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郑主席尴尬地笑了两声不接话,那神态就是不想道歉。
郑主席不知道处理过多少这种事,哪能看不出来她的想法。
“秦三凤,你这是什么态度?”
秦三凤身子一抖,想起来了昨天郑主席的话,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刚刚的勇气瞬间没了。
要是她不道歉,主席不会真的找她事吧?
她现在在的岗位虽然累点,但是工资很高,她可不想被调岗啊。
刚刚她怎么猪油蒙了心呢?都怪罗初夏,看见她她脾气就忍不住,她和她就犯克!
“我……我……那个主席,我没有说不道歉,我这不是在酝酿嘛,对!我在酝酿感情!”
郑主席皱眉看着她不说话,秦三凤嘿嘿两声,自己就转过身看着初夏,咽了口口水,一咬牙,说了句“对不起”。
“大点声!”郑主席不满意。
“对不起!”秦三凤大吼,郑主席都被吓了一跳,不过这样才是道歉的模样,她点点头说:“早这样不就好了。小秦,小罗丈夫保卫祖国,她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身为纺织厂的一员,我们要多帮助她,而不是像你一样欺负!再有下一次,我们厂里容不下你这种员工!”
秦三凤脸一白,是真的不敢了。
初夏看着主席,蹙着眉头,一脸难过:“主席。帮助不帮助我不在意,我就是心疼我儿子,他那么小就要被人带头领着小孩子骂,他做错了什么啊?”
“听到了没?”郑主席看着秦三凤:“你认识到了错误还不够,你家孩子也要认识到错误,回家好好教育教育小孩,不要让他老学一些不好的东西。”
秦三凤知道罗初夏在威胁自己,她很生气,可是她也不敢再惹她了。
这该死的罗初夏,走了什么狗屎运,让郑主席这么帮她!真是个狐媚子!
没办法,她只能捏着鼻子点头。
*
上午,岑淮安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他报告老师上厕所,结果眼睁睁看着自己拉出了一条虫子。
岑淮安捂着肚子,吓得小脸惨白。
他肚子里真的有虫子!完了,怪不得他总是肚子疼,他要死了!
初夏中午接岑淮安,就看到他整个人无精打采。
一回到家,他也不着急吃饭了,面朝上躺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安安,你这是干什么呢?”初夏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妈妈,我就要死了。”
第12章
“啊?”
初夏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你咋要死了?”
“我拉出来一条长虫子。”岑淮安白着脸比划了下,确实非常长,他现在想起来那个虫子都觉得可怕,那么长的虫子在他肚子里,他肯定活不了了。
“妈妈,我死了就把我埋在外面那棵大树下吧。”
越想岑淮安越伤心,都忍不住想哭了。
初夏愣了下,随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岑淮安更绝望了。
他妈妈不安慰他还这么开心的笑,他翻个身朝里,又气又难受。
果然,他妈妈心里就是不喜欢他。
“傻儿砸!”初夏笑够了拍了下岑淮安的背:“你吃了打虫药,虫子死了可不就得拉出来,这就证明你肚子里已经没虫了,你不会死的。赶紧起来吃饭!”
“真的?”岑淮安又惊又喜。
“真的。”
岑淮安立马开心地一骨碌爬起来,跟在初夏屁股后面去盛饭,今天她做的饭简单,山药粥,炒了一个番茄鸡蛋。
山药粥浓稠糯香,番茄鸡蛋酸甜可口,岑淮安知道自己不用死了,饭都吃得格外香。
菜吃完了,他甚至还想去舔盘子,被初夏一把拦住了。
不过他去洗盘子时,在水房偷偷往四周看看,还是悄悄把盘子舔干净了才洗的。
初夏不能一直在家待着,在厂内部考试时间没出来前,她还是得去上班。
车间的活她实在干不了,又不能不干,最后组长没好气地给她派了个最没技术含量的活——搬成布。
没办法,主席都过来打招呼了,要是罗初夏真因为她不照顾晕车间里,她这小组长也到头了。
搬成布和技术工工资不同,是辅助工,换句话说,初夏降薪了。
其他人或许不乐意,情愿累点也不愿意少工资。
但初夏乐意啊,一点没勉强过去一条流水线后面,等着这条线的布织好她抱走。
之前那个搬布的职工是临时工,一直琢磨着怎么学点技术工的工作,好转正。
现在初夏给她腾出来位置,她立马兴高采烈把搬布的活交给初夏,告诉她搬去哪里,就赶紧去学新的技术了。
她心里还觉得初夏傻,技术工按年限和等级涨工资,搬布的活干一辈子也涨不了工资。
她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才不会提醒初夏呢。
初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前的活再干她命都没了。
而且她的未来不是在这个纺织厂里,她不在意自己干的什么,只要不影响她养好身体,其他的无所谓。
*
纺织三厂育红班。
“安安,你玩的什么?”
小胖子臣臣看岑淮安在那里拿着纸片翻来翻去,觉得很好玩的样子。
岑淮安没理他,他不喜欢班里这些爱哭的小屁孩,专心玩自己的识字游戏。
臣臣看岑淮安不理他,他心里更想玩了。
他在那里抓耳挠腮,摸到了口袋里的糖果。
“安安,你告诉我,我给你糖!”他掏出来一颗糖果给岑淮安。
岑淮安听到糖,终于愿意看他一眼。
“翻棋子。”伸手把糖拿走。
最后臣臣用五颗糖果换来了和岑淮安玩游戏的机会。
这个游戏育红班的小朋友们以前没有见过,慢慢就有其他小朋友围了过来。
岑淮安烦躁地抬头,皱眉瞪一眼马上挨到他身上的一个男孩,那男孩心一紧,赶紧往臣臣那边站了站,离岑淮安远远的。
“说好了,谁输了就给一个糖。”
“好!”臣臣搓搓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又激动又兴奋,准备大杀四方,他一定要把安安的糖果都赢过来!
一轮过去,臣臣把糖往岑淮安桌子上一拍,着急地说:“我没准备好,再来一回!这回我肯定能赢!”
“给糖。”没有糖他不玩。
重新开始,岑淮安还是翻一个对一个,对一个周围的小朋友就欢呼一声。
臣臣急得脸都红了,他错好几个了,一错其他人就“唉”一下,搞得他更急了,一急错得更多。
“再来再来!”
岑淮安看着他:“你还有糖吗?”
他记得臣臣妈妈也不许他吃糖的。
“有!”臣臣得意地说:“我奶奶今天给我装了一布袋。”
岑淮安放心了。
臣臣一口袋的糖果最后都进了岑淮安的口袋,另外他还欠了他两颗。
臣臣都要哭了,看着岑淮安一个接一个吃糖,更委屈了,“哇”一声哭出来。
“我的……我的糖!”
岑淮安的小眉头拧成一团,被他哭得烦,一会儿又引来老师。
他快速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闭嘴,记得欠我三个糖。”
臣臣在哭与吃糖之间犹豫了一秒,选择了吃糖。
不能引来老师,不然告诉他妈妈他的糖又没了。
第二天是周末,工厂不上班。
现在一周上六休一,在没穿过来之前,初夏都不知道现在不是双休。
虽然她前世的工作也没什么双休。
早上初夏准备做土豆丝鸡蛋饼。
“安安,帮我这两个土豆洗了。”
岑淮安刚叠好被子,小跑过来端着土豆去水房。
水房里此时很多人,都是早上做饭的家庭妇女。
看到岑淮安端着土豆进来,一个个开玩笑地说。
“安安,你妈又让你洗菜啊。”
岑淮安不喜欢这些妇女的目光,低着头看土豆,根本不搭理她。
“男孩子可不能干洗菜活,安安你和你妈说,这都是女孩子干的。”
“还有刷碗,你也不能干。”
李大姐把盆里水往水池一泼,笑着说:“咋不能干啊,谁规定男的不能干活了。安安来我这里洗。”
“嗯。”
只有李大姐给过他吃的,他不讨厌她。
岑淮安对其他人的话没反应,甚至还很烦,这些人叽叽喳喳的好吵。
“妈妈。”
“嗯?”
初夏坐小板凳上削土豆皮,没有专门的削皮刀,她削土豆的速度也很快,当年解剖尸体她也是速度最快。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告诉妈妈:“她们说男孩子不能干活。”
“谁啊?”
“洗菜的人。”
初夏“嘭嘭嘭”切着土豆丝,头都没抬问:“你不想干活?”
岑淮安感受到了她语气的危险,立即摇头:“没有。”
初夏把土豆丝泡盆里说:“别人家的男孩子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咱们家的男孩子,不干活就没吃的。男女都一样。去拿四个鸡蛋过来。”
岑淮安赶紧去橱柜里拿鸡蛋,他想吃妈妈说的土豆丝鸡蛋饼,不想没饭吃。
煎好的土豆丝鸡蛋饼焦香软糯,土豆丝和鸡蛋面粉完美融合,初夏早餐最爱吃这个了。
岑淮安也吃得头都不抬。
再喝一碗红枣小米粥,完美。
家里的菜吃得七七八八了,初夏带着岑淮安一起去菜场,她准备买条鲫鱼回来炖汤喝。
鲫鱼汤健脾和胃、增强体质,对于她和岑淮安这样脾胃不好,体弱的人最合适了。
她不要大的鲫鱼,就要四条半斤以下、三两以上的鲫鱼,而且必须活鱼,炖出来的汤才够鲜嫩。
岑淮安拎着四条鱼,初夏拎着其他的菜,只买两天的,没多少,走着慢悠悠地就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迎面碰上过来找她的王玉兰。
初夏皱了皱眉,王玉兰一来准没好事。
岑淮安一看到王玉兰,小脸就拉了下来,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就像狼盯着最讨厌的敌人一样。
两人没一个人和王玉兰说话,摆明了不欢迎。
倒是王玉兰看到岑淮安和初夏手里的东西,眼睛转了几转,面上带笑跟着两人进门。
“初夏你买鱼了,正好你爸这几天说想吃鱼,你们果然是父女连心啊。”
“干什么?”
初夏抓住她要去拿岑淮安手里鱼的手,让岑淮安去把鱼放好。
岑淮安听到初夏的命令,不仅鱼,她手里的东西还有地上的一些菜,他全一股脑拿进里屋里了。
“这是我和安安自己吃的,不是给你们一家子买的。”初夏甩开王玉兰的手。
王玉兰手抬起来捋了捋头发,笑盈盈地说:“我是你妈,你这孩子,居然还防着我。你不给我能硬抢你的东西啊?”
“那可说不一定。”
王玉兰暗恨地咬了咬牙:现在初夏怎么这么难缠。
“初夏你把妈看成什么人了?”她伤心地用手帕抹了抹眼睛:“我命苦啊,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这么说我,我的心都凉透了。”
“凉透了正好,我的心也早就凉透了。”
王玉兰的哭声一顿。
而此时岑淮安也跑了出来,站在里屋帘子那里,身体做出防备的姿态,眼神戒备地看着王玉兰。
如果她敢进来,他就敢用身体撞过去。
王玉兰不说话了,初夏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桌子前,坐在椅子上,倒一杯茶冷着,用扇子轻轻给自己扇风,还对岑淮安招手让他过来坐。
岑淮安犹豫了下,还是站在里屋门口。
吃的重要!
没人搭理她,王玉兰自己就忍不住了,开始说家里的难。
“初夏,你弟弟好不容易谈成一个对象,眼看着两人就能结婚了,但是人家要三转一响。”
说着王玉兰忧愁地叹了口气:“咱们家你也知道,一堆吃饭的嘴,钱都存不住,哪有钱买三转一响啊。”
“那就不买。”
“那哪能成,你弟弟不结婚不行。”
“哦。”初夏根本不接她的话,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有点长了,应该剪了。
“初夏,妈知道你最疼你弟弟,峥年寄过来的钱你也花不完……”
初夏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来前几天的事你都忘完了。钱不可能给你的,以前你要走的钱你也得还回来。我记得初明是在拖拉机厂工作吧,正好我这个姐姐也好久没见他了,明天就去找他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