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BY:容九
容九  发于:202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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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阳胥子又要再出手,徐来风抬手一拦,站在二人中间,“阳掌门,鹿兄所言确是惊人,但既然薛掌门也并无阻拦之意,想必这也并非是鹿兄一时兴起之言,不论是好是歹,何妨听他说完”

阳胥子瞪着他:“徐来风,你究竟是帮谁的”

徐来风笑笑不说话,心中却道:我只是照着某个人的意思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天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这苗头怎么有些越瞅越不对

这时飞鹰门的迟子山忍不住问道:“鹿牙子,你说见不得人的手段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鹿牙子眼神一眯,继续道:“十一年前,越家两位公子于泰兴城一役阵亡,同月,当今的皇帝陛下也就是当年的沈盟主就以越家大公子临危受命为由掌管越家军,以复仇、扫外邦为名招揽天下英杰横扫雁军,沈盟主亦是凭着此一役名声大振,最终得以占据半壁中原然则,诸位难道就从来不曾想过,越家两位公子从来战无不胜,怎会在一夜之间为雁军所杀,既然雁军如此神勇,又何以几日之内又被人轻而易举地歼灭就连雁国的大皇子也因此折了命这其中就没有一点儿可疑之处么”

其实鹿牙子所说的亦是不少人种在心中多年的疑虑,只是世易时移,不敢深想,此番乍然听他说起,众人心头都不由自主地一震难道这件事当真另有隐情

鹿牙子望向西夏阵营的魏少玄,道:“魏少将军,这些年东夏的皇帝陛下直指当年是魏将军背叛的越家,但真相究竟如何,别人不知,难不成你魏家也不知么”

“家父从未背叛过越家,这一点我们早已多次言明,只是有人为了无所不用其极,知情者亦闭目塞听”魏少玄站起身来,冷然道:“鹿牙子,你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言,只要你所言不虚,纵是东夏容不得你们,我西夏的大门随时为逍遥谷敞开。”

“好”鹿牙子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高声道:“十一年前的真相便是如今东夏的皇帝陛下沈曜当年勾结雁国残害越家,再掩人耳目,以越长盛信物为凭将越家大军收揽麾下,一路追杀魏行云之部,后为防雁国走漏风声,又与雁国二皇子明月晟联手将驻扎在南境的雁军围剿灭口呵呵,确是一举得权、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啊。”

听到这句话,明月舟浑身一震,不觉往前急踱数步。

“而当年沧海派前掌门霍真、真武门前掌门平裳、丹霞门前掌门洛飞,以太虚门阳掌门为首”鹿牙子食指一指阳胥子,“追随沈盟主助纣为虐,残害忠良,从此平步青云,跻身为武林中的一流门派敢问,如此的太虚门,东夏朝廷,可有资格引领群雄,做当今武林的盟主”

平地风波轰然而起。

就连台上的徐来风也难掩震惊之色这就是小侯爷想要知道的答案

不对。

徐来风下意识往人群中的一角望去,待看见那双眸光深邃,他骤然恍过神来这些旧事,贺瑜早就知道了,他不是要探究真相,而是要借另一个人的口,道出真相。

但,为什么呢

如果他想要旧事昭告天下,何不派自己的人,或是亲身上阵难道不比区区一个逍遥派的弟子更有说服力么

徐来风将目光重新落回到鹿牙子身上:还是,他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阳胥子心跳如擂鼓,他委实没有想到这个看去年纪轻轻的逍遥派弟子,竟然就这般将他们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当着众人的面捅了出来倘若坐实了这等罪名,别说他太虚门还能否在江湖中立足,就连今日能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逍遥派,都是未知之数。

阳胥子当即截住他的话:“信口雌黄鹿牙子,十一年前我等纵横江湖之时,你恐怕还在泥里打滚吧如果你以为就凭你这三言两语,凭空臆测,就能让天下英雄信服,夺得这盟主之位,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若无凭证”鹿牙子缓缓道:“我怎么会、怎么敢站在这儿呢”

阳胥子一呆。

鹿牙子偏过头,对薛夫子道:“掌门人,事已至此,还请您将证据呈给武林盟的长老一阅,好让天下人知道我方才所言,究竟是凭空臆测还是确有其事”

第132章 第一三二章:霍乱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薛夫子往底下递去了一个眼神,很快, 有两个逍遥派弟子各捧着一个匣子步上武林盟席位, 匣盒开启,但见里头都躺着各式各样地信笺、文书。

“尔等皆是武林盟的尊长, 与各派掌门人皆常有书信往来,烦请你们辨一辨, 这文书上的字迹、印鉴, 是否无误”

薛夫子说着,让弟子将匣盒递至几佬跟前,慧光大师与武当派灵墟道长当先拆信来看, 只扫了几眼, 面色俱惊。

鹿牙子见底下众人面露惑色,干脆上前一步解释道:“那盒内的文书信笺,乃是十一年前曾参与迫害越家的诸派掌门人亲笔手书,上头有私印为凭, 当年种种原委手书上皆有供述, 诸位若有不信者可上前览阅,在下今日所言是真是伪, 一瞧便知。”

慧光大师与灵墟道长飞快地看了一轮, 两人相视对望了一眼, 眸中难掩震撼之意,离武林盟席位稍近的飞鹰门、神拳帮等几派掌门争先而上, 迫不及待地去围观那些文书, 均是越看越惊, 越惊越怒,路天阑一眼认出了几封手书的字迹,“这、这确是霍真的字还有平掌门早年私印的缺口与这上头的一模一样”

迟子山已然气的满面通红,他怒视台上的人道:“原来当年孔掌门并非战死沙场而是遭你们这一群虎狼之辈所叛”

阳胥子自恃自己未曾写过什么手书,他冷冷望了鹿牙子一眼,高声道:“笑话果真如鹿牙子所言,当年有人胆敢背叛越家,事后写出这种供状,岂非是自寻死路我看这所谓的手书根本就是你们逍遥派伪造出来的前段时日沧海派、真武门、丹霞门的前任掌门无故身亡,本以为是意外,现下看来,根本是有人为夺私印有意而为之”

他这一说,不少人也觉得有理,尤其是沧海派、真武门的人纷纷站起身来,辩驳道:“字迹可以模仿,私印可以盗取,单凭几封文书就把临危受命说成是蓄意叛变,那就是放屁”

丹霞门的现掌门怒意冲冲道:“何况你们逍遥派淡薄江湖多年,又从何处得来这手书”

面对声声质问,鹿牙子丝毫不以为忤,他看向薛夫子,道:“师父,他们不信,您何不将真相如实道出”

薛夫子眼中泛过一丝纠结,看鹿牙子语气坚决,于是一掠拂尘,道:“十一年前,沧海派、真武门、丹霞门的前掌门人特登门逍遥谷,说当年的沈盟主有意将他们几派铲除老夫几经相询下,只知他们为沈家做过一些事,事后沈家意欲毁约,他们唯恐性命不保,便各自写了一份手书,铸于铜石之内,说若有一日他们遭遇不测,还请我将手书公之于众但这十年来几派掌门平平安安,老夫只将铜石封存,不知手书内容;直到一个月前,我听闻几派掌门暴毙于燕灵山,方记起了此事,于是才开启铜石”

说着让弟子从匣盒底部拿出两块分离的铜石,补充道:“吾徒鹿牙子家中祖辈铸剑,是以在开铜石之事上出了力,亦窥见了手书中的内容,他年幼时受过越家恩惠,极力请求老夫将此间真相大白于天下”

阳胥子听到这里,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暗想:没料到霍真平裳这些人明面上以自己为尊,私底下竟然背着自己做此等事,他们定是认准我会告之皇上,这才到死都瞒了下来。

慧光大师沉吟道:“原来如此,只是老衲尚有一问,当年这三派掌门为何要将手书交付逍遥谷难道”

大师微微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言明,只听灵墟道长接道:“不怕逍遥谷以此为胁”

这话转换一下意思约莫就是他们仨找你不找我们是为哪般

薛夫子摸了摸胡子,云淡风轻一笑:“当年武林诸派大多听命于沈家,少林与武当虽说得上是独善其身,但也因越家的关系与朝廷交好,何况,倘若换成是两位大师得知真相,未必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布此书吧”

慧光大师与灵墟道长沉默了。

确实,少林与武当门徒广博,并有不少俗家弟子在朝在野各司其职,若是公开手书,难免殃及池鱼何况中原局势既定,就算是为百姓安定所计,多半也会将此事隐藏下来。

“我逍遥派向来与世无争,加之老夫年少时与几位掌门有过过命之交,应承此事本也是顺理成章”薛夫子踱出一步,“自然,若是此次武林大会太虚门与东夏无缘盟主之位,老夫也不愿平添此事端,然则东夏国势日益见衰,中原武林式微,纵是逍遥派无心争权夺利,更不愿见到奸邪之辈统领武林”

此话有理有据还夹杂着真情实感,实在叫人难以寻出破绽,周沁小声对符宴旸说道:“本以为逍遥派不是什么好人,想不到他们也有如此赤子之心”

符宴旸嘴角一抽,低声道:“他这么说你就信了你看这次的武林大会,从布置场地到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规则,和逍遥派都脱不了干系要不是早有图谋,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周沁“啊”了一声,“难道这些事都是他们胡编乱造的”

符宴旸从他哥那儿知道的虽然不多,只是越家蒙难始作俑者是谁,他私心里也有数,“那倒不至于,我只是奇怪”

“什么”

符宴旸话音一止,心说:逍遥派此举,不仅是给武林的天捅了一个大窟窿,只怕整个中原都要动荡一番了大哥眼线遍布四海,没有理由毫无察觉,但若有所察觉,怎会毫无作为

薛夫子道完这一席条理分明的话,琼湖边的武林人士已有骚动之状,尤其是昔日受过越家恩惠之人,拳眼早已握得咯咯作响,若不是对这手书的真伪尚存一丝疑虑,只怕早有人要冲去找太虚门或是东夏派的晦气了。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敌意,阳胥子抢声道:“薛夫子,你不仅伪造了这些所谓的手书,还编造了如此荒谬的故事,究竟意欲何为”

只要一口咬定手书是假的,加之他这些年打下的武林根基,他不信所有人都会相信逍遥派。

“阳掌门,其实除了手书之外,还有一份证据能够证明我师父所言非虚”鹿牙子自怀中又掏出了一封信笺,道:“这一封,是十一年前大雁二皇子明月晟写给沈家的书信这上边的印鉴总不能也是我们能偷得到的吧”

阳胥子心里蹿起凉意,但见鹿牙子当台展信,信上爬着满满一页的雁国文字,最底下还有一道暗红色的戳印。

他不知道这又是从何冒出来的物什,但他深知逍遥派这次准备充足,若由着事态如此发展下去,就当真百口莫辩了

念头一起,阳胥子剑尖一转,朝鹿牙子疾刺而去,口中直道:“好我倒要看看,这信是真是假”

太虚剑杀气既动,非同小可,鹿牙子毕竟小阳胥子两轮,迎面而来这一剑避无可避,只能强行招架,短短数招刀剑交加,被逼的连连倒退。

徐来风是带着任务来的,本该出手制止,但看鹿牙子似有故意退让之意,又不觉收了手,正是这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徐来风一扭头,只见有两柄弯刀呼啸而来,直往阳胥子身上扑去,阳胥子仰身一避,却听“嗤”一声刀破皮肉之响,但见那弯刀竟然堪堪剜断了那只意欲夺信的手

阳胥子“嗷”一声惨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落在地上,腕间鲜血飞溅,青色的断骨暴露在外,着实惨不忍睹。徐来风一抬头,见两柄弯刀分别回到主人的手中,有三人掠过水面,稳稳落在台上。

徐来风方始看清,这三人正是那云燕镖局之人,只是云燕镖局是断使不出如此神乎其技的旋风刀的,不待他细想,人群中有人惊恐道:“勾魂刀勾魄刀他们是雁国的天魂天魄”

勾魂勾魄,双刀合璧之时威力无穷,曾经一个天魂只用十招就将东夏武林三十多人的剑阵瓦解,但凡看过一眼便不会忘记。

阳胥子浑身战栗起来,见天魂天魄让出位置,“镖头”跨步而出,“你你是”

“数月不见,阳掌门竟连本王也认不出了么”

阳胥子双目圆睁:“是你明月舟”

一股难以言喻的紧迫感在全场升腾起来,中原与大雁势如水火,如今这位大雁太子就这么于众目睽睽之下挺身而出,莫非雁军马就要攻来了

明月舟自然现身无异于将自己推入险境,但他更不能由着信被损毁,情急之下只能令天魂天魄出手,出手就意味着身份的暴露,也就没有继续遮掩的必要了。

他转过身去,瞟了鹿牙子手中的信一眼,道:“阳掌门既然不信你的话,鹿少侠,可否将此信借给本王一阅”

鹿牙子侧头望了望,道:“三王爷来的倒是巧,整好我们中原人也不识大雁文字,劳烦仔细一辨,看看这上头的字迹印鉴是否来自大雁二皇子。”

言罢,将手书递去,明月舟接过看了片刻,脸上阴霾尽显:“竟然二哥为了除掉大哥,竟然不惜与中原人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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