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放心,为父这么多年,并没有过正妻。”帝王跟池云亭道。
所以池云亭跟他回去,并不会破坏他家庭的和谐。
“这么说……我母亲也不是您的正室了。”池云亭闻言眸光哀伤的垂眸道,眼中的星子都黯淡下来。
这句话让帝王难得的卡壳,有些结巴道:“当年你母亲要是没去,我本来是想把她扶正的……”
而她一去,这么多年,帝王除了口头怀念,实际行动却没有一点,池云亭再次对帝王的凉薄有了数。
“我应该不是您唯一的孩子吧?除了我,您还是多少孩子?”池云亭跟帝王打探道。
帝王从多年都没有把已故皇妃名分扶正的尴尬中缓冲过来,道:“除了你,我还有八个孩子,分别是四男四女,你是我的第五子,也是我年龄最小的儿子。”
说到这个,帝王忍不住惆怅叹,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几年了,他平时也没有置空后宫,可是这么多年,宫里依旧没添新的子嗣。
自然的,池云亭这个儿子的分量也变相的再次加重。
“那他们都多大年纪了?会欢迎我的加入吗?”池云亭又更进一步的问道。
“当然,你可是他们的亲兄弟,他们怎么可能不高兴。”帝王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面上丝毫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要不是池云亭知道原著内容,见过皇子间的厮杀,只怕还真以为皇宫是一个和谐有.爱的大家庭。
“您能不能给我时间消化消化这个消息?我还有些转不过弯来。”池云亭跟帝王道。
帝王心里自然焦急,要知道现在距离会试放榜可没几天了,等到时候池云亭要是榜上有名,直接在过后的殿试上看到他这个亲爹,届时他这段时间的伪装岂不是白白浪费。
但好在他身为帝王,沉得住气,哪怕时间紧急,也给了池云亭缓冲的时间。
大不了,殿试那天他就不去了,省的被池云亭当庭拆穿,让他们彼此间的父子之情不再纯粹。
好在池云亭也没太为难帝王,帝王心急着跟他相认,他又何尝不想尽快确定这个父子名分,但当天就相认,也不符合他平时的性格。
所以池云亭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来考虑。
等到第二天,帝王再来,池云亭有些扭捏的喊了对方一声父亲,这声父亲直让帝王热泪盈眶,只觉得此生圆满。
此时距离会试放榜还有两天,帝王和池云亭“父子相认”后,还没忘记自己落魄举人的人设,高兴对池云亭道:“为父一辈子都没考过会试,今生能见我儿天才年少,成为当朝十三岁的进士,真是死也甘愿了。”
他仿佛彻底沉浸进去,真成了一个一辈子都没考过去的落魄举人,由衷的为自己儿子的成就感到骄傲。
“爹,您别这么说,会试人才济济,孩子真不一定能上榜。”池云亭道。
“放心,我儿一定能榜上有名的,虽然为父没过过会试,但是经验丰富,以我儿的水平,位列会试前三绝对没有问题。”帝王肯定道。
虽然他没有考过科举,但平时往来打交道的无一不是进士水平打底,长此以往,培养出来的眼光何其毒辣。
如果说他在接近池云亭之前,对池云亭的期待是源于父子滤镜的话,那么等他亲自接触池云亭,发现这个儿子肚子里面的墨水是真的不少,因此他的话也不是信口开河。
一想到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帝王心里就忍不住暗戳戳的骄傲,尤其是看到池云亭知道自己落魄举人的身份后,也没有一点嫌弃,不由开始期待起池云亭会试过后,在殿试时看到自己时的惊讶表情。
“那好,那孩儿可就借父亲您的吉言了。”想到什么,池云亭强行压下嘴角的笑意道。
希望帝王喜欢他这次送给他的惊喜。
一整个月,帝王或多或少都会出宫去见池云亭,可是等到乡试放榜那天,帝王却没办法陪池云亭,而是得回宫去接见礼部侍郎,去看另一份亲自呈给帝王的会试放榜名单。
“陛下。”会试放榜当天,礼部侍郎把这次会试的上榜名单呈给帝王。
帝王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过,然后眼睛立马从前排名字扫去,想第一时间看到池云亭的.名字。
第一个,没有;第二,也没有;第三……怎么回事,这届会试的竞争如此激烈吗?
不过没事的,只要他儿子还在榜,那状元就一定是他儿子的,这样安慰着自己,帝王越往下看,脸上的表情就越僵硬。
因为,他从头找到尾,都没有看到池云亭的.名字。
不对啊,他看过池云亭科举时做的文章,水平非但不差,还很好才对,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池云亭很有信心。
可是现在,帝王只感觉一道无形的巴掌扇打在自己脸上,直让他整个人十分恍惚——他儿子池云亭,居然在会试落榜了。
一同落榜的人还有白承耀,同样榜上无名。
只见榜首位置,魏玮的.名字高高挂起,魏玮更是在接受周围人的恭维和追捧。
白承耀失意间听到池云亭微微冷哼,“真是意料之中啊,不过这也说明,我们变相的‘上榜’了。”
这话让白承耀眼眶猛地一酸,却又怎么都憋不回去,“可是,我们的考卷上不是我们的.名字,我们终究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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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什么?池云亭和白承耀这两个金陵解元和亚元也落榜了?这怎么可能!”听到池云亭和白承耀两个也落榜的消息, 其他落榜考生顾不得伤心,纷纷震惊道。
他们什么水平自己知道,同样的,这一个月等待放榜的时间里, 他们也对池云亭、白承耀等名声在外的考生水平也有所了解。
如果说他们这些排名靠后的考生落榜也就算了, 可是排名那么靠前的考生都落榜,今年的会试题目真那么难?
“不止, 今年好像不止一个金陵解元落榜, 还是其他州的解元也好几个榜上无名,反倒是排在他们后面的考生纷纷上榜, 今年的会试榜单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考生忍不住道。
如果是一个解元没榜还是巧合, 可要是多个解元都名落孙山,反而是那些不如他们的全都上榜,这是真把他们这些文人当成傻子糊弄呢。
“没错,那些上榜的考生什么水平我们心里也不是没数, 凭什么他们的水平都能上榜,而各州解元却榜上无名?”
“之前会试期间我就曾听说过,会有考生和主考官们勾结科举舞弊,那时候我还把这话当成笑话看待,毕竟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现在看来,空穴来风, 未必无因。”有考生咬牙道。
“诸位, 事情未明,大家还请别冲动, 不如咱们就让那些上榜的考生把自己的考卷默一遍出来, 让大家评判评判, 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如何?”也有考生冷静道,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也对,之前咱们已经看过各州解元的答卷,那些上榜考生的答卷内容却很少见,还请诸位能把你们的答卷内容给我等一观,如果是我们误会诸位,将集体给诸位赔礼致歉。”有考生提出解决办法道。
众多考生的目光不由落到魏玮等人的身上,直让心理承受能力不怎么强的当即冒出一身冷汗,看着那些想要他们自证的考生深恨道:“你们考不上是你们自己没本事,凭什么要我们把答卷内容默出来,你们也配!”
“你……”众考生震惊,难道他们的要求很让人为难吗?
“你们不愿意写,是不是就是做贼心虚?”众落榜考生看着魏玮等人冷笑道。
魏玮都快要被周围的猪队友们蠢哭,他连忙站出来,朝众人拱手道:“我可以把答卷内容默出来,还请诸位为我准备笔墨纸砚。”
他这番话让双方紧绷的气氛为之一缓,对他的敌意顿时消散许多,还有不少文人看着魏玮歉疚道:“真是对不住魏公子了,魏公子您从小就是天才,其实我们并没有怀疑你,只是你跟他们站到一块,难免受到波及而已。”
谁让魏玮虽然天才,却也是权贵出身。
对此魏玮自然道:“没事,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魏玮你……”看到魏玮真的动笔写起来,其他权贵子弟惊道,难不成魏玮是真凭自己本事上榜的?只是因为权贵出身,才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可是他这样,岂不是衬得他们更加心虚。
人群里,池云亭和白承耀两个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陆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边,看着魏玮的方向道:“魏玮要是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那么多年都没被人戳穿过天才之名。”
他只是给魏玮科举替考的,平时魏玮外出被人考校、应酬什么的,都得他自己来。
“当然,我这么说,不是魏玮真的身具才华,而是会试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足够魏玮在名师指点下写出一篇脍炙人口的佳作,就是他写不出来,也有的是人代笔,反正这些科举考生也去不了礼部,看不到魏玮当初会试时的答卷内容,只要魏玮的这篇文章能让人信服就足够了。”陆泉显然对魏玮了解颇深道。
“看来魏玮也知道这次科举舞弊之大,知道榜单一出,将会有人质疑他的天才之名,这才早有准备。”
相比之下,魏玮身旁的那群权贵之子算的上蠢笨,以为自己只要上榜,过后就能万无一失。
果然,不像魏玮准备那么充分的人根本写不出来,甚至他们已经气急败坏的和落榜考生们骂起了架,想把那些质疑他们文采的考生逼退。
文人的嘴骂人不吐一个脏字,却能把对方说的面红耳赤,羞愤至极,可前提是,对方得能听得懂才行。
就像八股文一样,文人骂人也是引经据典,刚开始那些权贵子弟还能听懂那些文人在讥讽他们什么,可是随着双方骂架深入,他们两眼开始茫然,浮现出眩晕的蚊香眼。
魏玮一看心道不妙,今天要是坐实会试榜单有失公平,哪怕他摆脱了身上的嫌疑,今后在文人之中的.名声只怕也好不了。
不能让那些草包的本质暴.露,魏玮当即给暗中的人使眼色。
落榜文人们越跟人对骂,心中就越是质疑,连他们骂什么都听不懂,这些人的水分究竟有多大?
只是不等他们得到答案,就被突然过来的官兵强势冲散,并把那群心虚的权贵之子给接出去。
“他们不能离开!”有考生急道,想让那些人留下,却被官兵毫不留情的一踹。
文人就算强身健体,也比不了专业的武将,对方一脚就让那个文人再也起不来。
“干的好,等回去就给你们赏钱。”之前觉得自己受气的权贵之子忍不住出声叫好道。
他们丝毫没注意到此举已经彻底犯了众怒。
一场会试能上榜的人数不过一百出头,可是前来京城参加会试的考生有多少?数千人都算是少的。
双方要是动口不动手也就算了,可要是动起手来,文人们实力是不够,可架不住他们人数众多。
就在会试放榜处双方形势一触即发,即将混战之际,皇宫内,帝王看着从礼部调出来的会试考卷沉默不已。
礼部侍郎犹不自知,对着那些精彩考卷夸奖道:“陛下,这届上榜考生可真是实至名归啊。”
帝王看着那份位列榜首的答卷,堪称锦绣文章,读之朗朗上口,一点也不晦涩,文章的确是好文章,可问题是,这篇文章帝王早就见过,在池云亭那里。
池云亭曾把会试三场的考卷内容都默出来,帝王就是因为看过,才如此肯定池云亭这次会试水平能排前三。
之前帝王就觉得奇怪,池云亭的水平纵使中不了前三,可也不至于榜上无名。
可是现在看着池云亭的文章上署名人是魏玮,帝王心头已经彻底明悟。
原来不是他儿子没有上榜,而是他儿子的第一名被人张冠李戴到旁人的头上。
并且还不止一起,他曾在白家看到的白承耀文章,别的解元文章,无一例外,署名全都归属给了别人。
要说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大都寒门出身,其次就是像白承耀这类家中有人做官,却只是小官的家世。
到这里帝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他没有去宫外接近自己儿子,没有看到过那些锦绣文章的原主人,只单凭考卷和名字,是不是就能被下面人糊弄过去?
尤其是其中还有自己的儿子,一下就让这件事情的性质完全不同。
“礼部,你们可真是好的很啊,你们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帝王心绪起伏,深呼吸道。
要做成这件事,不是买通一个两个主考官就能做到的,还需要批卷人,甚至贡院上上下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