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卉有点难堪, 不说话。周静雅见她不拒绝,便整个人挪进了沙发, 像蜂子吮蜜一样, 将她搂在身下亲吻。
王卉茫然了一会,被他亲吻的酥酥麻麻的,不由自主也张了嘴,晕乎乎地伸了双手抱着他。她只知道周静雅的腰很细,他的骨骼很硬,充满力量, 抱着很有安全感。她很害怕, 只能紧紧抱着他。
王卉想起他曾经说过的,法式的吻。他们现在接的,大概就是一个法式的吻。王卉碰到了他的舌头, 他像吃冰淇淋一样,又吮又舔,动作很轻。她头一次做这种事,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胸膛起伏。
周静雅其实也很晕。
一开始, 他单纯只是出于游戏的目的, 想戏弄王卉,故意整她出气。就像小时候那样,你打我我打你,按在床上互相挠痒痒,蹬来蹬去哈哈大笑。等闹到沙发上,他又不晓得怎么,突然很想亲她。亲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舒爽美好,脊椎里像通了电一样,他就克制不住了。
他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想往王卉身上摸。他摸到她穿了胸罩,手便不由自主地顺着那蕾丝边缘往背后摸,想寻找带扣。他的吻也由嘴上,渐渐试图往脖子和胸口移。他见过王卉的胸部,当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这会不知为何特别想再见,有种克制不住的与之亲近的欲望。
王卉感觉到他的异常,然而心情已经完全乱了套,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周静雅解开了她胸罩背后的暗扣,脸埋到她胸口磨蹭。她整个人慌乱,恐惧到不知所措。正满心颤栗,周静雅突然闷哼一声,在她怀里猛然颤抖了一下。
周静雅久久没动。
过了一会,他面色通红地坐了起来,低着头,双手放在膝上,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刚犯了什么大错。王卉有点尴尬地整理衣服,问道:“你怎么了?”
周静雅有些慌乱说:“我裤子湿了。”
王卉说:“怎么了?”
周静雅说:“我……我刚才……”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刚才只是感觉很舒服,抱着王卉亲时,那里好像硬了,便下意识地在沙发上蹭。越蹭越舒服,突然一下就释放了,现在裤子里全都是。
王卉也不知道他什么情况。周静雅默坐了一会,沮丧地站起来,去厕所洗内裤了。
内裤上黏糊糊的,白的,像鼻涕一样的东西。感觉怪恶心的,他生怕王卉看见会嫌弃。飞快洗完了,又拿花洒用冷水冲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和腿部。
王卉清醒过来,感觉周静雅他学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招数。她红着脸,有些别别扭扭说:“你以后不要脱我胸罩,你哪学会的这招啊。”
周静雅那动作,就跟老手似的。手指在她背上一摸,就解开了。王卉感觉怪怪的。
周静雅小声说:“我见过你脱嘛,晒衣服也看过,一捻就开了。”
王卉心想,这算什么呢。她和周静雅接吻了,但其实她并不想和周静雅谈恋爱。周静雅大概也并不懂得什么恋爱,他只是像小孩,闹着好玩。
周静雅也觉得玩大了,接连几天见了王卉都不敢说话,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过了几天,他大概是心理障碍过去了,又开始往王卉身边蹭,装乖卖好的恳求,想再试一下接吻,并保证不脱她的胸罩。
王卉说:“周静雅,你忘了刘映春怎么说你的?你想像他说的那样变成坏蛋?”
周静雅皱着眉。
王卉不想他整天缠着自己,想这回事,故意问他:“周静雅,你是不是想追我呀?”
周静雅愣了一下。他端坐在沙发上,用一种很无助的眼神看着王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喜欢王卉吗?喜欢。这算追求吗?他不知道。他只是想跟她亲近。但是王卉拒绝了他,说,不行。
周静雅不高兴王卉那样说他,口气不悦地反驳说:“我又没有像刘映春说的那样子。他说什么同居、私生子、堕胎。我才不会那样呢,我没那么傻。”
王卉说:“那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周静雅说:“我就是想亲一下不行么?亲一下抱一下又不会怀孕,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呀。我就是想亲一下,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又不会非说要,你干嘛那么说我,还说我像刘映春说的那样。”
王卉听他的语气,知道他是生气了。他很介意刘映春,非常讨厌刘映春说他的那些话。王卉知道自己话没有说对,但也不肯道歉,反而加重语气,用力打击他说:“周静雅,你有什么资格追女孩子啊。你学习又不好,没一个老师喜欢你。你又没钱,要不是跟我住,你连自己吃饭都吃不起。你不好好努力念书,还想着谈恋爱追女孩子。”
周静雅听到她这个话,真的怄气了。
他闷坐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你要是真喜欢我,就算不高兴我那样做,也不会说的这么难听的。”
“还不是真的喜欢你嘞。”王卉冲他翻白眼,“我假的喜欢你都没有。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别胡思乱想啦。”
周静雅瞪她:“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王卉说:“我又不喜欢你,干嘛对你心软。我就不喜欢你这样整天不上进还一肚子花花肠子,想学人家谈恋爱。你连追女孩买礼物的钱都没有。”
王卉其实是害怕他老缠着自己要亲热。她年纪还小,不想恋爱,也不想跟周静雅弄的黏黏糊糊不清不楚,那样很怪异,周静雅是弟弟。不是弟弟她干嘛养着他呢?有姐姐养弟弟的,没有女朋友养男朋友的。周静雅分明在诱惑她,一举一动都在试图把她往两性的欲望,往成人世界的深渊里拉。她不想受异性的诱惑,更不敢偷尝禁果,害怕犯错。
为了打消周静雅的念头,她干脆把话说绝。
周静雅果真生气了。
他不像小孩子时那样,生气就发脾气。他长大了,有了自尊心。吃晚饭的时候,两人也没说话,他看起来也很正常,然而吃了饭后,他独自一个人出了门。
“我去外面走走。”
王卉知道他大概不高兴,说:“这么晚了你去哪走啊,不要走太远了。”
周静雅说:“知道了。”
他穿了薄外套。这时是秋天,天气已经很凉了。周静雅独自坐在家附近不远处一个小公园的长椅上,风吹他有点冷。
他把外套拉链拉上,身体裹紧了御寒,然后低着头,一个人生闷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生气。他知道王卉说的都是实话,他的确给女孩买礼物的钱都没有。他吃饭都是王卉的,他什么都没有。
可是生来就这样,他有什么办法呢?
学习,也不是他想学好就能够学好的。
可以钱又没钱。
他心里想,我不念书了,出去打工吧。
去打工,挣了钱,自力更生,不用吃别人的喝别人的,王卉就不会嫌弃他了。
然而转念一想,她还是会。她不嫌弃自己没钱了,又会嫌弃自己不念书没文化,嫌弃自己学历低。反正她总不满意。
还是念书吧。
他心里发誓说:下周开始我要好好念书,再也不跟老师顶嘴了。等我考试成绩比她还好,看她还能说什么。
可是初中念完又能怎么样呢?他又想,他还是念不起高中。把成绩弄好了又有什么用呢?他没法指望王卉的妈妈给他出高中的学费。王卉妈妈本就不喜欢他。他再努力,初中读完了,也必须自己去打工谋生了。他早就看明白了,自己这辈子就是这样了,他早就破罐子破摔。
王卉会那么说他,估计也是猜到他初中毕业不会再读,会去打工。
不管怎么样,他在学校呆不了多久了,再过一年两年,他就必须要离开这了。
如果不是因为王卉,他现在就想离开了。多读一年初中没什么意义,反正也上不了高中大学,而且现在他讨厌学校。
等他初中毕业,应该有十五岁了吧。不小了。他其实不孤单,这个小县城,很多穷人家的小孩十三四岁就出去打工了。去工地搬砖,去厂里干这种杂七杂八的活。能上高中的并不多。
他和王卉感情再好,其实也很快就得分开了。以后王卉读高中读大学,他在外面工地搬砖,王卉更加看不起他不想搭理他。再过十年,她就嫁给煤老板的儿子,他就娶个跟他一样没念过书的打工妹,然后下半辈子只能在心里回味他读书时的初恋,却不敢跟她再说一句话。
他很沮丧,一边思考,一边把自己的外套拉链拉上拉下,发出呲呲的噪声。
坐了没一会,他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发出声音,奇奇怪怪的。他扭过头去一看,原来是一对男女,在树丛附近的长椅子上,也不晓得在干什么,搂一块嘤嘤唔唔的,弄得树枝子摇来晃去。周静雅皱着眉站起来,走远一些,换了个凳子。
他继续思索。天冷得很,可他不想回去。
第28章 五万块
王卉在家里等了一个小时, 见周静雅还没回来, 便出去找他。找了很久才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到他。王卉见他垂头丧气的,拿了个手电筒照他脸,担心地说:“周静雅,你在干什么呀?”
电筒光刺眼睛, 周静雅抬头挡着脸。
王卉看他黑暗中瘦瘦高高的一个身材, 头发黑黑的,脸白白的, 随便穿着个旧外套, 也显得人漂亮。这么好一个相貌,他就是不长进,非把自己往泥涂里糟蹋。
王卉看到他这样,就很心烦很无力。
她关了手电筒,走到周静雅身边去坐下。
周静雅低头抠着手指。
“我不想读书了。”
久久,他说了这一句。
“为什么?”
王卉吃惊道:“为什么不读了?”
周静雅小声说:“没钱, 没兴趣, 不想读。”
王卉听了这话,心一酸,眼睛有点红:“你别这样。”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本来我想着求我妈妈, 你上高中,让她拿钱。我妈妈疼我,我要是求她她应该能够答应的。可是她现在做生意也亏了, 连我的生活费都拿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静雅说:“你有爷爷奶奶, 还有大伯,你妈妈也还在,只要你好好念,总不至于辍学的。你不要担心。”
王卉泪眼汪汪,扭头问他:“那你呢?”
周静雅无所谓说:“我念不起就不念了。出去打工去,反正饿不死。要不是想跟你在一起,我下学期都不想念了。”
他低声说:“你不要嫌我没出息。我也想学好的,可就是不顺。从小老师同学都不喜欢我,我在教室里,学也学不进去。我觉得能离开学校挺好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学校,呆在这就是受罪。你要是不嫌弃我,等我出去挣钱了,就给你买礼物,过年还回来看你。”
王卉擦了眼泪,心里很难过,态度坚决地说:“你要是去打工,我就不会再见你了。”
周静雅低着头:“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不见就不见吧,反正一年也见不着一回。”
王卉眼睛通红瞪着他。
周静雅扭头,注视着黑暗中她放在长椅上的手,轻轻握住了。他转过身抱住王卉的肩膀,亲了一下她嘴巴,鼓起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小声说:“我爱你。”
王卉听到这句突然炸了,横眉怒目道:“你都不想念书了,还表你妈的白啊。傻逼!滚去吃屎去吧!”
她推开周静雅,拔腿就走。留得周静雅一个人在椅子上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她气极了,只顾往前走,没留神右面一辆蓝色的小车突然冲过来。周静雅听到刹车声,猛一抬头,只看到那车子朝王卉冲过去。他大叫了一声,然而王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撞飞至马路牙子上。
那小汽车飞快逃逸,根本没有要停下检查伤者的样子。这边没路灯,更没监控,黑暗中也没看清车牌。周静雅也来不及看了,飞快冲到对面马路上。那边是一排脏兮兮的小商铺,这个点都已经关门了,王卉就倒在商铺门口一棵梧桐树下。周静雅赶紧去扶她,将她从匍匐的地上抱起来。
他发现王卉还清醒着,上半身能坐起来,只是浑身灰,头发脸上全是摔的灰。她脸色煞白,右腿在流血,颤颤的直发抖。
周静雅看到血,吓的要晕过去,乱叫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去找人来。”
王卉惊恐地抓着他的袖子,满脸冷汗地哭了起来:“我腿动不了了,我腿断了。”
周静雅说:“大腿还是小腿?”
王卉哭说:“小腿。”
周静雅也浑身冷汗,语无伦次地说:“小腿还好……还好……不会瘫痪。”
王卉哭说:“好个屁啊。”
周静雅手足无措。幸好有路人围过来了,就是之前在公园草丛里呻吟的那一对男女,看到这边出了事,帮忙打电话报了警,并叫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