”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大家都很高兴,所以吃了火锅又去唱了歌,身上烟酒味有些重,我先去洗一洗。”
“好?。”
霍应淮听?到自己这么说。
他紧抿着唇看?着商蓁头?也不回地打开内间?套房的房门,直到那?一扇门在他视线范围内不露一丝里间?的景象后,这才转头?看?向窗外似乎和远处的黑暗融为一体的湖面,
浓雾皑皑,如同他眼中?晦涩难辨。
商蓁收拾得很快,还在里间?的恒温浴缸泡了几分钟,温浴后的热气蒸腾了她面膜下的脸颊,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带着吹风机从房间?当中?走出。
床头?的暖光还在亮着,霍应淮戴着金丝框边的防辐射眼镜,手中?拿着黑色的平板,用笔上上下下地滑动着似乎在浏览着什么。
听?到门开的声?音,霍应淮抬头?,他无波无澜的目光在看?到商蓁的发尾处不断滴落的水珠后微微变了变,他皱着眉把笔放到平板上方的磁铁处,道:
“过来。”
商蓁乖乖走过去,在床头?插好?了插头?,就看?到霍应淮好?整以暇的自己。见商蓁看?着自己,霍应淮笑?了笑?,对她伸出了手:“给我吧。”
他现在是平躺地坐着的,唯一担心的也只有吹完之后被褥会不会湿的问题。
商蓁想了想,还是把吹风机递给他,自己斜坐在床边,把后背留给霍应淮,还不忘叮嘱道:“记得先用冷风吹,再用热风吹。”
她的头?发一直有被她精心呵护着,每星期一次的头?发护理也是雷打不动的习惯。
霍应淮吹了吹,一股花的清香就顺着已经越发蓬松的发丝在他的鼻尖微微地浮动着,他的指尖有一瞬的不稳。
商蓁感受到了风力的飘忽,她微微侧了侧头?,似乎有些疑惑。
"没握牢。"霍应淮轻咳了一声?道。
"不舒服了?"商蓁转身握住霍应淮的手,想要接过他手中?的吹风机:"我自己来吧。"
她想要去拿霍应淮手中?的吹风机,却被他挡住。
见她似乎还想去拿,霍应淮下意识皱了皱眉,连语气中?都带上了些许的生?硬:"我只是腿不能?动,给你吹个头?发的力气还是有的。"
说完,霍应淮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强硬,他刻意放软了声?调,对有些怔愣地商蓁说。
"还有一些没干,我先帮你吹好?。"
吹风机的噪音在空中?浮动着,渐渐压下了有些躁动的心。
商蓁的头?发吹好?,霍应淮的被褥上也深深浅浅地湿了一片,商蓁没有急着呼叫张叔他们进来收拾,只是转身看?着他。
他眼底清亮的微波静静浮动着,脸上找不出一丝刚刚睡醒的惺忪。
“阿淮,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商蓁把电吹风放到床头?柜上,自己避开水渍跪坐在床边,看?着他。
她今天?一天?都有些格外的兴奋,是首战成功的快乐,也是自己主持好?活动的激动,高度的兴奋让她的反应力有些迟钝,但也能?看?出来霍应淮现在的不对劲。
他抿了下唇,视线逃避了商蓁的注视。
“只是有些累。”
商蓁凑近了些,真丝的法式长?袍从床边垂落,她拉住霍应淮的手问道:“是吴医生?的训练太累了吗?”
“嗯。”霍应淮没有细说,只是浅浅地应了一声?,再抬头?时,眼中?又是一片波澜不惊:“你喝了酒,快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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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蓁是被外间?的喧哗声?吵醒的。
虽然霍家特地要求里间?和外间?做了隔音墙,但是毕竟仅仅也只是一墙之隔,外面的灯光和喧闹声?还是吵醒了商蓁。
她微醺的醉意马上醒了大半,匆匆忙忙打开房门,就看?到值班医生?和值班的护士围了半侧的病床。
“霍夫人?。”值班医生?听?到身后门锁的声?音,侧开身子让商蓁过来,解释道:“刚刚一个小时前?霍先生?体温就略有升高,现在已经到38度5左右,目前?血液样本?的报告已经出现了,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
“怎么会突然发烧?”商蓁皱着眉走到床边。
他被白色的枕头?围在中?间?,苍白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呼吸声?如同破风琴一样变得又粗又重。
“截瘫患者由于丧失了运动功能?,久坐久卧往往会导致免疫力下降。”值班医生?解释道:“我们先将霍先生?调整一下姿势,减轻一下他的肌肉压力,在采取物理降温的方式,看?看?后面的温度再调整用药。”
“好?。”商蓁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转头?对医生?说:“您安排吧。”
他的手心温度也极高,滚烫着试图想要温暖商蓁冰凉的双手,贪婪地汲取着上面每一丝丝的凉意。
康复师从外面进来,熟练地将霍应淮摆成侧卧的姿势,但就在最后一刻,他整个下半身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带着他整个上半身,似乎都不可避免地抖动了起来。
他突然睁开了眼,看?了商蓁一眼,但还没来得及等他说些什么,就看?到他头?向外一侧,剧烈的呕吐起来。
商蓁急忙上前?侧扶住他,让他将重心倚靠在自己身上,减轻他的压力,又顺着他的脊椎轻抚。
浓郁的酸腐味涌到空气中?,霍应淮一边干呕,一边用手去推她,想让她离自己远一些。
商蓁没有听?霍应淮的话,反而更加靠近了一些,用身体抵住他的前?倾。
霍应淮难受得蹙眉,最终也只能?重重地靠在商蓁的身上皱着眉,疲惫地喘气。
门外的清洁人?员套上鞋套进门清扫呕吐物,商蓁刻意侧了侧身子不让他看?见,自己接过护士递来的水,让他漱漱口再休息。
他的上半身压在商蓁身上,被她环住,听?到她的声?音,也只是半梦半醒式地微微睁眼,漱了漱口,就像是再一次陷入昏沉之中?。
下半身的痉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去,康复师调好?他的姿势,将冰袋放到他腋下,又往他的额上贴了白色的清凉贴,这才和已经打扫完卫生?的清洁人?员一起出了病房。
商蓁坐在床边,看?着他紧蹙的双目,心里有些酸酸的胀痛。
固定?的两小时一次的翻身、时不时地发烧、痉挛、疼痛,都二十四小时折磨无休止地折磨着他。
河倾月落,却也依然无法从这一场如影随形的噩梦中?苏醒。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霍应淮紧紧闭住的双眼这才微微地睁开,看?着写上了满脸疲惫的商蓁。
“我又要说,”他苦笑?了一下,说道:“辛苦你了,蓁蓁。”
他的床上还有很大的空余,刚刚康复师的调位也是将他摆出侧躺的姿势放在床铺中?间?。
夜间?的空调温度调得有些低,商蓁干脆盘腿坐上床,拉了个小毯子盖在身上,又扯着毯子往他身上盖了些:“你只是感冒了而已。”
霍应淮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陷到软枕之中?,像是不愿再谈。
许久之后,他才道:“我今天?并不是对你不高兴。”
商蓁放下手机,握住他的手。
“我今天?看?完了你的活动全程。”
他睁开眼,转头?看?向商蓁,用手摸了摸商蓁侧边的脸颊:“用直播。”
“你做得很好?,从容不迫、雯华若锦。”他嘴角微勾:“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我能?走出去,该多好?。”
商蓁径直掀开了他的半边被子,缩到他的身边。
被子里有些潮热,因为上下身枕头?的原因,她没办法完全抱住他,只能?和他一起靠在枕头?上。
霍应淮环上了商蓁的腰,侧脸看?着她的半边侧脸:“我只是,有些嫉妒。”
“你这样说,我会后悔晚上和他们出去吃饭的。”商蓁侧躺在枕头?上,勾着他的手说。
他又皱眉。
“好?啦,乖乖睡觉。”商蓁凑上去亲亲他的额头?:“等明天?你醒了,我再给你看?一套我的珍藏。”
“凤冠霞帔,我只留给你看?。”
第37章 第 37 章
霍应淮醒来的时?候, 屋内还是一片漆黑。
他?怔愣了会,有些不知?尘世喧嚣的迷茫与恍然。
后脑勺阵阵的隐痛和嗓子的干疼撕裂了身体的宁静,下半身的沉重渐渐从黑暗中复苏, 仿若是新生的苏醒没?有带来愉悦, 只是将年轻的身体沉重地埋入到黑暗之中。
因为躺久了的缘故,他?的上?半身即使一直枕靠在软枕之上?,也只能感到皮肤下暗藏的阵阵酸麻, 腰间?冰冷的螺丝像是穿过了肌肉的层层阻隔,将阵阵麻木的刺痛传递到肢体表面。
他?尝试着抬了抬手,床边的药水跟着晃动了一下, 输液管与床边的护栏撞了撞,独独在这片空间?之中发出了轻微的闷哼声。
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独自一人在ICU的时?刻。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 他?总是会半夜惊醒,在夜深人静中与黑暗和独孤交织,独自睁眼到天明。
被褥枕头将他?牢牢固定在床上?,他?的脊背依旧笔挺,下颚依然凛然, 但?只有思想可以获得自由。
被子里满是湿热的黏腻感, 汗津津的身体想要凉意进入被褥之中,打着点滴的左手一伸就能够到呼叫铃,但?他?却直起?右手想要抽走自己身后的枕头。
这是不是与命运的对抗,只是来自不甘的自尊。
霍应淮的手抓住了身后的枕头, 他?用力?一抽,只感到被固定住的上?半身一瞬间?失去了依靠, 他?用手代替枕头,想要自己侧身撑住自己身体, 但?是腰部力?量的缺失让他?的身子一下子砸向床垫。
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喘息了片刻,他?一只手撑住床边的护栏,一只手向后再一次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带着自己的下半身向上?挪动了些。
霍应淮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但?他?没?有抬眸,也没?有放掉手中的动作。
房间?之中是昏暗的,垂下的眼眸只能看到就近床垫上?细细的纹路,霍应淮又把自己往上?挪动了些,挣脱了床尾沙袋对于?脚掌的束缚。
他?的眼神?闪了闪,侧开了身子,刻意避开了想要扶住自己的那一双柔荑。
他?的下半身依旧是被被褥固定住侧身的位置,但?是上?半身却平铺在床上?,整个人近乎是直角的角度扭曲着向上?挪动,似乎是想在更高一些的角度的床头够到自己的下半身。
柔荑的主人收回了手,直到他?停止挪动的位置,才按住了他?打算粗暴抽掉枕头的手,轻柔地把两腿间?的枕头移开,让他?自己旋转身体翻身成为平躺的姿势。
几个动作下来,房中呼吸声渐渐沉重。
高烧之后的疲乏和后脑勺的阵痛侵蚀着本?不轻松的身体,在凭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自己翻成平躺的姿势之后,霍应淮再也撑不住力?气,陷在白色的床褥之中微微喘气,侧头看向正在床头垂眸看着自己的商蓁。
窗旁的全自动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按下了开关键,只是阳光早已?经被浓云遮挡,只能看到高耸着的枝叶被风雨吹打着在薄帘上?摇曳的身影,和他?脸上?挥之不去的阴翳。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有去按床边的呼叫铃,俯身帮他?移动了一下上?身的位置。
因为刚刚午睡起?身的原因,商蓁身上?套着她的午袍,Olivia Von Halle的真丝的欧式睡袍垂挂在床边,起?身晃动间?,属于?Eau de Cologne Imperiale独有的橙花气息在她身边浮动着,与霍应淮身上?淡淡的乌木味似乎融为一体。
整个被褥被他?自己的翻身翻得凌乱不堪,即使没?有掀开,都能看到薄毯下布料的崎岖纵横。
商蓁在霍应淮的注视下,忍不住垂下了眼睑,用细翘的眼睫挡住了她眼底的微波。
在那天上?午从民政局出来之后,商蓁去过霍应淮的家中。
那是他?自己一个人居住的杭城中心顶跃,三十多层的高楼之上?,是如同在云雾之中的迷蒙绮丽,而在巨幅整面的落地窗外?,是绵绵不绝几年前的钱塘浪涛,也是城市崛起?之时?不息的高楼通明。
房间?的主人偏爱黑白的分明,冷峻的颜色在这间?房间?之中只留有灰色加以中和,目光所及,皆是强迫症般的整齐规整与一丝不苟。
在这三十多层的深夜之中,它与夜幕融为一体。
即使是窗外?刺骨的冷风,都无法突破它的防线。
它何曾有过这般的狼狈?
商蓁整理床铺的手有些颤抖,霍应淮冷眸微抬,只看到了她慌乱闭上?的双眼,和指尖的那一抹莹光。
他?抬高了床头,在商蓁慌乱的转身中,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中。
她几乎是跌进他?的怀抱之中。
下半身肌肉力?量的丧失并?不完全影响他?不断锻炼的上?肢,跌落时?身后的闷哼声不作假,但?是却不由得她回头去看。
她被他?完完全全禁锢在了怀中。
“别哭。”霍应淮的声音中带着病中的沙哑:“只是正常的生病。”
那些隐晦的嫉妒、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执念,那些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暗流,埋藏在深夜之中的思绪,终究还是在泪水中重新压回到了心中。
商蓁摇了摇头,她翻过身,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倚靠在他?的身上?。
霍应淮的神?色有些微微疑惑,商蓁在他?的视线中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而快速掀开了被褥,在他?略显惊讶的目光之中钻进了被子之中。
炙热的身体还未来得及贪婪地吸食着空气之中的凉爽,真丝的睡袍就带着午起?时?的凉意拥抱住了这具还在燥热的身体。
隔着衣物,商蓁都能感到霍应淮上?身的滚烫,她干脆拥住他?的身体,将他?侧身把身体的重心从床铺上?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霍应淮滚烫的脸颊几乎紧贴着她的侧脸颊,呼出的热气在她的脖颈间?泛起?一阵湿润,她的手环住他?的上?半身,下半身被她用双腿夹着固定住。
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实?在是
太近了
近到他?只要一转脸,就能亲吻她柔软的脸颊。
近到他?只要一抬手,就能将她整个人环压在自己的身下。
近到他?,忍不住想要完全拥有她。
他?软塌的双腿被她夹在双腿之间?,从头到尾被她紧紧拥住,这个怀抱似乎是在嘲笑着他?的偏执,似乎是在嘲笑他?昨晚刻意的所作所为。
他?的嘴角微勾,眼中阴鸷渐盛,却只侧脸埋在她的脖颈间?。
“蓁蓁。”
原本?的清润的嗓音和着病中的哑意,像是消散了房间?的阴翳,带着无尽的苦难,屈服于?此时?的温柔:“别担心。”
他?本?是心高气傲的人。
即使现在,虽然他?看似将重心放在了自己身上?,但?是那撑在床上?的微微用力?凸显出肌肉线条的手臂,还是展现了主人的真实?心绪。
商蓁侧过脸,蹭了蹭霍应淮的侧脸,将自己脸颊上?的泪水蹭到他?的脸上?,他?的脸颊依旧滚烫,她拥着他?,有些忧心:
“你还在发烧。”
霍应淮在她耳边低低地应了一声,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沙哑:“我头疼。”
他?身上?的温度一直没?有完全下去,火焰时?不时?在脆弱的身体上?焚烧,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碾碎他?的身体,燃烧他?的骨髓,将他?瘦骨嶙峋的骄傲踩在命运之下。
“头疼还自己翻身。”商蓁的两只手都环在他?的腰间?,她语气间?充斥着担忧:“万一真摔了怎么办?”
“不会摔。”霍应淮的胸膛轻震了一下,像是商蓁说了什么笑话:“反正摔了也不会痛。”
“瞎说,”商蓁的手抚着他?的背脊:“我会心疼的。”
霍应淮轻笑了一声,撑着床铺的手用力?了些。
“要不要起?来吃些东西?”
商蓁一点点顺着他?背上?宛若蜈蚣的伤疤往上?,轻触在他?炙热的皮肤上?,顺着脊椎骨松弛着他?背上?的肌肉。
他?背上?的肌肉没?有侧趴在枕头上?那样?放松,商蓁知?道,这是霍应淮的两只手都撑在自己身体旁边的缘故。
这种姿势可以减少背部肌肉的受力?,但?是却太过于?将自己的重心完全依靠于?其他?人。
他?不习惯,也不愿意。
“没?什么胃口,”
霍应淮摇了摇头,他?的手臂终究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商蓁了然的收紧自己的怀抱,侧身和他?面对面,调整了他?的姿势,一起?靠在枕头上?。
他?半靠在身后的靠枕上?,hastens的自动床垫已?经调高了他?这边侧边的高度,如果不是过于?苍白的面容,似乎什么都不曾改变。
“来。”霍应淮张开了双臂,看着面前的商蓁:“让我抱一下。”
商蓁注视着他?,许久,才忍住自己眼眶的酸涩,倾身投入了他?张开的双臂之中。
当馨软的身体投入自己的怀中的时?候,霍应淮慰叹了一声,半阖上?眼。
屋外?雨声渐大,绵绵柔柔的,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我昨天上?台的时?候,其实?很紧张。”商蓁凑近霍应淮,侧耳靠近他?心脏的位置,听着他?沉稳规律的心跳声,瓮声瓮气道:
“我在台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大家都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梳着精致的妆容,脸上?的期待溢于?言表。”
霍应淮摸了摸她的头。
“看到她们,我开始担心自己出错,担心自己辜负她们的期待。”
没?有年少时?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的大胆无畏、却难得地生出了近乡情怯的担忧。
商蓁抬头,亲了亲霍应淮心脏的位置:
“我当时?在想,如果你在,就好了。”
第38章 第 38 章
霍应淮这一病, 缠绵了许多天。
从低烧不断到上吐下泻,这一场高烧似是将他身体中的沉疴积弊全部引诱了出来。
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霍应淮也都没有停下每天的复健。
像是自我折磨, 又像是自我惩罚。
因为车祸导致的沉郁已?经随着时间慢慢沉淀下来, 眉峰上的阴翳仍在,却比之前?更加多了一丝超然的淡漠。
吴医生几次想劝阻霍应淮,但是或多或少都败于他那看似不经意地淡然一瞥, 和?那深沉如夜的墨色深瞳。
老宅的车在这段时间已?经在北山街来来回回不下数十趟,本来周末下班后和?秦玥约好去杭城大厦逛街的习惯也在这段时间改变成?了医院,熟识的sa干脆直接将东西送到了医院让商蓁挑选。
这座城市的夏天往往格外漫长, 天气的燥热让整座湖泊都成?为了热源,湖面粼粼微波泛着烈日的白光。
湖面上的摇橹船也已?经掀开了船上的遮光布,船工们在沿湖的堤上哑着嗓子吆喝着招揽着生意, 只给这烦闷多了几丝生活的愁苦。
房间的主人似乎没有欣赏湖景的意思,房间中的白纱遮光帘并未怎么掀开,只有偶尔从缝隙偷溜进来的阳光照亮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他已?经不怎么在房间之中休息了。
霍应淮每天的生活重心全部转到了复健室,每次如果不是从单位回来的商蓁和?吴医生强硬的劝阻,他或许连一息之间的休息时间都不会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