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月迷城——BY:祁沇
祁沇  发于:2023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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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要完!!我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万字周队从那个女人手里接过粉红饭盒时嫌弃又宠溺的模样了!!!」
  「啊啊啊啊啊!怪不得他最近都没有去相亲!!」
  「他来了他来了!全体人员注意隐蔽!」
  纪斐光速关掉了聊天界面, 余光里瞟到来人顶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笔直朝她走了过来。
  她莫名地做贼心虚, 在众人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中, 战战兢兢朝来人挤出一个明朗的微笑:“周……周队?”
  周觐川在她桌前站定,面无表情吩咐:“跟我去一趟心理咨询中心。”
  “啊……噢,好。”纪斐慢半拍反应过来, 低头拿包装本子。
  “算了, 我自己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她动作太慢,面前的男人等了几秒后,突然转身走了。
  这番转变发生得太快, 纪斐紧抱着自己的帆布包,一脸茫然目送着领导离开后, 办公区的键盘声重新响了起来。
  「阿斐, 你慌啥!你这就差把‘我八卦你了’写到脸上了!」
  「屁话!不是朝你走过去的你当然不慌了!」
  「提问:当一个日常雷厉风行的男人忽然开始善变,这是什么表现?」
  「肯定是恋爱了!觉得自己跟女下属单独出去不妥了!!」
  处于今日话题风暴中心的周队长又悄无声息地折了回来。这次纪斐来不及关闭页面, 慌不择路地直接按灭了显示器。
  周觐川居高临下看着她黑掉的屏幕,冰冷视线在她强作镇定的脸上来回审视。
  “……这破电脑怎么又坏了啊。”纪斐皱着眉一脸费解地拍了拍屏幕, 避免抬头跟领导对视。
  周队长冷淡嘱咐:“中午我回不来,你们把我带的饭解决了吧。在冰箱里。”
  一左一右的人都竖起了耳朵。纪斐抬起头, 惊讶得语无伦次:“呃……这……好……好吗?”
  周觐川淡淡瞟她一眼。纪斐身体本能的一僵挺直, 破天荒从眼前人的峻冷声线里隐约听出了一丝来自领导的诡异关爱。
  “改善伙食。”
  -
  “周警官,您好,我姓郑, 是秦枳的心理医生。”
  进来的人穿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正装,齐肩短发,笑容亲切:“不好意思,刚才在接待一位患者。久等了吧?”
  周觐川站起身:“你好,郑医生。”
  “秦小姐大概是一年前来到我们咨询室的。她来的时候抑郁症状就已经比较严重了,敏感易怒、逃避社交、甚至有自杀倾向。这一年时间里我们也尝试过多种治疗方法,但都收效甚微。”
  “病人的主要问题在于事业。她是偏内向的性格,但作为公众人物,被迫承受了过多来自人际与舆论上的压力,失去了自由、朋友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但是有跟经纪公司的合约在身,她无法退出,这个是她病情的根源所在。”
  “所以,说实话,”郑念表情有些遗憾,“当时听到她自杀的消息,我觉得很惋惜,但并不是很惊讶。”
  周觐川低头翻着她递过来的咨询记录,沉声问:“她有没有具体说起过经济公司对她的压迫?”
  “有提起过,主要是工作太多、收入不合理、经纪人太独断不考虑她的感受之类的。”
  “公司之外的呢?”周觐川抬眼,“在你们的咨询过程中,她有没有曾经流露出害怕、紧张、畏惧某个人或者某种势力这样的情绪?”
  面前的人仔细回想了一番,谨慎回答:“好像没有。每次秦小姐过来的时候,情绪都比较低落,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对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对一切东西都无所谓的心态。如果一定要说她的情绪的话,我最能感受到的是她对娱乐圈的憎恶。”
  “在我眼里她已经是个成功的演员,但她对于自己的认知和评价都很低。她很自卑,她不认为自己是光鲜亮丽有很多粉丝喜爱的公众人物,她觉得娱乐圈不过是资本的游戏而已,这么多年轻人趋之若鹜想做明星非常可笑。”郑念无奈摊了下手,“对于这个观点我也没办法评价。可能只有真正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真实的情况。”
  周觐川略微点了下头,半晌,神色莫测地合上了手里的本子。
  “郑医生。”他又开口,“跟秦枳同公司的奚顾,也是你的病人?”
  -
  这是时栎第二次来Soco。艺人组的局跟她从前参与的那些相比也无非就是颜值高了些,其余还是同样的无聊。
  包厢里十来个人,一半是艺人,另一半是衍城的二代们——她竟然全都认识。
  时栎纳闷儿怎么走到哪儿都是这帮烂人,扫视一圈后,仅存的一点新鲜期待感也没了。
  房间除去她之外还有三个女生,年纪不大,脸看着都挺熟,屋里空调开着,但闷热依旧,人家都穿着吊带和超短,只有她一个穿了身黑色工装跟马丁靴进来,一推开门就镇住了场子,仿佛是来拉哪个野男人回家的正宫,下一秒随时就会走过来用眼神逼退他臂弯里的小妹,顺便接受他的下跪。
  打过招呼后时栎就默默神隐了。她安静退到沙发边上,一边喝酒一边刷手机,一杯见底时被纪间拉到了骰桌上,心不在焉地跟着那帮人瞎摇。
  她手气好,没输两次,每次一番矜持就有人上赶子来替她喝酒,到后来一桌人都喝得亢奋了,时栎趁人没注意把自己的酒调换成了红茶,正要装醉起身退出表演时,场下的话题不知什么时候聊到了留学圈子。
  有人声色并茂地讲起自己在国外红灯绿酒的花边轶事,有人大胆露骨描述起自己跟白人姑娘的浪漫奇遇,到最后他们一条条总结起了国内和国外女生的对比,昏暗灯光下,一张张迷醉的脸都猥琐得过了份。
  时栎噙着一侧嘴角坐在角落里安静听着,眼里的凉意无人察觉。
  “……衍城姑娘在外边儿都很受欢迎的。漂亮,有钱,玩儿得开。”
  “嘿,国外再怎么浪,回来还是一帮屌丝跪舔,有的是备胎做梦都等着接盘白富美呢。”
  “所以说啊,以后娶老婆之前可千万得打听好了,别一不小心栽深坑里了,头顶上是哪个洲的大草原都不知道。”
  几个男人相视大笑。时栎拿起面前的酒杯,不动声色喝了一小口。
  “哈哈哈,可不是吗。”牌桌另一侧有个男人给自己斟着酒,接过话题。
  那人看着年纪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副潮男打扮,人已经喝出了六七分醉意,脸色泛红,耳朵上的黑色耳钉随着他摇头晃脑闪出光芒。
  他睨着众人,似笑非笑道:“远的不提,就说星娱老板家那位千金。”
  时栎倏然抬起眼睛,隐藏在眼底的锋利骇人。
  “国外待了十年,特意回来结婚。”乔钰慢悠悠点了支烟,挑着眉,语气轻佻,“她这是不小心自己死医院里头了,否则也不知道最后是谁来倒这个霉。”
  -
  暗红色酒精在高脚杯里翻涌。室内光线晦暗,桌上的人都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被酒精熏蒸过的血液蠢蠢欲动。
  “时栎啊?之前见过几次,没看出来这么厉害啊?”
  “我就听说她交过一个比她小的香港男朋友,其他的好像也没听过什么。她还算不上是爱玩儿的那种吧?”
  乔钰叼着烟,意味深长地哼了声。
  “她出国早,那些陈年破事你们当然不知道了。”
  男人八卦起来丝毫不逊色于女人,有爱热闹的起哄:“呦,乔爷,给咱们讲讲?”
  时栎坐在高脚凳上,一只脚撑着地,手臂缓缓抱了起来,漂亮的一张脸阴沈难测。
  乔钰皱着眉伸手掸了下烟灰,一脸笑意悠悠道:“她中学还是在衍城读的,就在我隔壁班,天天逃课跟一帮社会人混一起,十几岁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被她爸送走了,后来就再没回来过。”
  众人沸腾:“操,看不出来啊!”
  “牛逼!这谁要是把她娶回家,毁三代啊!真该去挪挪祖坟了!”
  “不过就算她现在活过来,乔爷,你也踩不着这雷。”有人恭维道。
  “那是,你老子铁定瞧不上她家,你要结婚啊,他非得给你找个门当户对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时栎听见「书香门第」四个字,忍不住端着手臂笑了出来。
  “那倒是。他们家嘛,到底也就是个娱乐产业起来的小门小户,虽然钱是没少赚,但乱得很。”乔钰又抄起酒杯饮了一半,人被捧着,难免有点发飘,“她妈死的早,她爸在娱乐圈里做老板,还干净的了?娶回家一个小明星,又生了个儿子,这个女儿本来就多余,送国外去眼不见为净,皆大欢喜。她本性又生成这样,到了国外之后彻底没人管了,能干出来什么好事儿就更不用多说了。”
  桌上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点点头。他们相视间的笑容暧昧,不约而同举杯碰出清脆的声音,仿佛以此来敲定时小姐这浪荡而短暂的一生,又像是用意庆贺大家共同躲过一劫。
  时栎也举起了酒杯。
  她一只手臂撑在桌面上,略微俯身,往前碰了下乔钰正要落回的杯子。
  这一整晚时栎都是副爱搭不理的矜高样子,此刻突然主动起来,众人看她的表情里都带了几分讶异。
  她慵懒而妩媚地望着对方笑了笑,柔声道:“乔公子,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乔钰一愣,酒精加上美女这么一催化,彻底上头了。
  “哈哈哈哈,我也是!我也是!来来来,再开一瓶!今天我买单!……”
  房间里的热闹继续,时栎寻了个空,出来绕着回廊溜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掏出烟盒,塞进嘴里一支,垂眸点燃。
  她面无表情抬起头,远远盯着包厢的门。
  第二根烟即将燃尽的时候,门开了。一个满身潮牌的男人摇摇晃晃走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又喝了不少,连卫生间的方向都险些走错。
  她松开手指丢下烟,抬脚碾灭,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评论~~~~
  跟这位头毛已经不多的作者讨论讨论剧情好嘛


第42章 肆拾贰
  心理咨询中心。
  “是的, 奚小姐也是我的患者。”郑念略有讶异。
  周觐川把手里的本子放回桌面上:“她最后一次过来是在什么时候?”
  “她有很久没来了。”郑念微微蹙眉,抬手拽过来一旁的月历翻开,“最后一次是在……九月二十四号。原本她就诊的时间很规律, 大概每三到四周会过来一次。我在新闻上看到她车祸还给她发过消息,但是她一直没有回复我, 也再没有来过。”
  周觐川沉默了一瞬, 接着问:“她是什么情况?”
  面前人的神色有些踌躇。
  他淡声道:“我们现在在查的案子, 她或有涉及其中。还请你这边配合我们的调查。”
  郑念有些为难的轻轻蹙眉,片刻后,开口道:“奚小姐的主要诉求是情感困扰。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交谈来看, 她跟她的男朋友恋情长跑多年, 对方的家庭背景深厚,性格非常自我、强势、偏执,控制欲很强, 甚至在两人相处中还存在比较极端的行为。”
  “什么行为?”
  “比如发生争执时的冷暴力、言语打击,否定贬低奚小姐的工作价值, 以及——”她停顿了瞬, “有过两次行为上的暴力。”
  周觐川狭长眼底的震惊汹涌:“她为什么不分手?”
  郑念道:“接触这么久我能感受到,奚小姐性格过于温和, 或者直白来说,有些懦弱, 以及讨好型人格。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奚小姐很爱她的男朋友, 她潜意识里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十年青春和感情投入的沉没成本。”
  “他们这段关系显然很不对等。双方家庭的社会地位悬殊, 两个人的性格也并不合适,她也意识到自己在这段关系里越来越迷失、越来越痛苦,但是她放不下。相反她还会用对方从小缺少家庭温暖因此性格存在缺陷、对方的母亲背叛过父亲以至于他也痛恨背叛缺乏安全感、所以他才会这么在乎她虽然有时候脾气是大了点等等……这种类似的想法来麻痹自己。”
  她说到这, 叹了口气:“这段关系里她处于弱势,却还把自己放到了一个救赎者的位置上,这就让这个问题很无解。”
  周觐川薄唇轻抿着,峻冷的脸色晦暗不明,半天没有说话。
  他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奚顾的这些经历不可思议,而是郑医生口中的那个「奚顾」不可思议。
  温和、怯懦、弱势、恋爱脑、忍气吞声、讨好型人格…………这怎么可能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不过奚小姐在最后一次过来时,流露出了分手的意向。”桌子对面的人仿佛稍有迟疑,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她那天看着脸色不太好,好像经受了不小的打击。”郑念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徐徐道,“我问她是不是两人又发生争执了,她没有回答,沉默很久,最后反问我,如果某天你发现,你深爱的、想共度余生的这个人,他犯了不可饶恕的原则性错误,你会怎么办?”
  周觐川警觉抬眼,深邃的眉目轻轻绷了起来。
  “我当时也很意外。因为我不知道她的「原则」界限是在哪里,所以我的回答是,如果这个错误已经严重到法律层面,我会首先劝他去承担责任,如果这个错误是在我个人不能接受的原则范围内,我会选择结束这段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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