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紫不安地朝他身后看了看:“卫大哥呢?他走了吗?你们没吵架吧?”
肖一墨的手一僵, 淡淡地道:“走了。”
应紫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你是不是又生气了?他在录节目, 特意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的,他真的是个很平易近人的明星,我们俩怎么也不可能会有其他的感情,你相信我好吗?别再生气了。”
肖一墨冷笑了一声。
身为喜爱应紫的男人,自然而然对另一个抱有相同目的的男人非常敏感。
卫时年看向应紫的眼神,除了欣赏,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喜爱,有没有非分之想,只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不过,此时此刻,他不想再提这个名字来煞风景。
而那张泛黄的歌谱,也被他强制性地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和好了,再吵架岂不是如了卫时年的愿了?
少年时的情谊当不了一回事,现在的应紫,是他的太太,这就够了。
“好了,别提他了,”他神情自若地道,“我们回家吧。”
没有了为了音乐的争吵,两个人的生活看起来恢复了平静。
应紫不用上学,也因为大奖赛没有去实习,一时无所事事,为此,非常积极地想要准备去m国和史密斯先生碰面,应凯和程云雅那里,她用古堡的名义和父母打了招呼,说是为了继承遗产不得不和肖一墨提前领证了,具体婚礼事宜因为牵扯太大还要两家一起商量,晚一步操办。
应凯为此很恼火,好几天没理应紫,觉得她这样仓促和肖一墨领了证,以后会被婆家看轻;倒是程云雅心疼女儿,劝说了丈夫一通,既然木已成舟,再责怪应紫也没用,再说应紫也是为了帮肖一墨,肖家看轻没道理。
应紫只能苦笑。
这是她亏欠肖一墨的,她迫切地希望能够完成这个承诺。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可不知道为什么,肖一墨就是一直没安排去m国的事宜,应紫问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甚至把航班都看好了,肖一墨还是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这么着急干吗?古堡就在那里,还能飞了不成?”
“可是,这个遗产继承会不会有什么时间限制呢?”应紫担心地问。
“可能会有吧,时间到了,古堡就会被拍卖,然后捐给公益组织。”肖一墨逗她,“你不是喜欢做慈善吗?这样正好。”
应紫有点生气了:“哪有这样做慈善的?这个古堡对你这么重要,怎么能捐给别人?”
肖一墨索性挤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书房的工学椅虽然很大,到底无法自如地承担两个人的体重,开始摇晃挪动。
应紫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想要起来,却被肖一墨一拉,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两人四目相对。
“这么替我着想吗?”他低声问着,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别,”应紫微微闪躲,努力想把肖一墨拉回到正题上来,“说正事呢。”
肖一墨怔了一下。
自从生病回来以后,应紫对他的亲热有种似有若无的抗拒。
“乖,”他捧住了应紫的脸庞,两个人的唇瓣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气息萦绕,“我们俩的事情才是正事,其他的,都要靠边。”
应紫还想说话,唇被噙住了,肖一墨温柔地含着她的唇珠吸吮着,又轻轻地在她唇珠处咬了一口。
应紫轻呼了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躲闪的舌尖被勾住了,和风细雨骤然化成了狂风骤雨,呼吸一下子就被掠夺了,背后的手掌滚烫,由上而下,用力地抚摸着,仿佛整个人都想要融入到她的身体里……
胡闹了一通之后,肖一墨抱着她去浴室清洗了一番。
最后两个人躺在床上时,应紫已经疲惫地说不出话来,古堡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就被她抛诸脑后。
困意很快袭来,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肖一墨却毫无睡意,单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熟睡中的应紫。
这阵子,佣人每天炖补品给应紫补身体,应紫因病瘦下去的脸庞稍稍养回来了一点,看起来又白皙润泽了起来。然而,两个人之间显然是出了问题,应紫和从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难道应紫还是对那次的决赛不能介怀吗?
是不是他给的安全感还不够多,所以应紫才会一直被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吸引得挪不开眼去?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是春和景明的四月了。这是际安市最惬意的季节,没有夏的酷暑、没有秋的干燥、没有冬的严寒,有的只是熏人欲醉的春风和花香,让人不由自主地就露出微笑。
马路上,肖一墨的越野车飞驰着,应紫坐在副驾驶上,侧过脸来就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显然,肖一墨的心情很好。
“我们去哪里啊?”应紫有点纳闷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肖一墨随口道。
应紫不出声了,拿出手机在手上把玩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车子停在了黄罗江边,两个人下了车,一路沿着江边花园往里走去,很快就到了一个游船码头。码头上停了一艘白色的游轮,有侍应生身穿燕尾服等在码头上,一见他们就迎了上来:“肖先生、肖太太,里面请。”
应紫愣了一下,不安地看着肖一墨一眼:“这是要干吗?”
肖一墨牵过她的手,神情自若地往里走去:“你猜。”
应紫惊疑不定地上了船舷,往里一看,船舱里布置成了花的海洋,粉色的绣球花一簇一簇的,摆出了各种造型围绕在餐桌四周,餐桌的最前方,一个用红色玫瑰花拼成的心形伫立着,浪漫而旖旎。
应紫被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站在原地。
额头上被吻了一下,肖一墨矜持地笑了笑:“喜欢吗?昱行说了,女孩子都喜欢花。”
应紫的神情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喜欢,谢谢。”
肖一墨很满意,果然,女人都是要靠哄的,喜欢这些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东西。
不过,他愿意用这些来换取应紫的开心。
船缓缓启动了。
肖一墨带着她来到了二层的甲板上。黄罗江此时正值丰水期,江水淼淼,在春日的暖阳下,点点金光跳跃在浩渺的江面上,一眼望去,视野开阔;站在船头,江风徐徐迎面而来,仿佛脑中所有的忧烦都被吹得无影无踪。
没一会儿,侍应生过来请他们去船舱就餐。今天请来的大厨非常有名,是某家米其林三星的主厨,擅长法式大餐,精心烹制过得菜肴被装在精美的餐具上一道道地送了上来,十分美味。
吃到一半的时候,熟悉的曲调响了起来,正是应紫的那首《夏忆》。
应紫惊愕地转头看去,只见侍应生推着一只蛋糕,在一位小提琴手的伴奏下缓步走进了船舱,停在了她的身旁。
蛋糕非常漂亮,粉色的气球、翻糖做的公主和城堡,精致得栩栩如生,最前面用裱花和巧克力写着四个字——周年快乐。
一年了。
她和肖一墨领证结婚,已经一年了。
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一会儿,应紫抬起眼来,凝视着肖一墨,轻声道:“真快。”
她的眼底一阵发热,眼中隐隐有莹光闪过。
肖一墨怔了一下,这是感动得要哭了吗?他希望给应紫一个惊喜,可不希望把人弄哭了。
他赶紧站了起来,从蛋糕上取下了小气球递给了应紫:“打开看看。”
应紫迟疑了一下,顺从地戳了一下气球,气球开了,星星点点的碎屑洒了下来,露出了最中间固定着的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
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似的,应紫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微微颤抖的指尖打开了盒子,一看,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跃入她的眼眶。
肖一墨把戒指取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指套了进去,然后又举起来看了两眼,非常满意。
璀璨的钻石熠熠生辉,将应紫纤细白皙的手指衬托得越□□亮。
“小紫,”他深情地凝视着应紫的眼睛,那漆黑的墨瞳中映出了他的身影,就好像两个人融入了彼此的身体,“喜欢吗?以前情况特殊,我没有向你求过婚,今天补上,婚礼我也已经都安排好了,我预订了上次我们去过的私人海岛,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应紫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了?”肖一墨有点诧异,“有什么要求,告诉我,别闷在心里。”
眼底的泪光迅速泛了上来,应紫哽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从肖一墨手里抽了出来,从手指上褪下了戒指。
“对不起,一墨,我不想嫁给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们俩不合适,一年的婚姻到期了,我们……离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捂住眼睛不敢看肖叔叔的脸。今天不双更,你们会不会打死我……我努力啊!20:11:14来看看有没有!求鸡血!
第55章 缁色(十三)
贝壳闪闪发着光, 映出了你的脸。
我捡了一个又一个, 记忆中你一点一点的笑颜, 浮现。
……
小提琴吱呀吱呀地拉着这一句无比熟悉的旋律。
江风将船窗的帘子吹得猎猎作响。
而肖一墨的耳边却好像有无数蜜蜂“嗡嗡”地飞过,让他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不想嫁给他?
离婚?
这是他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妻子说出来的话吗?那个对他温柔缱绻、依恋仰慕的应紫,难道都是他的幻觉?
轻快好听的小提琴声戛然而止, 侍应生和提琴手都有点慌张地看向了肖一墨。
肖一墨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船舱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一股慑人的沉默袭来, 令人窒息。
应紫不敢看肖一墨, 垂首站在那里,衣袖上有着一个袖袢, 她的手指在那里卷啊卷啊,几乎要把那袖袢扯下来了。
下巴被扣住了, 她被迫抬起头来,惶然看向了肖一墨。
肖一墨的眼神有些僵硬,语气却还是那样温柔:“小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快告诉我, 你刚才只是和我在开玩笑。”
应紫瑟缩了一下,不自觉地咬住了唇。
她有点害怕,可是,她真的已经想清楚了。
这些日子来,她太过贪心, 既想要肖一墨的对她的宠爱,又不想放弃自己对音乐的爱好, 以为总有一天会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结果,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她辗转反侧、偷偷哭泣,泪水打湿了枕头。睡在身旁的男人,仿佛罂粟,无时无刻都散发着诱惑的气息,她只要一想到要离开,心脏就好像被人用手搓揉着一样,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然而,对音乐的向往和对自由的渴望,却在那一夜夜的不眠中越来越浓烈,最终覆盖了那疼痛。
她和肖一墨的开始,源于那张不平等的婚约,她不想永远在肖一墨面前怯懦,连表达自己的喜好都要压抑;更不想从此被困在肖一墨给的那一方小天地中,从此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庸。
“对不起,我不是在开玩笑,”她颤声道,“我想了很久,我不想成为真正的肖太太,我……想成为我自己,我想唱歌,我也想创作,和卫大哥在一起讨论音乐时我很开心,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我很满足,我……”
肖一墨的眼神渐渐森然,他打断了她的话:“你想表达什么?你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虚荣对吗?你被那个花花世界迷了眼对吗?小紫,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的,”应紫拼命摇头,“你不懂,一墨,就好像你拥有墨色投资,你每一个项目成功以后,带给你不仅仅是金钱上的享受,还有那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为了你的成就感放弃我?”肖一墨的脸色铁青。
应紫定定地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涌出眼眶:“一墨,我特别特别感激你,是你在一年前给了我希望,也是你把锦地大厦起死回生,把我们家从泥淖中拉起,我本来想着在期限到期前努力帮你把古堡的继承权拿回来,可是……这是我亏欠你的,以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去m国继续在史密斯先生面前演戏,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成为你真正的肖太太……”
肖一墨脑门上的青筋暴跳:“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应紫的泪眼朦胧,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她的手颤抖着,手中钻戒慢慢地放在了桌上,朝着肖一墨推了过去。
肖一墨定定地看着那钻戒,猛然飞起一脚,“哐啷”一声,餐桌倒了,碗盘摔在了地上,连带着那戒指也滚落在残羹剩菜中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