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闻晚和容晏订了婚,老太太看重她背后的闻家,这样一来,容晏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只怕也跟着水涨船高。
那容慎能分到的股份……
她不在意那点钱,但事关男人的身份和面子。
若是九哥被碎嘴子容晏压一头,想想就糟心。
许是没听到安桐的回应,闻晚狐疑地投来视线,“怎么了?”
“没……”安桐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老太太是打算重新分配股权?”
“可能是吧,老太太手里的股权也就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容伯伯他们早年分家的时候都已经分到了部分权重。如果今年要重新分配,估计也是分给容晏他们这群小辈。”
安桐想到了一个关键点:“股权占比最重的,就是容家下一代继承人?”
闻晚点头,“应该是”
“你怎么知道老太太手里的股权比例?”
闻晚笑了笑,面露揶揄,“你不经常回来,估计也没和老太太深入接触过。她以前……没少利用手里的权重来压着小辈做事,不是什么秘密。”
安桐哦了一声,心里多少有点吃味。
容老夫人当初那么想撮合闻晚和容慎,估计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孙媳妇了,宅内的事情她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
闻晚见安桐闷不做声,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下她的左脸,“你怎么心事重重的?和九哥吵架了?”
“没有。”安桐扭头看她一眼,本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却捕捉到了闻晚的坐姿。
双腿并拢微微侧放,脊背挺直,肩膀自然而放松,优雅的名媛作风。
再看看自己,坐姿随意地靠着扶手,怎么舒服怎么来,甚至透着点懒散的味道。
安桐轻咳一声,悄无声息地直起了腰,试图让自己的坐姿也能稍微挺拔一点。
但这种坐姿确实累人,没几分钟她就感觉整个后背都僵硬了。
算了,她做不了名媛。
闻晚似乎没看到安桐的小动作,拎起茶壶给彼此续杯,主动向外透露她知道的信息,“听说老夫人这次转交股权之后,可能要退出董事会,以后也不再插手家族事务,准备颐养天年了。”
“这些也是容晏告诉你的?”
闻晚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算是吧。”
确切的讲,是她偷听来的。
那天……
记忆刚浮现在脑海,安桐就挑眉问道:“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
闻晚几乎没有犹豫地回了句:“九哥。”
刚走到门口的容晏:“???”
第231章 :赠与
安桐诧异,“为什么?其实容晏也……”
“就是一种感觉。”闻晚喝了口茶,坦荡地看着安桐,“九哥只是低调,不是无能。容晏太自负,容易轻敌。”
安桐煞有介事地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有道理,我也这么觉得。”
话落的一瞬,休息室的房门应声而开。
力道之大,使得房门撞到了墙壁,回弹了好几下。
两人皆吓了一跳,容晏逆光站在门口,脸色黑沉沉的,“你就是这么在背后编排你未婚夫的?”
还容晏太自负,容易轻敌……
那破股权也值得他轻敌?
安桐不清楚容晏和闻晚之间的情况,也无意多问,索性闷头喝茶,充当工具人。
而闻晚则不冷不热地扯了下嘴角,“你不偷听怎么知道我在编排你?”
容晏最看不惯她这副看似端庄实则疏离的作态,明明在外人面前还能有说有笑,但在他面前,就跟个冷冰冰的木头人似的,喜怒不显,张嘴不是讽刺就是挖苦。
似乎把她的阴暗面全都掏出来攻击他了。
容晏冷着脸哼了一声,“出来。”
闻晚无奈,皱着眉低声叹气,“我难得遇见小安,你让我和她多聊一会也不行吗?”
容晏嗤笑,“你是一百年没见过她,还是聊了今天没明天?非得大半夜坐这儿闲聊?”
大半夜?
他可真有意思。
闻晚和安桐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窗外。
虽然天黑了,也不过才晚上七点多。
容晏见闻晚不动,直接向前迈了一步,“怎么,要我抱你回去?”
“不用。”闻晚抿唇,递个安桐一道歉意的眼神,起身时又温声细语地补充道:“我不想再摔成脑震荡。”
安桐:“?”
容晏:“……”
原本看到闻晚听话地站起来,容晏的脸色已经好转了许多。
结果后半句话差点没给他气出心梗。
闻晚不疾不徐地走到门边,端着最温和的姿态,“回去吧。”
容晏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毫无温柔可言,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低语,“我说过,上次是意外。”
闻晚瞥着他,懒得计较,“嗯。”
容晏气闷,捏着她的手腕又施加了一点压力,“你不信?”
“重要吗?”
容晏扯着她往外走,骤然听到这句反问,也不知道触了哪根神经,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阴森森地盯着闻晚。
他的眼神没什么攻击力,却压迫感十足。
闻晚略微心惊,面上依旧保持着优雅的风范。
两人对视了几秒,就在闻晚想说些什么打破僵局时,眼前一晃,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容晏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闻晚的手臂出于惯性搂住他的脖子,蹙着眉头,挣扎着低呼。
容晏低眸看着怀里的女人,舒坦又恶劣地冷笑,“安分点,再掉下去摔成脑震荡别指望我背锅。”
闻晚:“……”
休息室内,安桐看的目瞪口呆。
怎么感觉容晏和闻晚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
隔天,大年三十。
容家老宅空前的热闹。
所有容氏子弟全部归来,男女老少,少说也有三四十号人。
豪门最在意开枝散叶,不然容慎在小辈中的排行不会是老幺。
时间刚过晌午,容老夫人在佣人的搀扶下来到大厅。
她年过古稀,身体虽然有旧疾,但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穿着一身红缎面的中山袄,容光焕发。
正如闻晚所言,容老夫人的确是要重新分配股权。
只不过打的名头是赠与。
满满四张宴桌摆在堂内,等老夫人入座,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今年家里倒是热闹,不然我都不记得容氏具体有多少人了。”
老夫人开口就来了句下马威,口吻似感慨,实际上没人听不懂她的话外音。
主桌以容敬怀为首的长辈,神色各异,无人搭腔。
安桐和容慎坐在次桌,各个眼观鼻鼻观心,心思迥异。
另外两桌大多是沾亲带故的表亲,还有容老夫人的娘家亲戚,无外乎都在容氏各产业项目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容老夫人如此大张旗鼓,若仅仅为了欢度新年,属实说不过去。
饭桌前所有人屏息以待,老太太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她偏头看了眼隔壁的次桌,眼神在容慎和容晏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直到看见安桐,皱了皱眉,收回了目光。
在座的都是人精,容九娶了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她爹好像还是个什么寺庙里还俗的和尚。
据说当时的婚礼在湛州办的,老太太都没出席,只送了张礼单。
再反观容晏,近一年时间大刀阔斧地收购市面上的公司,背后又有闻家的人脉支撑,商场上几乎如鱼得水。
这么一看,众人猜测今年这个家宴,怕是要分出个胜负了。
不多时,老太太的保镖阿奇果然凛着一个公文箱走到了主桌,箱子打开的刹那,一叠叠的文件整整齐齐地摆在其中。
容老夫人拿出文件,幽幽看了几眼,“我把持容家这么多年,想当初……”
一番冗长的回忆响在众人的耳畔,没人打断老人家,有人听得认真,也有人听得不耐。
几分钟的时间,容老夫人长舒一口气,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用苍老又疲惫的嗓音说道:“股权赠与的协议,愿意接受的,今天就直接签了吧。若不愿意,也不勉强,视为自动放弃。”
说罢,她将厚厚的一叠协议交给阿奇,让他分发下去。
饭堂内的气氛瞬间迎来了高潮,不少小辈都满含期待地看着阿奇。
反倒是主桌的容敬怀等人,淡定自若地喝茶聊天。
总共八份股权协议,六份发给了次桌的堂兄弟们。
还有两份送到了容老夫人娘家亲戚那桌。
安桐就坐在容慎身边,当她看见男人接到手里的那份股权协议,不禁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
她单纯想知道老太太赠与了多少股权给他。
容慎瞧见她偷窥的小动作,深眸中掠过一丝笑意,“想看?”
安桐抬头和他目光交汇,伸腿碰了下他的膝盖,“想,快打开。”
话落,股权协议直接递了过来。
安桐没接,毕竟涉及家族股权,她担心有忌讳,余光扫过周围,小声嘀咕,“我看合适吗?”
男人薄唇掀起愉悦的弧度,拉过她的手攥住文件,声线低冽而磁性,“我的不就是你的?!”
安桐抿嘴一笑,接到手里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股权比例页面,赠与容慎的股权为3%。
第232章 :兄弟
股权分配协议当着众人的面发下来,也就意味着公开透明。
安桐稍加留意,就得知了容晏获得的股权比例是4%。
总的来说,老太太释放的股权,容晏略胜一筹。
老太太最属意的继承人明明是容慎,可现在股份上明显偏向容晏,八成是与闻家联姻带来的好处。
安桐感觉心口闷闷的,倒不是想争继承权,单纯不愿意看到容晏力压容慎而出风头。
容慎敏锐地察觉到安桐低落的情绪,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怎么,饭菜不和胃口?”
安桐摇头,淡声陈述,“你的股权比容晏少。”
男人顿时失笑,捏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为我抱不平?”
“不是说老太太最器重你?”
“股权分配只是个形式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容慎语气温和地哄了两句,安桐反手扣紧他的手指,抿嘴一笑,表情舒缓了许多。
……
一场新春家宴,因股权协议的事,气氛被推向了高点。
午饭结束后,有人匆忙离席,也有人跑去恭喜容晏,仿佛他已经将容氏牢牢攥住了一般。
面对这些虚情假意的道贺声,容晏兴致缺缺地摆摆手,转身离开了饭堂。
一群不知所谓的看客。
门外,容晏抬起头,恰好就看到了回廊下正在给安桐整理羽绒服帽子的容慎。
他脚步缓了缓,漫不经心地观察着他们的互动。
黏黏糊糊的,看着真碍眼。
容晏心想,容九也挺有意思,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清贵模样,在自己老婆面前倒像个暖心暖肺的忠犬。
“有事找我?”
这边,容慎将安桐的帽子整理好,随即偏头看向几步之外的容晏。
安桐循声看去,见到来人顿时嫌弃地直皱眉。
容晏:“……”
“喝一杯?”
容晏主动发出邀请,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安桐没忽略他手里捏着的文件,应该就是那份股权协议。
她懂事地扯了下容慎的大衣,微笑道:“你去吧,我正好要去找大姐,少喝点。”
“嗯,天冷,别在室外久留。”
……
藏酒室。
容晏和容慎并肩走进去,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顷刻间归于宁静。
几位关系不错的堂兄弟和叔伯正在喝酒闲聊,陡地看见素来不睦的兄弟俩同框出现,说不惊讶是假的。
相较于其他人的诧异,两位当事人非常淡定地走到了独立的品酒室落座。
容晏进门就掏烟,随后又把烟盒丢到了桌子对面,“怎么样,被老太太耍了一把,心情如何?”
对面正在倒酒的容慎并未理会他的奚落,摇晃着醒酒器,口吻闲适随意,“真正在意才会觉得被耍。”
言外音,只要不在意,没人能耍他。
容晏有时候特看不上容慎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好像天下万物尽在掌握似的,特别欠揍。
他们俩明争暗斗许多年,可真论起来,这俩人反而是整个容家平辈中,关系最为密切、互相最为了解的兄弟。
“容九,你知道你哪一点最烦人吗?”
容慎玩味地挑眉,“愿闻其详。”
“对,就现在这种老气横秋的死出最烦人。”容晏夹着烟隔空点了点,讽刺起来毫不嘴软。
容慎没和他一般见识,反而心情不错的举起酒杯:“需要我说句恭喜么?”
容晏嗤了一声,仰身靠了靠椅背,随即便做出了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举动。
他抄起桌边的股权协议,扬手就丢到了容慎的酒杯旁边,“别说六哥没帮你,这点小恩小惠还不值得我用下半辈子给容氏当牛做马。”
“说的这么大公无私,你不如先谈条件。”容慎抿了口红酒,高深莫测地勾唇,“区区4%的股份,实在是可有可无。”
这话要是让品酒室外的那些容氏子弟听到,只怕会呕死。
大家争权夺利许多年,有的人拼死拼活才拿到了零点几的股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