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咸鱼了——希昀
希昀  发于:2023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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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开也好。
  沈妆儿姐妹打大雄宝殿后殿出来,一同前往观音殿,沈娇儿在菩萨跟前跪了许久,沈妆儿拜了拜佛,趁着沈娇儿跪经的片刻,便去了隔壁的往生堂,祭奠自己故去的母亲。
  沈三夫人原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女儿,进入本朝后,家族渐渐没落,如今舅族一家尚在江南,沈三夫人去世后,沈家在普华寺供奉了一块往生牌,沈妆儿每每来普华寺总要在此处待上半日。
  今日因与长姐同行,也不敢耽搁,堪堪跪了半个时辰,便一道回客院用午膳。
  彼时双双也玩累了回来,一家子吃了午膳,沈娇儿将女儿哄睡后,灵慧大师那头遣人来了,说是请沈妆儿前去藏书阁求签。
  出了客院往东上了一条游廊,游廊上方缠绕绿茵藤蔓,亦有紫色小花点缀其中,十分沁凉。沿着几条石径往上攀沿,终于抵达一处白玉石砌成的宽台,抬目便可见一七层的木制建筑高耸入林,正是建在山脊侧的藏书阁。
  一行人踏入藏书阁第一层的敞阁,方觉此处坐满了人,珠翠环绕,环佩叮当,皆是前来问姻缘子嗣的女眷,亦有少数问前程的年轻士子少爷,偌大的厅堂聚了大约有百来人,坐在当中被众星拱月的正是王钦的妻子王夫人与宁倩的母亲宁夫人。
  沈妆儿不成想二人还在此处,看了一眼并未露出旁的表情,倒是两位夫人瞧见了沈妆儿立时一怔,尤其是宁夫人,想起前几日被王府拒之门外,上一瞬还被人恭维着,下一瞬便遇见正主,脸上有些挂不住。
  虽是如此,礼节不可少,众人连忙起身朝沈妆儿施礼,
  “给王妃请安。”
  “诸位免礼,”沈妆儿颔首,
  诸人客套虽在,却也止于此,行过礼,场面便静了下来。
  再也不会有人像以前那般对沈妆儿指指点点,却也无人敢上前寒暄,沈妆儿再尊贵,也不过是诸多皇子妃罢了,首辅夫人的荣耀可是独独一份的,连昌王妃与六王妃尚且要给王夫人几分颜面,又何况旁人。
  众人聚在王夫人与宁夫人身侧,并不言语。
  倒是王夫人思及丈夫的忠告,要时刻保持首辅夫人的体面与尊贵,切莫小肚鸡肠,暗想自己处处拔尖,何苦跟个丈夫不疼婆婆不喜的女人计较,遂大方上前与沈妆儿纳福,一双丹凤眼端得是三分和气七分雍容,
  “王妃娘娘,此前我家笙儿多有得罪,还请王妃恕罪...”
  沈妆儿淡淡看着她,“得罪谈不上,只是我以为王家规矩大,乃钟鸣鼎食的世家,嫡长女不该行妾室之举,都说长嫂似母,还望王夫人多多教导。”
  王夫人脸色一白,心口涌上一股血腥,与生俱来的傲气让她生生忍住,堪堪挤出一丝笑,
  “王妃误会了,笙儿并无此念....”心下琢磨着,得早些替王笙相看一好夫婿,省得被沈妆儿说道。
  时当午后,阳光打茂密的树林投递下来,光影在沈妆儿背后交织,她神情忽明忽暗,
  “那我拭目以待....”
  扔下这话,便与沈娇儿上了楼梯。
  灵远大师跪坐在一尊佛像前,面前搁着一蒲团,他面相方正,枯瘦如柴,白眉如卧,一双眼却端得炯炯有神,瞧见沈妆儿进来,先起身行了一礼,
  “给王妃请安...”
  “大师好。”
  沈娇儿在屏风外候着,沈妆儿便先跪在蒲团上,灵远大师盘腿坐在她对面,微微阖眼问道,
  “不知王妃有何求?”
  沈妆儿双手覆在小腹,微微紧了紧,淡声道,“求子嗣....”
  灵远大师并不意外,眉目低垂着,宝相庄严问道,“是求签还是问卦?”
  “问卦...”
  “好,请王妃说一字,待老衲为王妃卜一卦...”
  沈妆儿目色微怔,越过灵远大师肩头,瞭望窗外空濛山色,午阳已被云层遮去,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她脑海浮现前世朱谦离开那一夜,她一手覆在小腹,一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倚在他怀里低泣,
  “若孩儿出生,你还未归来,我取个什么名儿好?”
  男人神情隐在暗处瞧不见,低沉的嗓音却在耳侧坚定响起,
  “若是男儿便叫靖和,若是女儿便称靖宁....”
  沈妆儿深深咬着唇,疼痛而不自知,浅浅落下一字,
  “靖...”
  又用笔在宣纸上写了下来。
  灵远大师瞥了一眼,又问了沈妆儿的生辰八字,默然念了几句佛语,便摊开掌心的竹卦开始卜卦。
  只听见叮的几声,清脆的竹卦蹦落在地。
  沈妆儿闭着眼,手心紧张地冒汗,生怕卦象不好,暗想自己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又鼓起勇气睁开眼,地上摆着三个竹卦,压根瞧不明白,便去打量灵远大师脸色。
  灵远大师神色如常,看不出端倪,不过他看着这个卦象,沉默了许久。
  沈妆儿也不知他寻常是何样,一时摸不出深浅。
  见灵远大师盯着卦象久久不语,沈妆儿这才有些慌,低声问道,
  “大师有话不妨直言。”
  灵远大师抬着矍铄的双眼看着沈妆儿,凝然道,“老衲有八字奉予王妃。”
  “请说。”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沈妆儿听了这八字心神震撼,
  被他窥出天机了,知道她是死过一次的人?
  “这与孩子何干?”她尽量维持出表情。
  灵远大师这才一笑,笑意浅浅的,那双枯涩的眼缀着些许暖意,
  “子存母体,依母而生,你怎样,他便怎样....”
  心弦被狠狠一拨,沈妆儿霎时明悟过来。
  她活过来了,她浴火重生,是不是意味着孩子也能活过来。
  喜色渐渐漫过眼眶又被她抑在眼底,她双手加眉一拜,
  “多谢大师。”
  这下有了主心骨似的,忐忑许久的心着实安落下来,这个孩子已是她唯一的指望,否则她不知要如何与他过下去,幸在还有些盼头。
  绕屏风而出,已将神色掩藏好,示意姐姐进去。
  沈娇儿怀着忐忑与希冀迈入禅房。
  底下敞厅,宁夫人将王夫人拉到席位上坐着,轻声问道,
  “她刚刚说了什么,你脸色这么难看?”
  那些话丢人现眼,王夫人自然不会说出来,心里不免琢磨,丈夫说得对,若不早些将王笙嫁出去,这样的闲言碎语还会有,原先大家只当沈妆儿横插一脚,坏了煜王与王笙的姻缘,如今亲眼瞧见煜王维护沈妆儿,甚至不惜露两排牙齿印来推拒侧妃,舆论风向顿时变了,暗地里自然有人说王笙不知廉耻,惦记人家夫婿。
  只是那个傻丫头一心栽在煜王身上,谁也瞧不上,可怎身是好?
  王夫人将忧色压在心底,露出如常的笑容,“嫂子勿忧,并无什么事。”
  原先姑嫂二人上午便可相完,偏偏宁三夫人来得晚,拖着宁大夫人等她,王夫人左右无事,干脆陪着两位嫂子。灵慧大师那头已让沈妆儿候了一个时辰,实在不好意思,委婉提醒煜王妃驾到,二人这才商量让沈妆儿先去,她们再候一候。
  一旁宁家三夫人往楼上瞥了一眼,百无聊赖嘀咕道,
  “若非她横插一脚,现在该轮到我上去求签,不就是担着个王妃名头嘛,有什么了不起,害我们等这么久....”
  宁夫人闻言扭头一记冷眼,低喝道,“你还嫌丢脸不够,少说两句。”宁三夫人悻悻闭了嘴。
  王夫人想到自己抽了个上上签,心中不快消散,握着宁夫人的手道,“长嫂,大师说喜事将近,我如今呀,除了孩子,也并无所求了....”
  宁夫人由衷替她高兴,“回头呀,首辅不知有多开心。”
  王夫人想起丈夫,眼底流露柔情,腼腆地垂下眸。
  不一会,外头刮来一阵疾风,还带着几分湿气,再望天际,已聚了些厚厚的云团,看来是要下雨了。
  好好的变了天,谁也没预料到。
  众夫人一时起身聚在门口往外张望,
  “看样子要下大雨,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这怎么成?好不容易快排到我了,这一回去,这两日功夫岂不白耗了?”
  除了达官贵人,普通府邸皆是派了仆妇侍从先来领对牌,按照顺序先后求签,有些来得晚,没领到前面的对牌,还不知往后排去了哪日。
  有吩咐仆妇去取伞来,也有人匆匆忙忙回客院稍待,一时藏书阁前的门廊一片混乱。
  须臾,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远处一团乌黑的旋风袭来,不多时,暴雨倾盆,狂风大作,门前湿了一大片,原先不想离开的,竟都被雨幕困在此处。
  沈妆儿刚带着沈娇儿从楼梯下来,便瞧见这方景象,一时愁上心头。
  原是解完签便离开,眼下只能暂时落脚。
  王夫人不情不愿将主位让给沈妆儿,等宁三夫人上去便坐在她的位置,这一下二人捱在一处,场面有些尴尬。好在众人关心这一场急雨,一时也没人注意这厢。
  沈妆儿向来有午睡的习惯,略有些困倦,便干脆闭目养神,沈娇儿坐在她身侧不远处,脸色也不大好看,灵远大师给她解签说得明白,她会有嫡子,只是会遭些难,若是她能平安渡过那一场劫难,便可圆满,沈娇儿问大师如何渡劫,大师却摇摇头,
  “有些事一定要靠自己争取,女施主若不挣脱藩篱,老衲多说无益。”
  “没有人能一帆风顺,不是此劫,便是彼劫,是劫亦是机,路总得自己去走....”
  王夫人只瞧一眼沈妆儿姐妹神色,猜想她们并未抽到上签,心中优越十足,恰恰在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自雨中踏上台阶,那人眉目清润,神清骨秀,雨水沾湿了他衣摆,却不曾遮掩他半分风采。

  “夫君...”王夫人神色雪亮,迫不及待起身迎了过去。
  厅内众人纷纷抬眸,正见侍卫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护送王钦踏上门廊。
  “首辅大人怎么来了?”
  “哎呀,王夫人真是好命,堪堪求个签,首辅便眼巴巴来接,羡煞旁人。”
  即便已习惯了众人艳羡的目光,王夫人看到丈夫出现时,满脸的骄傲依然不加遮掩,替他拍了拍身上的湿气,柔声道,
  “夫君怎么来了?”
  王钦神色温和,“从帝陵回来,路过附近,特来接你。”
  这话一出,又惹得周身一片羡慕。
  王夫人的笑从眼底溢了出来,往里一引,“夫君先歇息一下,等雨小了些再走。”
  冒着这么大雨来接她,可见有多慎重,王夫人心里被甜蜜塞得满满的,要不是眼下说话不便,她定要与丈夫分享喜悦,告诉他,孩子不久就会来。
  王钦一出现,里面候着的士子当即涌上来行礼,王钦一向礼贤下士,从容应对,正不疾不徐与士子说到近来漕运改革,忽然扫了人群一眼,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女眷正中。
  她浑身散发一片柔和的光彩,生生与周遭的喧嚣割离开来。
  作者有话说:
  八月早安,么么哒。
 
 
第34章 
  王钦心神微愣, 很快移开目光,垂下眸继续专注地解释国策。
  打小跟着王钦的心腹侍从思远,轻轻瞥一眼沈妆儿的方向, 默默抿了抿唇。
  众年轻士子难得遇见宰辅, 热情高涨,将王钦围个水泄不通,最后还是思远等侍卫将人拨开, 把王钦给解救出来,
  “且让咱们大人喝口水...”
  王钦失笑从人群走出, 已有侍从设了一张小桌在前,王夫人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王钦并未接,而是朝沈妆儿的方向看了一眼,缓步上前来,
  “给王妃请安。”双手相持,长揖而下。
  王夫人瞧见他这番姿态,微微愣了下, 印象中丈夫一直是个矜傲的人, 遇见昌王尚且只揖过胸,鲜少见他这般郑重与人行礼,仿佛面前是恩人似的。
  沈妆儿冷淡看他一眼,敷衍还了一礼, “王大人好。”
  旋即重新坐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明显拒人千里之外。
  众人微微吃了一惊, 小心翼翼打量王钦的脸色。
  王钦浑然不在意, 沈妆儿不喜王笙, 自然也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再揖,便回到自己席位,喝了那口茶,
  王夫人见沈妆儿如此态度,心里登时便涌上一丝恼怒以及些许酸胀,沈妆儿这也太张狂了,她夫君怕是一辈子都没被人这般冷待过,王夫人是家中幼女,自小被娇养长大,从来都是个有脾气的人,只因嫁给王钦后养尊处优,人人对她恭敬讨好,便养出一身雍容气度,可是,今日沈妆儿着实处处在挑衅她,令她好生恼火。
  此外丈夫对沈妆儿的举止也有些微妙,王夫人心中生疑,她暗暗打量王钦,见他神色如常,只能将一肚子火给按捺下去,为了缓和气氛,便主动提起了今日抄经念佛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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