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BY:张饮修
张饮修  发于:2023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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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对某个人的某方面信息怀有好奇却又无法直接得到答案的时候,这说明他主观意愿上并不想向你透露该项信息。此时,直接询问就是最愚蠢的方法。”

饶束摸着额头,一脸懵。

“你可以用试探性的方法,把可能性选项藏在平时的聊天对话里,然后根据对方的话语,主动排除答案。”

“比如,想知道我是不是独生子,你可以在聊天的时候装作这样不经意地问我:你这么懒,你的兄弟姐妹们到底是有多爱你才能跟你一起长大?”

饶束听着听着,笑了起来,“你是在教我怎么套你的话吗?”

“没。”他收起手机,“我是在间接告诉你,我不是独生子。”

“……哦!”她笑着往后靠,偏头看他,“你这人说话也太……玄。”

“嗯,就是这种感觉,”饶束又肯定了一遍,“很玄,好像所有主动权都在你那边一样,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总之你拥有最终解释权。”

张修也靠在座位上,偏头与她对视,浅笑,“喜欢吗?”

“哈?”她被他问得措手不及,“怎么一下子又扯到这上面去了?”

“总结出某个人的某个特点,接下来的不就是说说自己对这个特点的态度吗?”

“谁、谁说是这样的啊?”

他笑,“我说的。”

“我晕!”饶束以手撑额。

想了想,她又小声说:“好像挺喜欢的。”

“嗯?”

“就,你那个,说话的特点,我还挺喜欢的。”

“以后说这种话的时候可以适当大声一点。”

饶束笑着低下头,“你真会赚好处哎!”

“我对其他人未必如此。”这是真话。

“你都这么完美无缺了,就不要再分毫必赚啦。”

听到她这句话,张修没有立刻说什么。

安静了一会儿,他才语气平静地告诉她:“不要轻易认为某个人是完美无缺的。”
饶束抬头,眨眨眼,“如果我说我只对你有过这种看法,你信吗?”

“信。”他答得很坦然,“毕竟你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

“……”

有时候饶束真不知道该怎样在他面前藏起自己热烈的喜欢。

她只求这一切都能维持得足够久。

如果能一直跟他在北京这样游玩就好了。

在她发呆的时候,张修把头偏向车窗那边。

他很清楚,他与她都只看见了彼此的某一面,而已。

我们人,是极其复杂的一种生物。

真实世界里,也许童话可以抢先一步抵达我们的生命,但丑恶也一定不会缺席。

饶束,你要记住了:我与你过去所遇见过的所有人一样,美与丑并存,善与恶皆有。

此时此刻,对你来说,我唯一的珍贵之处可能就在于:我对你感兴趣,以及,有点喜欢你。

这世上并不存在完美无缺的生命体。



一整个下午,饶束都坐在写字台前复习期末考试科目。

她那挺直的脊背,那端正的坐姿,那认真的侧脸,那安静的氛围,无一不让张修反省自己的学生身份。

他对着电脑屏幕阅读完几十份不同公司的财务报表,终于觉得眼睛疲累时,合上电脑,一转身,见她终于换了个姿势,正趴在那里写字。

他挂上耳麦,单手握着手机,听音乐,慢悠悠地走去吧台找喝的。

他不习惯在工作的时候听到任何噪音,所以经常在玩游戏时或者在屋里走路时才听一下音乐。

没其他人在的时候,他也不会挂耳麦。他更喜欢使用室内音箱。

经过她身后,张修瞥见她面前摊开着的课本,貌似是…《大学生心理健康》?

因为他看到了“认识挫折”、“应对挫折”、“挫折承受力”这些字眼。

妈的。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认真在看课本上那些玩意儿。

能看进去的话,他还真挺佩服她的。

在吧台那边喝完半杯水,张修又挂着耳麦慢悠悠往回走。

他心血来潮拐到写字台,取下耳麦,随意挂在脖颈上,懒懒地靠着写字台而站。

这样一来,他终于成功地引起好学生的注意了。

饶束抬头看他,“怎么啦?”

张修的目光落在她的课本上,指尖捏着一页,翻了翻。

“你们学校的期末测试还要测这一门学科?”

“是啊,”她点头,“不过,是开卷考的。”

他又翻了几页,发现全是案例堆砌和口水废话。说那是案例都是给封面上那几位教授面子了。

真难为竹笋少女坐在这里复习了这么久,如此用心地备考。

饶束看着他的红润指尖停留在她的书页边缘,又问:“你也是金融专业的,你们不用考这个吗?”

“目前没要求过测试这个学科。”但他小学的时候测试过,跟老师一对一、面对面,聊聊天,有个等级分数就行了。

“对了,”饶束用一只手撑住脑侧,看着他,“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个学校的。”

她刚说完这句,立刻伸手指着他,语气有点可爱地威胁道:“你这次不准再给我忽悠过去了!”

张修收回停在她书页上的手,低头看了她两秒。

他发现她想笑又忍住不笑的时候,眉眼就特别生动俏皮,跟她神情空洞时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是不是又在想着有什么借口可以忽悠我啦?”她终于笑了出来,“告诉你哦,别想了,以前那是我惯着你,所以才没有拆穿你。这次肯定不会了。”

“这样吗?”他被她的用词逗笑。

她一定没见识过真正的‘惯着’是怎样的。张修想。

“哎,你就告诉我啦,”饶束换了种方式,“如果我们的学校离得近的话,说不定以后我会去你学校找你聊天呢。”

“听起来并不怎么让人期待。”

“……”她跨下肩膀,“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啊?”

他挑了挑眉,转身去床边的小桌,拉开抽屉,找出学生证。

上次他离开学校后就直接去机场了,学生证也跟着他来了。否则平时他是不会携带这种证件的。

重新走回她那边,张修从她身后把学生证轻轻扔在写字台上,“我在蓝天幼儿园的证明文件。”

他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尔后随意在齐腰高的写字台上坐下。

他以为她会像往常那样笑,但是这次她没有笑。

竹笋仿佛被夺魂了,又是一动不动的姿态。这种模样有点熟悉。

张修弯下腰去看她脸上的表情。

连表情也是介于冷漠和不知所措之间的那种。

他蹙眉,“喂。”

靠,她身上是不是存在一个隐形开关?他摁到她的开关了?

他摇了摇她的肩膀,刚想说话,她又突然回过神来了。

张修无声松了口气。这次不同以往两次,这次她没有哭。

“或许,”他眯着眼,给她提出建议,“你愿意的话,有空可以跟我简单说一下你的情况。因为,在必要的时刻,我需要有可用的应对策略。”

否则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他叫不醒她,该怎么办?送医院吗?直接查出结果来,那她就没有任何逃避的可能了。

他见她眼神游移,便又低了低头,向她确认:“我说的,可以做到么?”

饶束如大梦初醒,眨眨眼,“什么?”

张修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几秒,他当然可以辨别出一个人是否真的没听见近在耳边的话语。而她是真的没听到。

他坐起身,直接问:“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饶束又看向写字台上的那本学生证,她拿起来,试图解释,“这个,”她挠头,“就,看到它,我就……”

她低下头,声音也低落:“如果我说我刚刚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你……信吗?”

“信。”张修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但你要告诉我原因。”

“空白的原因吗?”她捏紧他的学生证,“还是学生证……的原因?”

“你愿意的话,两个我都要听。”他收回手,插在裤兜里。

饶束把两只手臂放在写字台上,看着白色墙壁说:“空白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偶尔就会这样,很快就可以自己缓过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张修在脑海里快速搜索,脑中空白?这是什么方面的功能故障?

“这个,就……”饶束又把手里的学生证举起来,清嗓子。

她显然不太想说下去。

但他假装没看出来。因为他想知道。

饶束在停顿的片刻里,脑海里也闪过很多堪称毫无破绽的撒谎说辞。

但她想起上午那会儿,他在山上亲吻她,那时他的眼神好认真。

认真到……让她忍不住去相信,相信张修和饶束,会一起走很长的路。

饶束已经很久不敢去相信这种事情了。

而人,只要撒了一个谎,就必定要源源不断地圆下去。她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她不想对他撒谎。

一旦说了假话,就注定走不远的。

可她要怎么说?

饶束舔舔唇,转头去看他。

张修神色平静,插着兜在等她说话。

她攥紧他的学生证,动唇:“我以前,交过一个朋友,跟你同校。”

她把学生证还给他,笑得有点自嘲,“刚刚这个证件突然掉在我面前,就让我想到了那个朋友,然后我就、那样了。”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张修,我不是神经病来的。我就是偶尔会这样,真的……”

操,又哭了。

张修坐在写字台上,两脚脚尖轻轻点着地板,她这么一扑,他被她扑得往后倒,两手撑着写字台台面,才没有撞到墙壁。

“我也不知道我走神的时候是不是、很丑很吓人,”她闷在他怀里,拼命抑制着声音里的哭腔,“如果很丑很吓人,下次就,你就走开就好了,不要看……”

不要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的饶束。不看的话,会不会好一点啊。

他腾出左手,缓缓落到她背上,轻轻拍着,“我什么时候有说你很丑么?”

“有……上次吃酸菜鱼的时候。”

“……”张修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背,“记性好了不起是吗?”

她像是笑了,又好像没笑。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学生证,“你那位朋友,还在念本科?”

怀里人“嗯”了一声,“大一。”

他笑,“大家都同级。”

话语问得虽然很浅,但是张修不认为自己能忽略她这种异常的反应。想想也知道,那不是她的普通朋友。

他又轻拍了几下她的背,终于语气轻淡地问出:“ex ?”
第26章



她不哭了。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擦了擦泪,皱紧眉思考, 神情堪称严肃。

张修双手往后,撑着台面,脖子上挂着黑色耳麦, 姿态闲适, 还有点慵懒, 静静瞧着她。

“这单词应该是‘前任’的意思吧?”她向他确认。

张修笑着别开了一下脸, 他实在不想用语言嫌弃她,他忍住了, 只答:“是。”

饶束“哦”了一声, 仍皱着眉, 说:“不算。”

“不…算?”他挑着眉, 把她的两个字拆开来反问。

“嗯,当然不算,”她仰头看他, “你看我像是谈过恋爱的人吗!”

他继续挑眉,“我只能判断出你没有性·爱经历,无法判断出你是否没有恋爱经历。”

“……”饶束被他直白又官方的说辞囧到了。但是她没有反驳。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

张修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那本学生证,他换了个姿势, 往后坐, 坐在写字台上, 靠着墙壁, 双腿稍稍悬空。

他打算从头开始理清, 帮她理清。因为,‘不算’不等于‘不是’。

“异性?”

“嗯?什么?”饶束没反应过来他问什么。

“你那位跟我暂时同校的朋友,是男生?”

“啊,是啊。”她习惯性摸到笔,开始转。

再往后仰,张修把头也靠在墙壁上,垂眸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

饶束被他看得不自在,手里的笔转得飞快,她皱着眉说:“真不算 ex !谁还没有一两个异性朋友呢?”

他眯了下眼,“不算,你就别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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