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苏允承如今独宠狄书萱一人,和离书她也已经签下,若是现在与她和离会让旁人质疑苏允承抛弃糟糠之妻抹黑他的名声,也可以待他位居高位之后再宣布和离的事情,名正言顺地将狄书萱扶正,到那时谁还敢置喙他?
为何一定要对她赶尽杀绝?
狄书萱皱着眉头,反驳道:“姐姐可误会了,我不过是见你怀着王爷的孩子不愿让皇家血脉流落在外受苦罢了,若是姐姐不领情,我便不管了就是,只是怕世人若是知晓此事,会说我将军府的女子不懂谦让,仗着盛宠便将王爷怀孕的发妻驱逐出府,那可真是冤枉了。”
说完,她朝嬷嬷使了个眼色,便要转身回府。
有冷擎在这里,自然是不能再说裴清绮与马夫有染,说不定还会惹得自己一身腥。
狄书萱向来进退有度,不会为了出一口气就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地步。
她现在点到为止,顶多不过是扇了裴清绮一巴掌,苏允承不会跟她计较。
但若是被误认为污蔑裴清绮与马夫有染,只怕苏允承不会太高兴,兴许会对她有所看法。
狄书萱不能冒这个险。
待她上了轿子,便看见冷擎竟然上前去将裴清绮扶了起来,还给她毕恭毕敬地送上了轿子!
狄书萱气得脸色一沉,将帘子狠狠往下一甩——
冷擎为人冷漠刚直,跟着她这么一段时间都不曾扶过她!甚至连正眼看她一眼都没有过!
她原先还以为冷擎是为了避嫌,毕竟她是他主子的女人,又或者是不敢直视她的容貌——
没想到竟然对裴清绮这般殷勤!
一旁的嬷嬷忍不住说:“那小贱人一看就是一脸的狐媚样!竟然连冷擎都能勾了去!”
狄书萱冷冷地哼了一声,摸着自己自己的肚子道:“她不是喜欢勾人么?待会就让她勾个过瘾……”
她如今怀着苏允承的孩子,她怎会让她就这么出府去?日后生下来依然是个祸患!她不可能留着!
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对付裴清绮,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只是现在不同了……
一个烟楼来的妓子,也配跟她比?
狄书萱眼里含着愤恨,缓缓握紧了拳头。
……
车马前,裴清绮脸色苍白,显得那个巴掌印格外刺眼。
冷擎看着她如今的模样,表情有些复杂,“王妃,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裴清绮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他一眼,“……苏允承竟然将你给了狄书萱,看来当真是无比疼爱她了。”
冷擎听她这话心里越发难受,“王妃……王爷有苦衷的。”
“是么?”裴清绮心中没有任何波动,“有何苦衷?”
冷擎眸子闪烁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说。
裴清绮笑了,口中一股苦涩的滋味在蔓延,“你一向不会说谎,安慰的话便不用再说,冷擎……此去一别,也许日后不会再见面了,你照顾好自己……以及往日那些兄弟,狄书萱虽然爱慕苏允承,却未必会容得下你们,务必保重。”
都是女人,她自然知道狄书萱心中想些什么。
尤其是今日冷擎为她说了话,之后怕是会被找麻烦,这群人都是她一路看着成长而来的,对苏允承忠心耿耿,她不想他们因为自己或者是狄书萱就破坏了这一份忠诚,那样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都是跟在苏允承身边的人,虽说唇亡齿寒兔死狗烹,但裴清绮也希望苏允承只是一个变心之人,只是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却不会对不起从一开始便跟随在他身边的人。
她希望冷擎可以有个好的结局。
见她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挂念他们,冷擎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说:“那年王爷为了讨圣上信任误被毒蛇咬中,是您半夜去后山挖草药救了王爷一命,结果自己高烧不退差点失去听觉……弟兄们娶不到媳妇宅院破破烂烂也是您帮忙修缮,就连舍弟的衣裳破了也都是您给修补,您在烟楼时每日的漂亮衣裳都不重样,那段时间却有好几年不曾穿过新衣裳……”
他有些说不下去,堂堂七尺男儿,脸上还有道狰狞的疤痕,说起往事来竟是有些哽咽。
冷擎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擦了擦眼角,“王妃,属下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您一声,过去的点滴我们都记得,王爷更加不会忘记……”
裴清绮本来也有些红了眼,听到苏允承的名字却一下就清醒过来。
她整理了一下方才被嬷嬷抓乱的头发,嘴角只勾起一个很淡的弧度,“他记不记得,我已不在乎了。”
“冷擎,自此山高水远,各自保重。”
马车渐渐走远。
冷擎站在原地看着尘土飞扬的小路,心中涌起一股悲怆,“不会太久的,王妃……”
……
破旧的马车继续前进,原来的马夫重伤不能自理,只能换成了另外一个,这个马夫要懒散一些,车咕噜晃晃悠悠吱吱呀呀,看样子起码要在天亮之后才会赶到目的地。
裴清绮靠在窗户旁,却没有丝毫睡意,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散,只是那阵疼痛却始终印在上面。
忽而——
马车停了下来,前方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
前面骑马的小厮已经换了一个,见裴清绮掀开帘子出来连忙慌道:“王妃!前面有山匪!我们怎么办?”
还未等裴清绮反应过来,就看到前面一群穿着虎皮的壮汉一窝蜂围了上来,许是看他们人少,就连步伐都是悠哉悠哉的。
“有什么值钱物件,都拿出来!”
马夫立刻翻下了车,腿一软跪在地上求饶道:“各位爷爷放了我罢!我上有老下有小……”
“一边去一边去!”
那群人不耐烦地一脚将他踹开,三两下将马车翻了个底朝天,没有看到任何值钱的东西,正烦闷着,其中一个捅了捅身旁的络腮胡子大汉,让他去看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裴清绮——
还真是个好颜色的美人!
络腮胡眼睛一亮,随即不怀好意地笑了,“就是瘦了点……”
那娘们果然说的没错,面前这女的是个不可多见的尤物!
?第20章 “刚才是谁碰了她?”
那群人哄笑几声,朝对方使了个眼色,便默契地朝裴清绮走去。
他们走到跟前裴清绮才发现不对,瑟缩着往后退,“你们要做什么?”
她强撑着站起来,却双腿发软,差点站不住。
“别过来!”她厉声呵斥着,却起不到什么威慑的作用。
两个壮汉已经上了车到了她跟前,两人一左一右将她围在角落里。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裴清绮心下已经有了预测,却还是留有侥幸地想挣扎,手背在身后颤抖地在包袱里摸索着可以防身的东西,“别过来!”
那两个山匪不说话,只别有深意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开始宽衣解带,“没想到,咱哥俩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染指乌都第一美人……”
他话音刚落,身旁一个瘦弱一些的男人瞪了他一眼,小声说:“你别露馅了……不能让她知道我们认识她!”
大汉立刻收敛了笑容,摸了摸鼻子,“反正她也不敢说出去,就算让她知道又怎么样?”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嘴巴闭紧了不少,而是直直朝着裴清绮扑了过去——
“今儿个真是走了大运了,这么个水灵灵的小美人!”
随着他们猖狂的笑,裴清绮的衣裳被扯开几个洞,无暇的瓷肌,无暇的瓷肌隐隐约约,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别过来!你们别碰我!滚开!”
“我现在还是宸王府的王妃!你们不怕王爷杀了你们吗?”她失控地大叫,却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男女力量悬殊,被死死地按住——
闻言,那人哈哈大笑,“你还惦记着自己的王妃之位呢?这乌都哪个老百姓不知道他们的宸王妃以前就是个妓子?现在王府有了个受宠的狄夫人,宸王宠爱她还来不及,顾得上你这么个出身低贱的女人?王爷心里只有狄夫人,哪会管你的死活?”
说着,他们的动作越发粗蛮,手下发狠的地方立刻泛起一阵红痕,映得几个壮汉眼睛都红了一圈,“可真嫩!这么香,难怪当初迷走了那么多贵公子!”
“你就是命不好,嫁谁不行?嫁给一个落魄王爷!人家现在有了美娇娘还是将军之女,你……只能便宜我们哥俩了!”
“王妃,我们可都是山匪,要是弄疼了也只能请你多担待了!”
粗噶的笑声响在耳边,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嘲讽和冒犯,衣裳被扯得七零八落,裴清绮心里一阵惊慌,无助地泛起泪光,“别……不要……”
她双手护着肚子,哀求道:“我还怀着孩子……你们不能、不能如此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其中一个人冷笑一声,“你跟一个山匪说良心道德,还不如去跟一条恶狗,看到嘴的肥肉会不会让它飞了!”
“再说了,反正你也伺候过不少人,据说太子都被你给迷得神魂颠倒过罢?哈哈哈说不定连当今圣上都被你收做过裙下臣,也不差我们兄弟两个!”
另一个人附和道:“肚里有种也没办法,反正今日之事要是传了出去,你也没办法再生下来,还不如……”
他和另一个人交换了眼神,“玩这么大,会不会闹出人命?”
“……我哪知道?”
他们最主要就是冲着这孩子而来,虽说宸王冷落宸王妃,但好歹是人家发妻,没有感情也有恩义在,不然为何迟迟不肯休妻?
他们也没打算弄死裴清绮,只是想染指了她,不但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以后还可以跟兄弟们吹嘘玩过宸王的女人!而且肚子里还带着宸王的种!
想想都带劲!
这个念头让他们热血沸腾,完全丧失了人性,与那癫狂的牲禽无异。
裴清绮挣扎不开,万念俱灰。
“你们会有报应的……”她凄凉地控诉着,泪水在脸上肆虐。
恍惚间,她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肚子,即便是能从他们的凌虐中侥幸活下来,她的孩子也没法生下来了……
裴清绮知晓这世上对女人的要求何其苛责,哪怕是滴血验亲证明了她的孩子是苏允承的,可若是她被玷污的名声传了出去,旁人始终会对她的肚子指指点点。
他们会说她是脏的、她的孩子也是脏的……
可作为施暴者的男人却是将这当作荣耀的奖赏,而她只是受了伤却要被视作不洁的脏污、被人推进黑暗的深渊……这世界何其不公!
男人粗糙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纤弱的脖子,裴清绮绝望地闭上眼睛——
如果这样憋屈地活着,孩子出生了也只能跟她一起承受世人异样的眼光,她还不如……
就这么一了百了,起码还能解脱。
裴清绮紧紧捏住拳头,身子因巨大的情绪起伏而微微颤抖着,握在掌心里的刀片根本没法阻止这两个男人,她闭上眼,松开了手。
当膝盖也被人强行岔开时,她一狠心,用牙齿抵住了自己的舌——
只要狠狠用力,就什么痛苦也没有了。
然而,正当她狠下心来的时候,眼前的男人突然双双惨叫一声,桎梏着她的力道陡然一松,预料中的侵袭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裴清绮猛地睁开眼,看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两个人瞬间跪倒在了她面前,抽搐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表情痛苦到扭曲。
她倏然松了口气,连忙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
裴清绮整个人都发着软,慌忙要下马车,却看到一道人影闪过眼前——
她下意识往后退,瑟缩着要躲,蓦然撞上一个结实的怀抱。
“啊!”她尖叫一声,一回头便看到一个蒙面人正站在她身后,目光透过她阴狠地看着地上哀嚎的侍卫。
他先是将袍子脱了下来罩在她身上,一言不发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而后才松开手,缓缓走到刚才那两人面前。
“刚才是谁撕了她的衣服?”男人怒吼一声,语气里含着滔天怒气,“谁碰的她?”
听到他的声音,裴清绮心里一缩,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蒙面人身材跟苏允承十分相似,只是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这不是苏允承的声音。
她刚才还傻到以为是苏允承过来救她了……
裴清绮眼神黯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原来心死了,不代表心就不会痛啊。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都有份。”男人带着面具,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是盛着前年的寒冰,只是寒气便能化剑伤人。
带着冰渣的话语刚刚落下,还没等裴清绮反应过来,一道身影闪过,刚才那两个山匪的胳膊全都被眼前这个男人生生掰断——
顿时惨叫声充斥整片天空,惊起一阵飞鸟。
两个山匪在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面前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没用的东西。”他又擒住两人的胳膊,眼里闪着熊熊怒火,打算生生扯下来,“刚才是那只手碰了她?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
男人压低了声音,从喉咙里吐出来的字句像是带着深渊中酝酿着的杀气,浑身弥漫着肃杀的气场,如同寒烈冷血的修罗,“我会让你们后悔刚才用你们的脏手碰了她。”
他吐字分明云淡风轻,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让那两人跪在地上求饶起来,“我们已经后悔了!饶过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