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高考,还是如期而至。
那个早上天还没亮,第一考场的学校门口就聚集了几个男生,周有山吃着菜夹馍,喝了一口豆浆,看着陆巡道:“我好几个同学都没打听出来许念在哪个考场。”
李寒说:“我这边也是。”
陆巡吸了吸脸颊,一脸燥郁。
周有山叹气道:“要我说还是先好好考试,完了再找许念,就两天的时间你等不了,大不了考完试去她家门口堵,我就不信了。”
李寒哎了一声:“说句不该说的别生气啊,其实我姐这意思挺明显的,就是不想和你谈了,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冷处理,不能说这方式对不对,虽然有点伤人,但我觉得吧应该有理由,她不像是那种特别冷漠的人。”
周有山看了一眼李寒,道:“要不问问庄严?”
李寒:“他知道早说了。”
陆巡将烟一扔:“走了。”
周有山和李寒面面相觑。
后来的故事怎么样了?后来陆巡再也没有见过许念。好像他知道如果考场遇不见的话,那往后的日子肯定也见不上了。她有她想去的地方,并且已经放弃了他,还是一种冷漠的方式。最后一次听到许念的消息,是在高考成绩放榜的时候。
庄严考了那年江城的理科状元。
大家都去了庄桦家庆祝,一些学生和老师都在。姜荷考了文科第十,去了江城最好的文学院。陆巡的成绩,刚好够上江大。至于周有山和李寒,因为有姜荷补课的缘故,读了江城本地的普通二本。从前(22)班的朋友也跟着老师来凑热闹看状元,听说齐铃担心高考紧张犯病,放弃了高考,去读了技校。
所有人都在问:“许念呢?”
许念落榜了,江大都考不上。
那天之后,许念便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包括姜荷。许志宜被借调去了南方城市两年,带着许念一起走了。江城街道那条普通的巷子,再也没有了许念的身影。有时候你静下心来去看,偶尔会出现一个男生,靠在巷子尽头的墙上,抽一根烟,抽完就走了。
很多事情发生的难以预料结局。
去往南方的高铁上,许念轻轻的扯下围巾,想晒一会儿太阳,她的两边脸颊都是留下的痘疤,短时间也得一两年治疗,即便现在每天还会长出新的痘泡,整张脸变得通红,许念眼睛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泪水夺眶而下。
许志宜揉了揉许念的头发。
许念擦了擦眼睛:“没事。”
玻璃窗外的树木转瞬即逝,就像这匆匆而过的时间,一分都不会等待。许志宜叹息一声,淡淡笑笑说:“那边的学校爸已经联系好了,去了直接复读,问题不大。”
许念只是担心:“爸,脸会好吗?”
许志宜很从容的回答:“当然会了,这个事儿不能太着急,你老是想着这个总归是不好,心里堆着事儿,身体也会弄出病来,要开心一点,不要再为了念书熬夜到两三点去,脸也会好得快。”
许念:“但是很难看对吧。”
她的声音很平常,没有了从前的活泼,许志宜的鼻子猛然一酸,微微侧过头,还是轻声道:“我的理解是,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个明白吗?”
许念垂下眼睛。
许志宜轻轻叹了一口气,红了眼眶:“医生的话还记得吗,只要坚持治疗,会有希望痊愈。还有这次高考,我们就当是练手,你考过那么多次第一,偶尔失手一次,也没关系。”
许念看着窗外:“没关系吗?”
许志宜笑了,声音特别温和。
“有些事情不是说想做就能做好,总会有一些超出你能力之外,每天也依然会有很多麻烦,一个人不可能赢一辈子,所以很多时候人活着要认识到的,不是怎样走向成功,而是如何面对失败。你还年轻,我倒希望你早点体会到失败的感觉,这样才更加坦然更勇敢的,去应付今后的生活,而不是做一个花房里的海东青。”
许念的眼眶湿润,看着远处。
她的记忆好像回到很多年前,姜荷与她打赌:“这次期中考试,如果我考到全校前三,你就去和全校500名表白。”
后来姜荷真的考了第三。
许念想赖账来着,却被姜荷拉着去找人。她们在老师办公室的成绩花名册上找到了第500名,当时姜荷在外面放哨,许念记下名字和班级就出来了,然后故意问姜荷:“要是女孩怎么办?”
姜荷一脸无所谓:“男女平等。”
她们去了对面的教学楼,初二(17)班。当时许念随便捏了一个名字,没有找到人她们无果而返。回去的路上,姜荷还在啰嗦不满垂头丧气。许念却松了一口气,心底却在想那个人的名字。
刚爬上楼梯拐角,便和两个男生擦肩。
一个说:“没这个人,算了。”
另外一个男生笑了一声。
“我说陆巡,你这幸灾乐祸啊。”
男生笑意更大:“我操。”
许念猝不及防地,一愣。
青春结束了,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