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珍贵的——舒远
舒远  发于:2023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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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的预备铃声响起,像是一个提醒。陆巡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微微偏过头,也不和她再商量,直接就抬手,将她的膝盖搭在自己的后背上,脚下一撑,直接将她背了起来,许念下意识就抓着他的肩膀。
  陆巡身上还有烟味,她紧张的只剩呼吸。
  他微微直起身,将她往背上送了送,随即就飞快地下楼。那该是许念最难忘的时刻吧,这样的靠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透过他的肩,去看世界万物,好像和两个月前的疏离不太一样了。
  她能听到他的粗喘。
  快到高一(22)班的时候,许念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了声谢谢,以为会有些不同的期待,他却轻笑了一声,说:“庄严的朋友,举手之劳。”
  许念一下子平静下来。
  陆巡将她放在教室门口,没说话就走了。他穿着校服,转过身的时候,空气中灌进来的冷风吹起他的外套,单是那个背影,让许念记了很久很久。她也永远记得,那个清冷的,下着蒙蒙小雨的清晨,少年背着她跑了很多路,然后沉默的离开。许念依然咬咬牙,在心里与他做了告别。
  期中考试持续了两天,周一正常到校。
  又是升旗讲话,一日复一日的做操,老师们都叫了课代表去批卷,说着“我们已经落了别的班几节课”的话,自习课也被占用,讲着英语的各种时态的被动语态 ,数学抛物线和生物必修一的蛋白质供能与脱氧核苷酸,还有历史年代表。。
  老陈还是那句话:“我们要加把劲了。”
  早操的时候,许念总是一个人待在教室看书,也有同学偷懒不想做操,会陪她一起待在教室。连小雨收敛多了,她甚至有些感谢对方,那件事的后果让她再一次的接近了陆巡。只是很奇怪的,她和陆巡再没说过话,有时候走廊遇见了,少年会对她偶尔点个头。
  还是会经常看到他朋友过来找他玩,男生女生都有,梁冰经常课间就跑过来,坐在周有山的座位上,几个人谈天说笑,陆巡总是漫不经心的回一句,有时候许念回头,他好几个晚自习都不在。
  考后的礼拜四,开始慢慢发卷子了。
  那个晚自习是数学,还没上课,许念上了趟厕所的功夫,卷子已经发了下来,放在桌上。她估算过自己的分数,再次看到打满对号的试卷,随意的掀开到第一页,145分。
  老陈忽然拿着一沓试卷出现在教室门口,喊了班长不在,刚好叫住回教室的陆巡,把试卷都递给他,一个是英语,一个是历史。
  有人凑近,有人紧张。
  陆巡本来是让别人发的,但他注意到最上面的那份英语试卷,那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分数,他不由得抬头看了许念一眼,很自然的拿了几张,剩下的给了别人发,自己则走向靠窗那边第一组,经过许念的课桌,将她的英语试卷放在她桌上。
  表情漠不关心,动作流畅娴熟。
  许念一时看不透他了:“………”
  齐玲最先看到那个分数,人都惊了:“你怎么考的?!”
  这声音一出来,好几个人目光递过来,都看清了那个数字,147分,差三分就是满分,这对于高一垫底的(22)班来说,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那一瞬间,很多人都开始相信,许念来这个班,真的是缺考,不是没考好。
  特别是齐玲,整个晚自习都在感慨。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年少读书交到的朋友,或者想被尊重,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你的学习成绩,或者你的兄弟义气,这两者总有一个站得住脚。于是那天晚自习数学老师讲题,经常会让许念说说自己的答案,甚至去黑板叫她把自己的做题过程写下来,当作标准答案。
  课间休息,会有女生过来问许念题目:“这道你能给我讲讲吗?”当然,偶尔也有男生。
  很多事情,从那一天慢慢发生变化。
  星期五的一天,几乎发完了所有的考试卷子。齐玲闭着眼都能算完许念的分数,是这么算的,直接满分总分减去每一科扣掉的分数,算完自己先吓一跳。还没到下午放学,整个高一楼就传出来说,全校第一居然不在奥赛班。
  许念照常看书,齐玲用她的试卷改错题。
  教室气氛异常热闹,自习课没老师,三三两两,前前后后凑在一起说话。许念无意看向四周,连小雨的目光碰到她的,很快低下头去。
  周有山隔着三排座位,喊:“许念。”
  她回过头。
  周有山说:“你的英语卷子借我用用。”
  许念大方给过去。
  周有山一边欣赏一边感慨:“你瞅瞅这对号,这红色儿,整齐划一的太好看了,要是我的卷子该多好。”
  陆巡从桌子上抬起脸。
  周有山拿给他看:“羡慕不?”
  陆巡:“………………”
  结果不到二十分钟,许念的卷子都被借走了。大家都拿来修改错题,毕竟下周一开始讲试卷,被叫起来总能说个两句。
  李寒从讲台边上走过来,往周有山边上一挤:“你坐我那儿去,我和陆巡有话说。”
  “啥话还背着我?”
  李寒:“完了再和你说。”
  周有山不情愿的走了。
  陆巡懒懒往后一靠:“怎么了?”
  李寒将自己的卷子撂给他看:“这么低分我爸得狠揍我一顿,你多少分?”眼神一瞅,“得,比我还高了十多分。”
  陆巡一笑:“你怕什么。”
  “谁怕了,我是生气。”李寒恨恨的盯了许念一眼,“她干啥考那么高,真是怎么都让人来气。”
  陆巡眼神询问。
  李寒这才道:“我爸说了,以后考试,和班里第一名差多少分就扣多少零花钱,我一想这有啥,咱这班能考多高,及格就不错了,结果你看这事闹的。”
  陆巡笑了。
  “你他妈还笑?”
  陆巡别过脸。
  李寒憋屈道:“看着她就来气。”
  陆巡收了笑,眼尾瞧见李寒眼底的怒气,沉吟了片刻,低声警告了一句:“你别乱来。”
  李寒没说话,走了。
  周有山一点都不喜欢讲台旁边那位置,几乎是盯着这边,瞬间就回来了,对陆巡道:“可把我难受的。”
  陆巡两手抄兜,有些凝重。
  周有山问:“他说啥了?”
  陆巡看了许念一眼,她正在给齐玲讲题,讲的时候转而一笑,刘海微微偏向一侧,露出光洁的额头,原本就宽大的校服衬得她很瘦小。他忽而觉得,还他妈挺好看。
 
 
第14章 十三章
  那个傍晚的夕阳特别好看,落霞满天。
  许念的脚伤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需要姜荷骑自行车送她。那天姜荷却迟迟不来,等到已经放学二十分钟了,整个人出现的时候蔫蔫的。
  教室里没其他人,姜荷眼睛都湿了。
  许念小心翼翼道:“怎么了?”
  姜荷的眼泪很快下来了,也不去擦,由着它淌进嘴里,过了半天才道:“好像没有考好。”
  许念轻轻抬手,擦了擦姜荷的脸。
  “这次可能都进不了前五十。”
  许念沉默片刻,说:“没事。”
  “从来还没有考过这个成绩,就算我爸妈不说,我自己都不敢面对他们了。还有庄严,他总分很高,不是全年级第一就是第二。”
  许念还是说:“没关系。”
  “你说的这么轻松。”
  许念笑了笑:“这才开学几个月,后面的考试还有很多,再说了你这段时间不是忙演讲就是去老师办公室帮忙,落了课也不是你的错。”
  “你还给我找借口。”
  许念说:“没那么可怕。”
  “但就是没考好,我心里难受。”姜荷还在哭,不停的吸着鼻子,“庄严考那么好,他一定会嘲笑我。”
  许念:“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许念没说话,将脸转向一边,再转回来的时候,姜荷才发现,许念的眼睛湿了,不禁“哎呀”了一声。
  “没考好的是我。”姜荷心疼的又去给许念擦眼泪,“你哭什么呀,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
  许念缓缓摇了摇头。
  姜荷:“我们真是难姐难妹。”
  许念很快冷静下来,还是接着上一句的话题:“我摸底分班的时候考那么差,都被分到这了,庄严不也和以前一样,你也和以前一样。”
  “你那是缺考。”
  许念:“但名次是真的,被分出来也是真的,可能会被嘲笑也是真的,我记得当时是全校1027名。”
  姜荷扑哧一声笑了:“记得那么清楚。”
  “当然难忘了。”
  姜荷笑着又叹气:“就对自己挺失望的。”
  许念想起许志宜那天送她考试的路上,和她说的话,在脑子里重新组合,对姜荷说:“你觉得期中考试很重要?”
  姜荷当即点头。
  许念:“为什么?”
  姜荷说:“就挺骄傲的吧。”
  “还有什么你觉得重要?”
  姜荷这次想了很久,看着窗外笔直挺拔的梧桐树,风吹过后,落在斑驳的墙壁上,才慢慢道:“我的理想是外交官,去中国最好的大学读书,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法语,还想有一场全世界旅行。”
  许念歪了歪头,说:“所以姜荷同学,你现在觉得很多年前的一次期中考试,会决定你说的这些,很多年后就有可能实现的人生愿望吗?”
  姜荷:“………………”
  许念拍了拍姜荷的肩:“没关系的啦。”
  姜荷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笑了,想起什么又道:“你可真会安慰人,都能做心理老师了,不过听你说这些心里好多了,还没有问你,这次你考得怎么样?”
  许念:“马马虎虎。”
  “那是多少,有算分数吗?”
  许念摇头。
  “下周出来记得告诉我。”
  许念点头:“赶紧回家吧,好饿。”
  她们一起往车棚走,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操场上零星几个身影。许念站在路边,姜荷去推车。只是俩人刚坐上车还好,姜荷开始使劲大,操场长长的一条路,没人,路又平整,便骑得快了一点。
  “你慢些。”许念说。
  “带你感受感受风。”
  姜荷骑得更快了。
  还没有两分钟,车子就有些不太稳固,姜荷往前蹬了几下,直接摇晃起来,因为速度丽嘉 过快,车头乱拧,径直撞到了前面的电线杆上,俩人一起摔了下来,车倒在地上,车轱辘还在随风旋转。
  姜荷疼的呲牙咧嘴:“你没事吧?”
  许念坐在后座,受到的冲击力没那么大,只是脚腕的伤没好彻底,有些轻微的刺痛,但姜荷就难讲了,好像崴到脚了。
  姜荷往地上一坐:“咱俩真是风水轮流转。”

  这话说完,俩人都笑了。
  原来以为是车子骑得速度过快,后来一检查,才发现车链子断了,有被切割过的痕迹,车头的螺丝也松了,像是有人动了手脚。
  姜荷又气又恨:“谁这么缺德啊。”
  许念还在笑。
  姜荷:“你还笑?快想是谁干的。”
  她们俩此刻的形象真是一言难尽,坐在地上灰头土脸,操场上的尘埃扑了满脸,头发乱舞,何况操场还有人在。
  姜荷瞬间糗了。
  她们俩一瘸一拐的推着自行车,找汽修店,又去药店买药,折腾一通才总算回了家。只是那天晚上姜荷的脚就肿了,周一直接请假。
  周一还发生了一件事情,齐玲没来。
  许念还是听前排的女同学说的,齐玲在路上骑自行车的时候,癫痫发作,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差点被车撞了,但也伤得不轻,需要在家修养。
  这个事儿成了(22)班最大的谈资。
  周有山像是班里的八卦委员,一直打听后续:“那得伤成什么样子,班长是不是得代表去慰问一下?”
  “几个班委都去呗。”语文课代表提议,“晚自习请个假,我们出去买点东西,班费先放我这。”
  周有山想逃课,看向陆巡:“带哥们一起。”
  陆巡将校服从脸上拉下。
  “晚上还有个比赛打。”周有山说。
  陆巡:“想都别想。”
  许念听着他们说话,一边看书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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