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听到他这话,一下子心软了。
她把碗放一边,坐在岑淮安旁边说:“安安,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愤怒,不然一愤怒就失去控制就打人,你现在是小孩子还好,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等你长大了还是这样,你可能一拳把人打死了,到时候你就会被公安叔叔带走关监狱里,别说奶糖、鸡汤了,你连面条都吃不上,只能吃馊了的饭,喝刷锅水,还吃不饱,还要在里面被人打,被关进一个黑乎乎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老鼠的屋子里。”
岑淮安好像想到了那个场景,眼里终于露出害怕。
没有看到阳光之前,岑淮安生活在黑暗里没有关系。
可是当他看到了阳光,感受到了它的美好,再想让他进更可怕的黑暗里,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
就在初夏以为他还是会坚持不改时,他轻轻摇了摇头。
初夏欣慰了,她没白费功夫。
“可是妈妈,我还是不想分糖果。”
“行吧,不分就不分吧。”
一时半会儿他护食改变不了的,不分享糖果,还可以分享其他的。
她还是希望岑淮安能交到真心的好朋友。
这样以后他就不会像书里一样,孤零零一个人,女主对他好一点就沦陷了,被男主拿走一切。
“反思结束,过来吃肉。”初夏把他头顶的书拿开,打开桌子上盖着的碗,在岑淮安惊讶的目光里推到他面前:“吃吧,都是你的,小心点别烫到了。”
初夏又盛了一碗,端着到李大姐家里。
“大姐,正好炖得多,你们也尝尝我手艺怎么样。”
李大姐连忙推拒,是真心不要:“哎呦,可使不得。这鸡肉多贵啊,你和安安留着吃。”
初夏找了个干净的碗给她倒进去说:“一锅鸡呢,我们就两个人,哪吃得完,大姐你留给孩子们解解馋,也不多。”
说完就赶紧走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初夏本以为自己回来时,岑淮安一定自己香喷喷吃着鸡肉。
令她惊诧的是他居然没有吃,而是盯着碗里的肉不停咽着口水,下一秒就要扑上去的感觉。
一看到她回来坐下,立马拿起筷子闷头吃,吃得又快又急。
初夏笑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夸道:“安安真棒!会等着妈妈一起吃饭了,等会儿给你个奖励!”
说完她也开始吃饭,折腾到现在,她也早就饿了。
茯苓山药煲土鸡其实是药膳,补气养肾,安神健体。
初夏只在出锅前放了少许盐,但鸡是土鸡,煲的时间足够,肉细嫩松软,非常的鲜,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山药吸足了鸡汤的鲜美,软糯可口,入口即化,比肉更得初夏的喜欢。
岑淮安更是吃得头都不抬,像小猪仔一样。
另一边,李大姐的丈夫也回来吃饭了,看到桌上的鸡肉,诧异道:“你今天炖鸡了?”
“没有,咱家哪有哪个钱买鸡!”
李大姐瞥他一眼,一边盛面条一边说:“这是初夏送来的,刚刚给孩子们一人吃了一块,都说好吃得不得了。要不是我压着不让吃,你一块都捞不着吃!”
李连福笑了声:“是吗?初夏怎么会给咱们送肉?改性了?”
“是改性了。”李大姐把面条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她这是感谢我昨天借给她鸡蛋呢。我和你说,初夏真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哪舍得炖鸡。”
李连福夹了一块山药,眼睛亮了下:“味道确实好,还有股别的味,和咱们平时炖的鸡不一样。”
“是吧。”
李家的三个孩子看爸爸吃了,赶紧开始抢鸡肉吃,李大姐大声喊着:“慢点!慢点!一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
李连福吃着肉说:“既然她变了,邻里邻居的你多帮衬点,她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
李大姐“嗯嗯”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吃过饭,碗初夏还是交给岑淮安去刷,他这次刷得更加心甘情愿。
刷完碗,他一挪一挪到初夏身旁,期盼地问她:“妈妈,晚上还可以吃这个鸡吗?”
“可以!”
大中午太热,外面也没人。
初夏找出来岑峥年一年级的课本,她都诧异他居然还留着小学的课本,不过正好方便了她。
她叫蹲在走廊上看蚂蚁的岑淮安:“安安!”
岑淮安立马跑回来,以为又要有什么好吃的了,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
初夏一笑:“刚刚不是说给你个奖励吗?我们来玩认字游戏吧。”
岑淮安小脸上露出疑惑。
没人和他玩过游戏,可是家属院里所有小孩子的游戏他都看过,认字游戏是什么?
“来,我先教你认字,等你学会了就可以玩认字游戏了。”
岑淮安果然来了兴趣。
初夏一开始教给他的字很简单,一、二、三、十、木、禾。
她知道岑淮安聪明,毕竟天才反派嘛,但她还是低估了岑淮安的天才程度。
她只教他一遍,他就记住了,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初夏,等着她教下一个。
初夏又教他了四个字,岑淮安还是念一遍就说会了。
“真的会了?”
“嗯!”他期待地看着她,“可以玩游戏了吗?”
初夏在空白本子上画了二十个格子,又把字写在本子上,剪成一个个方块放在格子里。
“好,我们来玩翻棋子,读错了放回去,读对了棋子归自己,好,你先来。”
岑淮安迫不及待地去抓中间的方块。
第11章
“木!”
翻棋子认字游戏对岑淮安来说实在没难度,他翻一个念一个,没有一个字是错的。
初夏终于认识到了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她默默看向外面,清晰地听到邻居李大姐家三个孩子,正大声争着东西。
而岑淮安,他已经沉迷上了翻棋子游戏,乐此不疲,翻完打乱顺序再翻,眼睛一直都是亮晶晶的。
由此可见,他以前是真的没玩过游戏。
“妈妈,还认字吗?”
“不认了,我教你数数。”惊讶过后初夏就忍不住心里的喜悦,谁不喜欢天才儿子呢。
她也当过家教,教过不开窍的孩子,简直就是心力憔悴。
那时候她充分理解为什么网上有些父母辅导孩子时如此暴躁、鸡飞狗跳。
幸好,岑淮安不是!
“我会数数啊,1234……”
岑淮安数到十,挠了挠头,不会了。
“你跟谁学的?”初夏稀奇地问,原主肯定没教过他这些。
“不知道,听好多人说过。”
初夏已经不吃惊了,天才嘛,多正常。
“我教你后面的。”她立马改变策略,顺带教他写字。
今天她买的有铅笔,岑淮安一开始拿到铅笔在纸上写时很高兴,他觉得像是游戏一样,很好玩。
但是写着写着就开始烦躁了。
“我会了,我不想写了。”
这还没有翻字游戏好玩,写得歪了要擦掉重写,写满一张要好久。
初夏又发现他一个毛病,没耐心,坐不住。小孩子都有这问题,太正常了。
“写完这一张,写完给你吃个好吃的。”
这拿住岑淮安的点了,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他妈妈说的好吃的。
所以他又重新坐直身子,抿着嘴唇认真写,字写得歪扭扭了不用初夏说就自己擦掉重写。
等他终于写完一张田字格时,立马期待地看向初夏:“妈妈!我写完了!”
初夏笑眯眯点头,往他嘴里塞了个东西,甜甜的,和奶糖不一样的甜。
“好吃吗?”
岑淮安“嗯”一声点头,他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味道,眼睛看着初夏,等着她再给他塞一颗。
初夏拍拍手站起来:“没了,这是宝塔糖,用来杀你肚子里的虫的,不能多吃。”
杀虫,怎么杀?
岑淮安盯着肚子,好像看到了一个小人拿着刀在他肚子里砍砍,把虫子都砍死了。
中午睡觉时。
岑淮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拿着刀一直砍虫子,砍得他肚子都疼了。
好像是真的肚子疼,他赶紧爬起来往外跑。
初夏看他跑得急,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马上跟上去,发现他跑去了厕所。
她放心了,虫子没那么快排出来,岑淮安纯粹是中午吃太多了。
下午初夏没什么事情,她午休起来就看高一的课本。
难度没有她前世上学那么难,她发现不知道是自己记忆变好了,还是以前的知识回忆起来了,她不论背书还是做题,都没感觉到难度。
以她这样的进度,参加下一年的高考不成问题,只是学籍还得想办法挂靠在高中里。
晚上吃过饭,初夏和岑淮安趁着天不热,把她今天买的蔬菜种子种进了土陶盆里。
浇水的工作初夏交给岑淮安,非常郑重其事和他说:“以后它们就是你特殊的好朋友,它们的成长就交给你了,你要记得给它们浇水说话送温暖,保证它们像你一样茁壮成长。”
岑淮安拿着水瓢小心浇着水说:“可是妈妈,我以前经常饿肚子,没有茁壮成长。”
初夏:“呃……以后你会茁壮成长的,长得比外面的树都高都壮!”
岑淮安的头往初夏这边看了下,没控制住,半瓢水浇进去了。
他看着那盆一会儿,小声说:“番茄,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和妈妈说我给你多浇水了。”
*
第二天,初夏一到厂里,还没进车间就被郑主席叫了过去。
郑主席看到初夏,瞬间笑得如春天的微风,办公室里顿时春暖花开。
“小罗,你身子差,快坐。”
“郑主席,谢谢。”初夏笑着点头,动作不紧不慢,脸色还是一样的惨白,但就是让人感觉她很有礼貌,忍不住喜欢她。
“小罗,小秦昨天给你道歉了吗?”
“道歉?我昨天没有见到过秦同志啊。”初夏一脸疑惑,眼神无辜。
这话一落,郑主席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眼里闪过不快:“这个小秦,昨天和我保证得好好的!小罗你放心,我今天让她当着我的面给你道歉!”
说着她几步走出去,初夏听到她在叫人去喊秦三凤过来。
“小罗,我帮你问了,最近正好厂部还有内部招聘,厂部、人事、会计这些办公室的职位都有,就是有一点,全都需要考试。这个消息就是我不和你说,你也很快就能知道。”
纺织厂确实每年会有内部招聘,招聘的有各个车间的工人还有文职。
不过这个内部招聘职工一般是指招聘公告发布在厂里,厂职工会告诉自己亲朋好友来考,外人很少能得到消息的。
当然厂里的职工想内部调动没有那么简单,从车间工人到坐办公室的,首先得有合适的职位,其次还有内部选拔考试,合格了还有个投票环节。
总之不简单。
郑主席提前和她说也是开后门了,让她提前复习,免得第一关考试就被涮下来了。
郑主席怕初夏害怕,还安慰她说:“就算你考不进那些坐办公室的岗位,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看能不能调一个轻松的岗。”
初夏真心地向她道谢:“郑主席,我回家一定认真努力,不辜负你对我的帮助!”
郑主席听着这话心里就高兴,她就喜欢看职工积极向上的模样。
特别是经过她的帮助变得积极向上的,这会让她十分有成就感。
正高兴着,秦三凤过来了。
郑主席的心情立马晴转多云。
“小秦,昨天你和我保证的什么?”
秦三凤一看到办公室里有罗初夏,心里就知道不好了。
她赶紧谄媚地走到郑主席面前,身子还想挤一下初夏,初夏躲开了。
“郑主席,昨天我加班回去晚了,回到家孩子饿得哇哇哭,我这不就是忘了去找罗初夏道歉嘛。”
罗初夏在旁边说:“没事,秦同志现在道歉也行。”
秦三凤打心眼里瞧不起罗初夏,又穷酸又窝囊,丈夫几年不在家,肯定是不要她了。
所以她根本不想给她道歉,要不是怕主席找她,她儿子的伤不会那么轻易算了。
谁知道这个罗初夏这个小贱人这么恶心,她都不找她的事了还到工会告她状,她不骂她就算了,道歉?呵,不可能!
秦三凤被罗初夏这话一噎,后面的话被硬生生憋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