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焉生仿若没听见,只是问他:“你都知道?”
闻桑勾唇笑了笑道:“你求我办的事,才得此因果,我都知道,有何稀奇?”
“什么时候?”陆焉生眯了眯眼睛问道。
他转身便幽幽的端起一杯茶来,喝了一口把完着茶杯道:“不分先后,我知道的,是你想不尽的。”
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陆焉生见状不免悲从中来,他生来便在泥泞之中,无论如何挣扎,到头来犹如笼中鸟,掌中物,由得这世间摆弄戏耍。
而面前的闻桑,却与他恰恰相反。
“你既什么都知道,却还在一旁隔岸观火,你明知道我时日……”他抿了抿未再继续,可话却呼之欲出。
闻桑惯来没什么慈悲心,闻声低下了头看向陆焉生道:“你自己种的因果,便该自要自己去受,你们二人之间我插不了手。”
陆焉生闻声蓦然,一时间无话可讲,须臾又道:“为何提早来这。”
闻桑撇了撇嘴道:“如你所见,我再来迟些,你就真不值钱了。”
他顿了顿颇感慨道:“陆焉生,你真是太慢了。”
三句话不离他的价值,无一不在提醒他曾说下的话,陆焉生头回觉得闻桑这人实在计较。
“刺杀婳婳的人是谁?”陆焉生忽开口问道。
闻桑闻声愣了一瞬,看向陆焉生。
陆焉生挑眉道:“既做了交易,你便该为我所用,如若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这副身子可会遭蛇虫鼠蚁啃咬。”
闻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威胁我?”
陆焉生裂了裂嘴道:“那要多亏你提醒,我还有些筹码。”
闻桑眼神忽显出些许阴郁来,只是怨念颇深的盯着陆焉生,许久过后才吐出话来。
“盛平。”
作者有话说:
开始解扣了,一环又一环,我怕把自己也绕进去。
第112章 他在
盛平, 陆焉生嘟囔了一声,听来隐约有些熟悉,回神色一想, 才道难怪,这姓名与盛婳那父亲倒是颇为相似。
他心募的一坠,忽想起些事情来, 前世里他隐约记得盛婳与他提了一嘴, 只是那时他只当她在玩笑,从未当过真。
闻桑见状咧着嘴, 面上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笑道:“是不是听来很熟悉?”
陆焉生抿唇道:“有话便讲,你莫要装神弄鬼!”
闻桑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道:“盛平盛安, 一听便能想到是甚关系, 莫不是你重来一场, 变蠢了?也不应当啊。”
陆焉生脸色一沉,果然如此, 可他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杀婳婳?”
闻桑挑了挑眉头道:“总是有些缘由的, 父亲造的孽, 让女儿来偿还, 倒也无可厚非。”
“到底是为了什么?若当真是同胞兄弟,盛安为何只字不提, 既是同胞兄弟, 为何屡屡想要暗害侄女性命,盛安身上到底背了多少事!”
闻桑耸了耸肩头有些无所畏道:“这事你该问他,问我无用。”
陆焉生眼眸一厉, 忽闪过些许杀意:“他人在何处?”
想也知道, 他问的正是那神出鬼没的盛平, 既问不出来为何, 倒也不必,知道是谁便也好办,直接除了就是了。
闻桑闻声却是不肯再讲,转身便要离去:“我又不是他肚子里蛔虫,哪里知道他去了何处?”
只是他人走到门边又顿了下脚步道:“你莫要再无端添杀孽,祁贵妃就是个例子,我救得了你一回,却救不了你第二回 。我的耐心也要耗尽了。我言尽于此,你且好好想想。”
陆焉生却好似陷入魔怔之中,浑然未觉,眼下他犹如煞神一般,但凡威胁到盛婳安危的,他都留不得。
忽见他掀开锦被下了地,方才包扎好的伤口,因这举止又泛点点赤红,血液顺着棉布缝隙低落而下,屋外的人听见动静忙进了屋。
“你这是作甚!”陆衷上前一把搀扶住他,想将他按回床榻上。
陆焉生吃痛眉头一皱,抬眸又瞧见闻桑斜靠在门口抱胸冷眼瞧着他,只见他张了张嘴,白了他一眼道:“疼死活该!”
说罢便转身当转身离去,程九见闻桑离去,只是愣了一瞬,下一刻竟抬脚奔了上去。
“这当真成了这闻桑的马前卒了?未免也太快了些。”盛柏感慨了一声。
徐顾白如有所思看了眼离去的两人,神色略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须臾眸光又落在陆焉生身上,这回眼里皆是探究之色。
“着听呢?”陆焉生忽开口问道。
说起着听,盛柏便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涉险假死,偏他又叫人毒哑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也是为此才叫他气恼。
盛柏问道:“你要见他?”
陆焉生未答,只是问道:“他已经假死过一回,如今可还算大哥的近侍?”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也算是问倒了盛柏,只见他蹙眉想了想道:“他假死那日便算是背弃主子,这样的近侍不要也罢。”
这话好似正对陆焉生的下怀,只见他嘴角微微勾了勾对着盛柏道:“那我找到的,可算是我的人?”
“随你做主。”盛柏想也不想答道。
陆焉生点了点头:“那好,那劳烦大哥将他带来。”
盛柏这回并未再问什么,自昨日起,他已知晓陆焉生的能耐,转身便让吹着将人带来。
“你要他作甚?”陆衷不解问答。
陆焉生笑意不达眼底意味深长叹了一声:“放饵钓鱼。”
盛柏与陆衷对视一眼,有些不解,太子自始至终都未言语,好似陆焉生所为皆在她的意料之中。
却不想盛柏前脚刚吩咐万完,又见他垂首对着陆衷盛柏道:“劳两位兄长先出去,我有事与太子讲。”
盛柏与陆衷略有些迟疑,太子则是笑盈盈上前:“两位先出去吧。”
太子下令,陆衷与盛柏不敢不从,纷纷又出了屋。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太子面上笑盈盈的笑意便霎时消散尽了。
陆焉生敛眸道:“殿下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焉生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殿下答疑解惑。”
太子不免有些吃惊于陆焉生的洞察力,抱胸上前,眯了眯眼睛:“闻桑与你早便相识?”
“是,殿下英明,我与闻桑确实相识,远比太子殿下想的还要早。”陆焉生诚然答道。
太子闻声嘴角僵了僵,又开口道:“所以闻桑与程九都算是为你所用?”
陆焉生蹙了蹙眉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太子不解问道。
“殿下太瞧得起我了,闻桑那副性子惯来都是旁人为他所用的,这世上哪有能人能用的了他的,至于程九,只是憨了些,确实算是好用。”
若他答是,徐顾白定会想也不想的立时便抹了他的脖子,不过眼下这答案倒也阿紫意料之中,太子默然松了口气,诚然若是闻桑当真为陆焉生所用,其中深意,徐顾白确实像也不敢想,堂堂一国储君,成了旁人手中的棋,只这么想一想,便犹如凌迟他一般。
“殿下可算是解了心结?”陆焉生见徐顾白面色渐缓,莞尔一笑开口问道。
徐顾白抿了抿唇撇嘴道:“勉勉强强。”
那便够了。
门外忽传来“笃笃”敲门声,是带着着听前来的宁去。
“太子殿下,公子,着听到了。”两人便站在门前,明窗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陆焉生眉眼弯弯看向徐顾白道:“来的正好,焉生再送殿下一大礼如何?”
“是甚?”太子眸光闪了闪,眼里是满满的兴奋与期待,诚然,陆焉生每每送的大礼,却是都很不错,起码他很满意。
陆焉生抿唇挑了挑眉头,看向窗外着听的倒影意味深长道:“饵在那处,能钓到什么便是什么。”
他抬眸看向徐顾白笑意盈盈:“那殿下要不要?”
“定能叫孤满意?”
陆焉生笑意不达眼底:“定能叫殿下满意。”
太子闻声挑了挑眉头忽又道:“那个叫盛欢的……”
太子欲言又止,俨然有些难言之隐。
说起盛欢,陆焉生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人,他沉声道:“是不是颇得圣上喜欢?”
太子眸光一亮:“是,你怎知道!”
陆焉生敛下眼眸未答,俨然一副意料之中模样。
太子蹙眉道:“孤起初也没见过那盛欢,只当是个样貌还不错的丫头,毕竟盛柏兄妹样貌堂堂,想来盛欢也长的可以,却没想到,初见时却是有惊吓道,她长得……”
陆焉生勾唇笑了笑:“长的如何?”
太子咬了咬牙答:“眉宇间有些肖像母后年轻的样子,尤其那柳梢眉尤其像……”
太子神色越发难看:“你许不知,父皇最喜孤母后那对柳梢眉,只是母后年岁渐大,眉梢渐弓,俨然没有起初模样,如今父皇见了盛欢,犹获至宝,近来母后常愁容不解……”他顿了顿又道:“孤当初许不该将她送进宫中。”
陆焉生已然听出太子话里的意思,眼下盛欢羽翼未丰,除了她倒是不费什么功夫,太子俨然是动了此念,他道:“三个月,殿下再容她三个月可否,她现在尚还有些用处……”
太子闻声不语,似在思索,许久后道:“那好,孤至多只留她三个月,三个月后,不管她还有用与否,孤都不能留她性命。”
陆焉生闻声轻松了口气,他眸光渐深沉,既世上还有个盛平,那盛家这些年家不像家,分崩离析的缘故倒也好猜,既然盛欢见过盛平,他们二人之间关系许勾连颇深,他眼眸微微闪动,忽心下一凉好似猜到了什么,眼眸闪的厉害。
他思忖片刻忽道:“劳殿下多派些人手盯着盛欢,谨防她从宫中递信。”
太子闻声点了点头。
陆焉生沉声吸了口气,但仍旧愁容满面。
——
这雪一下便止不住,盛婳猛然惊醒,思绪归来她想也不想的便掀开锦被要下地,看了眼外头雾蒙蒙的天色,好似已经天亮了。
她刚要对外喊点珠,手腕忽被人捉住,她心猛然一坠,正要转头便又被人一把抱住,耳畔传来一声极熟悉又慵懒的声响,沉沉的又很好听:“去哪?”
说罢,那人还颇得寸进尺的一把钳住了她的细腰。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盛婳竟不讨厌,身子还微微颤栗。
盛婳瞪大了眼睛,这才惊觉床榻一侧还有人,她试探喊了一声:“陆焉生?”
“嗯,我在。”陆焉生答了一声,人忽又凑到她耳畔,男人滚烫的浊气染红了她的后颈,好似怕她听不见,又蹭了蹭她额头道:“我在。”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就这点
第113章 他想(一更)
两人之间的亲昵, 以至于脊背都酥麻一片,索性天还未亮,屋内也未点灯, 瞧不见盛婳嫣红色的面颊,便是这样暧昧的时候,她仍惦记着陆焉生的伤势。
小手朝他的心口摸索而去, 却叫陆焉生一把捉住, 声音喑哑问她:“作甚?”
盛婳眨了眨眼眸,声音里带了些许别扭, 这是她头一回问他伤势如何:“你......伤口.....”
短短一句,她说的艰难又羞怯。
她话还未说出口, 陆焉生好似洞悉她的想法, 下一刻, 手便被他包裹牵着放在了他的胸口上。
即便隔着棉布,仍旧能摸到里头粗粝可怖的创伤, 她指尖不敢用力, 带着小心与颤抖。
“很疼。”陆焉生开口道, 说话间人又往前凑了凑, 人就陷入盛婳的脖颈之中,若仔细听, 话里似乎带着些许委屈:“很疼, 很疼......盛婳,我很疼,你疼疼我好不好?”
这床榻里昏暗, 瞧不见男人眼底的亮光与小心
他在试探, 仗着此刻盛婳的心软, 试探她的底线在何处, 既已成婚,她便是他的妻。
一句很疼,叫盛婳乱了方寸,前世里,陆焉生即便病入膏肓都未与她哭诉过一回,这人好似铜皮铁骨,骨血里全是倔强与嘴硬。
就这样委屈的一声,盛婳心头有些发烫,偏那人好似浑然不觉,声音里似乎都带着些许哭腔:“盛婳,就这一回,心疼我一回成不成。”
“怎么......心疼?”盛婳昏了头,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陆焉生却不肯饶过她,声音都带着欣喜:“当真?”
黑夜之中,明明什么都瞧不见,可盛婳好似感觉到陆焉生那双滚热瞳孔正盯着她瞧,她狠了狠心点头道:“当真。”
但又想起陆焉生的本性,不放心又添补道:“但不许太过分!”
陆焉生话里都带着笑意,眼里头闪过狡黠,应了一声:“好,我不过分。”
他倒是应的极快,可盛婳却不大信,她正猜想陆焉生到底要作甚,却不知何时已抱住了她。
这是要做甚?
唇瓣忽叫人堵住,她那小脑袋瞬间便空了,男人薄唇带着清冽吻住了娇软,舍不得一触即离,却又怕唐突了她,离开时还轻轻吮了下。
陆焉生话里带着小心问道:“这样,过分吗?”
过分吗?盛婳此刻脑袋已然空了,只是怔的眨了眨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
陆焉生嘴角微微勾了勾,鼻尖撒娇似的蹭了蹭的琼鼻,不回答便是默认,陆焉生声音里带着轻哄道:“那我继续了。”
盛婳终于有了反应,眼眸猛然睁大,正要说话,却又被陆焉生倾身堵住了唇,这回显然比之前要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