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夫妻互演日常/继母她有两副面孔——盛世清歌
盛世清歌  发于:2023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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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陆然是其中最先清醒的,毕竟他只是被倒吊起来,吸了片刻迷烟,不像其他人经历了无数坎坷。
  他一睁开眼,就发现夜色已经黑了,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也没几颗,看样子明天天气不会太好,还透着一股阴森。
  “怎么了?”他打了个激灵,连忙从地上弹起。
  “霖子——呸,怎么这么臭,你从哪儿钻出来的?”
  几个人被喊了起来,看到身边人这副惨状都被吓了一跳。
  “霖子,你离我远一点,yue——”
  当场就有人吐出来了,显然这味儿实在太冲了。
  程晏一睁眼就觉得浑身都痛,忍不住“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哦的两斤(我的眼睛)瞎了。”他发现自己连睁眼都疼,而且视线一片迷糊,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给遮住一样。
  “咦,这个丑东西是谁?”
  “啊,丑东西是晏哥啊。”
  大家竟然认不出程晏了,直到他发声,才勉强辨认出来。
  “肿么回事,哦的锥(我的嘴)——”
  “晏哥,你别说话了吧,你整张脸都肿了,脖子上还有只死蜜蜂呢。誓死也要扎你,你干啥了,怎么这么恨你?”陆然很不明白。
  “等等,我们不是进了田庄吗?为什么又在这儿了?”
  几人互相搀扶着起身,才发现彼此是躺在西南门这里,仿佛一直没进去过,这道门附近仍然没有人看守。
  陆然一瘸一拐地跑到狗洞处,却发现那里什么洞都没有,石头活着泥堆得整整齐齐,而且看起来还是年代久远,根本不想新补起来的墙。
  “我没记错吧,这儿是有个狗洞对不对?”
  “咦,狗洞呢?”
  “真的没了?”
  几个少年一起走过来查看,却发现毫无狗洞踪影。
  程晏不信邪,他睁着红肿不堪的眼睛,蹲着身体一点点摩挲着墙体,却找不到丝毫作假的地方。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已经进去了啊,我还被倒吊起来了!”陆然难以置信地大叫。
  “就是啊,我去那个地方,一股阴森森的感觉,忽然有什么东西抓我的脚,我就飞快跑起来,然后摔进了堆菜坛子的地方,坛子都砸碎了,那味道差点把我熏死。”朱霖一提起此事,再次露出痛苦面具,那股恶心的回忆再次袭来,险些二次把他送走。
  “我也是啊我也是……”
  众人激烈地讨论着,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多人的记忆是不可能出错的,但是狗洞却没了,一丝一毫存在的痕迹都找不到,那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可是不进去的话,他们身上的伤又是哪儿来的?
  “汪汪汪——”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
  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晚,显得相当瘆人。
  几个原本积极讨论的少年们,忽然同时住嘴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似乎直到这时候,他们才体会到周围的氛围。
  “我们晕了很久吗?为什么就到晚上了?”
  “这院子有人住吗?为什么一盏灯都没有啊?”
  “这不会是座鬼宅吧?”
  几个人越看越瘆得慌,不知道是宴会结束了,还是怎么回事儿,总之整座宅子都空了,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灯都不亮一盏。
  这一片田庄占地很大,好似方圆十里只剩他们几个活人一般。
  “晏哥,我们赶紧走吧。”
  “走什么走,我们再进去一探究竟,我就不信了,这宅子里真的没人,肯定是故意装神弄鬼呢!”
  程晏一说话就引得整张脸都疼,可是要他就这么败走,根本不可能。
  他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来整治温明蕴的,怎么可以连面都没见上,就这么退走。
  更何况他和他的兄弟们,还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甚至都没抓到凶兽,至今一头雾水。
  “晏哥,这也进不去啊!”
  程晏坚持,几人没办法,商量过后决定叠罗汉,哪怕进不去也要看上一样,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陆然非常倒霉,就他身子最完好无损,所以他被安排在最底下。
  程晏踩在最上面,他睁着那双红肿的眼睛,勉强透过一条缝看去。
  就见整座庄子里黑漆漆一片,真的一盏灯都没有,唯有一处散发着亮光。
  那是离墙头十几米远的石桥上,一个女子站在桥上,她手里拿着一颗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女子身穿着一身白衣缟素,看起来活像是在奔丧,在夜明珠幽光的映衬下,显得脸色都带着青白,但是究竟长什么模样,他却看不清楚。
  忽然女子冲他一甩手,似乎随手投掷了一个东西过来。
  “晏哥,你看见什么了?”陆然快撑不住了。
  “别吵,我快看清楚了,再等等!”程晏咽了咽口水,仔细盯着她投掷的东西看。
  直到离得越来越近,他才发现那是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明明并不是直奔着他而来,但是那极快的速度,还是让他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身体后仰。
  陆然再也撑不住,腿一软便跪倒在地,踩在他身上的少年们跟下饺子一样,一个个都掉落了下来。
  还不等他们抱怨,就听“砰——”的一声响,半面墙都塌了。
  他们被尘土埋了个正着,原本就埋汰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了。
  程晏还在发懵,没了围墙的阻挡,他下意识地看向院子里。
  就见那个女子弯腰,再次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这回比上次更大,足有三个拳头那么大,她却轻松用一只手搬起,还抛向半空中掂量着,之后做出一个往这边投掷的动作。
  程晏立刻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他的心底有道声音在说话:这回不会砸偏了,必然是冲着他的脑袋来的。
  “快跑,里面有个白衣女鬼!”程晏一马当先,连滚带爬往外跑。
  其他紧随其后,哪怕是腿脚不便的人,在逃命的这一刻也激发了无数潜能。
  好在他们的马依然拴在原地,几人拽开缰绳直接驾马脱逃。
  一直到跑离了温明珠的田庄,才逐渐有人烟气,几个少年大气都不敢喘。
  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背影,温明蕴撇了撇嘴,将石头随手丢在了地上。
  “哎,还得练练,这帮瓜娃子太脆了,武艺还不咋地,我都不敢随意发挥,生怕一砸一个脑袋瓜子。”温明蕴摇头叹气,话语之中充满了遗憾。
  红枫躲在暗处,见她打了个手势,才赶紧出来。
  所有的灯被点亮,那些被勒令不许出声的下人们,也重新出来走动。
  几乎是盏茶间,田庄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
  程晏快马加鞭赶回家,一刻都不敢停留,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贴身伺候的小厮,见到他这副模样,大惊失色,却被他勒令不许出声。
  今日之事属实丢脸,他原本雄赳赳气昂昂去折腾人,结果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自己落荒而逃了。

  他那生锈的脑袋瓜子,也根本转不动,丝毫不敢声张,生怕被人笑话。
  只敢让贴身小厮打水来,沐浴完之后上药,明明浑身是包,一碰就疼,要是平时肯定咒骂人家十八代祖宗,今日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求女鬼放过他。
  好不容易上完药,他带着浑身的伤,躺在床上,但是却毫无睡意,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自动闪现今日的一切。
  特别是最后那个白衣女鬼的画面,够他记大半辈子。
  那一石头砸过来,半堵墙都塌了,着实是惊到他了。
  “墨海!”他大喊一声。
  “少爷,小的在呢!”
  “家里有没有烧纸的东西?”
  墨海一愣:“啊?”
  “啊什么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少爷,府上烧纸有忌讳的,现在也不是中元节,况且新夫人快要进门了,您这会儿烧纸被人知道了,难免是要传出什么闲话——”
  “少啰嗦,小爷我什么时候遵守过规矩,我知道你们这些下人会偷偷烧。赶紧的去跟你那些兄弟要一点,我马上就要烧!”程晏不依不饶地道,而且完全是迫不及待,一刻都等不了。
  “是。”墨海急忙披上外衣就走了。
  今日为了方便程晏做坏事,守夜的只有墨海一个,如今他被指使出去,就剩程晏一人在。
  屋子里显得无比空旷,似乎是窗户没关严实,漏进来的风将烛火都吹动得摇曳起来,映衬着他的影子像是鬼影一般。
  程晏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将被子朝头上一蒙,一声不敢吭。
  甚至他还听说过,鬼会察觉到人的呼吸,他连忙憋气,连呼吸都不敢。
  等墨海怀揣着纸钱回来,将他从被窝里捞出来时,他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翠竹苑内,程亭钰手捧着书,一直没翻上几页。
  他知道今日程晏出门寻温明蕴的晦气,两人初次交手,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烛火一闪,屋内已经多个了黑衣人跪在地上,显然是影卫来汇报情况了。
  “如何?”
  “属下未能全程跟着,田庄里有徐侯府的侍卫在,为了不引起冲突,属下没有跟随进去,只是看着小少爷从狗洞里钻进去……”
  影卫将他看见的情况都说了一遍,除了迷宫之内发生的事情,他无从得知,但是光看着程晏的伤势,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程亭钰许久都没说话,他张张嘴似乎想开口,然后又很快闭上。
  说什么?简直无话可说。
  他怕自己一张嘴,就听到了哭声。
  天呐,这儿子蠢得无药可救了。
  他是去整治人的,结果被整治得屁滚尿流回来,甚至连罪魁祸首是谁都不知道。
  而且他敢肯定,以程晏的智商,必然猜不出最后那个白衣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见的继母,温明蕴。
  影卫也没敢吭声,只是低着头陪伴在主子身边。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隔了许久,程亭钰再三做好心理准备,才终于开腔了:“那个逆子睡了吗?”
  “没有,小少爷本来是想睡的,但是太过害怕,然后——”影卫有些说不下去了,第一次在回答主子问题时,变得吞吞吐吐。
  “然后什么,直说,我受得住。”程亭钰语气平稳地道。
  “在给女鬼烧纸。”
  程亭钰捂住胸口,脸色痛苦:“方才那句话,我收回。”
  他受得住个屁!
  程晏你娘的真是个人才,人家把你整得亲爹都认不出来了,你竟然还给人烧纸。
  上辈子修佛的吧?这么菩萨心肠?
  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善良,不是谁让你不爽你就把人揍死吗?这回在搞什么!
  程家的列祖列宗都要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了,逢年过节给祖先烧纸,都没见你这么虔诚!
  然而程亭钰的受气阶段还没结束,第二日傍晚,他收到了温明蕴的回信。
  信中除了描述了一遍,是如何欺负他逆子的,还夹杂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程小少爷买狗洞地图花了三百两银子,本着这单长久的大生意是由你介绍,且一力促成的,银子分你一半。合作愉快!】
  对于这笔银子,温明蕴也给了详细的解释,而且还非常大方地带他分享。
  可是程亭钰却根本笑不出来。
  温三娘是真的损,买地图就买地图呗,为什么非要加“狗洞”两个字,说得跟那三百两银子就买了一个狗洞一样。
  虽说事实的确如此,但是就不能稍微学学话术吗?非得往他心口上扎刀吗?
  程亭钰是越想越气,三百两啊!
  他自己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结果这个逆子竟然用三百两去买一个狗洞钻!
  救命,把他埋了吧。
  “逆子人呢?”他将银票抚平,手指都在打颤。
  显然是气到快疯了,连名字都不愿意喊,直接称呼“逆子”。
  小厮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已经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冲进一个人来,扯着嗓子道:“爹,我来啦!”
  程亭钰顺手抄起桌上的一本书,就直接砸了过去。
  “你来受死了是不是?”
  你来就来,还“啦”,你啦个屁啦,花这么多钱怎么好意思啦的!
  程晏眼疾手快地接住书,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满脸寒霜,犹如数九寒冬的风雪,让人瞧着都害怕。
  程晏乖觉地站定,立刻退了出去,屈起手指在门上敲了敲。
  “爹。”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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