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此辽阔的嫉妒海洋,证明推门人艾蒂内心无比的负面和黑暗。”
“以此为标准的话,似乎就说得通了。”
眼隼总结:“推门人,必须是心有黑暗之人。”
亦或——
“推门人,皆心有深渊。”
推门人,皆心有深渊!
这话落下,众人震惊不已。
眼隼再落下一记炸弹:“一代嫉妒邪种说起过,保育院那扇血门,已经有推门人了。”
保育院血门!推门人!
众人顺着这话,将两扇血门,以及艾蒂说过的话联想到一起,顿时纷纷倒抽冷气。
区长冷汗唰的就下来了,他频频扭头看黄昏,又不确定的向眼隼询问:“你是说,保育院血门的推门人是……”
尽管很不想说,但眼隼还是沉重点头:“尤娜娜。”
轰隆!
晴天霹雳!
这一记惊雷,将众人炸的头晕目眩。
金种子尤娜娜?
四种精神能力,潜力无限的金种子,怎么可能会是心有黑暗深渊的推门人?
众人的目光,缓缓转向黄昏,仿佛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个否定的答应。
就连白鸽,此时也是无比震惊的。
明明那么乖那么奶的一只小幼崽,讲礼貌懂规矩,善良又积极,正在形成的三观比谁的都正。
除了有一点无伤大雅的意识障碍,任何方面来看,那都是只阳光软糯的小幼崽啊!
那样的小崽崽,奶乎乎的,竟会是像艾蒂一样,内心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深渊吗?
白鸽无法相信!
她转头看着黄昏,张了张嘴:“先生,小姐她……”
这话没说完,黄昏抬手打断。
他脸上依旧无甚表情,甚至眼睛也没眨一下。
众人只听他说:“有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嘭”徐池洲早忍不住了,他一拳头砸在会议桌上,拳头却从桌面穿了过去,他的全息投影身体滋滋扭动了两下。
“什么叫可能是可能不是?”他像一头见了红布的斗牛,岌岌可危的理智弦嗡的崩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黄昏,你这是在拿所有人的生死开玩笑!”
……
这一次,面对徐池洲的盛怒,线上会议室里,没有人再开口阻拦了。
某种意思上,众人也觉得黄昏的回答很敷衍。
黄昏眼神淡淡:“我没亲眼所见,也没听她说过,所以我不会现在就下结论。”
他慢慢站起身,眼神睥睨而不在意:“是或不是,又有什么所谓?她仍旧是我养的小幼崽。”
他和小幼崽的抚养关系,并不会因为任何外因而有所改变。
只要这一点不变,其他的在男人眼里都无足轻重。
他大致已经清楚了会议内容,故没必要再待下去。
临下线之前,眼隼突然开口道:“黄昏,如果小娜真的和艾蒂一样,内心隐藏着黑暗深渊呢?”
黄昏侧身回头:“那又如何?”
眼隼无比严肃:“不如何,只是很大可能她会成为一只邪种。”
邪种和血门,是伴生存在。
纵使现在还是人类,可内心的深渊早晚会吞噬她,叫她变成邪种。
这是眼隼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他曾几度想要领养小幼崽,可惜种种原因都没成功。
可在他心里,早已将尤娜娜当成是自己的责任。
只要一想到,有糟一日,尤娜娜会走上艾蒂那条路,眼隼就坐立不安。
他注视着黄昏,如果其他人没有办法,那么这位最强神选者呢?
但黄昏的回答仍旧是:“她当人类是我养的幼崽,她成为邪种,也是我的幼崽。”
人类和邪种,不同的物种形态罢了。
说完这话,黄昏的身影消失,他下线了。
线上会议室里,短暂的陷入了死寂。
没人能料到,五年后归来的黄昏,竟会说出那样的话。
那几乎是,没有人类立场和原则了。
“哈哈哈哈,”徐池洲笑了起来,他笑的无比嘲弄,笑的众人脸上火辣辣的,“这就是你们心念念了五年的最强神选者?”
他慢吞吞的走到白鸽身后:“白鸽,这就是死心塌地的男人?”
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白鸽神色一收,冷冰冰回道:“先生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
“事到如今,”徐池洲一手撑桌沿,一手撑在白鸽椅背,几乎是将她半拥的姿势,“你还在为他说话?他连邪种都养,你还维护他!”
“白鸽,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句话,像一根尖针,狠狠的扎进白鸽心脏,让她瞬间呼吸不上来。
“徐池洲!”白鸽几乎是一字一字咬出这个名字,她盯着他眼神烈然,“我现在是什么样不关你的事。”
她深呼吸稳定情绪:“再者,我相信小姐,我也相信先生。”
这话看似是对徐池洲说的,实则也是对会议室里所有人说的。
所有人沉默了。
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呢?那可是最强神选者黄昏啊。
“哎,”区长重重叹气,他的目光投向了空置的主位,“如果教授还在就好了,这种情况他一定知道怎么解决。”
大家一听这话,不自觉的就更沉默了。
晦涩又凝固的死寂,在会议室里蔓延,众人耳膜里只有时不时蹿过的嗡嗡电流声。
是啊,苏教授是极罕见的脑域能力者,如果这时候教授在,他一定能理智的做出对二区最好的决定。
徐池洲也不说话了。
他眼神阴鸷又暴躁,时不时抽动的疤痕,泛起骇人的戾气。
便是连他,在此时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苏老头在某些决定上,是会让人觉得不痛快,可他却一直在做对的事。
好一会过去,眼隼勉强开口:“不管怎么说,目前金种子尤娜娜并无异常,她仍旧还是人类。”
眼隼并不愿意将小幼崽现在就监管起来:“如艾蒂所说,日后保育院那片的清除任务避开她,杜绝掉任何她回去的可能。”
防微杜渐,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区长等人点头,目前来说,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眼隼:“等苏教授联系之时,我会将此事汇报。”
闻言,众人心里这才多少没那么担心。
徐池洲看了眼隼一眼,并未有任何异议,白鸽也没反对。
可只有眼隼自己清楚,他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莫名的他想起,曾经那个试图进入小幼崽潜意识的催眠师,虽然后来白鸽证实,催眠师是个败类。
但是,催眠师变成了陶泥人偶。
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像是乖巧的小幼崽能做出来的。
可如果,尤娜娜内心充斥着黑暗深渊,那就说得通了。
还有白鸽支配过的吸血鬼恶种,既然不是治愈能力,而是吸收能力,那么吸收了的恶种又去了哪里?
还是说,恶种已经沦为黑暗深渊的一部分了?
眼隼心脏沉甸甸的,只觉巨大的迷雾笼罩在小幼崽周围,叫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所以,尤娜娜你的潜意识里到底有什么?
保育院那扇推开的血门内,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太阳穴涨涨的,他曾经在血门口看到的几道邪种黑影,不断在脑海闪回,白布蒙着的眼窝,似乎再次疼了起来。
眼隼眉头紧锁,用力揉按了好几下。
身边有人在说话,但他的思绪却飘回了保育院废墟,什么都听不清。
“眼隼?眼隼!问你话呢?”区长推了他一下。
眼隼一个激灵,呆愣了下:“什么事?”
一众人全都看着他,显然刚才大家已经进入了会议的下一个议题。
区长道:“二代嫉妒邪种艾蒂和苏教授的事,连夜上报到中央城,那边要来人了,预计后天就到了。”
眼隼惊讶:“这么快?”
区长扯了扯嘴角:“新型邪种啊,中央城还是很重视的。”
眼隼心思急转:“谁会来?”
区长表情凝重了,并隐有惧意:“中央城司法部部长。”
眼隼失态:“司法部不是只监察四大区的吗?更何况部长不就是……”
区长点头:“郁知的表姐——秦冰,代号判官。”
判官!
这两字一落,顿惊的众人一身冷汗。
徐池洲眉头紧锁:“司法部只管四大区徇私舞弊的事,新型邪种和血门,不应该是研究院和防治中心的职责吗?”
判官的到来,是逾权了。
区长接连叹了三口气:“谁让郁知在咱们区变成邪种的?秦冰过来也正常。”
“不正常,”白鸽插言,“郁知变成邪种,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真为了郁知,判官不会现在才来。”
说着,她站起身,仿佛对中央城颇有了解:“区长,苏教授的离开,让我们二区少了定海神针,判官到来必有所图,总归一定不是为我们二区好就是了。”
众人表情凝重,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区长像是瞬间就老了,他想了半天忽然道:“你们觉得黄昏如何?二区总要有个能威慑的招牌。”
对这提议,徐池洲冷笑不已:“一个会把邪种当崽养的人,你们指望他什么?”
这冷水泼的众人心头拨凉拨凉的,好似完全就没有办法了。
白鸽却有不同的意见:“再看看吧,先生很宠小姐,虽说小姐是推门人,可目前而言,她还是很乖的,有些事小姐开口的话,先生不会拒绝。”
兜兜转转,好像一切事情解决的源头,又回到了金种子尤娜娜的身上了。
冥冥之中,哪哪都和小幼崽有关系。
区长头疼:“只能先这样了。”
如果说,如今没有苏教授的二区,谁还能威慑宵小,保住二区的话,那也只有最强神选者黄昏了。
徐池洲不以为然,他眸光深沉瞥白鸽一眼,神色阴沉难辨。
会议后半部分,徐池洲完全没有听。
他所有的心神,全都在黄昏和白鸽身上,这两人像是两根毒刺,五年前就扎进他的心窝里,如今还在里面腐烂生根。
那种苦恨和疼痛,让他寝食难安,日日不安生。
如今,黄昏回来了。
黄昏回来了……
徐池洲眼底浮起隐晦的血色,浓郁的惊动体内的恶种多目。
一人一恶种的结合值,更是突然就在攀升。
惊喜来得太突然,多目兴奋问道:“你不想活了吗?你打算把身体白白让我吗?”
徐池洲宛如恶鬼般冷笑:“你做什么春秋大梦,我不活也不会留下这具身体便宜你,我不活也要用这具身体跟某人同归于尽。”
多目:“……”
白高兴一场。
徐池洲闭上眼睛,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突然下了线。
昏暗的房间里,脸上狰狞疤痕的男人陡然睁开眼睛。
漆黑的眼瞳中,飞快闪过一抹血色。
夜色与他,毫无阻碍。
他□□着上半身站起来,随手扯起件外套,抬脚出了门。
夜风寒凉,他就那么敞开着外套,任由寒风刮在精壮的肌肉上,丝毫不觉寒冷。
徐池洲买了烟,抽出一根微微偏头点燃。
猩红的烟头,随着口允吸的动作,在黑夜里尤为红亮。
他眯着眼睛,站在街边一口气抽了半支香烟,适才慢吞吞踱步,就着夜色往黄昏那栋别墅去。
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目前也不准备干什么,但就是想要去看看。
徐池洲走得很快,身影在黑夜里消失,片刻后又在别墅外出现。
他隐没在黑夜里,除了猩红的烟头,没人能看到他。
别墅里,暖黄的灯光投射出来,偶尔能看到女仆的身影。
隐隐约约的,夜风也能带来模糊的说话声音。
徐池洲侧耳凝神,没在其中分辨出白鸽的声音。
他背靠大树,双手迷彩裤兜里,嘴里咬着烟,在袅袅香烟雾气里,散漫的眺望着别墅。
这栋别墅,五年前白鸽离开他那天,转头就走进了这里面。
在这五年里,他们再见的机会屈指可数,更没再说过话。
如果不是那只小幼崽的到来,兴许还会这样继续下去。
一支烟抽完,徐池洲抬手就要摸第二支。
发黄的指尖才刚抽出香烟,徐池洲迟疑了下。
尔后,他将烟放回烟盒里,转而摸出粒口香糖丢嘴里。