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巫——BY:捂脸大笑
捂脸大笑  发于:2023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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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的是“不可”二字,声姬讶道:“田氏不过一大夫之家,焉能绊住大巫若有甚顾忌,吾可去救君上”

楚子苓却摇头:“夫人多虑,吾与人盟誓在前,岂能因夫人看重,违背誓言。”

“啊”声姬朱唇微启,很是惊讶。没想到大巫竟跟旁人有了盟誓,这可违背不得,若真背约,别说一身术法,说不定性命都要不保。

又是遗憾,又是不甘,声姬又道:“那大巫不如在宫中多住几日,吾必锦衣玉食,奉为上宾。”

真留下来,还有出去的日子吗楚子苓再次摇头:“伐鲁在即,吾亦要随军出征,怕是不能耽搁。况且吾整日呆在宫中,若走漏风声,对夫人也是不利。”

这句更是出乎了声姬的预料,然而这等大巫,随军似乎也不怎么奇怪,谁不指望战阵之上多一份取胜把握呢。至于后一句,更是让声姬反应过来,留个大巫在身边,确实不好解释。若是被人探知遇邪,又摸出那“心鬼”的来由,简直无法收场。

左思右想,声姬还是长叹一声:“那若是得胜归来,还望大巫入宫探望。”

“吾只善驱鬼祛病,不见更好。”楚子苓答道。

这话说得平淡,声姬却扑哧一笑,可不是嘛,这位大巫擅长的就是驱邪治病,谁没灾没病时会见啊与其病厄缠身,还是不见为好。

心中感念,声姬也不管儿子所说的那些了,恭恭敬敬送走了大巫。

宫墙渐渐远去,连同内宫一起被抛在身后,当安车驶出宫门时,那熟悉的身影早已立在道边。楚子苓撩起了车帘,遥遥望去,面上便有了笑容。

“无咎。”

作者有话要说:  声姬是宋女,“声”其实是谥号,应当叫她的排行和姓才对,也就是“孟子”呃,知道为啥叫不出口了吧,还是叫声姬算了。

她最出名的记载就是两度出墙,搞得一位卿士出奔,一位卿士身死,还闹出了一场大乱。儿子喜欢看妹子女伴男装,老妈则让情人男扮女装,夹带入宫,真母子有木有xd

列国里宋女实在是彪悍到没法形容,青青草原真不算神马。:

108、第一百零八章

看到那帘后身影, 田恒只觉心神一松。这些日内外隔绝, 很难探到宫内情形, 而请大巫之事又不能轻易暴露, 就算是田恒也不敢冒然行事。好在子苓时不时从宫中传些消息,若非如此, 他说不好真要行险, 想法接人出宫了。

大步上前, 田恒毫不客气的打发了原本的御者, 登车握缰, 替子苓驭马。安车走出一段, 前后没了碍事之人,他才问道:“声夫人的病可治好了公子环没留你吗”

只看跟在安车后面那两车谢礼, 就能猜出这次入宫的结果。因而前一句不重要, 后一句才是关键。

楚子苓笑道:“已无碍了。公子环未曾说什么, 声夫人倒想让我留在宫中, 被我推拒了。”

这答案让田恒松了口气:“推了最好。你寻的是何借口绝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这一下,可问到了点上, 再怎么说声夫人也是齐侯侧室, 就算推拒,也要寻个恰当的理由。

楚子苓却有些迟疑, 过了片刻方道:“我同她说, 要随你出征,不能留在宫中。”

此话一出,田恒手上一紧扯动了缰绳, 险些让马儿乱了步伐,不管不顾,他扭头斥道:“荒唐你是个女子,怎可上战场”

那张俊脸上不但有忧色,更有惊怒。这的确是个拒绝邀约的好借口,然而让子苓上战场田恒怎能答应

在声夫人面前说出这个借口的时候,楚子苓就料到了田恒不会同意,然而会这么说,不但是为了离开齐宫,更是因为她想要去并未被喝退,楚子苓沉声道:“我是个巫者,巫能上战场吗”

田恒:“”

见他不答,楚子苓又道:“若上了战场,敌人会为难大巫吗”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楚子苓颔首:“既然如此,我随你同去,有何不可”

这是她的心里话。虽然这段时日知道了不少春秋的战争规则,也清楚现在仍是“君子之战”为主流的时代。然而只要上了战场,就是刀剑无眼,少不得会有伤亡。在冷兵器时代,战场受伤的意义可跟后世全不相同,哪怕是最轻微的伤口,也有可能出现败血症或是破伤风,她怎能安心让田恒独自前去

看着子苓那副肃然神情,田恒简直说不出话来。大巫当然可以上战场,甚至在伐鲁这样攻入别国的大战时,必须带上巫者,才能进行一系列的占卜、祭祀,避免敌国的神祇降罪。而任何巫者,在战场上都不会遭到非难,这跟“不灭国”的礼仪相近,同样是对鬼神的敬畏。

可是即便如此,田恒也不愿让子苓前往战场

“上阵岂是儿戏军中自有大巫,你不善占筮,去也无用”田恒一抖缰绳,控住了马势,也重新背过了身,一副不愿再谈的样子。

楚子苓轻轻叹了口气,放缓了声调:“我不上阵,只在后面大营等你。就算不会占筮,总能治些伤患。况且,留在临淄也未必安全,声夫人这次遇邪,是因为与人有私,万一齐侯出征,再闹出事端,怕是又要请我入宫。”

偷吃这种事,可不是说戒就能戒干净的。伐鲁这样的大仗,齐侯也会跟着,到时候宫中还不知会闹出些什么幺蛾子,待在城中,真的未必比在前线安全。再说了,打仗要神棍有什么用随军医生才是保命良方。与其在家等田恒归来,她更希望能陪在对方身边,尽己所能,救治伤患,鼓舞士气。

田恒捏着缰绳的手攥地更紧了,迸出了几道青筋。他哪知道声夫人遇邪,是因为宫闱阴私。这可比预料的还要严重,子苓能够脱身,已是不易,要是再陷进去,必会招惹事端。然而战场瞬息万变,又岂是安身之所他曾在君前展露才能,要是被充作前锋,怕难脱身,如何保护子苓的安全

一时之间,就连他也难做决断。

似知晓田恒心中矛盾,楚子苓并未多言,又坐回车中。不论是化解心头疑虑,还是进一步劝说,都需要时间,逼得太紧,反而不好。况且,她也要多做些准备,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地医生。

一时间,车中静默,只余下前方马蹄得得。

回到了田府,收了礼物,也送走了声夫人派来的宫人,两人才返回小院。楚子苓原本打算再找个时间跟田恒详谈,谁料对方竟出了门,接连两日不见踪影。难道又回田邑了要是他自庄园出兵,再不回来该如何是好难道要找寻田恒的父亲,从家主这边想些法子若是田湣知道她想随军,必然不会拒绝,只是如此一来,田恒肯定会发怒。楚子苓难得有些踯躅,拿不定主意,然而到了第三日,田恒重新在小院现身。

“你可想清楚了战场之上,并非操练那般简单,开膛破肚,断手断脚都是寻常。卿士交战,亦有身死的,何况下面兵士。”在面前坐定,田恒一脸凝重,终于谈及此事,让楚子苓很是松了口气。

没等他继续渲染战争的残酷,楚子苓已经点头:“我晓得的。”

她没有亲历过战场,但是看过的战争场面和书籍着实不少。即便是更为可怕的时代,依旧有救生员存在,医生本就是战争不可缺少的一员。况且她又不会冲上前线,在没有有效远程攻击手段,又不存在偷营的情况下,后方大营可比战地医院安全多了。

“战阵之上,伤亡之人数不胜数,不是你一人能救过来。若是临战,你只能呆在田氏营帐,不可出营,不可引旁人注目,亦不能救治旁人。”田恒继续道。

这倒让楚子苓迟疑了一下,然而很快,她便点头:“人力有限,我知道轻重。”

也一条,也是为了保护她,不让旁人发现这个“大巫”的存在。要知道战场不比别处,一个救命的神巫足以引起骚动,万一传到其他卿士,乃至齐侯耳中,说不定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

因此,楚子苓应的干脆。田氏就有两千多人参战,只她一个医生,哪里救得过来

“我会让须无同去,让他在后方守营。你不可离开他身边,一切都要听他安排。”田恒又道。

这就有些超出楚子苓预料了,她还以为田恒不会让田须无参战呢,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上了战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然而那双鹰眸牢牢盯着她,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楚子苓叹了口气:“放心,我一切听你二人安排。”

见她全都应下,田恒那紧皱的眉峰才松了少许。这两日,他着实跑了不少地方,也探听了朝中动向,最终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公子环不会随军出征之事。须知一场仗打下来至少也要数月时间,留子苓一人呆在田府,他也着实放心不下。

而田须无那小子虽然年幼,却不蠢笨,自己又悉心教了许久,守个营寨应当还是能行的。更重要的是,田须无乃家中嫡子,若是出征,父亲必然要派亲卫守护,子苓在营寨的安全就有保障了。同时,这也是个捞军功的大好机会,身为田氏下任家主,田须无怎会错过良机

看着田恒面上神色,楚子苓就知他已下定了决心,艰难无比的退了一步。这份郑重和纠结,反倒比旁的更让人心动。可是他担心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担心他这个真正阵前拼杀之人呢

“无咎不必忧心,只要有我这个大巫在,必会让家中兵卒尽心。”楚子苓放缓了声调,定定说道。

操练时就能如此,何况真正大战。两军相遇,不过是拼个“勇”字,若能为家中兵士壮胆,田恒的胜算会不会更大一些呢

她的目光中,蕴藏着坚定和勇气,以及毫不退让的决心。这些,极少在女子身上展现,甚至不少男儿都无这般的胆识。田恒知道,这女子和旁人不同,亦知她的手腕和能力。然而此时此刻,他想得却不是这些,只想把人揽在怀中。

若自己更强一些,她是否就能无忧无虑田恒咬紧了牙关,这次出征,他必须立下更大的功勋

整个临淄城,都因即将到来的战事紧张了起来。刚刚忙完第一轮春播,齐侯就下了号令,集结兵士,准备出征。

这可比预料的早上太多,也并没有等盟友楚国出兵的意思。齐侯的心思,其实并不难猜。虽然与楚结盟,但是两国都有争霸之心,伐鲁也未尝不是展现实力的良机,何必把时间花在等人助战之上

而这道命令,也在瞬息传遍了全国,当年管仲留下的遗泽再次发挥了作用,以别国难以想象的速度,大军集结,卿士也率家兵奔赴国都。只花半月时间,八百战车集结,三军尽出,齐侯亲自占郊告庙,授兵于宫。在祭旗杀牲,犒飨士卒等一套烦琐军礼后,大军开拔,向着近邻鲁国杀去。

作者有话要说:  挣扎,越更越晚qaq:

109、第一百零九章

八百乘战车, 和其附庸兵卒、辎车, 足能形成一个让人见之难忘的庞大车队, 田须无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大规模的军阵, 兴奋地双眼发光,亢奋无比。就算没法驾车, 也耽误他一腔渴战之心。

楚子苓则安安分分坐在分配给自己的辎车里。听闻小儿子也想上战场, 家主田湣是有些吃惊, 却未阻拦, 还派出了自己的亲卫在侧守护。在春秋, 男子二十而冠, 未及冠是肯定无法上阵的,但是随军学习观摩却无妨。而有了田须无这个宝贝, 身为大巫的楚子苓也顺利成章有了兵士拱卫, 跟在后军绝对安全无虞。

自临淄向鲁国进发, 本就没几天路程, 行军的速度更是大大超乎了楚子苓的想象。只因这时代的兵制是以“乘”划分单位的。驾车的甲士们可以把粮食放在车上,步卒则背着三日口粮, 还有牛车作为战斗辎重车辆, 运输器械和其他物资。如此一来,粮草辎重的压力大大减少, 每到一邑还能补充粮食, 速度自然迅捷。

只花了十来日,大军就跃出了齐国边境的长城,攻向龙地。此地乃是鲁国边陲, 齐鲁大战也有百余载,城池修得颇为坚固,因此最先被围困的,便是龙地治所。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城下,自然要先试探一番。可是谁也没料到,只一交手,就出了大问题。

“卢蒲大夫被俘,齐侯为救他想要盟誓不再攻城”听到田恒所言,别说是楚子苓了,就连田须无也是目瞪口呆。

这也太奇葩了且不说身为大夫,是怎么在开战之初就被人抓的。更要命的是为个宠臣,齐侯竟然喊话说,只要放人就撤兵龙地可是鲁国咽喉要道,不取此处难道要绕道而行,把腹背交给敌人这到底打仗还是儿戏

田恒面色不善,沉着脸道:“克城不难,只是此举必动摇军心。”

这俘虏不论是放还是不放,对于大军的影响都是不可忽视的。若是放了,齐侯真弃龙地不顾吗不撤兵就是言而无信,非但会损军心,连齐国都要被人看低。而若不放,那可是个让齐侯说出退兵避道的宠臣,若他一怒之下下令强攻,还不知会打成什么样。第一场仗就打成这样,实在不是吉兆。

听田恒此言,楚子苓心底更是忐忑。原本她是听过齐侯的一些故事,知道他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行事也没甚讲究,没料到打仗也能如此不顾首尾。然而现在兵临城下,也没有回头路了。楚子苓只能道:“攻城战怕是难捱,你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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