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对—— by作者:蒋姿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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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傅瑶愿不愿意,从来不在傅家考量之内。
  傅瑶少时见过人驯兽,将野兽困在笼中,打它虐它,待得奄奄一息时给它食物给它水,好一些了之后再打它虐它,给它食物给它水……如此循环反复,直到猛兽被驯服。
  傅瑶有时候觉得,傅家对她做的,其实跟驯兽无差,虽然他们没有打她——怕她身上留下伤痕被人知道了闲话、也没饿着她,可是他们要的,是一只温顺听话的宠物,然后像她的姐妹们那样,嫁入更高的门第,给傅家荣耀也给傅家庇护。
  可惜他们磨砺了傅瑶三年,傅瑶依旧野性难驯。
  恰好这时,刚好遇着陛下亲政、刚好徐励被重用、刚好傅瑶撞到徐励怀中——一切便都顺理成章,至少对于傅家而言是,听过徐励,傅家也算是跟陛下搭上线、又摆脱了傅瑶,何乐而不为呢。
  傅瑶嫁给徐励第二年,傅家便倒了。
  徐励功不可没,从大理寺丞被擢升为大理寺正。
  少帝早就对瑞王不满,傅家作为瑞王的爪牙、傅炜又在吏部身居高位,早就被少帝视为眼中钉,徐励初入大理寺,便开始查瑞王的党羽了。
  偏偏傅家还巴巴把傅瑶嫁了过去。
  傅炜被流放那日,傅瑶也去了——她不过想问问傅炜左家的事,还不待开口,便被傅炜啐了,傅炜骂她不顾傅家生养之恩,居然联合外人对付傅家,还骂她蠢笨,什么兔死狗烹之类的话,说徐励很快就会休弃她、她只会自讨苦吃。
  傅瑶觉得傅炜话里很多都是无稽之谈——傅家的确生了她,但是她前后待在傅家的那几年似乎算不上“养”,她也并没有跟徐励“联手”对付傅家,徐励从来就没问过傅瑶任何有关傅家的事、再说了,以傅家对傅瑶的态度,傅瑶也不知道傅家的任何秘密更不可能告知徐励——她跟徐励见面的次数都很少,也没有任何深入的交谈。
  她没有全然否定傅炜的话,因为她也觉得徐励应该很快会休妻。
  她不觉得难过,反而……有些期待。
  如果徐励真的是因为要查傅家才最终答应娶她、虽然娶了她也没什么用处——那么傅家倒台后她于他而言就更没用处了,好歹夫妻一场,她觉得就算休妻徐励应该也不至于对她赶尽杀绝,她甚至拉着魏嬷嬷一起畅想、计划好了带着魏嬷嬷去滨州找左棐他们一家团聚。
  然而她等啊等啊,始终等不来徐励一个准信。
  她跟徐励还是很少见面,即使见了似乎也总是无话可说,徐励总是匆匆便走,她也没机会亲口问他。
  傅家倒台之后,她的生活与傅家还在时没什么两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一滩死水生不起半分波澜。
  有时候她觉得,徐励对她的处置跟傅家做的并无二致。
  只不过傅家驯了三年也没什么成效,徐励只花了三个月。
  也可能不是三个月,是三天……或者说三个时辰,或者说更早些……她松口答应嫁他、她遇到他的那日,她便不再是以前的傅瑶了。
  那架被拆掉的秋千,不过是最后一根压得她彻底无法反抗的草而已。
  傅瑶没想过,自己对上辈子那架秋千居然如此记忆深刻耿耿于怀,如今想起来,这种事若是说开去,只怕会被人说矫情小气,再说了,这事也没法说开——如今的徐励又不是几年后的徐励,他不像她一样记得前生种种,就算是前世的徐励,只怕也不会记得这种微末小事,斤斤计较的是她而已。
  傅瑶叹口气,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徐励娶她的原因,无非都是三个字——不得已。
  只不过这辈子她不打算重蹈覆辙了。
  傅瑶压下心中的纷杂思绪,天儿还是有点冷的,不是个荡秋千的好季节,她坐在秋千上,没有刻意摇晃,只是借着坐下来的力道轻轻晃着,没有人骂她没有人训她,如今的徐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自然没有这个立场——久违的惬意感回来,傅瑶眯眼回味了一下,心情好了许多,对着徐励也能心平气和一些了,她原先不觉得,现在想想,她的确是该跟徐励好好掰扯清楚一些。
  “徐秀才,”傅瑶抬头看他,见他不看自己也不以为意:“你真的觉得我俩应该成亲吗?”
  徐励没料到她这般直白问出口,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别开:“傅二姑娘觉得以你我二人如今的情形……除了成亲之外还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吗?”
  他坦诚想娶她是因为两人如今的处境,傅瑶不意外也不难过:“可也许这并不是一辈子的事,也许过些时日这种事便能解决不会发生了呢?”毕竟她已经把事情告知左棐,左棐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就算以后能解决……那也不知何时能成事,”徐励又看了她一眼:“何况有朝一日能解决……已经发生过的事无法更改,你我这半年以来……我总得对傅二姑娘你负责。”
  傅瑶明白他的意思——他俩一直这么互换着,即使再怎么小心,傅瑶的身体对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秘密——徐励想娶,是觉得为了她的清白着想,傅瑶却不愿意这么就嫁了。
  “无妨,彼此彼此而已,你不说我不说,外人便不会知晓,”这种事说起来也只是他俩的私密,又不是上辈子那般众目睽睽之下无法撇清,傅瑶摇头:“再说了,我也不介意此事……徐秀才不必为了这种虚头虚恼的缘由委屈自己——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徐励皱眉:“傅二姑娘你一个姑娘家——”
  “姑娘家怎么了?”傅瑶想也知道他不会说什么好话,打断他:“就因为是姑娘家,被人多看了一眼、抓了一下手就只能非那个人不嫁了吗?这种事本就无稽得很,若是有人将其奉为圭臬,也是可笑可悲得紧。”
  左家不拘着她看什么书,就算看闲书看话本也不会置喙什么,顶多就是对一些他们不赞同的事提点一下她,比如说话本里常见的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之类的话,舅母就常常嗤之以鼻。
  舅母说婚姻是人生大事,哪能像话本上那样那般随意,若是因为这种缘由便托付终身,一辈子那么长,保不准以后还会遇到更大的恩情,到那时怎么办。
  傅瑶没经过什么事,但是她觉得舅母说的对。
  所以上辈子傅家一开始说她跟徐励抱在一处被人看到了她就该嫁他——傅瑶只觉得可笑,至于说她害徐励受伤的理由她更是觉得站不住脚。
  如今也是。
  若是因为说她身子可能被徐励都看过这种理由就跟徐励成亲——她才不干呢。
  徐励有些呆愣:“傅二姑娘你——”
  “徐秀才应该发现了吧,”傅瑶不想听他对自己的评价,自己抢先把话说了:“我跟徐秀才所以为的姑娘家不太一样,徐秀才觉得女子应该有的‘品格’我都没有,抛开你我如今的羁绊,徐秀才真的觉得,我会是徐秀才良配吗?若你我没有这样的关系……徐秀才会想娶我这样的姑娘吗?”
  徐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没有是吧?”傅瑶觉得自己还算是了解他的:“徐秀才想要的妻子,不会是我这样的。”
  “我对于自己未来的妻子并无什么想法,”徐励飞快看了傅瑶一眼,低下头声音轻轻的:“无妨的。”
  他没有考虑过要娶什么妻子,所以即使是娶她也无所谓是吗,傅瑶心中苦涩,还是说就算是不合他心意的妻子,娶进门了……他也会让她成为合他心意的妻子。
  “再说了,”徐励偏头看着池水:“如今你我还是这样的关系。”
  敢情她说了这么多根本就是白费唇舌是吧?他只是觉得因为如今两个人的羁绊所以他们应该成亲,傅瑶倒是不生气了:“那如果有朝一日你我不再是这样的关系,然后呢?”和离吗?
  “就算有朝一日你我不再有这样的关联……”徐励没有看她,声音低缓:“你我既然成为夫妻……自然是一辈子的事。”
  一辈子啊……傅瑶轻轻摇头,她可不想再跟他过一辈子。
  傅瑶幽幽一叹:“徐秀才无所谓,我却是有所谓的。”
  “我钟意的夫君,不是徐秀才这样的。”傅瑶知道旁敲侧击无用,只能直白地说了:“我不愿嫁徐秀才这样的人。”
  徐励彻底呆住,回头定定看向傅瑶,说不出话来。
  傅瑶上辈子没见过他这般神情,倒是觉得新奇,不过也只是新奇罢了,迎着他不敢置信的目光,傅瑶轻笑:“徐秀才没见过像我这般的姑娘吧,先前我说我不是徐秀才良配,可不是说假话诓你的。”
  她的眼神她的神情她的话都在叫嚣着她不愿意,再清楚明白不过了,容不得一丝误解。
  徐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自在地别开脸,声音喑哑:“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傅二姑娘你先前说的对,”徐励顿了顿:“这种事我本就不该与你商议。”
  傅瑶不觉得他是迷途知返,挑了挑眉:“你想干嘛?”
  “成亲之事,我会让家母与你家中长辈相谈,”徐励不给她再度开口的机会:“至于你我之事……往后你要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出格之事,我不会让长青阻止的。”
  “你放心,你我之事,我不会对我身边透露分毫,”徐励退后一步:“傅二姑娘既然急着赶路回城,那我便不耽搁傅二姑娘行程了。”


第037章 情怯
  傅瑶瞥着徐励背影,总感觉似乎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过应该是她想多了,他应该的确是有要事告辞吧,或者说他终于领悟到跟她私底下见面这事不对,所以自觉羞愧——这样才比较符合徐励的性子。
  傅瑶没叫住他——既然他说了不会告诉其他人,那么对李长青他自然也是没有透露的,至于他吩咐李长青什么如何吩咐的,傅瑶不是很关心,总之以后若是两人再互换的时候,她想做什么去哪儿李长青不会再给她添堵便是了。
  傅瑶舒了口气,想想回头找个机会给魏嬷嬷解禁就算是“回礼”了——反正如今徐励已经知道她身份,再藏着掖着也是没有意义。
  当然这事不急,距离下个月初还有些几日,到那之前再说吧。
  下个月……
  傅瑶蓦然想起,下个月就腊月了,下个月十九她就及笄了。
  不过在及笄之前……傅瑶抬头望了望天,还有些事情要解决。
  不需要重新收拾,傅瑶出了庄子重新上路,一路上魏嬷嬷盯着她瞧了又瞧,倒是没问出什么话来。
  马车在城门前停下,因着之前左棐做的事,如今锦州城查验也有些严格了,当然他们是知州的家眷,如此不过是例行公事,也耽误不了什么。
  傅瑶掀开车帘看了看外边,并不是想催促快些,就是百无聊赖罢了。
  傅瑶没等多久一行人便进城了,进了城傅瑶却不急着回家,让大部分人带着行李家去,自己带了魏嬷嬷和丫鬟在城中闲晃。
  说是闲晃也不对,她的确是有事要做——城西那边有家铺子做的甜点十分可口,每日供不应求,傅瑶带了嬷嬷过去,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买到了左棐应该会喜欢的点心,她接着还去城东买了笔墨砚台打算送给两个如今也不在家中的表兄——每一份都是货比三家精挑细选才选好的,最后去了银楼打算给阮如买个小首饰,她挑样式挑了半天,还与匠人商议了许久,大有等在那儿等匠人重新打造一副新的首饰出来的势头。
  连魏嬷嬷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姐这一路上每到一处都有给府上寄回当地的特色,大人跟夫人肯定是收到了的,”魏嬷嬷劝道:“如今大人和夫人只怕正等着小姐回去呢,这些东西,等他们制好了送到府上便是,不必劳烦小姐一直在这儿等着。”
  傅瑶会不知道这种事吗,她摸了摸鼻子——她就是在拖延而已。
  虽然她一早上就出发了,那时候的确是归心似箭的,可是如今家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她又有些近乡情怯了。
  关键是,她有些怕见到左棐和阮如。
  她离开锦州之时,左棐阮如给她准备得十分周全,没有半分委屈她——要不是后来房嬷嬷“夺权”,傅瑶本不该受任何苦的。
  房嬷嬷之所以能在她身边说得上话,说到底还是傅瑶一开始纵容的缘故。
  傅瑶不愿意回想,但是如今已经回来,自己之前做的蠢事就一股脑儿的涌现上来。
  傅家来接傅瑶回京,左棐是不愿意的,房嬷嬷说不动左棐,就找机会跟傅瑶说话,跟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厉害,事关左棐的前程,傅瑶哪能不上心?这才着了她的道决定跟她回傅家。
  这还不算,房嬷嬷还跟傅瑶说,若傅瑶是因为担心左棐的官途决定回家,左棐肯定不放心,哄骗傅瑶让她跟跟左棐说自己是因为想父亲所以才决定回傅家的。
  可恨那时候傅瑶竟然信了,听了房嬷嬷的话跑到左棐跟前哭诉——左棐虽然没说她什么,但是肯定觉得心寒,傅瑶如今想想,都觉得自己当初那些话简直太戳人心窝了,如今回头一想,自己自以为“忍辱负重”的举动实则看起来更像是可笑可恨的白眼狼。
  左棐将她从傅家那个泥淖里抢出来,养了十几年,到头来比不过傅炘一个“父亲”的名头,傅瑶觉得她要是左棐的话,肯定被自己这举动气死了。
  虽然上次作为徐励见左棐的时候左棐没提起这茬,看样子似乎也没有生她的气,可是傅瑶自己没那么容易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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