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情感] 亲爱的少年,久等了—— by作者:杨清霖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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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人温觉非更是没有机会和陆子泽接触,只是偶尔棋社聚餐会见面,其余大多数时间两个人都只是微信朋友圈的点赞之交,直到有一天她在医院撞上了正好在科室实习的陆子泽。
  那时她正躲在手术室外的墙角,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憋住眼眶里的眼泪。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个清朗的声音试探性地叫自己的名字,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仓皇回头,眼泪恰巧就在那一刻夺眶而出。
  他撞破了她的秘密,却用他独有的温厚柔和将她安抚,承诺会帮她保守秘密,然后便真的像亲密的朋友那样,承担起了照顾这个秘密的责任。所以他成为了温觉非大学期间交到的唯一一个异性朋友,出现在温觉非身边的频率也高得惊人。幸好两人见面都是在医院,倒不至于落人话柄。况且温觉非本身就对流言都充耳不闻,更是面对除了白简行外的所有人都心如止水,身正就不怕影子斜,她和陆子泽只是偶尔能够一起吃个饭的、淡如清水的君子之交罢了。
  入秋后,校道上两排梧桐树开始落叶,整个季节的颜色都由夏末的明媚转为初秋的暖黄。温觉非提着保温桶从医院出来,刚好看见穿着白大褂的陆子泽在走廊上和主任聊天,看来是被事情绊住了,待到现在还没下班。她早前听小护士说,在这个病房里,陆医生连吊瓶换水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她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走到大楼门口才发现下雨了,秋雨密密麻麻地落下来,砸在路上的水里,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没有带伞,站在阶梯前思量着要不要冒雨跑去便利店买伞,一抹阴影却忽然将她笼罩住。她抬头一看,是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的陆子泽。
  他的笑容温和得像南方的风:“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学校去。”
  他的伞不大,两个人撑的话需要靠得非常近,她不喜欢和人这么亲近。温觉非下意识地摇头拒绝,轻声答道:“不用,你先回吧。我等雨停了再走也可以。”
  “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你待会儿不忙吗?”
  温觉非闻言沉默一会儿,她待会儿得赶去太空咖啡馆下棋,白简行已经等在那儿了。她抬眼看看依旧绵密的雨势,最后妥协地点头答应。陆子泽拿过她手里的保温桶,将伞往她这边侧过来,两人一同走进雨里。
  附属医院距离京大并不远,抄近路不出十分钟便可以走进校内,温觉非低着头专心看路,却忽然听到陆子泽问:“跟着白学长学围棋的事,还顺利吗?”
  上次他打电话来询问她和白简行的事,她就是以只是跟他学围棋的理由回应的。
  “还行,挺顺利的。”
  “学长人怎么样,据说棋术非同寻常。”
  “非同寻常”四个字让她有些微怔,眼前浮现白简行坐在她对面看棋盘时的脸,她即便是懂不了多少,也能感受到他的专业和认真。心上微微发热,她不自觉地把头埋得更低了:“还挺厉害的。”
  “只是挺厉害?”
  “是非常厉害。”
  “那和我比怎么样?”
  无厘头的问句让温觉非一愣,转头看向陆子泽,目光和他温柔似海的眼睛交汇,她立马尴尬地躲开。温觉非不答反问:“为什么要和他比?”
  陆子泽笑了,他甚少这么咄咄逼人,但今天这个问题他非要问出一个答案不可。于是,他再次故作轻松地开口:“是不用比,还是比不上呢?”
  温觉非微微皱眉,下意识地和陆子泽拉开了距离,半边身子一下露在伞外,凉凉的雨水趁机浸润上来。再开口时,她的语气冷淡了许多:“在我心里不存在这种比较,幼稚且无意义。”
  陆子泽哑然,看着温觉非眼底那抹疏离,忽然就发觉自己问得是有些越界了,学校BBS上那些关于她和白简行的风言风语,实在看得他上火。但她的性子自己还不清楚吗?若BBS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她早就大大方方承认了,没有必要和自己打太极。相比较之下,倒是自己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了。
  想罢,他连忙换了个话题,和她聊起自己的近况。温觉非一直安静地听着,两个人走进校园后坐上了校内巴士,很快抵达了南校区。雨依然没有小,巴士稳稳地停在咖啡馆门外,陆子泽先行一步下车,拿着伞回头要扶温觉非。温觉非原本无意依靠他帮忙下车,但眼看他的手都伸到自己面前了,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他的面子,就象征性地伸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腕,跳下了车。
  刚站稳,温觉非的视线便越过成群结队经过的路人,看到了坐在咖啡馆的落地窗前看向这边的白简行。他偏爱深色且裁剪锐利的西服,五官里的英气本就隐不住,生气时再添凌厉,一眼望去大有眉峰染血之感。温觉非忽然就想起多年前的白简行,那时的他也常用这种眼神看人,锐利而漠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她有一瞬间的慌张,但克制得很好,敛住眉眼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巴士在这时启动,呼啸着驶出去。正想和陆子泽道别,他又说:“听说白学长连续六年拿过国赛金奖,我很想认识认识他。”
  温觉非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得和他一起进去。
  坐在棋盘前的白简行一直用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直到温觉非主动介绍起陆子泽,才挪开眼睛,狠狠往陆子泽脸上杀过去。两人目光撞上,陆子泽报以挑衅的微笑,用去前台取菜单的名义将温觉非支走,然后主动颔首问好道:“你好,白学长。我常听觉非提起你。我是下象棋的,围棋方面没有您专业,教觉非的话又怕带偏她,所以我们觉非就只能麻烦您多多关照了。”
  一句话说得白简行眉头一皱,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觉非了?
  气氛骤然升温,白简行莫名生出些小情绪来,但教养摁捺住了烦躁,他拿出成熟男人应有的镇定,回答道:“我和温觉非之间说不上什么关照,认识这么多年了,她想要什么,直接拿就是了。反倒是有些人,张口闭口你们的我们的,倒是坏人家清白姑娘的名声。”
  陆子泽毕竟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不动声色地将话圆了回来:“那白学长可能是有些误解了,我说的做的,都只是出于对温觉非的关心而已。倒是白学长,又要学习又要代课的,公选课老师还兼职教起围棋来,对觉非真是太过关心了。”
  一句话犀利毒辣,正中靶心,却也将他的急躁暴露无遗。白简行镇定地看向棋盘,捻棋一颗黑子落下,黑子打吃后灭掉左上的两颗白子。他像是答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不知道学弟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棋法?首轮气斗,状似得利,实则必败。”
  语毕,移动白子过档,瞬间歼灭三颗黑子。
  “我对温觉非好,就是因为我愿意。与你何干呢?”
  陆子泽看着他的表情,心中瞬间有了底,原本叫嚣着的危机感也很快消去一小半。但眼看着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他怕温觉非回来后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便无心恋战了,只说:“但我猜,你对她并不算了解。觉非现在所承受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沉重得多。没有和她一起承担的觉悟,就不要接近她,否则你给她带来的,只有不愉快。”
  白简行听得心里一沉,暗觉事情不简单:“你恐怕想太多了,我和觉非现在是朋友……”
  是朋友,所以能为她承担的,不会比你少。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陆子泽忽然换上笑脸迎向白简行身后,他一回头,看到拿着菜单站在不远处的温觉非。她应该都听到了,但看起来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根本不在乎他怎么定义与她之间的关系。在把菜单递给陆子泽时,温觉非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白简行发现她也并不排斥和陆子泽有此类亲密的举动。
  他发现自己根本也做不到不在意。
  某个周五,温觉非收好公选课的一次平时作业,按照约定送到白简行所在的管理学院办公室去。进门发觉没有人,她将作业放到办公桌上,抬头就看见白简行打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娇羞的秦婉。
  国贸系的大一生秦婉,是京大这么多对白简行想入非非的姑娘里,最大胆也最勇于行动的一个。
  温觉非在心里暗道一声好家伙,这样女追男的经典场面居然又被她给撞上了。生怕“油腻”到自己的温觉非打算离开,没什么表情地和白简行打过招呼之后就要走,又被白简行留住:“等我一会儿。”
  走到门口的温觉非闻言回头,看到白简行走进了办公室的资料隔间里,应该是要找什么资料。
  秦婉可不愿意留她,赶紧趁机补上一句:“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谢谢学姐。”说的时候还带着一脸得志的娇羞笑容,甚至特地拖长了尾音,大有故意炫耀的意味。
  温觉非一听就来了脾气,虽然她是从没有打算插手小学妹追白简行的那一揽子事儿,但怎么这秦婉偏偏就这么硌硬人呢?她抬手把门关上,却没离开,反而扭过脸往白简行办公桌前没人的那张办公桌坐去。她把手里那本《公共建筑设计原理》重重往桌子上一摔,折腾出的声音吓了秦婉一跳。她开始翻书,以此回应秦婉那剜人的眼神:“你们继续。”
  秦婉看着这样不识趣的温觉非,满脸愤懑:“这里不是你学习的地方吧,学姐?”
  温觉非挑眉反诘道:“这里也不是你来纠缠好看学长的地方吧,学妹。”
  秦婉气得跳脚:“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纠缠学长?”
  温觉非倒是冷静得很,凉着嗓音反问道:“你又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学习?”
  秦婉气结,只得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住温觉非,温觉非自然也不示弱,毫不客气地回瞪着她。秦婉毕竟是走清纯可人路线的,在气场上差了著名冰山脸温觉非一大截,对视不出十秒就败下阵来,气得直跺脚。
  这时白简行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文件,从隔间里出来时还随意地翻着,很随意地递给了秦婉,说:“相关的资料都在这里了,你拿回去看看,应该能有些思路。”
  秦婉可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发了,接过文件就急急地撒娇,用那种像捏着嗓子一样的声音说:“老师,光看文件我弄不懂的,要不我们去太空咖啡馆吧?我请你喝咖啡,我们再讨论一下,也当作是谢谢老师的帮忙了。”
  不知道她忙什么,竟然找思路找到白简行身上来了,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温觉非听得莫名有些不高兴,正想着如果白简行答应了,她一定要说些狠话狠狠酸他们一把,又听见白简行回答:“谢我就不必了,我对这方面涉足不多,这些资料都是管理学院的一些硕士生整理的。如果你想谢,改天我帮你约上他们,你和他们一块儿去聚个餐?”
  秦婉再次吃瘪,只得收手,闷闷道:“那好吧,老师不愿意就算了。那我先走了。”说完就往外走去,开门时还不忘回头狠狠瞪温觉非一眼。
  这倒提醒了正看着好戏的温觉非了,她露出标准的微笑朝秦婉挥手拜拜,说:“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谢谢学妹。”
  秦婉气得一张小脸差点没歪了,“哼”了一声用力把门关上。温觉非转头看白简行,他正一脸好笑地站在办公桌旁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她解释自己刚才故意怼秦婉的行为。
  她顾左右而言他,说:“老师,我可不是占用办公桌自习啊,是你要我等你的。”
  白简行哭笑不得,只抬手用力揉了揉温觉非的头发。温觉非以为他是不高兴:“怼了你的小女朋友,你生气?”
  “什么小女朋友?”
  温觉非轻飘飘道:“秦婉。”
  白简行愣了:“谁是秦婉?”
  温觉非见他不像是装傻的样子,低头状似无意地解释:“刚才那个女孩儿啊。你给人家资料,人家还说请你喝咖啡,好谢谢老师的帮忙……”说到这里,温觉非突然惊觉自己语气不对,怎么听着酸得都要冒泡泡了?
  白简行半倚在办公桌旁,笑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她这样?”
  “和我有什么关系?只是你这样很容易让姑娘们误会……”
  “她们误不误会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说得干脆,镇定自若道,“我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你能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怎么做吗?”
  温觉非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与其盲目解释惹你不高兴,不如你先给我画个重点,好让我能给你一个满分的答案。”
  典型的学霸思维,总是追求满分答案。
  温觉非说:“我想听到的,就是真相。”
  “真相是我并不认识她,给文件也只是举手之劳。如果你不喜欢她,我以后就不理她。”
  笑意涌上来,温觉非连忙低下头做翻书状,白简行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
  这就是我最想听到的答案。
  转眼十一月便过半了,天空变得萧瑟而高远,站在教学楼的走廊前往外看,能看到整个京大校园都被寒凉的深灰色覆盖住。国赛如约而至,温觉非抽到早上八点在京大校区进行的围棋组初赛,吃过早餐之后就匆忙换上正装赶去比赛。她踩了一双尖头的漆皮单鞋,脚后跟被磨得稍红,刚比赛完赶回来看她的朱颜见状心疼不已。朱颜将她拉到僻静处,说:“来,我们换鞋子穿。”说罢直接挣开了脚上的小白鞋,脚掌和大理石地板相触时感到一阵凉意。
  温觉非急了:“你先穿上,我这双单鞋偏小,穿起来挤脚,你会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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