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当初那个呆呆愣愣的孩子,也应该有二十多岁了吧。
“是个奶娃娃,应当是莫一清准备将我的灵脉转移到他身上,这才把他领到了藏书阁地下。后来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急事,莫一清只能暂且将那个奶娃娃扔在地下就急匆匆出去了。”
常舌笑了一下,不复方才带着恨意的冷笑,像是因他口中的那个奶娃娃而摇头失笑。
“那孩子被一个人扔在那个鬼地方居然也不害怕,还凑到我跟前来,确定我还活着后还问我‘疼不疼,为什么会被绑在这儿’。”
“等了半天或许是明白了我说不了话,居然二话不说就开始解我身上的绳子。”
“你说他蠢吧,他都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被绑在那儿,就敢伸手,你说他聪明,解了一会儿发现加注了术法的绳子轻易解不开,他还知道用房间里莫一清存放的灵剑劈开。”
那么一大点儿的孩子,见他挣扎着抓住他也不知道害怕,还伸手捂住他身上因为抽取灵脉而崩裂开的一道道伤口。
被自己三言两语骗住后,还主动要为他指路。
这么蠢的孩子。
如果最后真的是他得了自己的灵脉……
总比给别人强。
灵泽沉默地看着不再说话的常舌,没有再问关于那件东西的线索,也没有再问关于莫家的其他事情。
多年旧恨重提,就让他好好平复一下心绪吧。
至于他提到的那个孩子——
莫家这一代能叫上名字来的弟子并算太不多,当年在长白仙宗时灵泽也听闻过几个。
二十多岁,禀性应当不会改变多少,若是继承了莫巳的灵脉,天赋上,在莫家也定然是首屈一指,至少不会是默默无闻。
将这些特征加起来,灵泽知道的人当中,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一个了——
只缘天道仁慈些许,不要真的给那个小子背负上如此沉重的因果。
“你说……会是什么人偷走了莫家的宝贝呢?偷的那个人又知不知道他偷走的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灵泽的话唤回了常舌的思绪,“这倒真是不好猜,地下一层是莫家最隐秘的地方,想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莫一清也不会随便把宝贝放在其他地方。那件东西的真正用法只有那几个人知道,其他人顶多就是打探到地下一层放着莫家重宝。”
灵泽沉思片刻,换了一个角度去考虑。
“换一个思路,什么样的人会去偷莫家的重宝,假设偷的人真的知道这件宝贝的用途,他偷走之后最想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常舌豁然抬头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最想做的,便是挖走他人的灵脉!”
第55章 赴邀
长白仙境万里冰封,蒸腾的灵脉透过绵延的雪山,在山川沟壑间氤氲出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触目的冰晶白雪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寒冷,然而对于修真界的人来讲,这天地造化出来的寒霜灵气,可是他们求都求不来的仙家宝地。
长白仙宗在修真界地位尊崇,平日里除了宗内弟子进出历练,基本上少有外人敢来叨扰。
一贯冷清的白玉山门前,近日却挤满了前来拜访的各家宗主、家主。
往日里无人看守的大门跟前也站了一排白衣银冠的长白弟子,前来拜访的各家人等凭借邀请函进入山门,而后便会有一名长白弟子负责引领。
试剑大会在即,无数参与大会的年轻俊杰也都挤在门外等候入内,一个个都惊奇地打量着周围。
其中不乏像莫家、季家等在修真界排名靠前的世家带领家中后辈前来参与,各家家主也都是老熟人了,难得同聚盛会,见面便都开始热情地攀谈起来。
鼎沸的人声与长白清冷如仙境的景色格格不入,如此热闹的场景在一辆通体幽黑的马车到来后便不约而同地止住了。
攀谈声渐渐停止,就连一众年轻后辈也都将目光聚集到了马车那处。
燃烧着幽蓝鬼火的马匹焦躁地甩着头,马蹄停在原地踱着步,每踩下一步便有鬼火自落蹄出乍现。
深黑的毛色在幽蓝鬼火的映衬下仿佛泛着荧蓝色的浅光。
四盏幽火灯垂在马车的四角,灯下挂着的铜铃在长白的冷风中叮铃作响。
年轻弟子当中少有人识得幽火马车,只是这种宝物即便是不认识,也能大概猜到来头不凡。
几个年轻人把头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还都停留在这个见了就让人心头发寒的马车上。
“这是哪家的座驾啊?你们有没有认识的?”
“这应该不是修真界的东西吧……”
“哪个修真界的宗门世家会用鬼火当座驾啊!可是看着好拉风啊——”
“不管怎么说,这马车都绝对不是件普通的宝贝,不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谁。”
年轻的不知道,可在场的不还有一群老家伙们在吗。
万剑门门主捋着胡须,看见幽火马车后一个不慎揪下来几根。
这个人怎么来了?!
她怎么敢来这里的!!?
几名家主同样目光惊惧,均是没想到居然会在长白仙宗见到鬼王的座驾!
难道说鬼王这是要借试剑大会报当年之仇?
又或者,是来搅局的?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的试剑大会,恐怕要比往届要精彩得多。
灵泽的到来让山门前的场景变得十分诡异。
一堆人站在门口既不进去也不挪地方,全都将视线投向那辆突如其来的马车。
只见众人手中银光闪烁,各式印信简直忙得不可开交,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在疯狂交换着马车主人的信息,偏偏又没有一个人敢直接说出来。
“哎哟喂这是谁啊!”一人手持青色长剑自长白仙宗内缓缓走出。
门外的一排弟子见了此人纷纷低头行礼,“见过长青长老!”
长青双手叉腰,再搭配上那张显嫩的娃娃脸,看上去就跟刚入门的新弟子般,“怎么着太久没回来不认道啊!不赶紧进来还等着我请你呢!”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只有长青扯着嗓子在喊。
幽黑的马车在长青的催促声中缓缓打开。
玄衣委地,长发及膝的灵泽从马车内踏出。
“我总算知道长明现在说话为什么是那个调调了。”
灵泽黝黑的双眸一抬,隔着一众围观吃瓜的人对长青说道:“果然都是跟你学的。”
黑雾转瞬乍现,灵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山门前。
修长的两指间夹着一张素白的请帖递到守门的弟子跟前,“酆城鬼王,应邀前来。”
平淡的声音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中,所有没见过灵泽的人顿时炸开了锅,惊呼出声。
“酆城鬼王!?”
“鬼王?没开玩笑吧!!长白仙宗居然邀请了鬼王参加试剑大会?!”
“难怪没在修真界见过那种马车,原来是鬼王的座驾!”
灵泽没管身后的吵吵嚷嚷,嘴角一弯垂首看向长青,“还请长青长老引路。”
长青微微仰着头,龇牙咧嘴地与灵泽对视,恨不得上去打她一顿的模样。
“引你娘的路!当年我刚入宗门还是你带我到处逛的!”
说完他又冷冷“哼”了一声,“你不是说你不来吗?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守门的弟子终于反应过来接过请帖,灵泽便顺势过去拍了拍长青的肩膀,“这不是有正事,不得不来一趟吗。”
说着便伸手扯下了长青还叉着腰的手臂,敷衍地哄着:“好了好了,怎么还生上气了。”
她推搡着长青便往宗内去,“话说你这个头怎么这么多年了也不见长啊。”
本来已经有点儿气顺的长青瞬间再次炸毛,“你怎么一回来就这么讨嫌呢!!”
他努力掂了掂脚尖,抻直了脖子冲灵泽吼道:“谁说我没长个儿!明明是你太久没回来产生的错觉!!”
灵泽拍了拍他脑袋,“啊是是是,是我的不是。”
长青瞪着眼睛暴跳如雷,“你还拍!!都是让你们拍的!”
灵泽与长青的身影渐渐远去,大门处的众人才收回一直跟随的目光。
不仅前来参加大会的众人惊讶于鬼王的到来,就连一众长白弟子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在长白仙宗见到灵泽道君。
方才接过灵泽请帖的弟子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请帖,确认不是自己眼花。
一旁的小弟子激动地扯着他的袖子:“师兄师兄!方才那真的是灵泽道君吗!?道君她怎么突然回来了!?请帖是真的吗?道君跟宗主的误会是不是解开了!?道君是不是打算回来了……”
面对师弟的连环追问,这个当师兄的只能无奈摇摇头,“请帖确实是真的,至于其他的,我还想知道呢。”
***
“诶你刚才说有正事,什么正事?”长青沿路跟灵泽说着这些年宗内的一些变化,突然想起来灵泽方才在山门前说回来是有正事。
灵泽目光一一扫过周围熟悉中又带这些陌生的景色,闻言眼睛一转,迎上长青带着疑问的眼神。
“现在还不确定,等确定后自然会告诉你的。”
自从知道了常舌与莫家的恩怨以及莫家那件宝贝的作用后,她跟常舌便猜测偷东西的人有很大可能是清楚那件宝贝的作用的。
不然莫家的宝物那么多,为什么他单单就偷那一件。
既然偷东西的人目标十分明确,东西到手之后他肯定是要用的。
那件东西既然可以剥离人的灵脉转为己用,再联想马上就要召开的试剑大会,无数天才弟子云集,无疑是那人寻找目标下手的最好机会。
于是她让常舌找出了那张早就被丢到犄角旮沓去的请帖,与常舌一起来到了长白仙宗。
来之前她已经通过印信与寒止大概说明了此事,只是未确定那人是否真的来了试剑大会之前,两人都决定还是暂时保密为好,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出现恐慌。
一个人的灵脉可以被剥离。
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一旦传开很容易令一群天赋出众的年轻弟子惊慌不安。
考虑这件事之前,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身为始作俑者的莫家。
要不是没有直接的证据,灵泽早就将他们干的好事公之于众了!
这也是她想要率先找到那件宝物的原因。
不能再让莫家把东西拿回去!
“神神秘秘藏着掖着,”长青十分不满地翻了个白眼,“长白仙宗有什么事儿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他小声嘟囔着:“还确定之后,让我帮忙一起确定不就完了,长明也不在,钟老头老眼昏花,我就不信谁还能比我更能帮你!”
“你嘟嘟囔囔什么呢?”灵泽朝着他脑后轻轻拍了一下。
长青再次跳脚,“又打头!你这个毛病怎么这么多年就不知道改改呢!!”
灵泽不管他,随意地问道:“云钟老头儿呢?”
长青摸着自己头,警惕地看着她,谨防她突然再拍,“在大殿准备明日的宴席呢。”
“行吧。”那就之后有空再去找他好了。
云钟学识渊博,从他那儿指不定能打听出点儿那件宝物的来历。
“寒止呢?”灵泽又问。
长青放下手来,眼神微妙地看向她,“应该在镜湖……”
犹豫再三长青还是决定再问问:“虽然长明跟我传信说你跟师父之间已经没什么事儿了,但我还是得确定一下,是真的已经解除误会,还是暂时不会动手!”
长青的嘴角因为认真而抿成一条线,娃娃脸也跟着略微鼓起,看着就很好捏的样子。
灵泽一个没忍住,真的就伸手捏了一把。
手感还跟当年一样,不错。
“放心吧,不会打起来的。”
她跟寒止之间或许还会有分歧,但绝对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误会重重。
她算是想明白了,对付寒止这种什么都主动不解释的人,就只能她来主动了。
第56章 院中
镜湖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平铺在地面上。
宽阔的湖面一眼望不到头,湖岸周边连一株花草都没有。
薄薄的积雪堆叠成一圈雪白将镜湖围在中间,好似一把镶嵌着银白边框的古朴银镜。
长青在湖岸边停下,侧头看向身旁的灵泽:“没有师父的允许我们是进不去剑阁的,除非师父自己主动出来,不然你是见不到他的。”
灵泽有一丝丝吃惊,“有禁制?”
她伸出指尖向前探了探。
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自指尖向周围荡开,像是点在了水面上一般。
灵泽收回手,“还真是,以前寒止虽然也不喜他人打扰,但还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长青摊开手,斜了灵泽一眼,“从四十多年前……你离开之后就这样了。”
“行吧,那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好。”
灵泽说得轻巧极了,让长青不由得以为她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进去,顿时向后仰了仰,惊恐地看着她,“你不是要强闯吧……你可别乱来啊,宗内现在可是聚集了不少各家各宗的人,你今天强闯禁制,明天‘鬼王攻打长白仙宗’的谣言就能传遍整个修真界。”
灵泽面无表情,抬手一巴掌拍在长青的脑门上。
长青顿时捂着脑袋跳开,“你干什么又动手!”
灵泽:“让你清醒清醒。”
长青刚要发作便见灵泽拿出一枚白玉雕刻的梅花。
白玉无瑕,梅花的每一条纹路都栩栩如生,寒风吹来的几片雪花恰好落在上面,衬得白玉梅花更加莹白温润。
“这东西……看着好生眼熟啊……”长青探过头去,想伸手去摸,被灵泽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她指尖敲了敲梅花,对着梅花说道:“开门,我到了。”
银色光华一闪而过,证明她说的话已经被印信那头收到。
笼罩在镜湖上方的透明禁制缓缓向两边打开,平静的湖面上凝结出一条冰霜小路,自灵泽脚下一直蔓延到镜湖中心的剑阁。
“这是……这是师父的印信啊!”长青此时才反应过来,愤愤地瞪着灵泽:“你有印信不早说!我巴巴在这儿说半天,还想陪你在这儿等师父出来呢,结果你根本就有办法联系到师父!”
灵泽对此很是无辜,“我也没说我联系不上他啊,是你自己瞎操心。”
长青豁然转身大步离开。
他果然是白操一副老妈子心,长明之前还说这俩人关系微妙?
微妙什么微妙!我看根本就比当年还好!
以前两人“密切”成那样也没见交换过私人印信,可笑外界还有传闻俩人一旦见面非不死不休不可,刚刚在山门外见到灵泽更是跟活见鬼一样。
长青在心底冷笑:呵呵,等外面那群人见了俩人不但没打起来还亲密如初的模样,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肯定很精彩。
***
灵泽踩着冰霜小路来到剑阁门前。
不大的院落坐落在湖中心的一块浮冰上,与了无生机的湖岸不同,浮冰上开满了透明如雪的小花,几株白梅迎风斜立,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生长在冰面上。
雪白的院墙,灰色的瓦楞,片片落雪飞舞,却又没有一片能飞进这座精致典雅的院落。
院门大开,雪衣黑发的寒止坐在院中央。
他身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壶温热的香茶和一盆低矮的红梅,总是以银冠束起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低头饮茶时顺着肩头滑落几缕,恰好勾在红梅的枝丫上。
院中铺着柔软的白色细沙,宽大的雪色衣袖层层堆叠,与衣摆一同平铺在地面上,静坐的侧影仿佛与这雪中庭院融为一体。
灵泽走过去坐到寒止对面,手肘支着案几向前探身,“这就是你那株宝贝得不行的梅花?”
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近到玄色与雪色的衣袖相叠到一起,双方披散的发丝在桌面上混到一起。
寒止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微微闪躲,抬眼看向灵泽。
只见灵泽的视线分明是定在他身上的,根本就没有在看她口中说的梅花。
寒止动了动唇角,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只能轻点下颌,视线向下不敢与灵泽对视。
灵泽无声一笑,注意力转移到那株梅花上,刚要抬手触摸梅花的花瓣便被寒止握住手腕。
“?”灵泽疑惑道:“这么矜贵,碰都不能碰?”
“正在尝试融合一种术法,暂时还不能动。”寒止向灵泽解释,只是双眸仍然低垂。
灵泽看上去不甚在意地收回了手,“是吗。”
没关系,这株梅花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她迟早都会搞明白,眼下亟待他们解决的是另一件事情。
“之前我向你说的那件事你可有查证?”
猜测偷取莫家宝贝的人很有可能会出现在试剑大会上之后,她便联系了寒止大概说明了此事,让寒止留意参与大会的人当中是否有什么问题。
寒止抬手拢袖,为灵泽添了一盏茶,“查过,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什么人能逃过寒止的双眼,若是连寒止都没发现任何异常,要么是那人根本就没来长白仙宗,要么就是他人来了,东西却没带进来。
寒止见灵泽只顾低头思索,只好将那杯茶往她跟前推了推。
灵泽侧目看去,无奈地笑了笑。
明知道她喝什么东西都是没有味道的,这个寒止……
灵泽只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眼睛瞬间睁大。
“这是……甜味?!”
她少见地有些发愣,双眸看着泛着热气的茶杯一动不动。
寒止清霜似的脸上浮出一抹浅笑,“看来用魂草佐茶混合确实是有用的。”
灵泽的目光与寒止相接,清楚地看到他眼底轻柔的笑意。
她确实太久没有尝过“甜”的滋味儿了,今日乍一入口,她几乎不敢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甜味。
她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清浅的甜存留在口齿间,仿佛还夹杂着丝丝茶香。
寒止笑着替她重新续满,继续着方才的话题:“虽然没有发现异常,但你说的那样宝物我大概能够确定是哪几样之一。”
寒止轻轻挥手,几幅图样在空中浮现。
“世间曾经出现过三件能够引动修士灵脉的东西,”他指尖轻点第一幅图,“玄机笔,传闻可以勾勒出修士体内灵脉的走向,曾经有人用他改变过修士的根骨天赋,只是最终失败了,玄机笔也碎成两段不可能再被修复。”
第二幅图乃是一个碗的形状——
“瑶池水是最没有可能的一个,因为用来盛装瑶池水的玉碗已经被上一位飞升的太玄尊者带走,世间再无任何器皿能够装得下瑶池水。”
前两幅图好歹还能让人看懂图上画的是什么,而这第三幅图,任凭灵泽左看右看,都猜不出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
“这第三样东西又是什么?”
寒止将前两幅图挥散,灵力在第三幅图上一扫而过,那张晕染着深浅不一色块的图顿时变得立体起来。
深浅不一的颜色在空中浮动,既像是一块斑驳的黑纱,又像是一抹有生命的烟雾。
寒止说道:“第三样东西名为梦魇,它可以是一团烟尘,也可以是一阵风,没有固定的形态,也没有固定存在的地方,梦魇唯一一次被人所知,是让人仿佛置身虚无,在梦中便将人体内的灵脉吞噬殆尽。”
“持有梦魇的人是谁?”灵泽问道。
寒止回答:“没有人持有梦魇,梦魇本身便是活的。”
院中一时陷入寂静,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壶中茶水饮尽,灵泽才再次抬眸,“不可能是瑶池水,那你觉得会是已经碎成两段的玄机笔,还是拥有自主意识的活物梦魇?”
寒止清冷的眼眸看过来,触及灵泽眼底的瞬间便已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
“不管是哪一个,都要靠人使用。”
灵泽:“而且那人定然不会轻易出手,一旦出手肯定是要找灵脉根骨最好的那一个。”
寒止顺着她继续往下说:“还未出现在长白内,那人的身份无非就两个可能,前来观战的其余宗门、世家家主宗主,或是仍在等候入内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