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男人直视着她的眉眼,嗓音透着磁性的低沉,“若你想去,也不耽误陪你散心。”
安桐在容慎怀里踢腿挣扎了两下,男人弯腰放下她,开了门,一前一后走进了客厅。
七八天没回来,别墅里漂浮着空荡的冷清。
安桐走到茶台前,随手拿起一个杯子慢慢把玩,语气淡淡地道:“我不去了,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开学,我在家等你回来吧。”
说罢,她就侧身看向容慎,勉强地笑了下。
男人单手插兜,朝她边走边道:“开学来得及,不是喜欢滑雪?现在过去,还能赶上滑雪季。”
安桐垂眸,似是经过了艰难的思想斗争,连说话的口吻都有些艰涩,“当年……就是在那边出的事,我暂时还不太想……故地重游。”
虽说她的语调并不平稳,但眼神里充满着对男人的信赖,也首次坦诚地说出了不曾提及的过去。
容慎瞳孔骤然一缩,静了片刻,上前揽住安桐带入了怀里,轻拍她的脊背宽慰道:“那就不去,我尽快回来。”
安桐抓着他腰侧的衬衫,又补充解释:“我只是不想去那个地方,不是不想跟你去。”
男人没言语,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深暗的眸子里泛着汹涌的波澜。
三年多以前,瑞联邦……
这确实是出乎意料,他一直以为安家是在国内出了事,车祸或者其他事故,没想到竟是在瑞联邦。
难怪查不到半点的蛛丝马迹。
晚些时候,凌琪抱着电脑跑来找安桐,容慎没在意,抬脚去了书房,并将房门关严。
傍晚余晖萦绕在落地窗附近,男人单手举着电话,望着天边艳丽的火烧云,声线低冽地道:“瑞联邦三年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事故?”
第150章 :勉强
隔壁读书房。
凌琪膝盖放着电脑,圆溜溜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安桐,“夫人?”
“嗯?”安桐从窗外收回视线,失焦的眼神逐渐聚焦,“什么?”
凌琪挠挠头,耐着性子重复道:“我是说,如果我们的直播APP也效仿公子创科技的那一款,好像……不怎么吸引人呐。”
安桐捂着脸搓了两下,再抬头,视线清明了几分,“不用效仿他们,运营模式一模一样的话,我是观众我也不会看的。”
当初‘码神’的账号能够脱颖而出,完全是因为她写的代码足够特别,而是直播方式也独树一帜。
可时间长了,再加上争相模仿‘码神’的人越来越多,新鲜感下降,可以预见很快就会失去市场。
“那……我们要怎么做?”凌琪本身担任的就是个技术岗,运营思维相对欠缺,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更好的直播方式。
实在不行,她一会去跟老大诉个苦,让他从公司分出一个团队给夫人用?
安桐沉思了几秒,“知识付费类的,应该会有用。”
凌琪张嘴就问道:“卖课啊?”
安桐看着她,没说话。
凌琪呐呐地笑了笑,“夫人,我对这方面没啥研究,要不……你有空的话,写一份计划书或者筹备方案怎么样?这样我照着做,肯定能明白。”
她可没忘记老大让她跟夫人要计划书的事。
安桐思忖着点了点头,“行,我弄好给你看。”
“夫人英明。”凌琪拍了句马屁,又在读书房里和安桐聊了几句容安科技上线前的准备工作,在夕阳沉入山峦之前,便离开了别墅。
……
夜幕降临,安桐坐在读书房托腮望着窗外。
她没觉得自己沉浸在伤心事之中,神智也很清醒,但心情就是有着说不出的压抑沉闷。
容慎推门走来时,看到的就是小姑娘半趴在沙发扶手上,墙角的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落在她的身上,平添了几分孤独感。
男人抿着唇,心口微窒,站在原地望着她良久。
他曾出手调查过安桐,也试图想去了解安家当年的变故到底是因何而起。
但这些事不能直白地问出口,那是掩埋在她记忆深处的创伤。
想说的话,她不会隐瞒。可她不愿意提,他就不能问。
否则,无异于把结痂的伤口再剜出鲜血,无限放大她的自责和愧疚。
容慎大致有了猜测,安桐说是因为自己贪玩才会导致家里出事。
三年多以前,瑞联邦高山景区,的确发生过一起震惊内外的缆车坠崖事故。
一人生还,其余人全部遇难。
只是暂无法确定,安桐是否就是那场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
驻足的男人阖眸喟叹了一声,敛去眼底复杂的神色,信步走到了安桐的身边。
温热有力量的掌心落在了她的头顶,女孩没动,仍然保持着托腮看窗外的姿势,但仔细辨别,就会发现她眼里有淡淡笑意,分明在看着玻璃上的倒影。
容慎感知到强烈的视线,偏头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在窗中交汇。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男人开口的腔调平和沉稳,却流淌出一丝极易分辨的沙哑。
安桐回眸仰去脸,望着他被落地灯照耀的半明半暗的俊脸,问道:“楼下的花园,我能做些改动吗?”
“当然。”男人侧身坐下,白衬衫被灯光铺了层淡橘色的视觉效果,“想怎么改?”
安桐朝着楼下的某处指了指,“那片草坪有点单调,我想加点东西,地灯的间隙也有点大,不够温馨……”
容慎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徘徊在心头的复杂情绪久久难以消散。
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个柔肠百转的男人。
甚至在遇到安桐之前,很多人说过他铁石心肠,冷漠无情。
萧明豫说的那句话很对:容九爷是个精明世故的商人。
他的确如此,精明的男人不允许自己感情用事。
而通达世故的男人,更精于算计,乃至不择手段。
可有了安桐之后,很多算计和手段他都舍不得再拿出来给她用了。
萧明豫作为旁观者,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钟情于安桐。
这个问题很早以前容慎自己也想过。
但没有答案。
从开始的猎人形态,逐步诱惑她入网,再到后来相处中的情愫渐生。
他从没克制过情感的发酵,还放任自己沉溺在安桐望向他时,那充满了仰慕和敬佩的眼神之中。
他在很多女人的眼里都看到过倾慕之色,贪婪的,纯粹的,痴迷的。
唯独安桐的眼神,他会为此产生波动,不仅不讨厌,还有隐晦的期待。
读书房本就安静的气氛在沉默中更显寂寥。
安桐从窗外收回视线,对上容慎晦暗不明又难以窥探的双眸,忍不住撞了下他的臂弯,“你怎么不说话?”
男人仰身靠向椅背,敛去了外泄的情绪,低醇的声线听不出端倪,“明天我让元凯过来一趟,想怎么改可以安排他去做。”
“嗯,也行。”
安桐似乎是突然起了兴致想要改造楼下的花园,说完就打开手机开始搜索网上的别墅花园效果图。
容慎与她之间的距离区区半尺。
自然看得出来,她明明心不在焉,却又在刻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和温然。
一声轻叹溢出男人的薄唇,他抽走了安桐的手机,在她惊讶地抬眸之际,直接俯身吻住了她。
安桐也只是愣了几秒,很快就闭着眼沉入其中。
只是等她有所察觉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男人抱起放到了腿上。
还是特别暧昧的跨坐的方式。
安桐咽了咽嗓子,作势就想翻身下去。
但她的腰被男人按住,紧接着就被搂进了怀里,伴随而来的还有低沉的宽慰,“心情不好没必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安桐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伏在容慎的胸口,抬眼和他对视,语气透着不自觉的嗔意,“哪有勉强,楼下花园那么空,我看到园林那边每个草坪都摆了欧式桌椅和阳伞……”
第151章 :绮念
容慎浓眉轻扬,抱着她的腰往怀里按了按,“是真想改造还是为了转移思路,嗯?”
安桐拽着男人衬衫的领子,垂下眼睑淡声道:“你是觉得……我为了逃避所以想给自己找事情做吗?”
容慎没搭腔,但沉默即是默认。
安桐强行从男人的腿上下去,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被地灯氤氲出的昏黄。
很多事,她即便表现的再坦然,也逃不过男人锐利的眸子。
安桐闭了闭眼,讪讪地承认,“嗯,我确实是想做点事转移一下……”
这种转移不是逃避,而是为了防止自己陷入到情绪的恶性循环里。
话落,沙发上的男人也随之起身走来。
安桐接着窗户上朦胧的倒影望着容慎,直到他单手圈住她,深沉的语调夹着无奈的叹息,“在我面前还需要这样?”
时至今日,他们都没办法确认安桐的病情到底恢复的如何。
缺少了系统性的评估,即便是容慎也不能凭空下定论。
至于安桐,男人说完这句话,通过倒影清楚地看到了她嘴角很淡的弧度。
她在笑?
安桐从容慎的怀里转过身,背靠着窗户与他四目相对。
眼神中,一片赤诚。
她说:“我只是想到以前,心情有点不好,但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又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心情不好怎么不跟讲?”容慎轻轻捏着她的脸颊,神态中的温柔显而易见。
“没忘呢。”安桐看着男人说话时不断起伏的喉结,嗅着空气中属于他的气息,先前动荡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我刚才去找你的时候,看书房的门关着,以为你在忙。”
“刚去找我了?”
安桐点头,“琪琪走后我就去了,但关着门,隐约听到你好像在打电话,我就回来了。”
容慎沉沉地叹了口气,似了然般打趣道:“下次我把门打开。”
安桐低头,脑门磕在了男人的左肩,“我其实就是心情受了点影响,还达不到会出现症状的程度,你别把我想到那么脆弱。”
她这么努力的寻求治愈,是想让自己真真正正的好起来。
总不能每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连累周围人跟着忐忑不安。
以前是因为一个人走不出困境,现在……就像他说的,今非昔比了。
容慎低眸托起她的脸,仔细分辨她脸上微妙的神态,“真这么想?”
“真的。”安桐坦荡地迎着男人的视线,数秒后,踮着脚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容慎揉着她的脑袋,自然而平缓地转移了话题,“想改造花园是心血来潮还是早有打算?”
悦府别墅的花园确实不够上档次,当初定了在这里居住本也是为了协议结婚而临时起意。
她若不喜欢这里的布置,再给她造一座园林建筑也不是不可以。
但安桐哪里知道男人心里想的什么,她偏头看了眼窗外,很快,视线又重新落回到男人的脸上,认认真真地问他:“说是心血来潮也没错,难道你不觉得家里一点都不温馨吗?”
这种落差来自于过年期间在容家园林的所见所闻。
出自大师之手的园林景观处处精致考究,又满满都是人间烟火气。
可回到悦府别墅,空旷单调的花园和冷清的客厅瞬间就营造出一种荒凉的冬日气氛。
而安桐口中“家里”两个字,落在男人耳畔,有种别样的撩拨意味。
尤其书房落地灯不明亮,淡淡的橘光照在他们身上,唯美的光线模糊了彼此的表情,恰是这份朦胧不真切,总能催生出绮念。
安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的容慎罕见地频频走神。
她想着明天就是年后的工作日,不禁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很忙?要是有工作,你去……”
剩下的话被堵了回去。
安桐的脸颊被男人捧着,等她回神的时候,鼻息中全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男性的,清冽的,尤带几分荷尔蒙的强烈气息。
自然而然的接吻,习以为常的旖旎。
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但……男人的手钻入了她的衣角,摩挲着女孩后腰的肌肤,显得不那么规矩了。
安桐身体僵了僵,一下就回忆起除夕夜那晚的疯狂。
她一直觉得容慎并不是个急色的男人,除夕之后到现在,他们每晚同床共枕,除了必要的耳鬓厮磨,再没做过那次的事。
她想……这可能是每对夫妻的常态。
然而,当下这一刻,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和暧昧的氛围,安桐心知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他们同眠的卧室就在读书房的斜对面。
男人抱着她走回去的时候,一直维持着深度吮吻。
直到安桐被压在床上,宽松的针织衫也被脱掉的时候,一阵冷意来袭,她才注意到此时身在何处。
而且,她绑起来的马尾辫已经松散,青丝铺在肩头和床褥上。
她眼神迷蒙地摸了摸脑袋,她发绳哪儿去了,什么时候掉的?
容慎半撑着身子,俯视着安桐迷茫的脸色和动作。
几乎一秒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男人眯了下眸,失笑于她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能分心找头绳。
安桐摸着头发,懵懵地望着天花板,紧接着,肚子里响起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在卧室里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