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心机丫鬟后——闫桔
闫桔  发于:2023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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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暮只觉得脑子要炸了, 她想过很多种情形,无非是寻一个普通些的官家娘子身份当遮羞布。
  哪曾想他闷声作大死,居然给她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 差点压断了她的脖子。
  这不, 她狠狠地揪了他一把, 有些恐慌,“去攀中宫皇后的亲,我这是不要命了。”
  顾清玄失笑,安抚道:“你胆子素来不小,不至于连这点小场面都镇不住。”
  苏暮是真沉不住气了,“这是小场面?”又道,“王皇后做媒,我岂不是还得去谢礼?”
  顾清玄想了想,点头道:“她应会召见你。”
  此话一出,苏暮两腿发软往下滑。
  顾清玄连忙扶住。
  苏暮是真怂了,喉头发紧道:“这是小场面吗?”
  顾清玄:“……”
  两人对视了阵儿,顾清玄耐心地讲苏家那边的具体情形。
  这事府里还不知情,都是先瞒着的,待生米煮成熟饭,便容不得府里翻盘了。
  他给她谋了这么大的前程,苏暮不敢懈怠,认真地听苏家那边的情况。
  顾清玄正色道:“阿若你头脑聪慧,可借着这个机会接触上头的女郎们,日后嫁进顾家总得有自己的圈子,若有说得到一处的,也可结交三五朋友,也多些生趣。”
  苏暮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清玄道:“像我阿娘那样,她喜欢击鞠,结交的都是爱击鞠的妇人,时常跟她们厮混,聚到一起打打叶子牌,踏青听戏,饮酒猜拳,赛马,这才有意思。
  “你也无需惧怕他们非议,有王皇后这个媒人和顾家的门楣替你撑腰,若是觉得不痛快了,就进宫跟王皇后告他一状,看谁敢不要命作死。”
  苏暮掩嘴笑,“我怎么听着像狗仗人势?”
  顾清玄理直气壮道:“就要狗仗人势,要不然我何苦费尽心思去谋王皇后的门路?”
  苏暮笑着打了他一下,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绝。
  两人细细说了许久,他这般替她着想,她自然不能拖他的后腿,得支棱起来,借着他们的扶持在京中扎根,建立起自己的社交圈子,过想过的日子。
  同她说妥后,顾清玄又跟沈正坤夫妻沟通了一番。
  两方确定没有纰漏,顾清玄才离去了。
  把他送走后,苏暮回到院子里,知道郑氏憋了满肚子疑问,便把她跑路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番,听得郑氏一惊一乍的,再也憋不住道:“难怪你要挑周家郎君,原是为了这茬!”
  苏暮咧嘴笑,直言道:“我什么都不图,就图卖身契。”
  郑氏指了指她,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只觉感慨,“从京城到开州千里迢迢,你路上竟然没出岔子,上辈子不知积了多大的福德才有这般好的运气。”
  苏暮严肃道:“我沿途托镖了的,一路谨慎小心,处处提防。”
  郑氏:“算你运气好。”顿了顿,“昨儿郎君把我讨过去,我还纳闷儿,好端端的讨我作甚,哪曾想他竟这般筹谋,着实令我大吃一惊。”
  苏暮抿了抿唇,试探问:“府里一点风声都没有吗?”
  郑氏摇头,“没有,他想来是从头到尾都瞒着的,不过待你去了苏家,就算夫人晓得了也没辙,王皇后做的媒,谁敢说不?”
  苏暮心里头多少有些忐忑,“那样大的场面,我很怕自己应付不了。”
  郑氏安慰道:“你行事素来沉稳,在老夫人跟前都不慌不忙,应付王皇后,自然不在话下。”
  苏暮摆手,“郑妈妈莫要给我戴高帽,我是真怂。”
  郑氏哭笑不得,“先看苏家那边怎么安置,他们愿意攀这桩亲,自然不会让你出岔子。”
  这话倒有一番道理。
  没过两日苏家那边来了丫鬟婆子接人,郑氏到底是高门大户里的人,特地替苏暮梳妆打扮了一番。
  温婉的圆髻上别了一朵雏菊绒花,头上除了那朵绒花外,就只有一把玉梳栉和一根红绸带。
  画的妆容是桃花妆,身上穿的是一袭石榴红的短襦长裙,一改往日的素淡,整个人显得精神明媚,颇有一股子俏皮张扬。
  苏暮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不习惯,“会不会太艳丽了?”
  郑氏道:“年纪轻轻的就应该明媚张扬。”又道,“有顾家和王皇后给你撑腰,就得飞扬跋扈,莫要叫人小瞧了去。”
  苏暮掩嘴笑,拍了拍她的手道:“郑妈妈,你可得给我撑腰。”
  郑氏应道:“莫怕,他们家再能耐也不过是皇商,我这老婆子可是侯府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敢怠慢了你。”
  不一会儿婢女进屋来通报,苏暮的物什早已收拾妥当,下人把箱笼抬走。
  赵氏亲自送她们上苏家的马车,临行前握住苏暮的手笑盈盈道:“明年来吃你跟小侯爷的喜酒。”
  苏暮颇不好意思,“这些日劳夫人操心了。”
  赵氏应道:“你这孩子是个省心的,去了那边可得好好的。”
  双方说了许久,马车才离开了沈家,前往怀化坊。
  苏家那边得知她们过来,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待马车抵达大门后,马夫放下杌凳,郑氏打起帘子搀扶苏暮下马车。
  苏家夫妇迎了上前,苏暮向他们行福身礼。
  陈氏颇觉吃惊,原以为一介婢女样貌身段算不得出挑,哪曾想那仪态跟官家娘子似的,落落大方,倒叫人不敢小瞧。
  有郑氏在一旁撑场面,众人不敢窥探。她好歹是侯府里的人,平素言行举止讲究,光站在那里就压得住场面。
  一行人小心翼翼把两人迎入院子,苏暮同陈氏说话,轻言细语,吐字清晰,态度不卑不亢,令陈氏颇为欣赏。
  苏家的一家老小在正厅里等她们见第一面,陈氏领着她一一介绍见礼,大大小小一圈应付了老半天。
  当天苏家就举行了隆重的入族谱仪式,把她正式落到陈氏名下,排行五娘。
  晚上家宴,一家老小聚在一起迎接这位新成员。
  郑氏让她端着,初来乍到就要端着体面,不要让人觉得好欺负。
  姜到底是老的辣,苏暮听她的言语跟他们保持着距离,言谈举止大方得体,不会太过亲近,也不会太过疏离,有个度。
  折腾了一天着实疲乏,晚上苏暮躺到床上,郑氏替她揉腰。
  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之后苏暮就在苏家住下了,王皇后做媒总归要去谢礼的,陈氏请求宫里派嬷嬷下来教苏暮礼数,她是平民女郎,怕失礼冲撞了中宫。
  于是这些日苏暮都跟宫里的嬷嬷学了些礼仪,她眼睛巧,许多话一点就通,嬷嬷教起来也省心。
  郑氏知她做绒花的手艺不错,便提议让她给王皇后做支绒花算是见礼。
  苏暮觉得可行,询问陈氏王皇后的偏爱。
  陈氏说王皇后喜欢牡丹,平时衣着偏素雅。
  苏暮便差人替她买做绒花的材料,最后还是郑氏亲自去采买的,因着是宫里头用,买的蚕丝皆是上等的,用的也是银丝。
  跟绒花匹配的则是金钗。
  郑氏的审美很是不错,买回来的东西颇得苏暮喜欢,她便在上午学宫中的礼数,下午做牡丹绒花。
  这样到半个月后,那朵牡丹绒花才被她赶做了出来,纯白中透着不规则的浅紫。
  郑氏知她手巧,不过在看到那朵牡丹时还是被惊艳了一把,就跟当初她送蕙兰那般,啧啧称奇道:“阿若这手艺委实不错。”
  苏暮得意道:“能养活自己的手自然不错。”
  郑氏笑着捧起牡丹绒花细看。
  因选的蚕丝是上等的,绒花在光线下色泽清亮,搭配的颜色颇有格调,素白中透着层次感的浅紫,轻盈薄透的花瓣每一片都不一样,一些伸展,一些微卷,层层叠叠。
  少许金黄花蕊偷偷探头,犹如娇俏的少女藏在花瓣中,增添了几分俏皮。
  她在绒条上下了不少功夫,薄得像纸一般,若不注意细看,几乎以假乱真。
  苏暮问她道:“能送得出手吗?”
  郑氏竖起大拇指,“能!”又道,“王皇后什么稀奇玩意儿没见过,这绒花定能讨她喜欢,诚意十足。”
  那牡丹绒花拿给陈氏过目,她也称赞连连,说不比进贡的差。
  得了她们认可,苏暮才微微放心了些,就怕拿不出手。
  待宫里的嬷嬷回去复命后,苏暮才由陈氏领着去宫里见礼。
  去的那天早上苏暮穿得颇素雅,一袭缠枝纹襦裙,外罩牙色大袖袍衫,妆容也清淡,显得气质清冷。
  她的审美素来不错,郑氏赞道:“这身好,压得住场面,不显轻浮。”
  苏暮心里头还是有点小紧张,“我头一回去,有些怂。”
  郑氏笑道:“奴婢也是头一回去。”又道,“娘子可要支棱起来,往后奴婢的前程全拴在你身上了。”
  苏暮轻轻地打了她一下,应道:“郑妈妈且放心,定不会让你白欢喜一场。”
  外头的马车已经候着了,郑氏搀扶她出了厢房。
  苏暮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因为她清楚地明白,今日的弯腰,则是为了往后的自在。
  就像当初顾清玄说的那样,坚持本心,适当地弯弯腰。
  她现在学的礼数,便是为了能谋求到更多的广阔天地,去更好地融入进这座孤岛,寻得一方属于自己的净土。
  马车缓缓驶入皇城,苏暮端坐马车里,内心充满了野心勃勃。
  她想过洒脱自在的日子,能游山玩水,能策马奔腾,能结交三五知己朋友把酒言欢,更能像中秋那天晚上肆无忌惮画顾清玄的大花脸。
  那男人为她铺下锦绣前程,她当该抬头挺胸,当该随性潇洒。
  抵达皇城,宫人前来接迎。
  陈氏怕苏暮紧张,安抚她的情绪道:“皇后娘娘亲和,阿若莫要害怕。”
  苏暮点头,“有阿娘在,阿若不怕。”
  宫人引着她们去后宫。
  王皇后正同一妃嫔说话,忽听宫女来报,说陈氏母女来了,她便把那妃嫔打发了下去。
  不一会儿两人被宫女领进殿,苏暮先前受过宫里嬷嬷教学,朝王皇后拜礼。
  王皇后命人上前搀扶。
  瞧她身段窈窕,仪态得体,脸嘴也生得不错,王皇后倒不诧异,能入顾清玄的眼,若没有几分姿色反倒不合理。
  陈氏同她说了几句话,王皇后一边回应,一边盯着苏暮瞧。
  实在好奇这女郎驭人的本事。
  从一个家生子奴婢,到脱奴籍逃跑到开州,孤身一人还能安安稳稳被寻回来,若说没有点手段,王皇后是怎么都不信的。
  不论是胆色还是筹谋,必定有过人之处。
  稍后苏暮呈上绒花见礼,嬷嬷接下送到王皇后跟前。
  她贵为一国之后,什么东西没见过,不过瞧见盒子里的牡丹绒花还是挺惊艳,好奇拿起金钗,细细打量那绒花,诧异道:“这是五娘自己做的?”
  苏暮应是。
  王皇后半信半疑,打趣道:“你可莫要诓我,莫不是偷偷买来充的数?”
  这话把陈氏逗笑了,说道:“我们阿若为着这桩见礼费了好些天的功夫呢。”
  王皇后赞道:“倒是有心了,不比进贡来的手艺差。”
  她正说着,忽听外头传来脆生生的声音,“阿娘!”

  众人的视线朝殿外看去,只见一女郎兴致高昂进殿来。
  她一袭干练胡服,一张银盘脸,杏眼,明媚张扬,看年岁比苏暮长些,手里握着马鞭,看到陈氏等人,喊了一声。
  陈氏跟苏暮道:“这是晋阳公主。”
  两人朝晋阳行礼。
  王皇后道:“瞧你这模样,一身臭汗,也不去换身衣裳。”
  晋阳跟她行礼,瞧见她手里的绒花,来了兴致,问道:“阿娘这绒花好看,可是新进的?”
  王皇后笑眯眯道:“你就甭想了。”
  母女关系亲密,以往王皇后的东西少不了被晋阳哄骗去,今日又故技重施。
  陈氏笑道:“若晋阳喜欢,便让五娘再给你做一朵。”
  晋阳的视线这才落到苏暮身上。
  她今日进宫来就是想探听八卦的,毕竟当初王皇后想把她指给顾清玄,哪曾想被自家老子阻拦了,如今听说顾清玄干的荒唐事,委实好奇不已。
  “你就是顾家的小婢女?”
  王皇后提醒道:“莫要口无遮拦。”
  晋阳咧嘴笑,她性情直爽,八卦心蠢蠢欲动,暗搓搓道:“五娘且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使手段把顾文嘉那小子哄得团团转的?”
  苏暮:“……”
  这让她说什么好呢?
  也许是妇人对这类八卦情有独钟,面对三双充满着求知欲的眼睛,苏暮一时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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