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都下船了,他们还没有现身,这就不对劲了。
一问才知道,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居然悄悄下船,停也没停的就继续赶回了县城。
闻言池云亭似笑非笑道:“他们两个回去后应该不会乱说吧?”
“这怎么可能,我们已经好好教育过他们了,他们绝对不敢的。”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家人讪笑道,十分的肯定。
当然这其中也不止他们的功劳,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和余川三人之间已经天差地别的身份,他们已经不是都是童生的身份,得罪也就得罪了,现在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连童生都不是,而和他们同一县城的余川已经成为了秀才公,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有胆子偷偷溜走,却绝对没有胆子提前回去胡说八道。
又是一年府试,孙平过来柳江府参考,比之去年,他虽然落榜,但今年的.名声却比去年好了不少。
察觉到不少考生话里话外都跟他打听图本的事,孙平心里高兴,面上却一派诚恳之色,“马上就是府试,诸位仁兄都是来参考的,实在不宜分心,待府试过后你们再来找孙某,孙某绝不会推辞。”
其实就算那些人从孙平手里得到画本也会府试过后才看,但是架不住孙平说话漂亮,直为他赢得一波人心。
就在这时,突然有考生过来激动道:“大家都快去府衙附近,有热闹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热闹!”
“什么热闹啊?”大家都是考生,实在不想过多分心。
“是关于三月份池泉州几个考生联手陷害其他考生一事,你们不去我可去了。”他还要赶回去听后面的后续呢。
“等等,我们也去!”一听涉及到池泉州的院试,而且还事关考生,来柳江府参加府试的考生们纷纷眼睛一亮,赶忙跟了上去。
孙平也没有例外,也跟去凑热闹。
等他们到的时候,府衙周围已经站满人,都是闻讯而来的文人们,他们对池泉州院试期间发生的事情十分的感兴趣。
前排更是有考生迫不及待道:“好了,人都来那么多了,你们现在能讲了吧?”
刚开始府衙门口只有几个人,可谁想到这些人起了一个话头后就不再说了,说是人太少了。
现在倒是人多了,可是那些人脸色却不好起来,下意识低着头,不敢去看众人的视线。
“那三名坑害人的考生名为池云亭、余川、沈淳,被坑害人名为蒋玉文、刘长泰,诸位可能会对这些名字还有印象。”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家人道。
此时距离去年府试也不过一年,尤其是池云亭的.名字,考生们就算不认识,也不会忘记,因为池云亭是去年的府案首。
是以这话一出,人群里就传出惊呼,“这怎么可能?池案首有什么理由去坑害蒋玉文、刘长泰两个?”
“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他们五个好像是互结的关系,嘶,这中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不少考生倒吸一口凉气道。
要知道互结的考生关系本来就比其他考生来的亲密,而像池云亭五个这样反目成仇的,并不多见,是以考生们越发好奇,池泉州院试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玉文和刘长泰的家人们苦笑一声,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不明不白的拉了好几天肚子,命险些快没了半条,他们的家人看在眼里,心里自然也想查明真.相,所以他们去质问池云亭三个,得到的却是他们问心无愧的答案。”
“这个答案自然不能让蒋玉文、刘长泰的家人们满意,于是双方差点当场对簿公堂。”
“嘶,那池云亭、余川、沈淳三个的院试怎么办?”柳江府的考生们震惊道,迫切的想知道池云亭三个的科举有没有被迫中断。
柳江府的考生很多就是去年落榜的,心里都对池云亭五个的实力心有点数,听到池云亭三个会在考前坑害蒋玉文、刘长泰,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他们五人之间反过来还差不多。
人群里,孙平心脏“砰砰”直跳,心里莫名的激动难捱,以至于让他有些口干舌燥,要是池云亭三个没有考完院试,成不了秀才公,那他今年要是再过了府试,那等下次院试,他们可就又站到同一起跑线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孙平就忍不住激动。
至于池云亭三个顺利考完院试,又都成为秀才公,这个可能孙平拒绝去想。
就是柳江府其他对池云亭三个没那么在意的考生,也不觉得他们能一次过院试。
“那时正值他们第一场刚放榜,马上就要开始第二场,学政大人让他们参加完院试再说,说真要是他们做的,哪怕他们中了秀才,也照样撤销他们的功名。”
“那最后池云亭三个过了院试没有?”要是过了院试又被撤销功名,那未免太过刺.激了。
尤其是孙平,一想到池云亭三个考中秀才又被撤销功名,今后再无翻身的可能,心里就忍不住的畅.快。
其实他和池云亭几个真没有太大的仇,要怪就怪池云亭三个太出色,尤其是池云亭,居然才七岁就过了府试,想他七岁的时候还在抱着四书五经理解字意,再对比池云亭来,这如何能让他这种资质不出众的人嫉妒。
几个耀眼的天才从云端跌落人间,他这个凡人怎么会吝啬自己的掌声。
“等到院试第二场放榜,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跟池云亭、余川、沈淳三人对簿公堂,彼时,蒋玉文、刘长泰两个跪着,池云亭三人站着……”
第70章
“站着?!嘶, 他们三个居然都成为了秀才公!”
柳江府的考生们反应过来,震惊道。
只有秀才公才能堂上免跪,池云亭、余川、沈淳三人能在堂上站着,就说明他们已经具备秀才功名。
在后面事情真.相查出来, 他们三人的功名被剥夺之前, 都是秀才的身份,都能行使秀才的身份。
“哼, 说不定他们三个成绩很差呢。”孙平忍不住在人群里说了一句道。
他心里悲愤, 心底涌起火气,完全不知该如何发泄是好。
池云亭三个怎么就成功过了院试, 成秀才公了?
就算是最后一名, 那也是秀才公啊。
“那他们成绩如何?”柳江府的考生们下意识问道,虽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操心这个问题。
“池云亭得了院试案首,余川第二,沈淳排名第三。”蒋玉文和刘长泰家人们道。
“院案首?!”柳江府的考生们不由睁大眼睛, 就连孙平也震惊的忘记掩饰情绪。
“等等,池云亭也就算了,余川得第二我们勉强也认了,倒是沈淳能得第三,是不是太过离谱了?”不禁有考生皱眉道。
要知道池云亭去年是府试案首, 余川也有第二的实力,可是沈淳呢?却是去年前二十的水准, 今年怎么一下进步那么大?
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蒋玉文和刘长泰家人们闻言叹了一口气, 道:“今年院试的题目和柳江府的飞梭织布机和竖纱锭纺线车有关,凡是上元县及附近的考生答的都挺不错。”
闻言柳江府的考生们心里已经不是震惊可以形容, 而是感觉自身切实错过一个亿。
飞梭织布机和竖纱锭纺线车, 他们也知道啊, 就是他们上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难怪沈淳能考出那么好的成绩呢,要知道沈淳可是柳江府—上元县出身,飞梭织布机和竖纱锭纺线车的源头。
对此蒋玉文和刘长泰的家人们又何尝不可惜,因为他们在得知这次院试题目以后,看到过蒋玉文和刘长泰脸上红白交错的模样,就是不太懂科举的他们也知晓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机会,从而心里对池云亭三个越发愤恨。
“院试结束以后,学政大人终于审理此事,到了大堂之上,余川和蒋玉文、刘长泰三人各执一词,余川说蒋玉文和刘长泰之所以没能参加院试,是因为他们两人之前去了青.楼,把钱全都花光,连请廪生秀才作保的钱都没有,蒋玉文和刘长泰又说去青.楼的人分明是余川,并拿出了几十两银子。”
众考生不由嘶声,“余川真的去青.楼了?以前没觉得余川是那种人啊?”
“蒋玉文和刘长泰又何尝不是,我记得他们以前一心读书,想要科举出人头地,怎么会去青.楼呢?”
“这双方,必定有一方是真去过青.楼的。”众考生心里沉道。
“最坏的打算,就是他们双方都去过……”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可就算双方都去过,那余川有什么理由要对蒋玉文、刘长泰出手?”他们不解,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家人继续道:“那时恰好一个花娘花柳病病发,所以后面学政大人让老大夫给余川三人把脉,余川把手伸了出去,蒋玉文和刘长泰却怎么也不肯伸手,满脸菜色。”
到这一步,众人哪里还不明了,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去的青.楼,两人做贼心虚,根本不敢让大夫把脉。
“可要余川说的是真的,蒋玉文和刘长泰的钱都该花完了才对,那蒋玉文、刘长泰后面又是怎么有钱的?”考生们疑惑。
要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有钱,按理来说应该不会错过院试才对。
事实却是两人的确去了青.楼,连赶考的银子都花完了,那后面他们手里的钱又是从哪来的?
“蒋玉文和刘长泰去借了印子钱,还用钱收买青.楼老.鸨帮他们做伪证,最后真.相揭开,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被剥夺童生功名,三代以内不得科举,被她们收买的青.楼老.鸨也被生生杖毙。”蒋玉文和刘长泰家人们叹息道。
“这些事情你们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孙平看着蒋玉文和刘长泰家人们质疑道,看他们的气质也不是读书人,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果然,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我们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因为就是我们送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去赶考的,也是我们去把池云亭三位秀才公告的官。”
“学政大人念在我们不知者不怪的份上并没有为难我们,只是让我们回去的路上,一路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大家,以免不明真.相的人继续冤枉池云亭、余川、沈淳三位秀才公。”
柳江府的考生们眉眼抽搐,完全没想到他们几个还是蒋玉文和刘长泰的家人,可以想象,要是学政大人不下令,他们是绝对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
可那样一来,消息要是从池泉州传回来,还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对池云亭三个心生误会,从而坏了池云亭三人的.名声。
“池案首三个可真是倒了血霉,居然遇到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不着调的,谁能想到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内里居然是如此丑陋不堪之人。”他们自己去青.楼也就算了,居然还试图冤枉别人,就是因为别人不想为他们的事保密。
现在好了,他们非但没有如愿以偿,反而把消息散的到处都是。
孙平听完以后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哪怕明知道池云亭三个是被人冤枉的,在知道池云亭三个没事,还成为秀才公以后,心里依旧阵阵遗憾。
他能感觉到,他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拉大,如果说之前府试他还能和他们稍微有点交集,那么从今往后,他将连池云亭三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凭什么,同样都是中县出身,现在上元县起来了,就连池云亭这个慈幼局出身的孤儿也能压我一头……”孙平呢喃道,可就算心里再不甘又能如何。
“想必这位就是孙平公子吧?”就在众人看完热闹即将散去之际,蒋玉文和刘长泰的家人们叫到孙平。
孙平心里不由一紧,要知道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名声已经烂大街,这时候跟他们扯上关系,绝对不是好事。
“是,不知几位有何贵干?”孙平勉强笑道。
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家人眸色一冷,皮笑肉不笑道:“我们两家还没谢过孙平公子呢,要知道在柳江府府试的时候,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还一心向学,可谁知才一年过去,他们就开始沉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也是再三追问才得知,原来一年以前他们曾被孙平公子赠过书。”
孙平闻言脸上没有了笑容,沉眸道:“几位的意思难道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之所以落得如此地步,是我一手造成的了?”
“……我们没有这么说,只是想告诉孙平公子,蒋玉文和刘长泰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和你有一定关系的,听说孙平公子最喜欢赠人书籍,只盼诸位公子都以我们家的蒋玉文、刘长泰为戒,不要步他们的后尘。”对于孙平的行为,蒋玉文和刘长泰的家人们心里自然是有气的,可是他们又找不到切实的证据。
“嗤,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定力不足,你们居然还有脸把原因怪罪到孙贤弟的身上,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只怕你们在池泉州冤枉池云亭案首的时候也是如此模样,我去年也得到孙贤弟的赠书,怎么我就没有变成蒋玉文、刘长泰那样?”有文人神色冷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