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把他转发的,辟谣的,那些流传于朋友圈的神奇文章看了看,坚持到第四条就扛不住了,朦胧的睡意缓缓爬了上来——
松开手机,她掩嘴打了个哈欠,视线漂浮向正前方的小阳台上。
透明玻璃的推拉门朝两边敞开着,午后凉爽的夏风掀起白色的薄纱窗帘,一飘一荡,像那人某个转身的瞬间,恣意飞扬的衣摆,也如海浪一般,以温柔的姿态,实则强劲霸道地迎面袭来。
半眯起眼,她惬意悠然地看着阳光下舞动的窗帘,亦或实际上看在眼里的,其实是那身纯白制服,虚幻迷离,恍惚朦胧,仿佛他近在咫尺。
“你朋友圈…太…催眠了…”她含糊不清地抱怨了句。
他居然没有生气,似乎还笑了笑。
收敛了刻薄乖张,泯灭了不屑轻狂,逆光之下他一脸柔情似水,唇畔温凉,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刚好印在泛黄的夕阳里。
沉溺的人久久不能回神,恍恍惚惚,最后终于满意睡去……
这一觉,因着旖旎美梦作伴,直接睡到夜幕深沉,华灯阑珊。
一家子体谅她这几天在医院没有休息好,回来好不容易睡了,不舍得打扰,甚至晚饭都是单独给她留着也并没来叫醒。
或许是躺得多了运动少,她醒过来倒也不觉得饿,也懒得挪出去麻烦姥姥再给她热饭菜,索性拄着拐杖去卫生间洗漱。
经过这么多天的锻炼,现在只要给她两个拐杖,熟练运用,也能在没有旁人帮助之下很好的完成生活琐碎。
她骄傲,就算没有人能时时刻刻陪伴左右又怎样,能靠自己的事,她不需要别人也能做得很好。
洗漱完毕,她顶着湿漉漉的长发挪到阳台,从旁边的晾衣架上取了块干毛巾擦头发。
夜风一阵一阵徐徐吹来,她穿了件背心式睡裙,半干的发丝偶尔撩过手臂,带来丝丝沁凉。下午睡得太饱,此时神清气爽全无半点睡意,于是擦完头发也没急着进去,而是兴之所至,凭栏远眺。
夜幕之下,这座城市里的灯火辉煌璀璨,如细碎的星辉洒满各个角落,看着温馨却也浮华,沾染着滚滚红尘的烟火气。
‘迎江市第二人民医院’九个通红耀眼的大字静静耸立在漆黑的夜空,在一众凌乱闪耀的灯火里显得鹤立鸡群,超然肃穆,如灯塔般引人注目。
明明那么遥远,她一伸手,红色的灯光便透过指缝穿过来,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陆酒酒想起午后梦里那个眉眼温柔的人,心潮无端澎湃起来,脸上也微微发烫,可那种期待憧憬的心情越来越强烈,像是心口有一滩岩浆在烧灼,温度逐渐升高,沸腾,最后会压抑不住喷薄而出。
如果这样,她也就痛快了!
于是果断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与他的对话框,开始编辑:【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很遗憾我不是护士或者医生,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可以尽最大努力不给你带来麻烦,如果你很忙,没时间见面,只要你想我了,哪怕是半夜在被窝里,我也会爬起来去见你,没关系,反正我很闲;我的工作没有危险性,生活上也小心翼翼,基本不会出现需要你放下工作赶过来的情况,如果有,也没关系,我会主动跑到你面前,然后扑进你怀里求安慰;等结婚、有孩子了,你就安心去忙你的,把家庭交给我,我可以照顾好孩子,陪伴父母,甚至养好猫猫狗狗。】
【这是生活,是你我细水流长的人生,并不是委屈,所以任平生,即便我不是医生护士,即使会打乱你原本的计划,对不起,我依旧不想放弃喜欢你!】
这一长串文字,她一气呵成打完,没过多考虑,立即就点击发送了,为防止自己后悔撤回,发送过去就跟扔烫手山芋似的将手机自阳台扔进了屋内的床上。
冲动之后,犹如虚脱一般撑着身体靠在栏杆上,又经微凉的夜风一吹,她渐渐平静下来,理智也稍稍回笼,再把刚才那段深情告白回想了一遍,忽然一个激灵,发现了不妥之处!
不对不对,不应该那么写,他们连手都没碰过就说到结婚生孩子,这太特么不矜持了。
她慌慌张张,都来不及用拐杖,连滚带爬地折腾进房间,根本忘了自己还有一条腿是好的,等匍匐蹭到床边,伸手捞过手机要撤回,结果低头一看……
任平生居然回复了!
呃……就两个高贵冷艳的大字——
【已阅!】
陆酒酒:“……”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狗子后面肯定会有报应的!
咳咳,接下来说个很重要的事,估计有人已经猜到了,对,没错,和编辑商量了下,明天(12月5日)入v,届时会有万字肥更,本文不长,包养作者也就一杯奶茶的钱,希望小天使们能继续支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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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陆酒酒愣愣反应了一秒, 然后瞬间想暴走。
已阅?
已你妹的阅,当小学老师批作文啊!!
她气得几乎要摔了手里的手机, 结果扬起手的那一秒忽然又舍不得,无奈只得恨铁不成钢地扇了自己一耳光:“你个欠儿了吧唧的玩意儿, 非得喜欢上这么一个妖艳贱货!”
亏她刚才写这些话的时候巴心巴肝地把自己都感动哭了, 结果人家根本就一铁石心肠。
陆酒酒表示受到了打击, 从未有过的打击, 打击到她头一次想把对他的所有喜欢撕碎揉烂然后卷巴卷巴扔垃圾桶里!
此时此刻,这边有人濒临绝望即将心灰意冷,而医院值班室里那个智障还在为自己高冷的回复自鸣得意。
事实上,当他看到这条告白信息的时候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恰恰相反,有那么一瞬间, 他都感动得差点很少女的点头回了一条:yes,i do!
好在及时清醒,没有被甜言蜜语冲昏头脑, 万分庆幸的同时,怎么回复也成了一件很头疼的事。
和颜悦色一点?
某人又该蹬鼻子上脸了。
疾言厉色一点?
也不能把人气跑了。
最后绞尽脑汁才想到‘已阅’这么个态度模糊又不失高冷的答复, 而且还能一并报了白天颜面扫地之仇,一举三得,何其快哉?
他沾沾自喜, 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
陆酒酒拄着双拐,行动不便,汪家珍勒令她身边没有人或者只有姥姥的情况下不得出门。
姥姥对此不服:“我力气大着呢, 背她都没问题。”
汪家珍态度不容商量:“就因为你力气大,我才想着暂时让酒酒离你远点,别忘了她腿是怎么折的。”
姥姥瞬间气短,抿了抿嘴没有反驳,对上陆酒酒鼓励她迎难而上的眼神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汪家珍这么个决定,无疑是将她囚禁在家里,这肯定是不行的,这还不得活活把人闷死?
好不容易熬到午饭以后,陆修远和汪家珍约了朋友去茶社喝茶,姥姥去楼下棋牌室打麻将,家里就剩陆酒酒孤零零一个。
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已经发了一个小时的呆,实在憋屈得快要疯了,她忽然坐起来,忍不住给左岚打电话企图让她接自己去琴行遛遛。
电话一打通,那边的声音却有气无力:“干嘛?”
陆酒酒眨了下眼,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儿:“怎么了,感冒啦?”
“嗯,有点儿不舒服。”左岚依旧懒洋洋的应答,沉闷着嗓音。
“吃药了吗?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陆酒酒一连串关切的问,暂时也忘了闷不闷这回事,当即心里盘算着,如果她病得太严重,自己待会得出去打车带她去医院。
然而一提到医院,左岚那边陡然间仿佛被什么刺激到,嗓子立刻尖锐起来,冲她咆哮道:“别他妈跟我提医院,老娘病死都不带去的!”然后‘啪’一声挂了电话。
陆酒酒:“???”
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她一脸蒙圈,一头雾水。
这突然是犯了什么病?
越想越不对,又联想起昨天左岚是和顾谦约会去了,难道是两人闹掰吵架了?
忽然这么排斥医院,很明显是和顾医生有关呐,这个道理陆酒酒一想就通。
她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差不多他们刚吃完饭,可她没有顾谦的号码,于是只好打给任平生。
确确实实,任平生刚吃完饭,还给瘫在办公桌后面的那条咸鱼带了一份盒饭回来,手机响起来他正好进办公室,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嘴角微微弯了下,一边划了接听,一边将手里的盒饭甩给趴在桌上的人。
“干嘛。”他不冷不热的出声,嘴角的笑意还没有退净。
陆酒酒皱了皱眉,怎么谁接她电话都是这么冷淡的一句,她有那么讨人嫌吗?
不过现在正事要紧,她不打算计较,或者说已经习惯了,她直接问:“你有顾大哥的手机号吗?给我发一下,我找他有事。”
任平生瞥了旁边的咸鱼一眼,疑惑道:“你找顾谦能有什么事?”
“谁?”趴桌上的人闻声而起,哗啦一声拉开椅子,跳到任平生面前:“是酒酒吗,是不是酒酒?”说完猛地一扑过来要抢他手里的手机,一双眼睛也急切得几乎要喷火似的:“给我给我,给我!”
任平生眼疾手快,将手机高举起来让他扑了个空,拧眉不悦道:“你吸.毒啦,跟毒.瘾发作了似的,吓老子一跳。”忽然间又听到电话那头在喊:“给他给他,我找他有事啊!”
也是一副丧心病狂的语气……
什么鬼?这两人什么时候背着他这么要好了?
任平生皱紧眉,不耐烦地朝电话里嚷了一句:“等会给你打!”随即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将手机宝贝似的揣进裤兜里。
顾谦暴躁地挠了挠头发,完全不顾形象地赖在他桌上不走:“你还是不是人啊?”
“到底怎么回事?”任平生问,怕他不说实话,又威胁道:“不说清楚我把她号删了也不让你接。”
此话果然奏效,顾谦只犹豫了一秒,便无奈认怂:“我想让她帮个忙。”
“什么忙?”
“帮我哄哄左岚……”
任平生不禁‘咦’了一声,很感兴趣的往他跟前凑:“昨天不还穿得妖里妖气去约会吗,怎么了?”
顾谦泄气一叹,整个人丧到了极点:“我们昨天见面之后,先去吃了个很有感觉的烛光晚餐,饭后迎着晚风绕护城河遛了几圈,最后去看的电影,一个凄美浪漫的爱情片,把她感动得不行。”
“很不错啊!”任平生赞道。
顾谦忍不住睨了他一眼,也点头认同:“对啊,到这里都很不错。”
这话的意思就是接下来就发生变故喽?任平生被吸引住,迫不及待的问:“然后呢,怎么又搞砸了?”
顾谦双手搓了搓脸颊,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闷闷的说:“看完电影送她回家,到了楼下,在车里陪她说了会儿话,结果情到浓时,情不自禁就……亲上了。”
任平生难以置信地睁了睁眼,惊诧的眼神里很好的隐藏住那抹微不可观的羡慕:“这就亲上了?”
顾谦点点头,可紧接着又哭丧着脸,看着任平生道:“坏就坏在我们都太投入,太激烈,然后…我下巴上的纱布就被蹭掉了……”
任平生:“……”
所以说啊,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眼里的羡慕嫉妒瞬间统统熄灭,转而沁出浓郁的幸灾乐祸,使劲儿憋着笑,摇了摇头感慨:“啧啧啧,当时得多尴尬啊?”
顾谦:“……”
得不到安慰反遭嘲笑,顾谦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冷嘲热讽,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耸肩摇头:“良心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我都没有!”然后拍了拍顾谦的肩,笑眯眯地问他:“悟出来了吧?碰瓷儿是不会有好下场滴~”
说完刚要起身,手臂忽然被顾谦一把抱住,耍起了无赖:“我不管,你得帮我,我活了三十二年,喜欢个妹子不容易,你忍心看着我的终身幸福就这么‘刺溜’一下打水漂了吗?”
“该,让你欺骗人姑娘感情。”他甩了甩手臂,没能将这块牛皮糖甩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牛皮糖死不松手,交缠的手指又扣紧了一些,辩驳道:“我只欺骗了她,没有欺骗她感情,我对她是认真的,否则也不会想出这么一损招儿缠上她。”说完依旧耍着无赖,蛮横地晃着他的手臂:“平生,生生,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不然下次你离家出走就别再来找我了!”
任平生被他的强行撒娇恶出一身鸡皮疙瘩,万分嫌弃的推开他贴在手臂上的脸:“啧,别抱这么紧,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他又甩了甩,依旧挣扎不开,简直没了脾气,最后妥协叹道:“成成成,只要你放开,我立马给陆酒酒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