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内,这两位公子行过房事。”老大夫只能道。
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家人脸色大变,半个月内,他们已经身处池泉州,蒋玉文和刘长泰的妻子又没有跟着,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还能跟谁在一起。
“也许他们去过青.楼,但没有花多少钱呢?”蒋玉文的家人突然干笑着说道。
他们都是男人,对男人的风.流韵事十分的宽容,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去青.楼就去了,只要不乱花钱就行。
“噗,怎么可能,该不会真以为青.楼一趟,比在外面吃一顿酒茶钱还要便宜吧。”一些文人忍俊不禁道,嘲讽蒋玉文和刘长泰家人们的自欺欺人。
“进去青.楼一趟,哪怕不留宿,光吃酒喝茶,一趟下来也得十几两银子,要是留宿,翻几倍没问题。”有经验的文人道。
说话的时候他们脸色并没有多好看,要是在这之前,男人们去青.楼,宣扬出去也只是风.流韵事,可是现在,知道花柳病能传染,谁知道他们这些去过青.楼的男人身上有没有脏病。
一想到旁人崇拜艳羡的目光会变成讥讽,心里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染上脏病的文人,依旧浑身不自在,生怕看到旁人异样的目光,宛若针扎一般。
就像现在晕过去的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承受的目光一样。
“不,他们不会的,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不会辜负我们对他的期望的!不是说他们两个是因为余川三人的打压才没有参加院试的吗?”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家人不接受这个事实道。
他们可以接受蒋玉文和刘长泰去青.楼,却接受不了他们两人把赶考的银两挥霍的一干二净。
因为那些钱里面,不乏有他们的贡献。
一想到这点,他们受到的刺.激不比蒋玉文和刘长泰小。
“如此拙劣的借口只怕你们自己都不信吧,余川三个又不是他们的夫子,就算他们两人学问不行,落榜了关余川三个什么事?而且他们寒窗苦读多年,为什么余川三个不让他们参加院试,他们就会乖乖放弃?”不禁有文人嗤笑道,就是从这一步,他们有些人才心生怀疑的。
毕竟余川三个不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夫子、长辈,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要是没实力上榜,难道还能赖给余川三人?这个理由从一开始就站不住脚。
而理由之所以站不住脚的原因,就是因为余川三人的成绩,他们的成绩太过出众,根本用不着打压和在乎蒋玉文、刘长泰。
可要蒋玉文和刘长泰不这么说,他们可能也没把脏水泼到余川三个身上。
“来人,把蒋玉文、刘长泰两人用水泼醒,把青.楼人带进来,让她们如实招供!”学政大人道。
事情到现在一步已经明了,那就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真的去过青.楼,还把赶考的钱全都花完,所以他们才没办法参加院试。
不仅如此,他们还央求余川为他们没钱一事保密,见余川迟迟不肯答应,他们就想毁掉余川的院试,却不想弄巧成拙,被余川几人察觉,然后让他们自己自作自受。
到这事情本该彻底了结,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家人不明真.相,想为他们讨一个公道,反倒把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做下的丑事公之于众。
理清楚以后,众人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第67章
“哗啦——”, 晕过去的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被衙役用水泼醒。
一恢复意识,他们就听见学政大人正在审理青.楼老.鸨,问他们两个那天到底在青.楼花了多少银子。
事情败露,青.楼老.鸨不敢再隐瞒, 只能说出实情。
“大人, 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找上贱民,让贱民们这么说的, 求大人看在贱民坦白从宽的份上, 对贱民从轻处置吧。”青.楼老.鸨跪伏在大堂,一脸哀凄道。
“他们说你就做?还有他们的银子不是已经花完了, 莫非是青.楼借给他们的?”王学政问青.楼老.鸨道。
“对啊, 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身上的钱又是怎么回事?要是没有那些钱,这事早就明了了。”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手里的那些钱迷惑了众人的视线。
也是那些钱,让余川三个的说辞从一开始就无法成立。
现在知道蒋玉文和刘长泰手里原本的钱已经花在青.楼,那他们手上现在的钱又是从哪来的?总不可能是这短短几天, 他们自己挣得吧。
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家人也十分关心这个问题,可是他们也打从心底明白,蒋玉文和刘长泰没这本事。
“青.楼吃人不吐骨头的,能有那么好心?”众人都不相信是青.楼心善帮蒋玉文、刘长泰两个。
而事实上也是,当时蒋玉文和刘长泰去找青.楼老.鸨做伪证的时候, 手里实在没钱,当场就得了老.鸨的冷嘲热讽。
“他们两人当时一直对贱民苦苦哀求, 贱民实在心烦, 就直接给他们指了一条路,让他们去找人借钱, 等借到钱, 再让我帮他们作证不迟, 谁知他们两个还真借到钱回来。”青.楼老.鸨此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后悔自己不该贪图那些钱。
“也就是说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借到的银子,比他们手里这些更多。”
“既如此,你们两个身为赶考学子,在池泉州举目无亲,又是怎么借到的一大笔钱?”王学政看向已经醒来的蒋玉文、刘长泰眸色厉道。
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身体猛地一抖,道:“印,印子钱……”
印子钱,就是高利贷。
所以难怪,蒋玉文和刘长泰从朋友处都借不到的钱,却从陌生人手里借到了一大笔。
那些文人哗然,“你说要是没有读过书的普通人干这事也就算了,可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印子钱的危害呢?”
要知道印子钱一旦沾上,就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按理来说读书人应该比普通人懂得多,根本不会去做才对,可是偏偏知道后果还去沾,那就是蠢了。
“闭嘴!你们懂什么?要不是你们逼迫,我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余川,我们三个同一个县城出来,凭什么这次院试我们就得错过,你就能去参加科举?还有池云亭和沈淳,你们为什么对我们放弃的如此干脆利落?难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们愿意的?你们究竟还有没有人性!”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突然站起来看着众人神态癫狂道。
“你们真是好没道理,又不是我害的你们。”余川看着他们充满厌恶道。
沈淳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池云亭眼中是对他们毫不掩饰的厌恶:“我耻于和瓢.虫为伍,和你们走得近,会坏了我的名声。”
但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并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什么,而是越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又指向府衙外的家人和文人们。
“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拖我们的后腿?为什么要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事情闹大?如果事不闹大,我们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蒋玉文和刘长泰看着自己家里人,心里满是怨恨道。
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家人气得不行,“是你们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我们关心你们难道还有错了?我们要是知道,哪里会这么做,我们也是要脸的好不好!”
他们满腔好心,全都被当成驴肝肺,尤其是知道真.相以后,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觉得再没脸见人。
先前他们有多信誓旦旦的认为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痛苦是余川三个造成的,此时就有多打脸。
蒋玉文和刘长泰不理解他们也就算了,居然还埋怨他们。
“对了还有你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这次的事之所以会闹这么大,背地里可不乏你们煽风点火,反正不管真.相和结果如何,我们和余川三个总有一方会身败名裂,却不会沾染你们分毫,你们可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啊。”蒋玉文和刘长泰看向那些文人同样恨道。
如果说他们家人为他们的讨公道是引子,那么把这件事闹这么大,逼迫的他们不走绝路不行,却是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文人们。
也许其中是真有学子为蒋玉文、刘长泰两人考虑,可惜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傻子真的不多,大部分文人都是起哄和浑水摸鱼的存在。
听到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这么说他们,一些文人脸上十分挂不住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过也是,你们连自己人都坑害,可见其人品低劣。”
这句话不由让余川几个侧目,好耳熟啊,犹记得这些话之前还是他们评价他们三个的,现在这么快就转变风向。
察觉到池云亭三人的目光,正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文人们不由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他们大部分人下意识想逃避池云亭三个的目光,只有少部分人敢回视池云亭几个。
那部分人有的目光坦坦荡荡,从一开始就没有掺和进去,对于池云亭三个自然问心无愧,另外就是先前真的相信蒋玉文、刘长泰两人说辞,知道真.相以后又发自内心的歉疚的人。
“对不住,池案首,还有余川、沈淳,先前是我不辨忠奸,人云亦云,在此向三位致歉。”几个文人冲池云亭三个躬身道,满脸的愧疚。
池云亭三个没说什么,他们终究只是少数,大部分考生就算知道自己冤枉了池云亭三个,也只是回避池云亭三个的目光,而不是道歉,就像这世间,非黑即白的存在终究只是少数,混沌才是常态。
“此事既然已经罪证确凿,那本官就宣判:童生蒋玉文、刘长泰两人因嫉妒构陷身为秀才公的池云亭、余川、沈淳三人,自今日起,剥夺尔等身上的功名,至此三代以内不得科举。”
“不——”,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听了判决,接受不能,再次昏过去,只是这次不需要再叫醒他们。
“至于蒋玉文、刘长泰的家人们,考虑其真的不知情,其勇气可嘉,可是你们到底对三位秀才公的声誉造成影响,本官责令你们回去途中负责宣扬此事真.相,为三位秀才公洗刷身上冤屈,以将功折罪,你们可同意?”王学政道。
“是……草民们遵命。”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家人躬身道,极个别的好像一下老了十岁,身形都佝偻下去。
本来多好的势头啊,现在倒好,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身败名裂,前途无望也就算了,居然还连累了他们的孩子。
“青.楼二人,花娘为从犯,考虑其身份不得不服从老.鸨,从轻处置,至于主犯青.楼老.鸨,以贱民之身做伪证陷害当朝秀才公,打八十大板,当场执行。”
“大人,饶命啊!贱民真的知错了,求求大人饶贱民一次,八十大板会要了贱民的命的!”青.楼老.鸨听到王学政对自己的处置,眼前不由一黑,不停的朝王学政叩头求饶道。
就像她说的,八十大板下去,少有人能活下来,就算能活下来,人也彻底废了。
至于为什么青.楼老.鸨是蒋玉文、刘长泰两人的帮凶,处置却比蒋玉文、刘长泰两人还重,一是因为青.楼老.鸨贱籍的身份,而蒋玉文和刘长泰是良籍。
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到底是读书人,朝廷需要给其留点颜面,虽然三代不得科举的处罚也不轻,可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终究没像老.鸨一样受皮肉之苦。
第二原因就是池云亭三个的身份,因为池云亭三个已经是秀才公,在朝廷有了正式的功名,而青.楼老.鸨连良籍都不算,居然想拉三个秀才公下水,有意毁掉三个秀才公的前途,是罪上加罪。
所以这八十大板青.楼老.鸨挨的实在不冤。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青.楼老.鸨尖锐的惨叫,直让一旁的花娘身体瑟瑟发抖,恐惧的同时,心里还有一股隐晦的快意,一想到楼里不知多少姐妹死在老.鸨手里,花娘就对如此惨状的老.鸨心疼不起来。
衙役们明显没有手下留情,十几板过后,青.楼老.鸨身后就开始出血,声音也不复刚开始的尖锐和高昂,而是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彻底没有了声息。
一条命就这样在眼前终结,池云亭眼也不眨的看完。
余川看到池云亭这样,小声问道:“云亭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这件事我问心无愧,这样满缠罪孽的人死再多我都不怕。”池云亭道。
“也是,要是她那样的人死了咱们都于心不安,那以后咱们也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余川自嘲道。
这件事以青.楼老.鸨的死为落幕,可是很多事情并没有完,就像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借的那一大笔钱,该怎么办?
好在这件事已经过目官府,那些能活生生逼死人的印子钱不敢再明目张胆,起码不会连累到他们家人的身上。
至于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会不会有事,这不是他们自己惹下来的祸吗。
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的家人把昏过去的蒋玉文、刘长泰带走,花娘和死去的青.楼老.鸨也有人接,府衙外面的文人们悄无声息的散去,最后只剩下林明几个正高兴的冲池云亭几个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