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两行泪就从眼角掉了下来。
容慎稳稳搂住她的腰肢,轻叹着擦掉她脸上的泪,声音是一贯的磁性醇厚,“一起回家是好事,怎么还哭?”
“高兴。”安桐抱着男人的脖颈,埋着头,哽咽地问:“他是不是不怪我了?”
“他从没怪过你,我的话也不信了?”
听到容慎宽慰又宠溺的话,安桐抬起头,红着眼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信,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这种笃信,来自容慎给她的安全感。
男人拇指擦拭着泪痕,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安桐乖巧地点点头,看着那双深邃又温柔的黑眸,忍不住双手贴上英俊的面颊,凑上前在他薄唇上啄了好几下。
然后——
“咔哒”一声,打火机的响声从后排传来。
安桐怔怔地探头看向后排,顿时脸颊发烧。
后排座椅,萧明豫的右脚腕搭在左膝上,嘴角叼着一根烟,指尖还夹着一根,正递给身旁看戏的容娴。
隐约还听见含糊的几个字:“你们继续。”
安桐顾不上流泪,红着脸准备从男人怀里起身。
下一秒,她又看见萧明豫朝车外努嘴的动作,顺着敞开的车门看去,隔壁停车位的后座,降下的车窗赫然映出了两张面带微笑的熟悉脸庞。
是容敬怀和阮丹伶。
安桐感觉自己可能发烧了,不然怎么浑身冒热气……
第194章 :做梦
车内车外,这么多双眼睛,显然都看到了她和容慎腻歪的一幕。
安桐放弃了抵抗,直接趴在男人的胸前,闷头装鸵鸟。
又是一声打火机的响动,萧明豫偏头看着吞云吐雾的女人,低声揶揄,“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这些年的米饭都白吃了。”
容娴对着窗外吐出烟雾,似笑非笑,“我黏人的时候,安安还穿开裆裤呢。”
萧明豫目光一厉,“呵,黏着梁丞是吧?”
容娴懒得和他较真,往窗边挪了挪,兀自抽烟想事。
见状,萧明豫冷笑着别开眼,看到车厢地板上放着的探病补品,抬腿就踢了一脚,泄愤。
原本他们和容家夫妇过来是打算探望安襄怀的,却被容慎阻止。
现在车子直接打道回府,看来是不准备让他们上去探病了。
……
回了云巅,萧明豫和容娴率先下车,容敬怀夫妇也进了主宅大堂。
程风透过后视镜看到叠坐在一起的两人,接收到男人的眼神示意,也推门离开了驾驶室。
车厢里,只剩他们彼此。
安桐捂着脸,埋首在男人的胸膛之上,一路回来,她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说什么也不肯抬头。
容慎左手圈着她的腰,略略低头,醇厚的嗓音夹着戏谑,“也不怕把自己闷坏了?”
安桐又往他怀里钻了钻,红红的耳朵比之前更甚。
男人展露笑颜,温热的掌心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人都走了,还打算这样藏多久?”
安桐侧着脸,透过敞开的车门看到了云巅的大宅,左右看了看,见车厢里没其他人,才幽幽地抬起头,开始‘兴师问罪’,“刚才车上有人你怎么不提醒我……”
“都是自家人,还怕被他们看到?”
安桐扯了扯嘴角,眼神幽怨地直视着男人。
这不是看不看到的问题。
爱人之间关上门怎么亲热都不为过。
可当众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安桐还是觉得羞窘。
此时,男人瞧见她绯红的小脸,薄唇边的笑弧逐渐拉大,妥协又包容地口吻说道:“嗯,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有人我提醒你。”
安桐小小的哼了一声,似乎气不过,又靠近容慎的俊脸,张嘴在他微凉的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咬完的结果,就是两人进门后,大家都看到了男人唇角微红的牙齿印。
安桐抓着额前的刘海疾步离开了现场:“……”
客厅里,容慎目送她上楼的身影,眸中满是宠溺之色。
李管家送来水果和茶点便退了出去。
沉默许久的容敬怀开口道:“既然小安的父亲回来了,你有没有和他聊过你们的婚事?”
容慎收敛了表情,长腿缓缓交叠,解开袖扣之际,低声回答:“聊过一些,具体的,等他出院后再细聊。”
不管安襄怀这个父亲合格与否,他都是安桐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而且,他也并非十恶不赦之辈,即便当年做出了令人无法理解的选择,如今尚能补救。
何况在安桐的心里,从没怨怼过这位父亲。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结婚的事,必然要给安襄怀一个解释和交代。
容敬怀了然地点点头,“这样最好,虽说我不清楚他们家出过什么事,不过既然人回来了,还是要给个说法,总不能让亲家公挑理。”
容慎沉声应下,略微低垂的眼睑,盖住了眸底的高深。
……
当晚,阮丹伶和容敬怀用过晚饭便先行离开。
萧明豫以没钱住酒店为由,态度强硬地要求留宿在云巅。
容娴拿他没办法,扯着人来到后花园,压低声音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癖好?每次见到我弟就往他身边凑,没钱住酒店,你怎么不去住宾馆,再不济还有便宜的招待所,你非留在这里干什么?”
萧明豫:“……”
他先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的脑回路如此清奇?
萧明豫哼笑着点了根烟,姿态懒散地倚着树干,“我有没有不良癖好你不知道?再者,住惯了星级酒店,我连快捷酒店都接受不了,还想让我去招待所?我是那种能委曲求全的男人?”
“我真没见过比你脸皮还厚的无赖。”
容娴抬腿想踹他,结果动作刚起,整个人就被扯进了男人的怀里。
稳住身形的刹那,眼前一晃,放大的俊脸已经攫住了她的红唇。
早就做尽了亲密事,但每次容娴和萧明豫接吻,还是会被他强势的气息俘获心神。
从抗拒到妥协,不过一个吻的时间。
吻毕,萧明豫仍然没放开她,薄唇吮了下她的耳垂,哑声道:“不想让我在你弟面前晃悠,那就带我去你在香江的公寓转转,嗯?”
容娴唇舌发麻,强行恢复理智,丢出三个字,“你做梦。”
她打定主意想和萧明豫分道扬镳,虽然一直没能成功,但不妨碍她将他逐步剔除出自己的生活。
她只想寻欢,不想动情。
害怕也好,逃避也罢,她早就过了“有情饮水饱,无情吃饭饥”的年纪。
也做不到像安桐那样,热切又直白地表达爱意。
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心。
容娴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抿了抿酥麻的唇瓣,转身就准备回前院。
然而,萧明豫促狭的提醒却从背后传来,“娴总,口红花了。”
……
楼上,安桐吃完饭就躲进了休闲室。
她腿上放着电脑,戴着蓝牙耳机,正和凌琪进行着语音通话。
这次回香江,凌琪并未跟随,由于安桐无法按时回去,直播APP的上线时间只能延后。
简单交代了几句,凌琪就“咦”了一声,“夫人,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没,怎么了?”
凌琪听着那端轻快的口吻,不禁感慨,“没怎么,就是感觉你很高兴的样子,说话都带笑。”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安桐性格内敛,嫌少喜形于色。
而她情绪波动,大多和老大有关。
思及此,凌琪一时脑洞大开,声音拔高了两度,“夫人,你不会是有了吧?”
安桐疑惑,“有什么?”
“小九九啊!”
安桐:“……”
第195章 :满足
隔天,安桐醒的很早。
由于要去医院帮安襄怀办理出院手续,她惦记了一夜,不到六点就睁开了眼睛。
主卧光线昏沉,遮光窗帘挡住了窗外的晨曦。
安桐侧目,看到身边未醒的容慎,眼神不自主地黏在了他的脸上。
朦胧模糊的视线里,是男人英俊的五官和优越的面部线条,哪怕沉睡,也掩不住那份清隽优雅。
安桐悄悄枕上男人的肩膀,近距离地以目光描绘他的轮廓。
这一刻,心里只剩下满足。
身边有爱人,爸爸也回来了,要是能一直这样,也算是另一种圆满。
安桐仰头在容慎的侧脸亲了一下,正想着再睡个回笼觉,身边本该沉睡的男人,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怎么不睡了,是担心去医院接不到人?”
容慎说话的腔调慵懒,透着半梦半醒的沙哑。
安桐环住他的腰,软声道:“没担心,再眯会吧。”
“嗯。”
男人应声后,翻个身将她抱住,精瘦的小臂揽她入怀,像一叶扁舟驶入港湾,既安全又满足。
……
上午八点半,安桐给安襄怀办理了出院手续。
一切进展都顺利的让她心生惶恐。
习惯了用悲观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当事情发展过于平顺,甚至心想事成,反而让人不踏实。
容慎看出了她的惶然,没多说,却一直牵着她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抚。
不到十点,商务车停在了云海路的路边。
后方跟着的一辆红旗车也随之停稳。
显然,不管安襄怀接下来去哪儿做什么,保镖都会时刻跟着他。
安襄怀没有再穿僧衣,而是换上了昨日摆在床头的中山装,头上也戴了顶黑色的中山帽,遮住了光头和戒疤。
踏进云海路深巷的一瞬间,他目光恍惚地站定,似乎在观察时间流逝后的变化。
安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闻声就主动介绍:“小卖部的旁边开了家快递站点,还有左边这排已经改成了民宿……”
随着一声声的介绍,安襄怀侧目看向安桐,抬首摸了下她的脑袋,眼含愧疚和慈爱,“家里的葡萄树,还在不在?”
安桐表情一僵,半晌才别开脸摇了摇头。
过去几年她连自己都没照顾好,更何况是花圃和葡萄树。
对此,安襄怀并不惊讶,负手向前踱步,意料之中的口吻笑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指望你把葡萄树养起来,还不如让你帮我翻译资料。”
时隔几年后,再次听到属于父亲的打趣,安桐的心境忽然间有种春暖花开之感。
“爸,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安桐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久久不能释怀的问题。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来抚平心中的焦虑。
安襄怀叹息着说道:“已经做错了一次,如今也该拨乱反正了。”
安桐眼眶发热,执着于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走了,是吗?”
“当初一走了之,是爸的错,以后不会了。”
安桐大喜过望,情绪一上来,忍不住鼻尖泛酸。
容慎没有来打扰父女俩独处的时间,而是坐在车厢里点了根烟。
安襄怀刚回来不久,想必他们有很多话要说。
五分钟的路程,安桐打开门锁,推开了那扇布满岁月痕迹的双木门。
父女俩一前一后走进院子,安襄怀环顾四周,看到遍布荒草的花圃和凌乱的葡萄架,微微怔愣。
早在医院的时候,他就从容慎隐晦的指责中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一走了之,确实有逃避责任之嫌。
如今,看到本该处处充满生机的院子变得破落荒芜,就连那些脱落的墙皮似乎都在提醒他安桐这三年多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安襄怀回眸看着安桐,越是愧疚,越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最后,什么都没说,半揽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力道之大隐隐带着颤抖。
……
安襄怀没有提及还俗的事,安桐也没追问。
即便她觉得父亲选择回家的决定太过轻巧,只要他还愿意回来,至少能印证容慎说的话,他似乎并不怪她了。
无论当年如何,重要的是以后。
当晚,安襄怀亲自下厨做了晚饭,几年僧侣生涯,使得他做的饭菜少荤腥,却也特意炒了两盘肉,是特意给安桐和容慎做的。
三人入座,一瓶陈年红酒摆在桌上。
安襄怀把红酒递个容慎,灯光下的眉眼一派和颜悦色,“这酒有些年头了,尝尝看,如果不喜欢这个味道,储藏室里还有其他的。”
安桐看得出来,父亲对容慎是满意的。
安襄怀没有豪饮,只喝了小半杯的红酒,也算是破了清规戒律。
“前两天,我记得你说,要带桐桐再去做一次心理健康测评?”
安襄怀吃了几口青菜,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容慎。
闻言,男人颔首,“您若是方便,可以一起。”
安襄怀确有此意,看着闷头吃饭的安桐,点头道:“那就麻烦你安排时间,到时我也过去看看。”
……
安桐的心理评估被安排在两天后的上午。
自打安襄怀回来之后,她就留在了云海路的平房。
父女俩哪怕中间隔着三年没见,但深埋在骨血中的血脉亲情永远也剪不断。
几天相处,说是父慈女孝也不为过。
再次来到健康中心,迎接他们的依然是韩戚。
瞧见容慎和安桐,韩戚充分发挥助攻的优良传统,“容医生,真是好久没回来了,湛州那边的病人很多吧?咨询室我已经准备好了,咱现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