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撒娇当饭吃——BY:李阿吾
李阿吾  发于:2023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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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像被劫持过来的。

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她笑嘻嘻地加密保存起来,心想如果哪天这个男人不听话,就把照片洗出来挂在恒心的每个角落。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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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三个回廊才到正厅,陆子由却借由这短暂时间收拾好了心情,丑媳妇,不对,丑孙女婿总要见老爷子的。

客厅处右面巨大的玻璃窗,和实木风格的装修有些格格不入,但却盛满了这一天最好的阳光,窗前的太师椅一位拖着白胡的老人家端坐在那里,旁边摆着一根木棍,看起来脉络细滑,是已经使用了很久的样子。

气势咄咄逼人,他眯着眼睛望过来时,陆子由已经察觉到,但却没有怯场,从三师兄手里接过自己准备的东西,亲自放在桌面上,深深鞠了个躬,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您好,我是秦蒙的男朋友,陆子由,冒昧登门,还请您不要见怪。”

一番话是他在心里斟酌了很久才说出口的。

旁边还坐着程阁一家。

吴万彩手里剥了个蜜桔塞进嘴巴里,跟旁边自己正在看报表的老公耳语道,“他咋这么正经。”

伸手也拿了个蜜桔吃,程天海砸么砸么嘴巴,似乎从这个年轻人的背影看见了年轻的自己,很是理解地悄声回答,“能不正经吗,不好好表现就带不回媳妇,还要搭上这么贵的上门礼,多不划算。”

说的也是。

吴万彩点点头,深以为然。

秦蒙的爷爷今年七十六岁,身子骨硬朗,倒是看不出这么大年纪,早年间黑白道也通吃过,因为身手好行事狠,被人们尊称一声“秦爷”,后来开门收徒,大小孩子都叫声师父,便也没人记得他原本的名字。

从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此生最为遗憾,便是自己两个亲生孩子没有教好,连累孙女跟着受苦,小小年纪父母不在身边,受尽人情冷暖。

因此当除夕夜,秦蒙开车离去后,在他不断逼问下,程阁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完。

便也晓得这男人底细。

脾气臭,独居久,同样的双亲断绝,倒是能力不错,学历也高,只是听闻他曾经的生活状态,到底还是有些信不过。

老人家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

直接叫过来大徒弟,指了指一院之隔的武馆,声音有如洪钟,“把门打开。”

无人敢有异议,大师兄手脚麻利的跑过去开门,老爷子缓缓起身,腿脚灵活的紧,转头望他,出言问道,“做我秦家孙女婿要接三大棍,她可跟你说过?”

“说过,”陆子由垂眸,“也准备好了。”

倒是有些骨气。

老爷子将棍子拿在手中,那是祖传的柳木棍,跟着他走南闯北一辈子,到老便成了嫁孩子的标准尺。

秦蒙终究于心不忍,向前想开口求情,她也练武,抗打训练没少做,三大棍于她而言或许还不算什么,便想替他受过。

却被一只宽厚手掌拦住,她耷拉着嘴角看他,只见陆子由食指放在唇边,安抚地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便毅然决然跟去。

情侣两人只有一人能进去,她焦急在外面等待,倒是师兄们和程阁一家人好奇跟着进去看。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仍然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响动,越是安静越诡异,她实在是等不住,便抬脚想进去一探究竟,却正好遇见出来的七师兄。

秦蒙慌忙拉住他,急不可耐地问,“怎么样了,还没打完吗?”

谁知道对方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一脸敬佩,“你男人,这个。”

说完就走了。

紧接着师兄们一个接一个的出来,动作如出一辙,全都是竖着大拇指,满脸的钦佩。

好在她终于还是抓住了贺茴,满头雾水地说,“到底怎么了,大家为何都这种反应啊。”

贺茴照旧竖起大拇指,冲她说,“陆子由真是好样的,知识就是力量,他估计是不用挨打了。”

“啊?”

“你男人在跟你爷爷普法,关于打架斗殴、故意伤害的所有法律条文都背一遍,我出来的时候正在背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老爷子比他还怕,完全不敢动。”

“……”

☆、四十三天

是夜, 山里的游览时间已经过去, 大多数的游客都退出到外面的民宿里居住。到处都静悄悄的,只有这一小片的宅子,住着原生的几家人, 还带着年的余韵, 门口的鞭炮每天一放,迎接晚餐。

秦蒙咬着手指站在那,见爷爷冷哼着发脾气,劝也不是, 无视也不敢,踌躇不前手足无措。

倒是陆子由从厨房那边来,手里端着一整套的茶具, 听说是他年前找人求的,紫砂名匠李若天先生的手笔,有价无市,因后辈子女受他协助过, 才愿意拿出一套来帮忙。

其子李铭启亲手将茶具送来时, 还满眼冒着星星祝贺,“这等宝贝一定能帮你娶回媳妇来, 到时候摆酒别忘了兄弟啊。”

整套茶具器型古典,质地古朴,是李文若先生去年新作,只在艺术品展览上路过一面便深藏宝库。

秦老爷子对品茗情有独钟,对茶具也多有研究, 老宅里有间屋子,专放各种名茶名器,研究的年数多了,自然也练就了一双慧眼,只消看几眼,便能识得其中价值。

虽说白日在武馆里面,被这小子唬的失了颜面,还被他得了便宜,没受那三大棍。

却也抵消不了此时对那套茶具的向往。

只见陆子由小心翼翼捧来他面前,将整套茶具放在桌面,垂眸徐徐道,“对于茶具晚辈是不太懂,只晓得您老喜欢,便各种托人去买,期间还被黑心商贩给骗了不少钱,最终总算是阴差阳错,不管花了多少钱,能买来套真的就很好了。”

语气里夹杂着满满抱歉,倒显得秦家人压迫人家,白花了这么多冤枉钱只为了讨老人欢心,还不知是真是假。

老爷子倒是很好被带偏,闻言便狠狠拍着柳木扶手,恨铁不成钢道,“如今这世道,人心都黑了,多少种骗钱法子,不要脸面良心的,你放心,这茶具我过目了,绝对是真的,倒是难为了你,为跑这个费了不少功夫吧。”

“还好,中间专门请了几天假去打听,就当是放松了。”

一番对话真心无比,半遮半掩的委屈倒真能引得人同情。

秦蒙和程阁在旁边目瞪口呆,心想这个人说谎怎么不打草稿,分明是你一个电话的事,李铭启若是知道自己跨省送宝贝的功劳被人这样抹杀,别说是喝喜酒,怕是砸了婚礼也有可能啊。

“哥,跟这个人共事,你也太不容易了。”秦蒙同情地拍拍旁边程阁的肩膀。

哪知程阁一个白眼球翻过来,同样拍拍她的肩膀,痛心疾首道,“傻姑娘,我们合作不下去可以分家,你可是要跟他过一辈子,还得生他的孩子,你还有时间可怜别人呢?”

啧。

真是可怕,秦蒙舔了舔腮边的息肉,瞬间觉得心脏不再舒服了。

这时刘姨走过来,用围裙擦着手,笑意盈盈道,“晚饭已经做好了,快上桌吃吧。”

七位师兄都是席山附近生人,看完热闹便也回自己家里吃年饭,如今饭桌也只添了陆子由一人,饭菜却丰盛了不少,想必也是姑姑提前交代过,家里的各色年货皆都不少的一样一碗的摆上来。

色彩缤纷,令人食指大动。

吴万彩张罗着众人坐下,陆子由说到底还没跟秦蒙结婚,自然是客人身份,便安排在老爷子旁侧的座位,秦蒙紧挨着他。

老爷子先是亲手夹了个肉汤炖了的藕合给他,上面还冒着油光,在灯光下增添着食欲,“多吃点罢,这肉汤是小刘的拿手本事,为了登门的礼物用了不少心,也带累你了。”

这番和蔼可亲,简直比对自己亲儿子还温柔。

秦蒙撇了撇嘴巴,心想早晚这把这个男人的面具扒下来,但转念思考,若是他被赶出秦家,自己也没了未来老公,似乎得不偿失,还是作罢。

碗里被人夹了颗小肉丸,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因碗叠的远,她懒得去够,便也一直没吃,侧头是陆子由认真给她布菜的模样,全都是她喜爱口味,小山似的摞在碗中。

轻言嘱咐道,“这些都得吃掉。”

年前有些日子,吴万彩又带她去看中医,被指出平日饭量太小,怕是无法好好将养身体。

这话被她转达给陆子由,便自此上了心,专门带着做了个体检,找专业的营养师规划了食量,每顿饭都必须达到标准,皆由他亲自监督。
因得在这件事上,这男人苛责非常,半点不退让,秦蒙也就没了脾气,乖乖埋头吃饭。

见孙女被照顾的细致,这人也能压得住她,秦老爷子暗自松了口气,倒是对这门亲事有些满意起来,中间破天荒给他夹了好几次菜,那可是秦家孩子从来没有过得待遇。

就连程天海都嫉妒地嘤嘤嘤,这些年别说夹菜了,他连杯水都没从老爷子那里喝到。

饭桌上气氛融洽和谐,陆子由难得能跟人多说几句话,程天海的集团法务也都是恒心负责,中间不顾吴万彩反对,三个大男人凑在一起谈了会儿工作,陆子由皆都应着,仔细回答,手中无意识的给秦蒙用汤拌饭,才给她吃。

一顿饭几乎不用她伸手,便吃得肚撑,平日里也这样,她倒不觉得什么。

只是这番场景被人看过去,却变了味道。

厨房里正跟母亲支着小桌子吃饭的乔海棠,最看不惯秦蒙这副小白兔模样,忿忿戳着碗里的白饭,食不下咽,只管目光灼灼往那边看,丝毫不避讳。

她是典型的事儿都摆在脸上,这也是秦蒙这些年不愿与她计较的原因,左右不是个阴险人物,看在打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刘姨份上,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她这般不礼貌,正在挑着鱼刺的妇人闲闲开口道,“棠棠啊。”

“啊?”忽然被点名,乔海棠吓了一跳,转头迷茫看着自己母亲那张摆满了心事的脸。

比起别家的阿姨,她倒是显得年轻,应当说是秦家人对她很是不错,往常过节过年,秦蒙几千一套的护肤品送给她,许是当了半个家长般对待,平日里说话也礼貌。

她将鱼肉夹到女儿碗里,不疾不徐道,“老爷家待咱们不薄,小时供你上学,长大帮你安排工作,小小姐从未难为过你,但我也知道你对她态度不好。因为你父亲去世早,妈妈怕你受委屈,便也没纠正打骂过你,但现在你也大了,要懂得感恩。”

乔海棠被这番严厉说辞吓到,连忙垂下头吃饭,半声不敢吭。

吃过了晚饭,老爷子照旧要亲手泡茶喝,程天海陪着,顺便聊些国家新闻,闲话家常。

小蘑菇耍赖皮抱着秦蒙的腿,闹着要去放仙女棒,听闻是大师兄今天上山捎来的,左右也是闲着无事做,秦蒙便抱着她上楼去拿,转身对陆子由交代道,“你跟我哥借个打火机去啊,院子里找个没风的地方等我们。”

他微微颌首,便转身照做去了。

秦宅的院落极大,许是为了孩子们练武方便,摆设倒是很少,他转了两圈,终于找到棵大树背后,能受风点火,两人半晌不出来,他便蹲在那里等着,顺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已是很久不抽,刚才在程阁兜里发现的,没忍住拿了一根。

“秦蒙也爱抽这个。”

冷不丁有声音响起,他眯着眼睛回头,乔海棠的身子从旁边的树下出现,直直望着他,眼神上下打量,像是在看商品。

见他不曾开口,她便也大了胆子,迈了两步上前,目光诚恳,因为寒冷,不断搓着手,也能掩饰几分紧张。

“我不认识你,却也知道你条件不错,不然老爷子不会让你登门。但是,我就看不惯秦蒙骗人,装作无辜的样子骗你,她抽烟喝酒,少年时不学无术,天天跟着一群街边的混混耍,逃课逃学在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你知道吗,她跟着那些男生翻墙逃跑,一去就一夜,她,她肯定不干净。”

说这些话的时候,乔海棠显然是急迫的,她怕秦蒙出来打断她。

但又是底气十足的,因为她一句谎话都没讲。

见对方还是半点反应没有,指尖的香烟冒着白气,他没有抽,只在那静等着,她便继续道,“而且,你不要看秦爷爷家业颇大,程先生也开着上市公司,可这跟秦蒙有什么关系?她父亲是个经济犯,母亲是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

话已至此,陆子由倒是终于明白,这番没头没尾的挑拨是为何。

仅仅因为心中嫉妒,就能犯傻到这程度吗?

他将烟扔在地上,用鞋底捻灭,无言地站起来准备离开,乔海棠下意识跟上去,却被他的眼神吓退回来。

虽然他没有指责,也没有揭发她。

但是那双眼睛,哪怕再微弱着灯光的院子里,也能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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