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补充道:“也有可能他人已经混进了长白,但东西却留在了外头,等到何时的时机再去取。”
“不会,”寒止语气十分肯定,“这次试剑大会与以往不同,以往的确会有世家派遣侍从先一步来到长白安排起居,但这一次试剑大会,所有的人员安排都由长白仙宗负责,所有参与大会的世家都不允许另外携带侍从。”
灵泽单手支撑着下颌,眼带笑意,“难为你特地这么安排了。”
不让那群世家子弟带人来伺候?恐怕得有不少人跑来闹腾吧。
寒止脸上看不出一点儿难为的样子,“无妨。”
反正负责具体事项安排的人也不是他,他顶多就是动动嘴皮子,告诉他们有这么个规矩罢了。
正在山门前忙得不可开交的长青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心里暗暗腹诽:也不知道师父这次为什么突然定了这么个规矩!这帮唧唧歪歪的公子哥简直比蚊子还烦人!
第57章 旧居
灵泽将再次空了的茶杯向寒止推了过去。
她撑着下巴,半个身子都伏在了案几上,从弯起的唇角可以看出她现在心情很好。
寒止似乎也被也被这份好心情所感染,眉眼间温和的神态终于与他那形状柔和的眉眼相匹配。
茶杯续满后重新推回到她手边,灵泽抿着清甜的茶水随意地问道:“试剑大会应该是明日开始吧?”
“是。”寒止自上而下地看着灵泽懒散的姿势,目光中全然容纳着灵泽的身影,似乎再也填充不进其它任何东西。
“那不知宗主大人打算把我安排在哪里?”灵泽双眸盈满笑意。
寒止犹豫了一下,带着试探的口吻说道:“你以前的居所……一直有人清扫。”
灵泽明知故问:“所以你是想让我住以前的屋子?”
寒止张了张嘴:“……”
“若你不想,也可以让长青另作安排。”
“哦——”灵泽拉长了声音,“原来是长青的安排,我还以为是你的安排。”
她以前居住的院子是所有弟子院落最外围的一处。
当年之所以会选择住在那个位置,不仅是因为那里距离授业堂最近,还因为从那处院子的侧窗向外望去,可以直接看到远处坐落在镜湖中央的剑阁。
“我现在是客人,也不好自己随处走动,就请劳烦寒止宗主引路了。”
寒止站起身来,“走吧,我带你去。”
“长白仙宗上下,没有你不可以走动的地方。”寒止补了一句。
灵泽少有开口请他做什么的时候,只是一点小事,他当然不会介意。
只是在他心里灵泽也并非是什么“客人”,在长白,任何时候,任何地方,灵泽都可以自由出入。
镜湖四周空旷,唯有弟子峰可以远远眺望其景,行至灵泽昔日旧居,低矮围墙覆雪,院门外白雪无瑕,只清扫出一条小路,院中一株盛放的红梅是细雪中最浓烈的艳色。
一切如同当年一样,丝毫未曾改变,就像自己从未离开。
她喜爱白雪堆砌的景色,往年院子周围的落雪总是不让人清扫,没想到就连这个喜好都被保留至今。
灵泽踏着那条唯一被清扫出来的小路,莞尔一笑,“宗内的弟子竟然连我的这点儿习惯都还记得,也不知真的是当值的弟子有心,还是,”灵泽朝身侧瞥了一眼,“有人特意叮嘱过。”
寒止没有回应她的话,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只是略微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角。
在穿过院落外的禁制时,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脚下步伐微微一顿,见灵泽好想并没有注意到,这才继续若无其事地走进院落。
院落内的布置与剑阁十分相似,软白的细沙如同晶莹雪晶铺满了整个庭院。
一方平整的灰石石台,上头铺着厚实的垫子,松木案几上还摆放着白玉的茶具。
推开房门,正中央的雕花窗向外敞开着,远处雪中剑阁依稀可见。
屋内青白交错的纱幔翩然翻飞,短塌上未收起的书册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屋内所有陈设包括庭院内的每个角落都一尘不染,就像时常被人清扫一般。
灵泽拿起那册被风来回翻动的书册缓缓靠坐到短塌上,后背朝着熟悉的角度靠过去,不意外地感受到身后柔软的靠垫。
寒止亦落座于短塌另一侧,隔着中间的四方小桌与灵泽对坐。
有一瞬间的恍惚,灵泽真的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自己还活在过去,此时正是午后闲暇,自己照旧与寒止品茶看书,时不时闲谈几句宗内趣闻。
灵泽随手翻开手里的书,上头的字笔迹工整,清隽之余又带有一股说不出的冷冽,除了寒止,再没人能写出这样的字。
“上次自授业堂路过此处便进来看了看,可能是那时落下的。”寒止见灵泽翻开那本书,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原来是不小心落下的,我还道为何寒止道尊亲手书写的剑谱手稿为何会出现在这?”
灵泽没有立马戳破寒止蹩脚的谎话,“看来清扫屋子的弟子还是不够细心,光顾着边边角角,竟然都没注意到榻上放着你落下的书册,真是不应该。”
话都说到这儿了,寒止哪能还听不出来灵泽已经知道了时常来清扫庭院的,不是什么当值弟子,而是他。
寒止搭在小桌上的手顿时捏紧了几分,头也微微侧到另一边,避开灵泽的目光。
从灵泽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细碎纤长的睫羽,以及捏得发白的指尖。
“噗。”她一时没忍住,掩唇笑了出来,“来来,我教你如何说谎。”
灵泽伸手去扯寒止捏紧的手指,“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先把外头的禁制撤掉,然后再装作是每日当值的弟子没留心,这才更有说服力一些。”
庭院外的禁制乃是她当年亲手设下的,方才穿过时她怎可能感觉不到。
那禁制是当年她为了阻拦弟子峰上的年轻弟子们误入而设下的,除了她自己,便只允许寒止一人随意进出。
禁制既未变,又怎可能是宗内弟子来为她打扫的屋子。
捏紧的指尖意外地柔软,在灵泽触碰的瞬间便自己展开。
温凉的掌心与苍白冰冷的手指相触,衬得那浅浅的热意都更加炽热。
冰冷的手指在将他的掌心打开后便缓缓抽离,在即将分离的刹那寒止掌心下意识地微拢,像是要抓住什么,又被自己瞬间压下,放任那股冰凉远离。
灵泽直起身来,袖袍一挥,庭院案几上的茶具便出现在身前的小桌上。
小炉内添了红梅花瓣上的积雪,没多一会儿便已煮沸。
她将亲手沏好的热茶递给寒止。
“辛苦你为我清扫院子了,致谢的厚礼我现在是拿不出来的,只愿这么多年过去,我沏茶的手艺还没退步吧。”
当年的她对寒止的喜好再了解不过,她亲手沏的茶便是最合寒止口味的。
待寒止接过茶盏,灵泽便捧着那本书继续靠了回去。
如瀑的长发撒了满榻,身下铺着的锦缎是雪一样的颜色。
纯白与墨色交叠,此时竟不显得对比强烈,只有单纯的平和与静谧。
茶香带着梅花的清冽萦绕着整个屋子,敞开的窗户卷起点点细雪落在窗檐。
簌簌的落雪声几不可闻,就连茶盏与桌面的碰撞都被刻意放轻,生怕打扰了正在认真翻阅书籍的那人。
“你这是……在改进长白仙宗内所有的剑法?”灵泽快速往后翻了几页,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算改进,只是随手写的一些心得罢了。”
长白仙宗的剑法剑谱何止千百种,便是寒止也不能说全然精通。
便是真的有心想改进,也不是薄薄一本书册能够写下的。
只是即便是随手写下的心得对于一般修士来讲也不亚于稀世珍宝了。
这可是修真界第一人寒止道尊亲手书写,除了招式上的改进之外,还有他个人建议搭配修炼的口诀心法。
灵泽在书的一页上停留了很久,随后将那页摊开在桌上,自己也伏过身子去,纤细指尖点在一处上,“这里,这个剑法我倒是曾经研究过,比起搭配长生诀,我倒是觉得无相决更合适……”
寒止顺着灵泽的指尖看过去,垂首靠近。
“并非是绝对。”寒止伸手点上书页的另一行,指腹不经意地与灵泽的指节擦过。
他说话声音一顿,看似自然地将指尖挪了挪。
“这里有做标注,若修习剑法之人经脉宽阔坚韧,则可修习无相决、般若经等心法口诀。”
灵泽状若未觉那一触即分的触碰,撑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手无意识地在脸侧点了几下,“那三渡决你觉得如何?心法中正平和,不仅适合初学者,便是已有小成的修士也习得。”
寒止接过话,继续与她探讨起来。
小小谎言被戳破的些许不自在在三言两语间便烟消云散。
近到几乎相抵的额头,热气蒸腾的茶水,以及这间熟悉的屋舍,都像极了从前。
探讨过后灵泽继续捧着那册书靠在榻上,没过多久,或许是周遭的氛围太过闲适,竟让她不自觉地沉沉睡去。
傍晚时分,授业堂的课才散,一些胆子大的弟子便偷偷摸摸地聚集到了灵泽居所的外头探头探脑。
“听说咱们长白的那位灵泽道君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几名弟子兴奋地看着不远处庭院的大门,却又苦于禁制无法靠前。
“当然是真的!今日在山门外,许多前来参加试剑大会的人都看见了!是长青长老亲自来迎接的!”
“没错没错!还有幽火马车!我听今日在山门前的师兄说,幽火马车出现的时候,在场那么多人,包括几位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家主、宗主在内,全是大气都不敢出的!”
一众七八个弟子埋头小声商量着:“咱们去拜会一下吧!都说灵泽道君十分乐意提点后辈,咱们去碰碰运气,指不定能得几句指点呢!”
“可是门外有禁制,咱们也进不去啊。”
“笨啊你!敲一敲不就行了!”
你个年轻人挪着小碎步靠过去。
一个年轻人被簇拥在最前头,犹豫着举起手。
“我敲了啊……”
“赶紧敲!”
打头年轻人眼睛一闭,手掌就往禁制上拍去。
刚拍了一下!便见禁制银光一闪,长发未束,一身轻便的宗主出现在他们眼前。
几个半大孩子霎时像中了定身术法,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突然出现的宗主眼睛越瞪越大。
寒止一向深居简出,并不是所有弟子都曾有幸见过他。
只是在长白仙宗内,即便是以前没见过宗主尊驾,一旦见到了,也绝对不会认错。
“参见宗主!!!”
一群人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心里既惊恐又疑惑。
这不是灵泽道君的居所吗!!?为什么宗主会从里面出来啊!?还是这么一副装扮!
寒止冷声道:“速速离去,勿要叨扰。”
“是!”
???为什么不能去叨扰啊?
第58章 席位
灵泽睁开眼睛时已是繁星漫天。
她扯了扯身上盖着的薄毯靠坐起来,既没有掌灯也没有下榻,而是懒散地半眯起眼睛看着上方。
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真真正正地睡过觉了。
魂灵本就不需要像常人一般靠睡眠恢复气力,几十年,上万个日夜,睡眠的日子屈指可数。
或许是重回旧居,又或许是氛围实在太过安逸,竟让她睡了过去。
毯子还是寒止离开时给她盖上的。
那股清冷的气息骤然靠近时,她有一瞬间的清醒,只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任由对方停留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又保持着一些距离。
似乎过了很久,对方才扯过一张薄毯盖在了她身上。
真的是——
明知道她不会着凉,更不怕冷。
就这样在黑暗中仰头眯了半晌,脑海中浑浑噩噩地闪过很多片段。
一会儿是自己初化形时,见到坐在树下的寒止的模样,一会儿是二人闲散度日,如今日般饮茶探讨的场景,中间时不时夹杂着自己初成为游魂时颠沛流离的日子,以及不见天日的酆城业宫,和一把穿心而过的冰冷的剑。
朦朦胧胧地影响在脑海中交替闪现,她就着这半靠的姿势,窝在这张熟悉的短榻上睡了一夜。
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她仍是有些头昏脑涨。
她按了按额角,只把这突如其来的不适归咎于重回故地。
身上的凌乱在挥袖间抚平,她揉着眉心踏出院落,抬眼便看见了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长青黑着一张脸。
“您老终于醒了啊,睡得可好啊?”
长青脸拉得老长,愤愤地瞪着灵泽。
灵泽停在原地舒缓着头脑的不适,“不太好,我怀疑你背后偷偷对我下了咒术。”
长青怒气冲冲地向灵泽走过去,抬手就要拉她,“睡得不好也赶紧跟我走!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试剑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所有掌门宗主都就位了,就差你还没到!”
灵泽拂开他的爪子,扬手将长发随意束起,“着什么急,距离开始这不还有一段时间吗,我早早过去作甚?跟那群修真界的泰山北斗们叙旧话家常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本来就够扎眼的了,现在又姗姗来迟,岂不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你身上瞟。”
灵泽整好发尾以及袖摆,拍了拍他的脑袋,手顺势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相信我,不管我什么时候过去,他们的目光还是会往我身上瞟。”
长青:“……”
“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要来不及了。”说完,灵泽便率先一步飞走,反而将来催他的长青甩在了身后。
长青拳头紧了紧,“下次!下次绝对不能再让她来了!!”
***
长白仙宗的大殿宛如冰雕玉砌般耸立在风雪山巅。
大殿外宽阔的剑坪能容纳所有长白弟子同时御剑,长长的九层天阶直通山门,每一层天阶又有九百九十九玉阶组成,如冰雪天梯,令人望而生畏。
灵泽到来时大殿内已经坐满了受邀前来的各路人马。
殿内一片觥筹交错,交谈声、笑声络绎不绝,看起来一派和气,若是不知道平日里他们私底下一个个斗得你死我活,还以为整个修真界都亲如一家呢。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和乐的假象中,灵泽已站在大殿中央,环视了一圈都没发现哪还有空位。
“我坐哪?”灵泽向后偏头问后方的长青。
明明不大的声音,却在开口的几息之后就让整个气氛蒸腾的大殿变得鸦雀无声。
各家宗主也好家主、掌门也好,全都一身仙风道骨,手持仙剑的装扮,灵泽一身玄黑,墨发浓妍的模样在众人当中显得扎眼极了。
几乎所有人都上下打量着站在大殿中央的灵泽,一边大量一边观察着自己坐席周围是否有空位,好像生怕她坐在自己旁边。
长青一路跟着灵泽跑来,脚下刚站稳便被她问得一愣,“啊?昨日师父没跟你说吗?”
灵泽奇怪道:“试剑大会的一切事宜不都是你来安排吗?为什么需要寒止告诉我?”
“不是……”长青挠了挠头,“你的位置根本就不是我安排的啊,也根本没法安排,安排到哪都不合适,所以后来我就让师父决定了。”
长青焦急地跺了跺脚,“师父明明说他来安排了呀!我还以为昨天你俩在一起一整个下午,他肯定跟你说过了,我就没再放在心上。”
相比长青的抓耳挠腮,灵泽显得淡定极了。
她反正不挑,坐哪都行。
这次来也不是真的为了什么试剑大会来的,更不是来跟修真界各路巨头交流感情的,随便搬张椅子坐大殿中间她都不介意。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坐到外头看台上,视野绝佳,所有参赛弟子的一举一动都能一目了然。
“实在不行……要不你坐我边上得了。”长青想了半天,干脆一拍脑袋,“虽然你是以受邀客人来的,坐长白一席不怎么合适,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相信也没人敢明目张胆说什么。”
至于他们私下里怎么说,心里又想了些什么歪歪道道,他管不着,别舞到灵泽跟前就行。
灵泽无所谓地说道:“行。”
“你坐在哪?”
不怪灵泽一时没找到地方,实在是大殿内人不仅多,所有人的装扮还几乎都是一个色系,就好像不穿点白的就不是正道人士一样。
早先长白仙宗弟子服饰全是白色的时候她就提过意见,只是最后让长青、长明几个驳回了。
说什么长白终年积雪,白色最能代表宗门特色。
老一辈人她还认识,新一辈人她又没见过几个,玉成、观礼、观昱那几个脸熟的今天又都不坐在大殿内,全都在外头担任今日大会的值守。
见灵泽的目光扫来扫去,几名长白弟子早就按捺不住了,冲着她招手。
“灵泽前辈!来这儿,在这儿呢!”
看着那几个后辈盯着灵泽的眼睛都放光的模样,长青撇着嘴,嫌弃地作驱赶状。
“赶紧过去吧,就那一片,爱坐哪坐哪,让招手的那几个滚蛋给你让位置我看就挺好。”
这几个赔钱货!“灵泽前辈”就这么香吗?怎么没见他们招呼他这个操心劳累的长老呢?
明明他跟灵泽站在一块儿呢!
灵泽手臂一伸,勾过长青的肩膀,“行了,怎么还吃上我的醋了,接下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了,一块过去坐吧。”
身量如少年的长青像被灵泽夹在臂弯一般拖着往前走。
“鬼王——”
还没等灵泽往前走两步,就被一道声音叫住。
“我修真界的盛会,你不请自来是否太过随意了些。”
大殿内本就因灵泽的到来变得异常安静,此话一出直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还真有人敢当面找茬啊!?
“虽然你多年前是出身长白不假,但如今身份毕竟已有所不同,如此堂而皇之地与众位家主、宗主同席,又落座在长白一方,怕是不合规矩吧。”
长青当场就撸了袖子准备开吵,反正跟这群所谓的宗师前辈吵架也不是第一回 了,这场面他熟。
只不过还没等他辩驳,灵泽便偏头云淡风轻地扫了那人一眼,目光瞬间收回,仿佛根本不值得再多停留一秒。
“又没不合你的规矩,你管得倒是宽。”
“你!——”胡子花白的翟老家主被一句话噎得不轻。
确实,这里可是长白仙宗,就算要指摘灵泽行事出格,也不该是同为客人的他站出来说话。
翟老的胡子都在不停颤抖,差点猛地站起来,又被身旁几名同行的家主按下。
一名稍显年轻的家主转头冲着长青说道:“长青长老,我们都是受邀来观看试剑大会的,这本就是修真界的盛会,若贵宗是感念当年同门之谊才邀请了鬼王,那是否也应当请鬼王尊重一下在座的各位,言辞稍微收敛些。而且就算要同席而坐,最好也跟我们区分开吧。”
此人的言论顿时得到周围十数人的支持,附和声一句接着一句。
“李道友说得对啊!这毕竟是修真界的盛会!”
“鬼王身份特殊,还是与我们区别开来比较好。”
“鬼王虽然修为超凡,但既然前来参加了修真界的盛会,言辞上还是多斟酌斟酌吧。”
明里暗里全都是挑事排挤的话。
起哄附和的几人隐晦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其实都是依附莫家的世家或者宗门,前几日莫家家主在鬼王手上吃了亏,今日他们好不容易逮到鬼王的错处,当然要卖力地替莫家主讨回一点。
反正量她鬼王再如何强势,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修真界人士的面对他们动手吧。
几人对视的那一眼被灵泽看了个真切,哪还能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一清这个主人都没出现,几个狗腿子倒是挺卖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