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的真不是黑店——崔惊鹊
崔惊鹊  发于:2023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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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反对紧急避险,但紧急避险后需要给受害者补偿。
  违背这个原则,免谈。
 
 
第85章 
  ◎出手,赚钱,遵从内心◎
  那人显然是个识时务的, 表示愿意补偿。
  从马厩出来,他就走到陆见微面前,躬身行了滇州的礼节,说了一句话。
  梁上君实时翻译。

  “阿木朗感谢诸位搭救之恩。”
  陆见微:“并非搭救, 只是避免你与圣药堂的人打斗时毁坏客栈。补偿之后, 你就可以走了。”
  “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阿木朗笑出一口白牙, “待我回到族中,取了钱,再回来。”
  薛关河说:“你若赖账跑了, 我们也找不着你。”
  “这是信物。”阿木朗取下脖颈上的狼牙, “我们布瓦族的勇士在成年时会独自猎一头野兽, 这是我的战果, 一直戴在身上,不会轻易丢弃。”
  梁上君颔首道:“掌柜的,布瓦族的确有这个传统,而且他也姓‘阿木’,跟那个阿木沙或许是一个村寨的。”
  “阿木沙?”阿木朗捕捉到这个字眼,惊喜道, “原来你们就是阿木沙的达宾,之前他说要买地建房子,迎接达宾的到来,就是你们吧?”
  既然认识,那事情就好办了。
  陆见微问:“圣药堂的人为什么要追你?”
  “啊!”阿木朗黑黝黝的脸上浮现几分懊恼,“都怪我, 圣药堂那帮人不好惹, 你们还都是外地人, 恐怕……要不你们随我一同去寨子里,免得圣药堂找上门。”
  岳殊:“既然圣药堂这么可怕,你为什么敢招惹?”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嚣张的样子,天天胡乱收钱,虽然收的是中原人的钱,可多少也会让族人吃亏,那个交易金就不该存在。”阿木朗义愤填膺道,“达达城有他们在,生意都不好做了。”
  “没人管?”
  “谁管?圣药堂堂主六级修为,在达达城算是顶尖了。”
  阿耐:“你都五级了,你们族里就没有六级的?”
  “有也没用,他在神教有靠山,谁敢找他不自在?”阿木朗自嘲道,“我也只能找找阿石丘的麻烦了。”
  只要事情不闹大,底下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上头是不会管的。
  圣药堂堂主也不会闲得没事干,亲自出手对付阿木朗这样的小角色。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圣药堂十几号人被客栈绑进马厩,圣药堂颜面无存,很快就会成为达达城的笑柄,堂主肯定坐不住。
  堂主要是亲自出手,事情就严重了。
  陆见微对堂主不感兴趣,倒是被他口中的神教勾起几分兴致。
  “听闻蛊神教是西南最大的教派,教众无数,诸多族民皆信奉蛊神,以蛊神为尊,俗称‘神教’。”
  阿木朗与有荣焉:“没错,蛊神庇佑部落子民,教主就是神使,唯有教主能与蛊神沟通,这些年部落风调雨顺,都是因为蛊神的护佑。”
  “蛊神护佑子民,为何蛊神教的神使还要纵容圣药堂为非作歹,伤害族民?德不配位的人你们为何还要畏惧?蛊神不会降下惩罚?”陆见微一针见血。
  “蛊神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关注到这些小事?”阿木朗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你们中原的皇帝也不可能亲自去管一个村子的事吧?”
  滇州已经纳入启朝版图数十年,阿木朗却还是用“你们中原”这样的字眼,可见心里面并不认可自己也是启朝人。
  陆见微:“你说得有道理。”
  “要不你们就随我回寨子里,圣药堂也不敢随随便便闯进去。”阿木朗竭力邀请。
  陆见微笑着道:“开店做生意,怎能害怕客人上门?”
  “什么意思?”
  梁上君用布瓦族话回他:“你自己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做客的。”
  “可是……”
  阿木朗正迟疑,院外萦绕悠扬的笛声。
  竹笛音色悠长婉转、清越动听,若是寻常时候,这般优雅的旋律倒是能让人心旷神怡,可眼下,笛声越发高亢激烈,在客栈周围毫不停歇,让人心生烦闷。
  伴随笛音而来的,是虫蛇爬行时发出的窸窣之声。
  一人立于高树之巅,身着彩衣,竹笛横于唇边,闭目召唤密密麻麻的虫蛇。
  六级武者,初期修为。
  无数虫蛇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咝咝声不绝于耳。
  此人上来就动用这样的大招,显然是不想善了。
  机会难得,陆见微不想错过。
  “伙计们,这么多陪练,不要浪费了。”
  燕非藏早已按捺不住,抽刀出鞘,刀风卷起尘土,瞬间斩杀数十条长蛇。
  薛关河、岳殊、阿迢三人不甘示弱。
  刀光剑影,药粉弥漫,潮水般的虫蛇竟因伙计们的凶猛稍稍停滞。
  温著之:“阿耐,给陆掌柜搬张椅子。”
  “好嘞。”阿耐跑去屋子里,手脚麻利地抬出一张藤椅,“陆掌柜,站着多累,不如坐着看。”
  “多谢。”
  陆见微撩起裙摆,潇洒坐下。
  太阳落山,晚霞犹如光鲜亮丽的绸缎,铺陈在地平线上的一方苍穹,火红而耀目。
  客栈小院笼罩在霞光中,泛着神秘莫测的光芒。
  树上之人轻咦一声,睁开双目,落向院中悠闲倚坐的两人。
  彩衣随风鼓动,与身后青碧枝叶相得益彰。
  阿木朗此时方回神,惊呼道:“是阿石彩副堂主!”
  六级高手,堂主之下第一人,与阿石丘乃同族,准确而言,是阿石丘的堂叔。
  阿石彩眯起双目,足下枝叶因外溢的内劲簌簌作响。
  他再次横笛,笛声尖锐刺耳。
  院外虫蛇突然发了疯似的,一股脑儿爬上院墙,直逼陆见微和温著之。
  燕非藏几人再卖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杀光所有虫蛇。
  数十条细长的毒蛇吐出蛇信子,口涎从毒牙滴落,同时扑向院中之人。
  阿木朗正要拿起柴刀拼杀,一股极为浩然的内力从身后传来。
  山河奔涌,云光乍泄,不过一晃眼,面前的虫蛇全都化为齑粉,死得不能再死。
  是真正的化为齑粉,毫不掺假的那种。
  他惊愕转身。
  一枚竹叶刺破空气,如流星划过,携万钧雷霆,击向吹笛的阿石彩。
  在八级武王的威势下,六级武师避无可避。
  柔软的竹叶割断坚硬的笛身,竹笛当着阿石彩的面四分五裂,断裂的笛身从他手掌滑落,跌入树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犹如他此时的心境。
  这等强势的威压,他只从神教教主身上感受过。
  她到底是谁?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怎会有如此高深的内力?
  这般年轻的八级武王,可能吗?
  没了笛声控制,院外的虫蛇失去方向,凭借动物敏锐的直觉,迅速逃离这处院子。
  密密麻麻的虫蛇如潮水般退去,阿石彩也心生退意,可院子里来自八级武王的压迫让他无法动弹。
  他咽下心中郁气,沉声道:“我是圣药堂副堂主,阁下扣押我圣药堂的人,有何目的?”
  陆见微扬眉,中原话说得不错嘛,正好,省了翻译。
  “足下对沿街商铺的惨状视而不见?”
  阿石彩:“什么意思?”
  “圣药堂嚣张猖獗,差点毁坏小店,不仅不赔礼道歉,还想用毒蛊害人,我略施惩戒不为过吧?”
  阿石彩:“……”
  八级内力压着,他能说有过吗?
  “阁下想如何?”
  陆见微轻轻一笑,语气极为温和:“他们要收我五百两交易金,我也不为难你,按斤卖,一斤一百两,除此以外,沿街毁坏的商铺,圣药堂也必须赔偿到位。”
  阿石彩:“……”
  一斤一百两,一个人就得近两万两,抢钱吗?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是抢钱,我只是合情合理地索要赔偿。”陆见微笑眯眯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赎人。”
  阿石彩无言以对。
  不管选择哪一种,圣药堂这次都会名声扫地。
  他自知不敌,只能暂时应下,等回到堂中再从长计议。
  “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回去禀明堂主。”
  陆见微:“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圣药堂在达达城攫取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钱都凑不齐吧?”
  阿石彩咬了咬牙,转身消失在树林之中。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阿木朗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地望着陆见微。
  他虽感知不出她的等级,可眼睛不瞎。
  之前和阿石丘等人同时被掀翻,他还没当一回事,毕竟对方突然出手,他们没有心理准备。
  可阿石彩副堂主的到来,彻底打破他的认知。
  这群人,很强!
  阿石彩是达达城名列前茅的高手,笛声驭虫之术炉火纯青,光从数量上就能让对手胆寒。
  如此绝技,在陆见微面前,竟如小儿使刀,毫无威胁可言。
  弹指间,灰飞烟灭。
  阿木沙清楚自己的达宾们如此恐怖吗?
  这样的强者来滇州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木朗不受控制地阴谋论,情感上他想相信对方没有恶意,可理智上又强迫他不要太过信任外乡人。
  梁上君用布瓦族话告诉他:“我们掌柜的只是想来开一间客栈,顺便寻些药材,没有其他目的,你不用担心。”
  阿木朗只好道:“你们是阿木沙的达宾,我相信你们。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迈出几步,又回头。
  “对了,你们还是要小心堂主,虽然他修为可能没你们高,但他手里有很厉害的蛊虫,防不胜防。”
  梁上君转告给陆见微。
  陆见微颔首:“多谢提醒。”
  阿木朗心事重重地离开,经过院门时不经意看了一眼马厩。
  十几个人挤在马厩里,方才阿石彩到来,打断了阿迢的“毒蛊蜇人”计划,眼下阿石彩败走,她便又捏着蛊虫挨个咬人。
  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
  “太吵了。”
  “我用哑药。”
  客栈内的对话随风入耳,阿木朗听不懂什么意思,但马厩方向的叫声戛然而止,令他悚然一惊。
  可怕的外乡人!
  入住达达城的第一天,过得还算丰富多彩。
  陆见微回到房间,点灯研习蛊术。
  另一厢,阿石彩回到圣药堂,在大殿之外求见堂主。
  护卫说:“堂主今日捉了几个中原人,正在兴头上,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
  “请通禀堂主,城北出现几个厉害的中原人,绑了堂内十几人,我不敌。”
  “中原人?”一道低哑的声音穿透殿门,“我今日才捉了几个卑鄙无耻的中原人,都跟傻子似的,无趣极了。你说的中原人当真厉害?”
  阿石彩心头一跳,忙道:“堂主的蛊术出神入化,中原人怎能是您的对手?只不过,那几个中原人实在有些诡异,而且……”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属下粗略估计,至少是七级武王,八级也有可能。”
  殿内沉默几息,“当真?”
  “属下不敢欺瞒。”
  殿门徐徐打开,一人赤足而出,身形高瘦,肤色颇为苍白,嘴唇却艳红如血。
  他穿着靛青色长袍,手里拎一只球囊,球囊用藤条编织而成,缀着五颜六色的彩绳。
  阿石彩不敢多看。
  球囊里是堂主精心培育的猎杀蛊,蛊王级别,极擅长迷人心智,杀人于无形。
  堂主仰首望向夜空,叹息一声。
  “多情只有春庭月,尤为离人照落花。彩,我其实不喜欢伤人。”[注1]
  阿石彩:“是那些中原人太过分,堂主只是迫不得已。”
  “呵呵。”堂主提起手中球囊,指尖轻点几下,叹笑道,“我还是很喜欢中原的,诗人笔下的月亮真的很美。”
  阿石彩沉默聆听。
  “可我的小幽告诉我,中原武者的血也很香很甜,倘若你说的是真的,小幽今晚兴许能大饱口福。”
  阿石彩思及陆见微的高深莫测,不由劝道:“堂主,中原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今日那几人的确很诡异,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咱们要不要先查清底细,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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